《宁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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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相思-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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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原本的欢欣鼓舞成了哀鸿遍野。
  孩子,你们好嫩,到现在还没认清你们家变态院长的行事风格吗?他暗算人是不挑时辰、不选吉日的,这点基本功都没有,就难怪今天会吓得呆若木鸡了。
  “现在是不是觉得又死上一回了?”他浅浅地幽上一默。开始巴不得他没出现了吧?
  目光梭巡教室一圈,不期然落在后方最角落的沉静纤影,不随周遭氛围起舞,敛目垂眸、恬然安谧的姿态,让他视线多伫留了两秒。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张清雅面容并不陌生。冉盈袖。并非刻意,但就是牢牢记住了她的模样。
  要说绝丽,她其实攀不上美人的标准,眉目温和,却不够精致,五官秀雅,但不足以使人第一眼便惊艳倾心,微抿的唇,学不会弯起诱人采撷的弧度,隐隐透出一丝倔强……这女孩,性情是标准的外柔内刚啊。
  可这张不算美丽的容颇,就是会让人觉得——恰如其分。
  仿佛属于冉盈袖的美就该是如此,每一分轮廓、线条,勾勒出属于她独有的知性风情,增一分则太艳,少一分则太淡。
  他没想到,她也修了这堂课。
  意外也仅仅只有三秒,很快便掩饰过去。“如果没有问题,各位可以开始动笔了,宇数不拘,写完交上来就可以自行离开。”
  讲台下,开始出现摇头晃脑、皱眉苦思的的神情,十分钟过去,半数人还迟迟无法下笔。
  这就是读太多书的后遗症,身为中文系学生,每天接触的古文、拼文、诗、词、曲、赋还少得了吗?可真要挑出一首来,就像收藏了满室奇珍古玩,一时间还不知如何下手。
  若是他,应该会反向思考,退开一步,不观满天星斗,单看一轮清月,其独特风华自能跳脱而出。
  目光扫过角落那抹纤影。
  她几乎是一开始便没有犹豫地下笔,埋首疾书。不知她思考的角度,是否也与他相同?
  她不是中文系的学生,没那么多顾忌与束缚,反而能够全心去注视一轮明月清辉。
  接近下课钟响,陆陆续续有人交了卷,有些小学妹会利用交卷之便顺势攀谈,这类场面他已经处理得相当得心应手了,一贯温淡而不失礼数地应对,一方面瞥见冉盈袖也交了卷,缓步离去。
  留意了下她走路的姿态,还有些跛,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好多了。
  他很好奇,她心目中最特别的诗句,会是哪一首?
  在成叠的姓名中找到她的,几行字句跃入眼帘。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几番细思量,宁愿相思苦。
  胡适的诗。
  不是什么千古绝唱,没有卖弄艰涩高深的修辞技巧,浅自得一读便能朗朗上口。
  平凡的用词藏着强烈的宇月民,决绝地说要了断,却还是放在心上苦苦煎熬,不甘抛舍。
  她喜欢这种调性的诗?
  明知相思苦,却又宁愿相思苦,如此矛盾却又坚持,透露出她性情里的倔强。
  这女孩,内在与外在的反差好大。
  看着纸上婉约娟秀的字迹,想像她或许刚烈似火的性情,心房竟不觉涌起几许闷胀。
  头一回,对一个女孩子产生那么多的想法,还有些许不同以往的异样感触,对方却无意于他。
  能与这样的女孩相互思念……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很可惜,不会是他。
  第2章(1)
  既然不可能有后续发展,那么就别看、别多想。
  在那之后,冉盈袖偶尔还是会前来陪燕燕练舞,指导一些小技巧,他不一定会在,偶尔也有不经意碰上的时候。
  都说了燕燕的练舞室原是由他的书房改建,左侧紧邻着他的卧室,再怎么刻意去避,只要同在一个屋檐下总是会碰上。
  而碰上了,两人也只会淡淡地点头打声招呼,然后,擦身而过。
  虽是第一次吃女孩子的闭门羹,滋味挺复杂的,他也依然保持自己的风度,没去多做无谓的攀谈与纠缠。
  他后来和燕燕无意间谈到她,知晓她家境似乎不甚宽裕,便建议她。“有没有想过请她来当你的家教?”
  “咦?可以吗?”杨季燕兴奋得眼都亮了。
  有什么不可以?她从小到大上才艺班的花费可没省过,再说这段时间有冉盈袖在旁提点,她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
  “请爸妈去说,别自己贸然开口。”自己的妹妹几两重他很清楚,若是一个措辞不当,难保不会伤及对方的自尊。但由父母开口就不一样,女儿爱跳舞,为她聘请优秀家教,天经地义。
  后来的发展也一如他所料。
  一开始,她并没有接受,只是彼此相互切磋,不需论及金钱。
  父亲毕竟是在社会上打滚过的,又怎会摆不平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女孩,淡定地笑答:“这是当然。不过我们夫妻是希望,你能每周固定时段前来长期指导燕燕,如此若不表示一点心意,就说不过去了。”
  据说她考虑了几天,当面应允了父亲。
  往后的日子,虽然她来的次数变得频密,彼此见到面的机率反而趋近于零。她固定每周五前来,如非必要,他则会将回家的时间错开,免得她不自在。
  某个周末下午,他回家找几本书,在门口看见陌生的女鞋,略略疑惑地缓步拾级而上,靠近练舞室之际,未掩妥的门扉传来交谈声浪,他原想快速避开,却在听见自己被提及,步伐顿了顿。
  “学姐,你和我哥以前认识吗?”
  “怎会这么问?”
  “我问我哥,他说没有,可是我觉得你对他的态度怪怪的。”
  “很……明显吗?”她以为已经够不着痕迹了,还是透露了什么吗?连最没心眼的杨季燕都察觉了。
  “要不是太了解我哥在异性间的吸引力,我会以为他是病菌带原者,这样你说明不明显?”顿了顿,她问道:“你那么讨厌我哥吗?”
  对方明显愣住了,迟了一会儿才回应。“你是这么解读的?”
  那他……应该也是这么想吧?她回避的态度,是不是明显得让对方难堪了?
  原本并无此意,但意识到自己态度伤人的此刻,喉问像哽了什么,吐不出也咽不下,心里难受得坐立不安起来。
  “如果不是这样,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
  隔着一扇门,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不难猜想应是挣扎而僵窘的。
  实在太想弄懂这道曾存在心间的疑惑,以及她会如何回应燕燕这直到接近白目的追问,他不由自主缓下步履,安静伫足。
  “你也不想我到我哥面前问东问西,不小心把场子搞得更尴尬吧?如果不满足我的好奇心,我真的会跑去问他喔!”
  “……你发誓会保密,一个字都不对第三人提起?”
  “我用我哥的人格发誓!”大概是被瞪了,她讪笑。
  “我哥的人格比我值钱嘛……”人家都保证得诚意十足了,不说好像颇对不起杨季楚“很有价值”的人格……
  “……他曾经帮过我。”她挣扎了下,低低吐出。
  “咦?真的吗?什么时候?我哥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有这回事啊。”反倒像是初见还莫名被排斥,有点小无辜。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他不记得了。”
  “喔。那然后咧?”被挑起了兴致,连忙追问下文。
  想来,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是学校推甄的最后一天,她因为一些原因,延误了报名日期,等她赶到时,受理报名的时间已经截止了。
  她很沮丧,呆坐在行政大楼下的阶梯,对未来一片茫然。
  一直以来,跳舞就是她生命全部的重心,只有随着旋律起舞时,才能感受到心脏的跃动、感受到自己还活着、感受到……些许的快乐。
  这所学校的舞蹈系,是国内公立学校中师资最优、体系也发展得最建全的一所,错过了……她一时间还不晓得该怎么办。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头顶上传来一声关切的垂询。
  “没事。”她闷闷地回道,没心思应酬任何人。
  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任何解释,杨季楚转而拾起她扔在一旁的报名简章。
  反正也用下着了,随他去看。
  “你——需要帮忙吗?”
  “麻烦找最近的垃圾捅,帮我丢了它。”她头也没抬地回道。
  “不用这么悲观。”他低笑,不请自来在她身边坐下,开始详阅手边的报名简章。
  “咦?今天是你生日啊,许过愿了吗?”
  “没有。”唯一想得到的愿望在他手上,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好好地跳舞。你知道吗?那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意义,要我放弃一切我都愿意,你不会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
  “我想,我大概能明白。”
  或许因为对方是个陌生人,也或许是她情绪真的太低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她卸下防备,流泄脆弱。
  “虽然环境不被允许,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身边的人为了这个梦想,几乎所有能付出的代价都付了,我没有权力、更没有资格放弃……”
  他低头细读了简章背后的规则明细,凝思了会儿,续道:“只晚一天,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埋在膝上的脸庞愕然抬起。
  他安抚地笑了笑。“那么多人在为你的梦想努力,就再加我一个吧。”
  “怎么可能?”
  “学校的行政流程我熟悉,阿姨们人都很好,我去说说看,也许会愿意让你通融。”当然也因为他关系打得不错,但这不必让她知道。
  “是吗?”
  “别担心,先让我试试看。不过面试时,你可真的要准时报到,这我就帮不了你了。”
  那时,她以为他说的是场面话,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有料到自己真的会接到学校寄来的通知,一路通过学科、术科、面试,顺利读到今天。
  因为他,才让她有一个圆梦的机会。
  “所以说,如果没有我哥当年的帮忙,你可能就没有机会走到今天,一路朝你的舞蹈之梦迈进?”结论是这样没错吧?
  “……可以这么说。”
  “那我就更不懂了,你有什么理由一见我哥就像避瘟疫似的?怕他认出你,跟你讨人情啊?”
  “你知道杨季楚不是那种人。”别说他早忘了多年前一时的善举,就算想起来,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尊重他人的意愿,他就是那种人,宽厚而有雅量。
  他心房一动,莫名的骚动、伴随着一丝丝痒麻滋味,袭上胸房。
  “……杨季燕,你干么这样看我?”她声音充满戒备,像是唯恐她又出什么惊人之语。
  “原来,你暗恋我哥这么久了!”杨季燕终于忧然大悟,雀跃地拍掌一击,差点击愣门内外两个人。
  “你……乱说……什么!”惊吓到结巴。
  这燕燕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少来。我看过你在异性间的应对,对追求你的人是这样,对反感的人也不会特别流露出什么,对谁都淡淡的、不冷不热,这样的你面对我哥时,明显就别扭得很不寻常。”
  这种刻意的冷漠、刻意的保持距离,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眼相待的特别?
  他们家燕燕虽然平日挺粗线条,有时候看待事物的角度却颇为独特,甚至有时常一针见血地命中要害。
  “没那回事,我只是……很感谢他……”她声音渐弱,气虚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你表达感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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