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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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妻-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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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爷戴起老花眼镜、谢夫人放下手中的绣线活儿,两颗头发灰白的头胪紧靠在一起,睁大眼看着报上的蚂蚁大的小字。
  “唔,晚儿呀,你的文章在哪里呀?”
  从左边的芦沟桥事变中日战争开始,到右半边是一篇郁达夫山水游记,翻来找去就是不见女儿的名。
  “爹,在这。”得意扬扬的谢晚娘指着一篇署名“晚苹儿”的文章,标题是“我的志愿”。
  “……这世界很大,故事很多,我想变成一张网,捕捉我看到的一切……”谢老爷念着女儿的文章,边念边点头,想不到他谢某人老来得女,不但模样生得好,文采也不错,与有荣焉的他骄傲地读出女儿的心声,“……我想当一个揭发时弊、勇敢说出真相的无冕王。”
  一脸不解的谢夫人拉拉丈夫的袖子,“老爷,无冕王是什么意思?”
  “妈,就是记者啦,靠笔杆维生。”
  “喔。”谢夫人顿了顿,不感兴趣地继续说:“女孩子哪用得着外出抛头露面,你呀,不如多做点针黹活,过两年好嫁给韩家长子。”
  “妈,别老叫我嫁人嘛,你真舍得女儿嫁出去?”
  她微微一笑地叹口气,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舍不得也得舍,看到你幸福是娘唯一的心愿。”
  谢晚娘娇笑地挽住母亲的手臂,“妈,我年纪还小,多陪你几年不好吗?”说着,她另一只手又去勾住父亲的手,“爹,不要让我那么早嫁人嘛好不好?”
  “你这孩子……”谢老爷失笑地摇摇头,对这宝贝女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了对了。”忽地,她像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长方蓝色锦盒,“爸爸、妈妈,你们看。”
  “这是什么?”谢老爷打开锦盒,一楞,“一支笔?”
  不过识货的谢老爷一眼就看出这笔所费不赀,是万宝龙的名笔,白色雪花的六角标志象征欧洲第一高峰白朗峰,钢笔笔尖镌刻着“4810”的数字,表示白朗峰傲人的高度,同时也彰显出万宝龙的极致品味。
  “嗯,我想一定是报社送来的,这支笔就是和这份报纸一起送过来的……喔,还有一纸短笺,我念给你们听喔。”
  掏出一张纸片儿,谢晚娘郑重的开口。这可是她第一个读者朋友写给她的信呢!
  “小苹果,这世界很大,故事很多,用你的眼、你的笔,记录最真实的一切……知名不具。”
  “知名不具?这是谁呀?”
  “爹,就说是我的读者了嘛……可是说也奇怪,他怎么叫我小苹果呢?”
  小苹果?
  小苹果!
  思绪迷迷蒙蒙地变得一团黑,她想看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叫她,突地,一张男人放大的面孔突兀地在眼前出现,笑得不怀好意的边唤她边捏她的脸颊,一声声甜腻的“小苹果”像似可掐出水来,让她惊慌的冷抽了口气,不假思索地举起手一挥,啊——
  “哎!前世,你在干什么,看我不顺眼就说一声嘛!干么打我的脸。”很痛耶!
  睁开失焦的眼,犹自处在慌乱中的谢晚娘有片刻的失神,不知身在何处,迷惑而困扰的抚摸着微带痛感的脸颊,不太能理解男人为什么不见了。
  可是为何会梦见他呢?她想起韩观恶那一脸可恶笑意,想到他叫她的那一声“小苹果”,梦境和现实结合,她刹那间懂了。
  “啊!原来他居然就是我的第一个读者”
  “喂喂!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到底醒了没,还在作梦呀!别以为装傻我就会原谅你的暴行。”一个巴掌甩向她的后脑勺,彻底将她打醒。
  “噢……痛、痛……你……你有起床气呀!”她什么时候又招惹到她,遭受她无情的报复。
  “你还敢说,是谁先拳打脚踢的将我踢下床,还狠狠在我脸上留下五爪印的记忆。”她忿忿的说道,怒气直冲而上。
  谢晚娘满脸迷惘的眨动水灵灵双眸。“星儿,你跟人打架呀!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好红喔!她的脸红肿得像拜拜用的面龟,十分爆笑。
  “我打架……”她猛然的打住,大口的呼气、吐气,免得盛怒之下做出错事,亲手掐死她的前世。
  “麻烦睁大你的绿豆眼看仔细,巴掌印的大小和你的左手一样,你不用解释吗?”凶手就是你,别想狡辩。
  “咦?真的耶!好巧喔!印上去刚刚好……”她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笑脸转僵。
  是我?她心虚的用眼角不住斜瞄。
  “是呀!好不凑巧,怎么你的手会突然飞到我的脸上呢!我也着实纳闷得很。”手一环胸,上官星儿居高凌下的做出逗供的狰狞神色。
  “我……呵……这……我……作梦……”她抱歉的直笑。
  “傻笑个什么劲,别想编个理由就想蒙我,我的心眼很小。”不照实说来,小心我空前绝后的恐怖大报复。
  由于她的气势十分惊人,见状的谢晚娘微微瑟缩了一下。
  “星儿,你别装出可怕的嘴脸,我会怕……”
  “说!”她大声一吼,声量震动不怎么牢固的屋顶。
  “好……好嘛!我就说了,我……呃,昨天……那个……这个……呃,我……”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前世,你不会真当我度量很大,风度很好吧!”上官星儿眼神危险的眯起。
  见她脸色难看的往下沉,谢晚娘没多想的脱口而出。“我遇到他了。”
  “他?”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
  “就是韩家人。”
  “韩家人?”那是谁的名字,姓韩名家人?
  她小声的解释,“我未婚夫姓韩。”
  “我管他姓韩还是姓张……等一下,你说的是你未来的老公?”原来她这一世的伴侣姓韩呀!好姓氏,大文豪韩愈的后代子孙。
  “不是啦!他不是我未来的……呃,那个,和我订下盟约的是韩家长子,而他排行老三。”韩观恶、韩观恶,她在心里细细咀嚼这个名字。
  咦?好像有点乱了。“咳!前世,你的意思不会是比较喜欢老三吧!”
  这可棘手了,在兄与弟之间摇摆不定,在他们那年代叫做劈腿。
  “你……你说到哪去了,我……我才不会……乱来……”她说得有几分不确定,梨腮微露酡霞。
  “完了、完了,你在脸红,看来我早点完成任务的愿望落空了。”前世居然对未婚夫以外的男人心生好感,简直是……简直是……痛心呀!
  上官星儿覆面的手微微轻颤,不敢相信老天要这么残酷的待她,难道是前一世的长孙无垢让她太容易过关,除了四处游荡兼观光外,什么事也没做,仅在临危之际拉了她一把,所以见不得别人好过的变态神祇才故意整她,让她尝尝被整的感觉?!
  明朝的前世凡事都不用她操太多心,虽然卖入豪门低人一等,但起码她个性够坚强,不畏闲言闲语抬起头做人,终能克服难关,迎向美好的未来。
  相较之下三○年代的前世就未免太没用了,迷糊成性也就罢了,连感情走向也出了问题,万一到最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那她还回得去吗?
  猛地打了个冷颤,无语问青天。
  “你在说什么,我哪有脸红。”只是想到韩家老三温暖的拥抱,忍不住心跳加快而已。
  “还说没有,自个去照照镜子,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在发春。”她已经够迟顿了,还有人比她更厉害,能布袋里藏兔,装佯(羊)。
  “什么发春,真难听。”打了个哈欠,谢晚娘揉揉睡意犹存的眼,下床准备洗脸净口。
  “嫌难听就关好你的心,别胡乱发情,你是韩大少爷的未婚妻,要谨守妇道,不要见一个爱一个,坏了自个的姻缘,我辛苦地来到没有按摩浴缸的年代,不是为了看你和小叔搞不伦之恋……”
  唉!她才十九岁为什么突然有九十岁的感觉?心态快速变老,唠唠叨叨的啰唆不停,活似老八股的冬烘,不断说着她嗤之以鼻的“老人语言”。
  她真的老了吗?想想,由明朝一下子掉到民国初年,转眼间都几百年过去了。
  以前人常说光阴如箭、岁月如梭,她还不相信的大笑哪有那么快,应该是一分一秒往前推进才是。
  可是这个教训告诉她,人不可铁齿,报应很快就来了,古人说过的话绝对没错,这是他们的经验之谈,轻忽不得。
  “星儿,你要吃早餐吗?”
  “要!”
  一听到吃的,她马上忘了自己正在埋怨什么,像只谄媚的哈巴狗趋向前,两手置于胸前十分温顺,等着“饲主”喂食。
  没志气的上官星儿,轻易为盘中飧折腰,什么乱伦,错置姻缘全抛向脑后,吃饭最大。
  看着那张与己如出一辙的容貌,谢晚娘再一次感慨造化弄人,拾了个麻烦自找苦吃。
  话题这么一岔开,她也忘了那个关于“第一个读者”的事了……
  “什么,为什么是我?张大哥和昭仪姐都很闲呀!没人性的总编一定被抛弃了,要不然就是瞧我貌美如花心生嫉妒,非常不能平衡的陷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不仁不义地推我上火线送死……”
  采访韩家三杰是上火线?
  被点名的江东颖和张昭仪相视一眼,随即当没听见的继续排版校稿。
  只是实在叫人想不通,采访韩氏家族秘辛是多么大的殊荣,多少报章杂志争着要一窥奥秘都不得其门而入,结果想不到人家特别上报社来,指名由她进行访问,为何她的情绪反应大得叫人费解。
  算了,天大的福份不是掉在自己头上,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就让她继续叫,激励一下工作上的士气。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太没道理了,比我出色的资深前辈大有人在,这种倒楣的事怎会往我身上砸,太没道理了、太没道理了……”
  边走边自怜的谢晚娘垂头丧气,一路嘟嘟嚷嚷的直呼自己的不走运。
  再怎么不甘愿还是来到目的地,可是比对手上的地址,再瞧瞧门禁森严的镂花大铁门,门口荷枪的警卫是两名蓝眼睛的洋人,门边的石碑上刻了中英文的“英国领事馆”。
  问题来了。
  几时韩家人改住在英国大使馆?是她太孤陋寡闻,或是徐总编搞错地址了,她总不能如入无人之地硬闯,再被人给架出来。
  难看啊,弄得不好新闻没采访到,反倒自己上了头条。
  还是先观望一下再看看情况好了。
  “韩样,你在想什么,看你想得出神,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
  含蓄的低眉一笑,眼睫中有着藏不住的狼子野心,身着和服的大和美女娇媚地倒着酒,风情万种的媚态让人心猿意马。
  在座的男人没有一个不醉倒软言娇语之下,酥了骨头大谈国家大事,把这等美人儿当成下酒的小菜,露骨的流露出淫欲。
  “佐藤小姐别再倒酒了,我自诩酒量尚浅,有些醉了。”笑如煦阳的韩观恶以醉酒为由,身一转避开她刻意的投怀送抱。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的用意再简单不过,利用美色拉拢他,使其倒戈为日本人所用,加入韩家势力藉由货运的流通和金钱挹注,增加皇军一统大业的实力。
  “醉了才宽心呀!你们中国人说的,得意须尽欢,再来一杯洗去你心中的烦忧。”这个优秀的男人,她太想要了,想得身体都热了。
  “不了,我怕酒后失态,扫了大家的兴致。”毒蝎美人的垂青他可消受不起。
  “呵……我们日本人的饮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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