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逢吃喝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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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逢吃喝党(下)-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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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觉得这花好看。”
  “任何花在他看来都不难看。”
  “他才不是你,不会敷衍我。”
  博斯瞥了苏醒之一眼,后者挑衅地反瞪着他。
  “我说你今天是为了跟我抬杠来的是吧。”
  苏醒之笑笑,在墓碑左边的石阶上坐下,“咱们以前不就经常抬杠吗?”
  第1章(2)
  博斯蹲在墓碑前,表情慵懒。周围很安静,鸟时而鸣叫两声,像是试探着有没有同类附和一样小心翼翼。
  苏醒之靠在墓碑上,专注地盯着博斯的侧面看,五年前他就是个迷人的臭小子,可那时候他吸引人的本钱是青春的冲动、是那股挡我者死的混劲儿。这才不过五年的时间,他的心态已经进化到简直可以媲美四五十岁的知识分子老头。
  可自己也不是当初那要星星要月亮的小姑娘了,他变,自己也变,几乎是同步的。现在的她讨厌那时候的博斯,那时候的她也不可能喜欢现在的博斯,苏醒之很高兴地发现博斯似乎始终都那么符合自己所喜欢的男人的标准。
  “对了,我认识博弈的时候,他就是你现在这个年纪。”苏醒之半转身,手指划着墓碑上凹陷进去的那个名字。她不喜欢这种刻字的风格,那么呆板,所有墓碑上的字体都一样,仿佛刻意强调着死的单调。
  博斯盯着墓碑,眼皮也不眨地说:“这么说你今年26啦,真是不小了。”
  “是25!”苏醒之凶神恶煞地纠正。
  “这里算虚岁。”
  “放屁!告诉你博斯,不想死的话就别跟过了25的女人提虚岁两个字!”
  “怎么,终于知道岁月不饶人了?”
  “你别得意,很快你就到我这个年纪了。”
  “我怕什么,男人三十一朵花。”
  苏醒之没有马上顶撞过去,而是隔了那么几分钟才笑着说:“用不着等到那时候,你现在就像个老头。”
  “那你就像个老太。”博斯非常流利地回答。
  “很登对啊。”苏醒之大方地说。
  沉默的换成了博斯,他站起来,走到墓碑另一边,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苏醒之看不见博斯,她想象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跟她现在一样。
  “喂,你发现没有,我们三个坐成一排了。”苏醒之忽然兴致勃勃地说。
  博斯没有接话。
  “博斯,咱俩重新开始,行吗?”苏醒之说,“就像六年前我认识二十二岁的博弈一样,让我重新跟你认识一遍。”她自顾自地说着话,“就当我们以前是陌生人,行吗?”
  博斯靠着墓碑的胳膊传来一阵阵凉意,他摸了摸那硬邦邦的石板,手指有些用力。
  不可能的!
  “是,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不可以泡你?”博斯懒洋洋地问。
  苏醒之突然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一大片阳光,“你看着我。”她像女王一样命令道。
  “我也很想看着你,可是你站的地方逆光。”博斯抬手拢在额前,“妈呀,刺眼死了。”
  苏醒之抬起一只脚,踩在博斯两腿中间,弯下腰来。
  “怎么,你还想强吻我不成?”博斯似笑非笑地问,两个人的姿势,确实很像强迫与被逼。
  “老实地回答我,你心里有没有其他女人?”苏醒之问得很认真。
  “没有。”博斯干脆地答,“而且我为什么要老实地回答你这么隐私的问题?”
  “真的没有?”苏醒之想了一下,“那——你心里有没有其他男人呢?”
  “那……就、很、难、说、了。”
  苏醒之从博斯的眼神中发现了他的促狭,“要死了,你这小流氓!”
  “哎、哎,别动手!”博斯急忙制止,“开个玩笑而已,你不是玩笑也不能开吧?”
  “跟姐姐开这种玩笑,你老爸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
  博斯止住笑,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吧。”
  “再待会儿。”苏醒之望着墓碑,“你大概是每年都来,可我是第一次,我想把这五年的份额都补足了。”
  博斯看看手表,“你要补足,以后有的是时间,可是我爸妈十点整会准时到,只剩十分钟了。”
  “从这里下山只有一条道,起码要走十五分钟——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苏醒之急急忙忙地跳下台阶,突然愣了一下,“唉……小廖?”
  廖思危觉得不好再藏着,所以她站在通道上等。
  “来上坟吗?”苏醒之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今天不是清明节啊。”
  “其实我是,”廖思危搔了搔耳根,“在路上看到你们了,所以就跟着来……”
  她不经意瞥了一眼博斯,发现他好像并没有看自己,甚至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沮丧万分,早知道就别这么老实了。可是她又藏不住秘密,总觉得坦诚是做朋友的基本条件,何况自己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跟踪。
  “对不起,我马上从你们面前消失。”廖思危无地自容地鞠了一躬,转身逃走。其实她什么也没听见,虽然到了一会儿但是毕竟隔着很远的距离,只看见两人你来我往的动作活像观赏哑剧。
  “哎,这孩子,怎么跑了?”苏醒之及时反应过来,“站住!”
  “啊?”廖思危傻傻地回头。
  苏醒之看了看手表,九点五十五分,再有五分钟博斯的父母就会准时出现在墓园入口处。
  她对着廖思危勾了勾手指,廖思危指着自己的鼻子,走过去……
  墓园是很清净的地方,但是要藏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廖思危做梦也没想到面前是这副光景。
  她和博斯并肩站在一起,对面是一对六十开外的老年夫妇。
  廖思危不知道苏醒之为什么要突然躲起来,但她猜想原因应该就在眼前。
  这老头,看起来真像演曹操的鲍国安啊……廖思危想,不光长相,气质也很像。曹操在她心里是一个搬弄权势的枭雄,要是曹操活在这辈子准能捣腾得许多人家破人亡呢——而眼前的老头,廖思危觉得就是一个翻云覆雨,能把多少人在顷刻间富变穷,穷变鬼的阴谋家。
  “爸、妈。”博斯不太热情地招呼道,无意介绍廖思危给他们认识。
  “来啦?”说话的是那老妇人。一张素净的脸,无意修饰,皱纹透露着这个年纪的女人最最本质的一面:沧桑、平静、慈祥。她穿一身黑色套装,挽着身旁丈夫的手臂。
  “没到多久。”博斯说。
  “打算走了?”
  “我来有一会儿了。”博斯明显是敷衍的口吻。
  廖思危还在想他们家怎么会用如此貌合神离的交流方式,突然想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博斯不介绍她也就算了,他父亲甚至无意知道他儿子身边的女孩是谁,这个发现把廖思危弄得既尴尬又不平。
  好在夫人有心打这个圆场,浅浅笑着翻起手腕指了指廖思危,“博斯,这姑娘是你同学吧?”
  “哦,她啊,”博斯的语气再度让廖思危心里七上八下猜不着透他在想什么东西,“我们学校的新生,挺能干的。”
  就这么一句,连名字都略了。廖思危尴尬地点点头,“伯父,伯母,我姓廖,廖思危,居安思危的那个思危。”
  大概是名字的缘故,老人终于肯看一眼廖思危了。
  这一眼让她受宠若惊。不过对方再一开口就又把她打回地狱,“那花是你们带来的?”
  廖思危一回头,墓碑两旁,一边是素白干净的马蹄莲一边是五颜六色的扶郎花,形成鲜明对比。
  “那、那花,我在花店里觉得挺、挺好看的……”廖思危的脑袋和舌头同时出现了故障,她结结巴巴地说。
  博斯有点惊讶地斜睨她一眼,大概是诧异她竟然没有供出苏醒之来。
  博新国又多看了看她,廖思危羞愧地低下头去。
  博斯终于良心发现,不再见死不救,“是我事先没说清楚要来这里看哥,她还以为是普通朋友。”
  “对不起。”廖思危顺着博斯伸给她的杆子爬出地狱,一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状。
  “哪里话。”白萝浅浅淡淡地客气着,“小廖能来我们该谢谢才是,博斯,哪天要带小廖来家里吃顿便饭,记住没?”“是。”博斯做完好人,懒洋洋地又变回袖手旁观的德行,“那我们先走了。”
  “等等。”博新国拍拍老伴的手,白萝默契地松开,以方便博新国绕到博斯正面,半命令半审视地说,“下个月的公司实习,第一天,别缺勤。”
  第2章(1)
  下山的路上,廖思危小跑着跟在博斯身后。路有点斜,所以走起来必须身不由己地带点跑动的幅度。
  “我们就那么让苏老师窝在墓地里,能行吗?”
  博斯觉得有点好笑,苏醒之这招恐怕把廖思危吓得不轻,不过她的应变能力也令人满意,横竖没扯上苏醒之半点事,她很适合去当一名特务,“放心,我爸妈不会在里面待很久。”
  “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们,我是说——”廖思危觉得自己的话有语病,不是故意难道是梦游!幸亏博斯没有计较这点,确切地说是博斯听得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分心去推敲她话里的纰漏。
  “我是说,我只是在没有想出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之前,就条件反射地跟上了。”廖思危终于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交代。
  “我并没有不让你跟着。”博斯走得很大步。
  “可是去哪里是你们的隐私。”
  “隐私只是相对而言。”博斯看了廖思危一眼,“不是还有人公开自己的隐私来出书赚钱吗?因为对他们来说公开的那一部分并不算隐私。”
  “那么你不介意我知道你们来墓园吧。”
  “我介意那个干什么,有人会介意,但是我不会。”
  廖思危想,那么你介意告诉我你和苏老师的过去吗?但是想归想,她还是没问出口。
  “对了,不等苏老师可以吗?”
  “她大概会在那里待久一点。”博斯说,步伐慢了一些,“毕竟漏掉了五年的时间。不用等她,我们先回学校——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
  “没事没事,你急着回学校,你忙。”两个人正好走到“海底世界”那块广告牌下面,廖思危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那片蓝蓝的油彩。
  “我不忙呀。”博斯发现廖思危总会拼命地跟人客气到底,“难得出来一次,就这么回去不觉得浪费了点?”
  廖思危的目光从广告牌上转过来,“这个……”
  “海底世界?”博斯觉得很没创意,“你没去过?”
  “没,听说门票很贵。”
  “八十吧,没记错的话。”博斯说,“我去的时候是这个价位,不过也是八年前刚盖好的时候了。”
  “好玩吗?”廖思危艳羡地看着博斯。
  “一般。”博斯说。在他口中从来听不到对任何事物的盛赞,“得了,我请你去吧,希望他们有引进些新品种,比如美人鱼什么的。”
  “你要请我?可是八十块的门票请起来也忒贵了!”廖思危觉得自己没办法洒脱一把,说一句:“切,不就八十嘛!”“不就八十嘛。”下一秒钟,博斯说出了廖思危的冲动,淡淡的。这句话在他口中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丝毫也没有做作和夸张的感觉,并且无耻地吻合着他的表情。
  廖思危很认真地盯着博斯,心里翻来覆去想着一个问题:谁说有钱人很难快乐了?谁说有钱人活得痛苦了?这话绝对是穷人编出来安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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