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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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魔-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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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被霍希克摆了一道、狠狠折腾过的展煜,此时沈眉敛目,静鳅着贴熨他掌心的这张小脸。他修长手指极眷恋般,不断抚着她温烫的腮畔,这几日因寻她不获所累积下来的震惊、震怒、愤恨、疯狂,在如强风暴雨猛打一阵后,都在这时候淡定而下,只剩忧心怜情。他承诺要好好照顾她,结果,瞧他做了什么?“观莲,我带你回去。我们一块儿回去。”
  他低声应允,倾身,在心痛中吻住她无血色的唇。
  易观莲对于如何回到关中华家,脑子里没什么记忆。
  她病沈了,从未一次病得如此之重,彷佛就要这么一路昏睡,睡后永不再醒,连何时与苦大娘分别,何时离开那间栈馆,也丝毫没有印象。
  眉睫颤动,目珠在眼皮下滚了滚,她被可怜兮兮的啜泣声拉回意识,还没睁开眼,已听到紫儿的声音惊喜嚷嚷―
  “小姐?小姐!您醒了?小姐醒了呀!呜呜呜呜……小姐您醒来呀,别又昏了,呜呜呜……您快醒来嘛……小姐啊!”
  “紫儿,怎么哭了…”她费力掀睫,困惑着。
  “小姐!太好了、太好了!您认得出紫儿了!我、我、我……呜哇啊啊啊!”啜泣登时变成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紫儿先是照顾老爷,老爷病着、病着,突然就去了,呜呜呜……后来照顾伍嬷嬷……嬷嬷也病着、病着就一病不起,也、也去了,呜呜呜……然后我调来华家陪小姐,哪知道小姐溜出门一趟,回、回来就得病,病得这么沈,都躺在榻上十余日了,紫儿照顾您,我很怕……很怕小姐也、也……呜呜呜……我很怕啊……”
  易观莲一听,心里歉疚又柔软,勉强撑起上半身。
  她才想说些安慰话,哪知紫儿丫头又“哇”地一声喷泪,扑在自家小姐的大腿上大哭特哭,两手还搂着小姐清减许多的腰身,当真被吓得太严重,非得好好发泄不可。
  此时,三名华家小婢走入房内,分别端着脸盆水、整迭的干净衣物和一些梳洗用具,见着内房的情状,六只眼全瞪圆了,惊喜上心头,随即欢欣叫嚷。
  “少夫人醒了!少夫人醒了呢!噢,对了,得赶紧上佛堂跟夫人说去!”
  “是啊,夫人这几日可担心了,天天过来探看,知道少夫人醒来肯定高兴!”
  “还有大小姐那儿也得说去!”三小婢“啪啪啪”地把手中东西全搁在桌上,一溜烟全不见影儿。
  “你们等等啊……”易观莲想喊住三名小婢女,根本来不及。
  “呜…”这一边,紫儿哭状终于收敛,吸吸鼻子抬起头,见小姐双颊仍虚红,精神还是不好,她揉揉哭得红通通的眼,边说:“小姐,你一病,大伙儿多担心,华家夫人和静眉小姐天天过来探望……再有,姑爷也受风寒,昨儿个烧才退,今日就出城去,说是要到邻县再请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过府替小姐治病…”
  易观莲咬咬唇,叹了声,神情怔仲,内疚感更深了。没想到自己这一病,让府里大伙儿都操上心。这样实在很不该,她心里知道,也想快快好起,但就是乏,浑身气力被抽光似地累乏,乏得她只想躲在某处,什么也不想。
  紫儿的泪水好不容易才止,见小姐依旧虚弱,忙扶着要她躺下。
  “小姐肯定肚饿了,紫儿现在就上灶房取些清淡易入口的热食过来,顺道看小姐的药煎好没。”
  “嗯……”易观莲朝她扬起嘴角,紫儿破涕为笑,心稍稍安定。待房中一静,易观莲像是思及何事,她掀被坐起,连鞋都忘了穿,直接就走出内房,走到小厅。
  她眸光轻环,如愿地在临窗石几上寻到那盆莲。
  走近,她身子微晃,勉强撑持,啾着那枝满绽的莲花,淡淡喜悦覆上幽眸。
  她又叹了声,想着紫儿适才说的,她心窝发软,病身不禁颠了颠。
  一道疾风扑向她!
  待易观莲定神,才知自个儿被人拦腰抱起,稳稳躺在丈夫臂弯中。
  “展煜……”他回来了!
  下一刻,她被抱往内房,以为自己会被放回躺平,谁知展煜就直接抱她坐在床榻上,让她坐着他大腿。
  尖细下巴被扳起,她被动地望着他,看得她心口痛缩。他瘦了好多,脸庞更显棱角分明,眼窝有着暗影。紫儿说,他也病着,还发了烧呀……
  她几是屏息地抚上他的峻颊,当指尖碰触到他时,他直勾勾的深究眼神细玻Я瞬',彷佛终于确认怀里人儿是清醒着,而不是像之前十多天那样,眸子睁得大大的,却是视而不见,半昏半梦。“很好……很好……”
  展煜连连颔首,表情凝肃,语气听得出来正力持平静。
  “现下你听得见我说话,那咱们就乘机把话说清楚。”
  易观莲的双肩微缩,被他隐隐藏着激切的语气和沉重的神情弄得怔怔然。
  “……说什么?”好几天未启唇,她嗓音轻哑。
  展煜深吸口气,两眼一瞬也不瞬。
  “我要说的话很简单。观莲,往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看莲、赏莲,我就给你一池莲,带你到江南游逛;你想出关外,上兰州游玩,我就跟你一起去;你想我敞开胸怀对着笑眉儿,别再压抑,我全然照办;你要是对自个儿闹别扭,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然后任由心病折腾自己身子,病到几要没命,我也由你——”
  他声音陡硬,目光发狠,怀里过分纤瘦的柔躯猛然一颤,被他牢牢抱紧。“观莲,我全都由你。你要把自己弄到没命,我就陪你一起没命,咱们作同命鸳鸯,你死,我不独活,死要死一双,谁也离不开谁!”
  “展煜!”易观莲吓住了,因伪男人狠厉的要挟,更因那双发狠的目中突然漫开的湿气。
  她指尖颤颤地沾上那抹湿润,一时间无法言语,只能怔望着他垂下两行泪,而他的眼仍瞪得大大的,凶狠之气犹在。
  “你——你……呜啊啊!”说不出话,心绪激动,她干脆攀着他的颈项,埋进他怀里哭。
  不再是静谧谧地流泪,连哭也无声,她很用力、很使劲地哭,比方才紫儿的哭声更加响亮,这是她生平首遭的痛哭。
  展煜没有阻止她,仅是收拢臂膀将她搂得更牢,脸上的泪被她的发拭去。
  外头该是有谁来了,他觎见好几条身影在那儿探头探脑地探听,但他毫不理会。此时此际,怕是没谁敢任意闯进,干这种不识相的事。
  “我……呜呜呜……是我不好,我性情差……你别理我啊……”
  “我就要你一个。我怎能不理你?”他眼眶又热,抚着她哭得颤抖抖的背,帮她顺气。“观莲,就你一个啊!你好,我要,你不好,我也要,总之要你到底,难道是我一厢情愿,你对我不是如此吗?”
  她惊惶地抬起哭红的脸,迭声嚷:“我要你!我要你的!你生我气、不跟我说话,我……我很痛啊……我想霸占你,又想你快活,见你对笑眉笑开怀了,我很快活,真的,可是……也痛啊!很怕自己永远没法让你那样开怀大笑,第一次懂得那种矛盾滋味,好苦、好痛……”
  这傻瓜!
  展煜闻言也又痛又快活了。
  他和她都傻,皆入情之迷障,着了魔,当真天生一对。
  “观莲,有你,我便快活,你要霸占我,我自然更快活。我就要这样的你,陪我一辈子,朝朝暮暮。”他深深看她,额抵上她的,低嘎再道:“你知我脾性的,我刚刚对你说过的那些『很简单的话』,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你明白吗?”易观莲背脊又是一阵颤栗,胸房既热且疼。他拿自己来要挟她。她轻忽自己,就等于轻忽他。
  她让自个儿不好过,便是教他也不好过。
  眼泪再涌一波,身子轻飘飘,脑子也轻飘飘,她不敢随意昏去,就只好牢牢攀附他。
  “你总这样……”吸吸鼻子,哑嗓可怜。
  “怎样?”
  “总一副斯文有礼样,其实……蛮不讲理。”
  “你明白就好。”
  他挑眉微笑,亲亲她淡凝秀致的五官和红红的额面与秀颊,最后轻轻吮住她终现朱色的唇瓣,怜惜吻着。
  “观莲,你明白就好……”
  里头的人笑了,外头赶来探看的夫人、小姐和一干丫鬟们你瞧我、我瞧你,眉来眼去的,也偷偷笑了……
  三个月后
  这一日,秋凉方起,新棉裂絮,易家堂上百来架织机“轧轧格格”作响,织声此起彼落,相交共迭,再加上织娘和前来学习巧技的生徒们偶尔的说笑声,堂上氛围如以往一般热闹。
  “『师匠』,这颜色放对了吗?”
  专用来织锦幛等大型织物的机具上,一名小织娘站在离地约六尺的架上,将事先理过的各色线丝卷在竹杆子上,按顺序压入。
  大织机需得两人才有办法操作,一个理线,另一个织锦挑花,易观莲此时便坐在机具前,手拿木勾子试织着。
  似察觉哪儿出问题,她轻“咦”了声,扬睫对小织娘徐声道:“我上去看看吧。”小织娘俏皮吐吐小舌,一脚踩着凳子跃下,换“师匠”亲自出马。易观莲爬到架上,她不需看图,只凭脑中记忆,双手已利落调换摆错位置的线杆子,跟着倾前再仔细检查过。
  嗯,正确无误。咦……堂上怎么突然变安静了?
  她直起身,略略侧转,垂眸便对上丈夫面色微变的俊庞。
  男人立在木架下,两眼发直瞪着,表情有些僵,连站姿都有点僵僵硬硬的。
  发生何事了?
  “怎么来了?厂子无事吗?”她轻问。
  这时节棉花开始进入采收期,有些地方棉铃提早裂絮,交棉货的拉车定是一辆接一辆往厂子里送,怎么他大白天的还有空上易家堂寻她?
  “你昨晚应了我,说午后会回城内。”展煜剑眉微拢,仍直勾勾望住她,那模样像在防范意外发生似的,鹰目锐利。
  易观莲一怔,自然记起昨晚应承的话。
  唉,她织锦太过投入,忘了时候了。她记得,丈夫说今日要再请那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过府,帮义母和她把把脉,开几帖滋补养身的药。她上回病沈了,老大夫三个月前帮她诊治过,加上展煜这个“系铃人”终于解了她的心结,心病一除,要对付身病便也容易许多。
  轻叹一声,她凝容浮暖。“对不起……我忘了——我想多织几张锦幛,笑眉冬天会回关中,我说过要送她的,也要请她帮我转送给苦大娘,一忙,就忘了和你约好的事……”
  意识到堂上百来双眼睛全瞧着,盯得津津有味,她“师匠”的端持又摆将出来,正正神色,踩着凳子正欲跳下。
  “啊!”
  “小心!”展煜紧声一吼,冲上,牢牢接住她险些被自个儿裙襬绊倒的身子。
  “哇啊啊!”
  “接得好!”
  “师丈身手俊啊!”
  “姑爷有练过吧!”登时,堂上响起“啪啪啪”的掌声?百来人一块儿鼓掌叫好,其声震天。好糗啊……易观莲双腮扑红,被丈夫打横抱着,要想再维持“师匠”不苟言笑的清凝姿采,一时间怕是不易。
  “快放我下来呀!展煜,你——”她低声略急地说,发现丈夫还在瞪她,像受到不小惊吓,害她话一缩,被他怪异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
  她突然讶呼了声,因展煜没放她下来,反倒抱着她往大门方向走!
  “展煜,等等!等等啊!你这是干什么?”老天!堂上的人根本是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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