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男友- 第15节

他不怕累不怕苦，重要的是不怕刀子被震飞。那树，终于在被他砍了两百九十多刀后訇然倒下。费时颇久，司徒潋文一头的汗水全混在空气里凝成朝露的形状，但他仍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享受着体力劳动者辛勤喷洒汗水的成果。

不过他不敢得意而懈怠，赶紧找下一棵树来砍伐。由于用刀的技术越来越成熟，他一下子就顺利放倒附近的三棵棕榈。硕果累累，想一想这把刀才一尺多长，居然就够破釜沉舟，怎能不让人惊喜！

这些砍断的树干全都质地结实，不必担心有虫蛀腐烂的可能性。接着，司徒潋文用树叶鞘上的棕毛当草绳，开始像搭积木似地把木筏整齐地排搭起来。就在他低头埋首扎树干的时候，有人来到了他身后。

“你在做什么？”

“是你啊？”司徒潋文来不及擦掉双颊滚落的汗珠，就迎上枚海莉斯闪闪亮的眼睛。在天色不甚明朗的映衬下，她的目光充满着一种好奇的亲切光芒。

“我在做木筏。”他回答道。

“就是可以在海上行驶的木头组装品对吗？要不要让我加一些平衡安全系统装置？或者再加点……”

“不用不用不用！越简单越好啊，古人都是这样过江过海的。”

“为什么？增加安全系数难道不好吗？”

“也不是，但不会有什么危险。虽然它太简陋了一点。”他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上即将完工的木筏。

这对于看惯一切精密器械的枚海莉斯来说，这个“木筏”的确设计简朴，最多只能算是漂浮物。但她仍然暗暗钦佩他第一次的野外创造，看他那样认真精心地在做着一个小小木筏，真是太纯真啦。

“嗯，真的不错！”她完全鼓励，反正就算意外翻筏，她也确信他应该会游泳，应该没问题。

“是吗？其实很一般的。”司徒潋文反倒不好意思面对她破天荒第一次给他的正面赞赏。“现在天没亮，你再去睡会儿吧，等你再醒来时，说不定我就已经把香喷喷的烤鱼为你准备好了！”

“你要一个人出海打鱼吗？”枚海莉斯眼里明显透出一丝忧虑，毕竟对木筏的赞美不代表她对他捕鱼的技术同样有信心。

“我当然是一个人去打鱼喽，你别跟来啊。我一定会捕到很多很多鱼，至少也是足够分量，你就等着吧！”他却摆出满满一缸的自信神态，让人一听就觉得像在睁眼说瞎话。

“那么你用什么捕鱼呢？鱼网还是……”她没有看到任何可靠工具的迹象。

“我就用这个。”司徒潋文扬起一根一头削尖的木棍，似乎尖到足以刹那之间划开一条鱼的肚腹，当然前提是要那条鱼能跳到他刺得到的高度，否则这根苦削半天的尖棍可能没有发威的余地。

“我还是一起去吧？”枚海莉斯更加不放心了。

“带你去？这次不行！”他不愿让她目睹到他届时手忙脚乱的糗样，他只要让他看到他捕回来的鱼就行。所以他改用万分坚定的语气对她说：“我一个人去比较好，你看眼圈这么黑，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恢复元气！”

“有黑眼圈吗？”枚海莉斯用手按了一下眼皮。“现在没有了吧？”

“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一个人去。”司徒潋文这回是铁了心要独自办成一件事，即使刮风下雨都无法阻止。他要一个人出海，要在没有枚海莉斯一切高科技协助的情况下捕到一顿像样的早餐鱼儿！他刻骨铭心地需要这种努力后的价值证明。

枚海莉斯怔了怔，被他异常坚定的口气说服，只好遗憾地走回去，重新躺回那个已经没有温度的玻璃屋。她刻意关闭了室内气温，同时望着屋外半明半暗的天空和一些冰凉的雾霭，思绪万千。尽管他不答应让她一同出海，她也不会故意赌气造一艘舰艇出来去飙海。这次她愿意只是静静地慢慢等候他满载归来，她从衣袋里拿出那一只他送她的紫色贝壳，握紧在手中……

在海上，司徒潋文盘腿屈坐在小木筏上，凝望着四周这片汪洋，多么深多么蓝的海啊！就这样无边无际地包围着他和他的木筏，他感到了孤独的含义。虽然他从小生长在离海很远的城镇，但也不至于被一个浪头打来就淹昏过去。

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时间无聊缓慢地流走，感觉着木筏在海面的推波助澜中轻漾漾地浮沉。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坐在他身边，也许感觉会好一点，至少两个人可以轻易打破沉闷腐朽的泛潮空气。

而现在他只有安心地等待第一条勇敢的鱼儿跳浮出海面，可是，鱼儿就是不出现。他不想在太阳爬上云端时还一无所获，他心烦意乱，不时朝海面张望，最后决定干脆跳下去看看有没有活捉的可能，反正坐以待毙总是不行了。他深吸一口气，“扑嗵”一声就跃进海里，海里飞溅起一阵骚乱的水花。潜游片刻，他就马上浮出来换气。方圆百里不见一条活鱼的踪迹，真是令人泄气。为了扩大搜捕范围，他进一步潜游到更远些的海域，终于瞥见一条小沙丁鱼滑过他脸庞。真棒啊！这肯定是条能吃的鱼！他伸手去一抓，却扑个大空。他离赤手捕鱼的高超技巧还远得很远得很。

反正自从第一条瘦骨嶙峋的沙丁鱼从他眼前溜脱后，忽然就有一长串老老少少的沙丁鱼从他身后游过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他再无丁点收获，那么日薄西山后永远也不会有再好的运气送到眼前了。

他抓！抓！抓！一阵天昏地暗地瞎扑腾，总算手心里捉住一把。这群四下惊窜的沙丁鱼还以为十恶不赦的鲨鱼来访了，纷纷急速游避躲藏，方向大乱。十二分钟后，司徒潋文的“千秋大业”终告完成。他吃力地浮出海面，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远处的朝晖已印红他那张涨得发青的水脸。真是太累，他四肢无力地趴回到木筏上，仰面朝天，望着苍穹渐趋明亮的云霭，长长舒了一大口气，这天一共捕到3条鱼，再多也不能了。一个浪头拍来，他坐起身，开始摇动一根树木做的桨，朝归途用力划去。再耽搁时辰的话，他怕枚海莉斯要发动巡洋舰探索他被海浪吞没的身影了。

第十八章　分离，相聚，前奏

　

能在海上不迷路就是运气，司徒潋文划着木筏，游荡半天终于依稀看到一条岸边，于是加劲儿地猛划过去。温柔的海潮也在顺水推舟，帮他以最快速度靠岸。

当他喜悦地跳上岸，才发现似乎背离了原先熟悉的下海路径，现在可能需要绕远路才走得回去。但接下去的路，不仅长而且陡，四周不见人烟，偶尔却传来几声野兽的哀嚎。司徒潋文被迫加快了脚步，既然有幸没在海上迷航，那就更没理由在陆地上失踪。他单纯地这样想，其实能顺利归岸不过是恰好那时有一排浪花把他打向岸边而已，“运气”占了很大因素。

脚下的路越走越崎岖，他瞎兜转半天，连棵光秃树影都吝啬得瞧不见，他开始怀疑自己在步入海岛的荒野区域。真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喂！有人吗——？”他憋不住地发出怒吼，可是由于下海捕鱼体力耗损过度，他的叫声根本有气无力，很快就被土壤吸收走了回音。便只好匆匆拔腿离去，表情萎靡地继续寻找一方归途。

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枚海莉斯一双期盼的眼神，还等着他带“沙丁早餐鱼”回去呢。倘若让她看到他这副上了岸都要迷路半天的蠢样，肯定会当成世纪笑谈，总之是丢尽脸的事。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念头变成现实，所以硬撑起头皮，奋力开拓陌生的大地，他要无限坚持地走下去，走出一片天地，回到有枚海莉斯的地方去。

终于，眼前稀稀拉拉的树影又化成浓荫成林，这说明距离有生物的角落越来越近！天光也已大亮，已徒步前进了很久。突然，在一百公尺前方，升起一串美丽焰花，四射闪耀的火星清脆地幻落成一轮奇美的图案。司徒潋文揉揉眼皮，认出那焰火似乎有些像牛羊的形状。接着，又升腾起下一串高亮焰火，这次明显像是马头了。他立刻不顾一切，撒腿狂奔向那片火树银花。只有心有灵犀的人才会懂得这焰火的意义，那就是给他指出的一条明路啊。

他的步伐间充满了愉悦的生机，脚趾头像装了马达，飞跃了一切荆棘，奔跑向最后一捆焰火燃烧前。

终于看到了，那放焰火的天使，那瘦小的身影，枚海莉斯。

这时，高空燃烧出一朵炫烂的火花，将他们的脸一齐照得通红明亮。

“你在放焰火欢迎我回来啊？哈哈哈……”司徒潋文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3条小鱼。“其实，本来我可以抓更多的，不过我还是太爱惜生命了嘛，不想杀生太多，所以就只弄了这么几条回来。”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4小时。”枚海莉斯掐了秒表说。

“是吗？过这么久啦！你没有担心我被海豹吃掉吧？”司徒潋文又笑着将那些微弱的鱼放到地上。

其实一条鱼特别活泼，竟然发力窜到了半空中，被枚海莉斯顺手手接住。

“下面我们去烤鱼吧！你能组装出一套烧烤厨具来吗？”司徒潋文问。

“可以试试。不过，你不感到累吗？先休息一下吧？”

“笑话！这么点事就能把我累倒吗？你把我当老年人吗？”

“可是你满头大汗……”

“不要紧的。”

“那好吧。”枚海莉斯转身去制造烤鱼用的厨具。

“咦，我那个玻璃屋呢？还有你的，怎么都不见了？”司徒潋文瞅瞅四周，疑惑地问。

“放焰火用了。”

“什么？那些焰火是用玻璃屋放的？”他一头雾水，听得百般迷糊。

“是啊，把它们氢化一下再用混合器加工一下，就当成焰火放了。”

“原来如此啊，一次性的玻璃房，还可以用来放焰火，真有意思么……”他若有所思地点头自语，然后朝一块看来相当适合烤鱼的平地走去。

此时，离他们不远的帐篷里，方诩天正睡意朦胧，但他很快被莫珍珍用力推醒：“小栩，你快起来！我闻到一股腥臭味，真是难闻死了，你快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腥臭味？我怎么没有闻到？”方公子赖床的功力从小排第一。

“你伸出头闻一闻就能闻到了，太难闻了！”莫珍珍的鼻子超级敏锐，类似猎狗。她撩开帐篷，寻着味道拼命指示方栩天。

“哟，还真有点腥味。我知道了！一定是潋文在杀鱼给我们做早餐！你还不动作快点，慢了就只能啃剩鱼骨了！”方诩天这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比狸猫精还灵巧。

于是这对情侣趁着清晨雨露未干，就在各自眼神的指引下，溜出账篷，一路朝司徒潋文那边摸索而去。

“好香啊！潋文！你在做早饭哪，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呢？让你做这种杂事来侍候我们，我们怎么忍心哪，不如我们也来帮帮忙吧。”方诩天说着，两眼死死地盯向那一根在司徒潋文手里正烤着发香的小鱼肉串。

“你是来帮忙吃吧？”司徒潋文一语刺中方诩天的心理要害。

可是方栩天城府深厚，不多介意，忙笑打趣道：“反正这也是帮忙的一种形式嘛，名厨还得美食家鉴赏口味呢。今天我方栩天就义务当一回美食家，先替大家义务试试口味好了。”

“啊呀不好意思，要吃必须自己动手。这里可以免费供你烧烤工具，但是不提供免费原料，知道吗？还有，你起床了大概还没洗脸吧？这会影响大家食欲的。”司徒潋文说了一番道理，却不见方诩天有所行动（对方眼里只有那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