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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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秘密-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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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很困吗?”
  她应了声,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笑了,移到床头,右掌盖住她的双眼,柔声道:
  “你继续睡吧,刚喂了药,药性才发作,我陪在你身边,你不必强逼自己清醒。”
  他的掌心有点不平,是疤痕,她记得。是半个月亮。
  她舔了舔唇,果然有药味,还是很熟悉的药啊,她也还记得小时候刚开始吃这帖子药,苦不堪言,很想吐个精光,可大师父在旁逗她,师父则用像冰一样的眼睛瞪着她,她不得不吞,一吞就倒地不起。后来身子渐好,不再被药控制……现在是太久没吃药了吗?
  “很苦吗?”那声音很平静,像在谈天气。“我也觉得有点苦,不过身子能康复最重要。”
  师父他也知道苦吗?她还记得大师父说过,师父自幼随他练内功,潜心修行,才渐脱病体,不像她,心脉受损,只能很可怜的凭药物治身。所以,当她还在尝苦药时,师父他早就成为旁观者的角色,他还会记得那药多苦吗?
  她的回忆满满啊!
  无时无刻,都想到以前快乐的回忆,他不然,他忘个精光,这些回忆她只能独享,不敢明言。
  她这一生,只恨过两个人。第一个是她自己,那日她多恨自己竟然天真善良,让那水月躲在洞里养伤,如果她早知水月会害死师父,她会在看见水月的第一眼,就动了杀念。
  她恨的第二个人,是师父。
  又爱又恨、又爱又恨!恨他当日逼她面对他守了二十几年的秘密,恨他当日逼她下山,恨他不明不白的离世,更恨他抛下她而亡;倘若他恢复记忆……她是既高兴又害怕又难以面对他啊!
  说穿了,师父与她,两人之间终究有纠缠不清的结。而师兄,不一样,他活着,能陪着自己过完这一生,她该心满意足了,真的。
  “你向来没什么心眼,那李易欢要害你,你也不在意……还是,自始至终,你眼底只有我,才没有看见旁人的处心积虑?”
  不知道是不是她没有回答,所以他以为她睡着了。
  带有苦涩的味道沾满她的唇,好一会儿才发觉她是被吻了。
  原来,他也尝了那药啊……脑中忽地充斥当日曾不小心看见一对师兄妹在交缠……师兄妹,到头来,她跟师兄也会变成如此吗?
  小脸蓦然发热。
  过去,只知无法失去师父,如要失去,宁死相伴。
  那时她不知那是怎样的感情,后来才知他对她而言,似父如兄,像她的亲人,取代了她父母的地位。也许,还有一点点的爱恋,只是自己不曾发现,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她一生所求了。
  而现在的她,很清楚的明白——
  她这一生,可以遇见很多人,可以跟很多人遭遇许多事,但是,这些人都不是他,永远无法烙进她的眼瞳里。
  似兄如父,像严师,更是她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师兄……
  师兄,师兄,师兄……心头不停重复念着,慢慢地,她甜蜜地笑了。
  再醒来时,夜深人静。
  床头已无他的身影。她起身,喉口苦苦的,显然药味很顽强的不肯褪下。
  她换上衣物,梳直一头长发,然后开门——
  “哇,李易欢!”这一次,她叫出来了。
  “姐姐,你总算记住我的名字了。”
  “你的笑好无力啊……我还记得我跟师兄刚回闻人庄时,你跟你爹站在屋檐下,你目瞪口呆的,好像见鬼一样。”
  李易欢眼一眯,怒斥:“他不是我爹!”顿了下,发现自己口气过于激动,暗吸口气,笑说:“他只是我的叔叔。”
  “喔。”她不以为意,笑道:“好吧,那你找我做什么呢?”
  她看起来比她离庄前正常许多,李易欢稍卸防心,道:
  “姐姐,此次你前去祭你师父,可有没遇见奇事?”
  “奇事?”
  好吧,换个说法:“姐姐,你认为一个人坠崖不死,是什么原因?”
  “耶,这个问题问得好。”她笑:“一个人第一次坠崖不死,是因为他身有牵挂,不能死;第二次不死,是因为运气好。”
  李易欢脸色微绿,巴不得将她的脑袋瓜挖个彻底,看看里头到底塞了什么!
  他见她穿得比平常厚一点,身上的药味也重了许多。蓦然想起从一开始她身子就带着药味……
  “我有点冷。”她看穿他的想法,笑道:“我也不想太早死,当然要顾自个儿的身子啦。”
  他微一愣,没有料到她竟能读出他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想去找人。”
  “找闻人舅爷?”
  她应了一声,笑嘻嘻的。
  “你知道他要比武招亲吗?”他恶意地笑:“好不幸哪,姐姐,你对他有意,可想要得到他,就得经过比武招亲,你却连令牌也没有……你干什么?”脸颊遽然发疼,被她用力的捏捏捏。
  出掌欲击她的肩头,又怕坏了他的计画,只得用力拉开她的双手,怒叫:
  “你搞什么?”
  “愈看愈像啊……”
  “像什么?都被你这混蛋捏成馒头脸了!”他叫着,发现自己的情绪在失控!可恶啊!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偏连番教她给破了功!
  她笑了几声,道:
  “我以前啊,还怀疑我师父是我爹时,常常奇怪,怎么他的长相这么好看,我跟他完全不一样,后来才知道他不是我爹。这一辈子,除非我有姐妹,不然我大概也不会知道跟人长得很像是怎样的感觉吧。”
  李易欢沉默了会,才道:
  “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你看穿了……”
  “耶,我看穿了什么?”
  她见他拼命吸气吐气,也不再理他,飞身上屋。
  圆月当空,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掌,一脸笑意,纵身在屋宇之间。
  “他对你有害,你还不防他?”疑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她差点跌了一脚。她转身,定眼看见黑衣欧阳罪正紧随在后。
  “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要问,为什么没有发现我?很简单,若是被你发现,我也不够格当闻人庄的副总管了。”
  “不,我是要问……”
  “住口!我知道你还要问,为什么我知道李易欢有心谋害于你?哼,他果然厉害,跟着叔叔进闻人庄,众人只当他是个十五岁少年,唯独舅爷发现他有异,今儿个要我守在你门前防他。原本,我以为他在玩我,哪知那姓李的果然来了,而且方才与你说话间,手指到腰间共栘动三次,虽不知为何他临时放弃,但你算是死里逃生了。”欧阳罪说道。即使到现在,仍然惊讶闻人剑命会指派给他这个任务。
  闻人家的人不都把他防得彻彻底底吗?
  “呃,其实我是想问……”
  还猜不中?欧阳罪一咬牙,道:
  “我更知道你要问,问我奉命守在你房前,有没有偷窥你吧?”
  “……”第一次,被驳到无言以对。以前,连师兄都无法做到此等地步的。
  “我猜中了?你大可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哼笑道。
  “我只是想问,这一幕我好像似曾相识,是不是你跟我曾在屋上赏月过?”
  双肩一软,欧阳罪恨声道:
  “谁跟你赏月了?你可是高高在上的闻人家师叔呢!我这等身分怎配坐你这个师叔身边!”
  “喔……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欧阳罪见她轻功的确很好,连忙追上,问道:
  “你既是闻人风的徒弟,所学岂会比闻人不迫差?你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我大师父说,他教我功夫只为强身,学不了他几成。”
  果然!闻人风多狡猾,绝不会将一流的功夫全传授给外人,难怪那日试她功夫,她像瘪三一样不入流!
  见她如棉絮般飞落蓝天园里,他暗赞声好,又咒骂闻人风只会传授不打紧的轻功,真正功夫倒是藏私。迟疑了会儿,心想,至少将她亲自“面交”给闻人剑命,才算完成任务,于是,他纵身落地,跟在她身后。
  她伸手欲敲门,后来像听见什么,慢吞吞地走到半开的窗前,往窗内偷觑。这一偷瞧,就完全立在当场连动也不动的。
  莫非闻人舅爷出事?他立刻上前,腰间追魂剑随时可以出剑,从半掩的窗口看去——
  他瞪大了眼,然后及时捣住嘴。
  第十章
  热烟袅袅中,白皙美丽的背脊没入木桶里,及腰的乌丝分撮披在桶缘上头。
  欧阳罪头一遭看见女人沭浴,他胀红脸,暗叫不妙,正要拉开视线,忽地看见那人俊美的侧面。
  他瞪大眼,缓缓地往闻人不迫的师叔看去。
  她双颊晕红,十指遮鼻,弯眸连眨一下也不舍得,直勾勾地望着闻人舅爷的美背。
  欧阳罪简直难以置信。拉住她的发尾用力往后扯,然后轻悄地掩上窗。
  “李姑娘!”他低声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偷窥啊!这不是淫贼才会干的事吗?他从小到大一心在闻人庄,从来没有思过女色,没有想到头一遭偷窥就是看见一个男人!
  而且……还不小心让他心跳一下,可恶!
  “哇,流血了……”她小声地说。
  “是鼻血。”他冷冷地说,很干脆地用她自己的袖子抹去她的血。
  “吓我一跳,我还想活久点呢……”
  “你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大概还能活很久。”
  “是吗?”她微微一笑,显然高兴得很。
  欧阳罪斜睨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觉得她自与闻人剑命失踪那两天后,再回来时,人好像有点变了……变得有点正常,也变得有点漂亮……
  真的是错觉,他坚定地说服自己。
  又偷看她一眼,见她笑眯眯的,想了下,此刻既然不能冲出去自毁清誉,只好呆坐窗下。
  “你早就知道闵总管的秘密,却从不言明,看着大家手忙脚乱,你很得意吧?”
  “说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哼,这世上,谁会不想知道他人的秘密?闵总管身处江湖第一大庄的总管,藏了多少秘密,你可知有多少人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就是为了要他说出心底所有的秘密来!”
  她看向他,好奇地低声问:
  “那,他说了吗?”
  “他若说了,现下就不是闻人庄的总管了。”
  “那老伯,倒是很会守秘,也不枉我帮他挖坟了。”她轻笑。
  “他为闻人庄卖命五十年,可以说连闻人不迫都没有他知道的秘密多,也许,随便说出一个秘密,足可动摇江湖。”
  “可是,他死了。”
  死了……是啊,闵总管死了,所有的秘密一块下了黄泉,唯独只留一个……一个对世上举无轻重,对闵总管却是重要万分的秘密啊……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闵总管叫什么……”会不会到死的那一刻,外人还是只记得闻人庄副总管欧阳罪是个罪之子呢?
  无意识地抚着手背那个弓形烙印,他内心又起恨意。
  “我师父说,那是半个月亮。”
  “什么?”
  她笑眯眯地摊开右掌。
  欧阳罪见状,骇然。
  “你……”李聚笑、李聚笑,怎么可能?她可是闻人不迫的师叔、闻人剑命的师妹,若有此印,岂不表示——
  “我师父也有。”她笑:“他不小心被人所伤,我呢,是自幼就有的。他说,合起来是一个月亮,不是弓。”
  “是谁为你取的名?”
  “我师父啊。”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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