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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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求安心-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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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放歌最近相当的忙,六、日都要加班,好像是狄克森的合约颇受到一点刁难,于是租来视讯系统,与美国那边越洋连线,搞了两天,也不知道搞定了没有。
  男友难得如此用力工作,身为人家女朋友、并在假日独自闺怨的人,当然得自个找个活动以打发时间了。她的活动是——看完任放歌租给她看的所有卡通,然后发现没事做了,就出门找男朋友去。本来想问茱丽是否有意一道出门的,但她在睡觉,也就不打扰她。
  在楼下管理处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上楼去。
  “大大大、大姊!”一走出电梯,便与她的小弟遇个正著。叶扬洋手上抱著好大一箱废纸正要拿到楼下的资源回收室去丢,没料到会见到自家大姊,所以吓得心脏非常无力!
  “嗯。你今天也加班?”这只是随口的问候,就要进去了。
  “对!我加班!不是为了跟爸吵架的关系,我是任大哥的助理,他在忙,我没有理由放假,真的不是因为跟爸吵架,跑出来的关系哦!大姊,你别想太多!我最近在任大哥的督促之下,已经有在自习读书了,考虑明年回到学校念夜间部,我真的没有变坏啦!真的!如果爸对你说了什么,全部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看来也只能这么回答了,不然小弟会讲更多,而且她也寸步难行,因为扬洋挡在前面。
  “大姊,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觉得我现在这样可以吗?”好感动哦!就知道大姊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他非常关心的,有把他当弟弟看的!
  “你只要做你现在想做的事就好了。”这个小弟唯一的毛病就是太容易把自己搞得很烦恼。
  “大姊……”不行!眼泪快流出来了,身上没有带面纸,这该怎么办才好?
  “来,给你。”她把口袋里的一包面纸都给他。并指了旁边角落的位置建议道:“那边没人。”在那边哭比较不会妨碍到别人吧,她心想。
  “呜……大姊……”叶扬洋感动接过。
  “这是怎么了?”任放歌正好从公司里面走出来,一手公事包一手勾著外套的,看来是要走人的模样。
  “任大哥……”叶扬洋忙著要介绍自家大姊给偶像认识,但才叫了声,下巴就往地上掉去了!因为——
  “嗨,安安,真高兴在这里遇见你,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扬洋?”任放歌将叶安安往怀里搂,好整以暇地来个日安吻。
  “来接你下班。”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才走出来,你人就到了,而且一定是随便猜猜就知道我今天不可能乖乖地加班到五点对不对?”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没错,于是浅笑不语。不过两人的时间兜得这么恰好,真是巧,也让人心里涌上甜甜的喜悦。
  “我们走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去。”
  “好。”他总是知道很多美食餐厅,跟著他走准没错。
  两人走到电梯前,按了下楼键,任放歌一路都不忘毛手毛脚地偷香。
  “任大哥!你……你跟我大姊……你你你……”叶扬洋好不容易从震惊里回神,赶紧叫人,不然等一下电梯来,他们马上就不见了。“你们在交往吗?”天呀!他怎么不知道这件大消息?
  “对。”任放歌拍拍他。
  “那我怎么不知道?!”突然,少年的心口又裂出新的创痕。
  “你为什么应该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吧,小鬼!”任放歌好诧异地问著。
  “不是这么说啦!我的意思是……你……你……大姊你……还是把我当外人看吗?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要找我的吗?不是来劝我回家跟爸和好的吗?”前一刻他还在感动于一家人的互相关怀,怎知好梦由来最易醒,也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又被大姊排拒在她的世界之外。呜……怎么这样!他们这些大人都不知道青春期的少年,心灵都非常敏感又脆弱的吗?
  叶安安想了一下,问他道:
  “既然知道你跟爸吵架,我当然会劝你跟爸和好。”虽然那真的不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
  “真的吗?”那大姊要劝他了吗?要对他苦口婆心地规劝了吗?
  她劝了:“跟爸和好。”
  电梯来了,两人向叶小弟挥了挥手,道别,走人。让少年维特去烦恼他的新烦恼。
  任放歌一路都在笑,叶安安随他去笑。两人下楼后没有去开车,他说附近巷子里有一家很好吃的北方小吃馆,不吃一次太可惜。
  “……好了,不能再点了,江老大,就这样了。我坐角落这位置就好了,你不必刻意开电灯冷气,现在天气很凉,光线也很好,不要叫我换桌啦,你把我换到明亮的地方,我怎么找机会变身当色狼呀?”跟店主哈啦了好久,终于敲定要点哪些东西,好不容易才把热情过度的老伯伯给送回厨房里去。
  “我几乎要以为台北市没有你不认得的人了。”叶安安说道。
  “没那么夸张,我带你走的餐馆都是我常去的,所以每个老板我都很熟。”他把好吃的小菜直往她碟子里夹去。“我们趁现在早点吃饱,这里过了五点之后,人会很多,必要时我们还得下海帮忙端菜,不然光靠江老大一家四口是忙不过来的。”
  “你总是在人群里融入得很自然。”她道。
  任放歌笑笑:“我喜欢人群,可偶尔也有不那么喜欢人群的时候。当我不喜欢却又无法独处时,也是会强颜欢笑的。这可能是我不希望造成人家不便的关系,像你多好,想亲善时就亲善、想冷淡时也不会有人打扰你,多么自在。这种自在的养成,必须要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才能全然的我行我素。”
  她点头。
  “我一向是这样,可能是我比较自私的关系吧。总觉得人生得过且过就好,什么也不必强求,什么样的性格就会造就什么样的人生。你这样,很好;我这样,也不错。都以我们最甘愿的方式过日子,虽然偶尔难免会想要过过看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体验看看是什么滋味,但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目前的样子。”
  “我同意。虽然必须承认许多时候,我非常羡慕你。”
  “就跟我羡慕你一样?”安安问。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任放歌怪叫。
  “你很圆融,你喜欢让周遭欢乐。”
  “可是你很自由,没人会来吵你。”
  叶安安想了下,有点好笑地说道:
  “可是,如果不是你这样个性的人出现,我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追。以前好像也有人喜欢过我,但我真的感觉不到。而就是这样的你,引起我的好奇与羡慕,渐渐地交心。你很好,我不明白你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我并没有不喜欢自己。大多时候我是喜欢的。可偶尔没这种心情却必须戴上这种面具撑场面时,心里是不痛快的。”
  叶安安伸出一手轻抚他带笑的脸,这张脸多么适合开朗大笑与做出顽皮欠扁的表情,而他原本的性格也正是如此,只不过偶尔会有失衡的时候,这种少见的脆弱,只会呈现在她面前。他不是故意的,但却克制不了。
  因为他的心在她身上,她已成为他的心,没有人可以对自己的心说谎。
  “我知道昨天我妈找过你。康茱丽跟我通风报信过了。”这件事就是他今天没办法专心加班,最后丢下老板一个人去努力奋斗,提早走人的原因。
  “这让你心情不好吗?”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挂心的。
  任放歌将她的手抓到双掌中合握。轻道:
  “我知道她早晚会找你。有钱有势的人,用来打发别人的方法永远是千古不变的那几套。可是你居然不肯跟我说,为什么呢?我不要你受委屈,我希望你心里有事都能跟我说,让我们一起来面对,不要有任何的疙瘩或误会。”
  “我没有跟你说,就是因为不觉得这有什么,你为什么要为此难过呢?”
  他笑笑,笑得有点耽忧:
  “我一方面认为你不在意,可又怕你只是在告诉自己你不在意。”
  他的话让她深思。虽然她大多事都没放在心上,但也许有某些时候会感到在意,只是心里会告诉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加上记忆力不好,许多曾经介意的事,过后,也真的忘得精光了。
  “可能吧。不过对于昨天那件事,我真的不认为有说的必要。”
  “你……对我母亲说——如果你不爱我了,就会离开我,就跟她一样。是吧?”
  “大概是这个意思没错。”她想了一下,好像说过。
  “你认为我跟她的亲子关系怎么样?”
  “你尽量把她当一个普通朋友看。”
  “我也只能这样做了。”他点头,佩服安安精准的观察力。“她不懂得如何当一个母亲,没有抱过我几次。在我二十岁以前,每年寒假都得飞到美国向她请安,而她会拨出她不参加宴会、不必上班的些微时间陪我吃顿饭。她对我而言,不像是个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在心里定位她,后来觉得把她当一个远房长辈、普通朋友的话,心里会好过很多。但其实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愧疚,想给她多一点尊敬的,但她却会在下一刻做些奇怪的事以展现当人母亲的威风,成功吓掉我所有的愧疚感。以前要我到美国发展,她要我帮她抢到继承权……然后是最近,莫名其妙地打电话来通知我,说我有一个未婚妻了,要我年底把自己打包好,快递去美国结婚……她活在我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里,但看她活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我也不好泼她冷水,有时即使很想问问她到底把我当什么,却又觉得是我自己从未与她沟通,给她太顺从的印象,于是她便自以为可以左右我的一切了。”
  “你有一颗很温柔的心。”她说道。
  “不,我这是优柔寡断!”他翻了下白眼。“如果我像我大表哥那样愤世嫉俗,浑身是刺兼之没人管得动的话,就算是权威如我外公,也不敢随便代他决定什么事的。有时候我真觉得我这样的出身,理应变成那样子才对。”说来惭愧,他这么随和亲切,实在不像样。
  “什么样的出身?”她忍著笑,好正经地问。
  “你瞧,我父母在我还没出生就离婚了。我爸大我妈二十岁,她当年嫁给我爸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觉得以我爸的律师身分,对她以后争取继承权有加分作用,可是结了婚才发现我爸从来没打算离开台湾跟她住到美国的大宅门里去跟她家人勾心斗角。然后,很快分手了。我爸以前忙事业,没什么空可以理我,把我丢给保母带。我爸长得很显老,也确实老,加上常常不在家,害我常常以为自己也是个小佣人,见到我爸都会乖乖叫声”老太爷好“;直到我七岁,我爸才发现不对劲,以前他误会我叫他”老太爷“只是因为顽皮、是在开玩笑,还很欣慰地以为我这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彩衣娱亲,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后来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我爸,才为时已晚地努力修正这个错误。然后,没几年,我爸又娶了一个太太进来,我这个后母是个非常富有的寡妇,但因为太有钱而被一群亲戚视为肥羊,前夫过世不到五年的时间,家财就被挖去一大半,再不努力自救,金山银山转眼就要成空了,于是她恳求她的律师——也就是我爸娶她,然后,她就成了我的后母,我多了两个妹妹。你看,这样曲折的身世,够不够我变坏一万次?”
  任放歌像在说书似的,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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