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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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龙舞-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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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阴沈而寒煞,重得让她无法呼吸,狠狠阻断她的气息与声音。
  我不是娇奴……
  她发不出声音来,浑身急遽颤栗,生死的交界全凝结在咽喉上,她恍惚听见悚人女声的冰寒吐息──
  『阎氏与湛氏永生永世都不得结亲,倘若阎氏子孙违背誓言,爱上了湛氏子孙,从此湛氏男子将一无所有,乞食终生,湛氏女子将失去美貌,终生都得不到幸福!』
  湛离惊悸不已,喉头紧箝住她的力量大得截断她的气息,她想呼喊、想求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可怕的恶梦,她却无法从恶梦中醒过来!
  “阿离!你怎么了?阿离!”
  脸颊上一阵急切的轻拍唤醒了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禁不住失声大哭,放心地投入温暖的怀抱。
  “好可怕!天痕,我作恶梦了──”她宛如从鬼门关被及时抢救回来,仍惊惧不已地颤抖着。
  “你作了什么恶梦?”阎天痕抱着她浑身冰凉湿冷的身躯,轻拍着她安抚着。
  “我梦见有人叫我娇奴。”说到这个名字,湛离的身子又不自禁地一阵哆嗦。
  “娇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吗?娇奴就是被你们阎家那位大少奶奶诅咒的女子呀!”她紧紧抱着他寻求温暖。
  阎天痕背上倏地窜起一阵寒意。
  “阿离,你是不是因为太在意那个诅咒了,所以才会作恶梦?”他希望只是这个原因。
  “我也不知道……”她惶惑地摇着头,一个诡异而又不肯相信的念头在心中翻腾着。“天痕,有没有可能……大少奶奶找我报仇来了?”这个念头才起,她就已窜上一股阴冷的寒栗。
  “别想这些,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拥紧她,眉头结得死紧,惊愕中掺杂了一丝悚惧。
  “我也希望不可能,我也希望是我胡思乱想,我也希望这只是单纯的恶梦……”
  她强迫自己去相信。
  可是湛离错了,到了豫章郡之后,这个可怖的恶梦夜夜都出现,她总是在自己恐惧的喊声中惊醒。
  这是一种暗示,还是提醒?抑或是……警告?
  阎天痕察觉到湛离的神情愈来愈不对劲,脸色愈来愈苍白,精神愈来愈委靡,因此他迅速处理好收购木材的事,决定提早带她回去。
  尽管回到了“翠微镇”,回到了湛离熟悉的房间,但是她的情况并未好转,恶梦仍然频繁,总是在那个诅咒之后惊醒,大汗淋漓。
  湛大娘心疼女儿日渐苍白消瘦,急忙又去请匡大夫来看她,谁知一诊脉,竟然是喜脉!
  湛大娘惊骇得差点没软倒。
  阎天痕则是满心狂喜,以为湛离的苍白和所有不适都已得到了答案。
  可是,湛离在开心喜悦之余,却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潜入她的心。
  难道那个恶梦是一种预兆?那一个诅咒是一种警告?警告她──湛氏女子终生都得不到幸福!
  湛家女子怀了阎氏子孙的消息,立刻又从匡大夫口中传扬了出去。
  阎天痕不但不恼匡大夫的长舌,反而还乐见其成,希望消息传得愈快愈好,最好闹到全镇人尽皆知。
  当这个消息传入阎府时,阎宣之气得暴跳如雷。
  “不知羞耻!不知羞耻!简直丢人现眼!”他快气疯了。“都还没成亲,居然就有了孩子!太不知羞耻了!”
  阎夫人的反应则完全相反,想抱孙子的渴望盖过了一切。
  “老爷,既然都有了孩子,咱们就别反对了,再反对下去,说不定儿子没了,孙子也没了。”
  “你看你、你看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你儿子玩弄在手掌心里!你看着好了,我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阎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不知道是谁呀,说要去把人家轰出『翠微镇』,结果没轰成,还买了两坛子酱菜回来唷!”
  阎宣之被激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个湛大娘好生厉害,满口夸赞着你儿子,你想我轰得下手吗?”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夸你儿子也是正常的。”
  “什么女婿?这门亲事我还没答应呢!”阎宣之仍然不服输。
  阎夫人白他一眼。
  “好吧,你就撑着吧,看最后鹿死谁手。”
  “哼,不肖子连他爹的面子都不顾,我也偏不给他面子,看最后是谁的脸丢得最大!”阎宣之下定决心不低头。
  阎夫人气得不想理他,起身刚要走出花厅,就看见阎天香急匆匆地往外走。
  “天香,你要去哪儿呀?”她出声唤。
  “娘,我要去找戚大夫。”阎天香脚步未停。
  “等一下,找戚大夫做什么?”
  “让戚大夫去看看我未来的嫂嫂。”
  “什么嫂嫂?谁让你乱喊嫂嫂了!”阎宣之不悦地冲出来骂道。
  “爹!”阎天香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人家肚子里都有咱们家的骨血了,她还能不是我嫂子吗?”
  “等等,你说让戚大夫去看你嫂嫂?她怎么了吗?”阎夫人忙挥手制止他们父女俩斗嘴。
  “她身子太虚了,胎儿好像有些保不住,哥让我快把戚大夫找过去。”阎天香连忙说。
  “什么?胎儿保不住?!”阎夫人急慌了。“这可不得了啊!快,快点,娘跟你一起去!”
  阎宣之呆呆地看着母女俩的背影匆促离去,整个人傻站着。
  胎儿不保?胎儿不保?
  这怎么成?那可是他们阎家的骨血呀!
  湛离虚弱地躺在床上,因为脸色的苍白,让她皮肤上的猩红蝶斑更为明显。
  在她的床畔围着很多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的病情,她感觉到阎天痕的手始终紧紧握住她,给她一股力量。
  她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孩子会被夺走,会被大少奶奶那双阴寒复仇的手夺走!
  湛氏女子将失去美貌,终生得不到幸福。
  这些诅咒就要一一应验了。
  不,她可以失去美貌,但不可以失去孩子!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阎天痕的手,期盼他给她多一点对抗恶运的力量。
  “阿离,别担心,我请来了戚大夫,他医术高明,会帮我们保住孩子的。”他怜惜地安慰她。
  湛离勉强扯唇一笑。
  “你娘来了,我却没办法起床叩见,真是太不应该了。”
  阎夫人听到湛离微弱的声音,忙靠到床边来轻抚她的额。
  “傻孩子,等你身子养好了,再来跟我磕头也不迟。”
  “是啊,嫂子,快把身子养好了,我等你来喝我的喜酒。”阎天香也探过头来笑说。
  湛离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她想象过很多次和阎家人见面的场景,总是以为阎天痕的家人一定难以亲近,没想到他的娘和妹妹都这般和蔼可亲。
  就在戚大夫讲述她的病情时,屋内突然闯进不少人来,只听见阎夫人没好气地惊呼着。
  “老爷,你怎么突然来了?还带这些丫头来做什么?”
  “你们去,把少奶奶小心搀扶上车!”阎宣之冷着脸吩咐四名婢女。
  “喔?少奶奶……”阎天香抿着嘴偷笑,朝阎天痕眨了眨眼。
  阎天痕望着父亲微笑。
  “爹……”
  “你这个不肖子闭嘴!在外头胡搞出个孩子来,又不晓得好好照顾孩子的娘!有了身孕就得好好补身子,万一不小心没保住孩子,你对得起咱们列祖列宗吗?”阎宣之用怒骂儿子来掩饰尴尬。
  “是,儿子知错了。”阎天痕忍着笑。
  “快快快,马车就在外头!”阎宣之催促着。“咱们阎府要什么有什么,让丫头们都给我好好侍候着,多弄些补品补身子,省得给我出什么意外!要是咱们阎府连一个孙子都保不住,岂不是太丢人了!”
  “是呀是呀,老爷都吩咐下来了,咱们还不得照着办!”阎夫人赶忙搭腔。“马车上的褥垫铺得厚不厚?可别震坏了我的宝贝孙子啊!”
  湛离迷迷糊糊地被几个婢女搀扶着往外走,她恍惚得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屋外移,全挤在“春不老酱菜铺”的大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吸引了“水月街”的人驻足围观。
  湛离被小心翼翼地扶上了马车坐好,婢女们手脚伶俐地在她脑后、腰后都垫上了柔软的靠垫。
  当有人听说是阎家的人要来接走湛家的媳妇儿时,一声接着一声的恭喜霎时不绝于耳,热闹的气氛传遍了“水月街”。
  湛大娘看着自己的爱女终于有了好的归宿,忍不住激动得红了眼眶,她感激地频频向女儿未来的公婆弯腰致意。不过,在看到阎宣之时,觉得他愈看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了,我想起来了!是你!”湛大娘认出阎宣之来,惊讶地指着他喊。“你那天来找我买过酱菜不是吗?”
  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到阎宣之的脸上,疑惑地盯着他看。
  这下子,阎宣之的脸色就跟酱菜差不多了。
  第八章
  湛离被接入阎府之后,过着极度享受的幸福生活。
  阎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用来补她身子的补品都是选用最好的;阎天香怕她整天躺在床上无聊,总会陪着她说笑打发时间。
  虽然她知道阎家人对她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阎家骨血,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但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关爱,仍是令她感动万分。眼下的生活,已经比她曾经想象过的好上千万倍了。
  住进阎府之后,她不再夜夜作恶梦,虚弱的情况也好转了很多,但她心中仍然缠绕着恐惧和不安。
  诅咒的阴影始终在她心里挥之不去,随着肚子渐渐隆起,她的不安和疑惧就愈来愈扩大……
  天刚破晓,这一日,湛离披着披风,遮盖了头脸,悄悄从阎府后门出去,忙着准备早膳的仆婢们都没有发现她。
  她独自一人走过清晨刚要忙碌起来的街市,途中买了香烛,前往阎家祠堂。
  看守祠堂的老夫妻正在打扫,见到湛离,都感到万分惊讶。
  “我叫湛离,是大少爷的新婚妻子,我是来祭拜祖先的。”她轻扯下披风的帽子遮住脸,向老夫妻说明自己的来意。
  “您是少奶奶?”老夫妻愕然呆视着湛离。“少奶奶怎么会一个人来祠堂呢?”
  老先生甚少说话,大部分都是老太太在对她说。
  “听说两位老人家小时候曾经侍候过老祖宗,我有些事不明白,想来问问两位老人家。”湛离的态度有礼客气。
  “少奶奶想知道什么?”老夫妻面面相觑。
  “两位老人家应该很清楚阎家和湛家之间的恩怨和诅咒传说吧?”
  “这个……”老夫妻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少奶奶都嫁进阎家大门了,还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那位重下毒咒的大少奶奶她的牌位现在在何处?”
  “少奶奶为何想知道这个?”老夫妻讶然不解。
  “我买香烛来祭拜她。”湛离提起手中的香烛,淡淡说道。
  老夫妻更觉讶异了。
  “那位大少奶奶死了之后,百年来可没有人祭拜过她呀!”老太太说。
  “真的吗?”她愕然。
  “是呀,那位大少奶奶的名声不好,除了我们夫妻俩逢年过节给她上炷香以外,没有人特地前来祭拜她的。”
  湛离怔然,本来对那位大少奶奶心怀畏惧的,但是此时,她的心中对那位大少奶奶却生起无限同情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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