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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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萌-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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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不是一直一直一直很思念某人?只要同我说说你想她时的心情就可以了。”梅舒心催促道。
  “我何时在思念某人了,怎么我自己不知道?”梅舒城走回桌前,梅舒心自是没松开手,随著他一块移动。
  “大哥,你藏私噢!自从那个某人离开梅庄,你哪一天不是失神反常的?我知道你想她,可是想到什么程度,什么程度才算是想念的最高境界,那种感觉会不会像有只手在心里揪扯,还是觉得胸口压著大石什么的?”梅舒心虽然一踏出梅庄就是狼心狗肺出名的奸商,可在自家人面前,他可是善用老么身分,撒娇任性要脾气一应俱全。
  “想到想一把捏死她!”
  终于,梅舒城咬牙吐出这一句话。
  就在春月结束的那一日,他与那个完全构不著“奷奷”美名的小奸商因误会决裂,小奸商很屌地抬高骄傲的下巴走出梅庄,至今,音讯全无。
  那种鸟蛋大小的误会——他根本不认为那是误会,充其量只算是“未解开的不确定事件”——他当然会搜集证据替她洗刷冤屈,不会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背上偷窃梅庄牡丹的罪名,就算他的处理态度与她相左,也犯不著上演失踪记来同他赌气吧?!
  整整六个月寻不著她、碰不著她,担心她钻牛角尖、担心她含冤莫白、担心她愤而躲著他,这六个月,全是折磨。
  也难怪梅舒城一想起她,就想好好赏她尊臀一顿好打。
  “那就是想念的最高境界吗?”梅舒心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咕哝道:“难怪她说我不够想她,因为我从来没有想捏死她的念头。”一回也不曾,最多只是想抱抱她、吻吻她……
  梅舒城这时才对他匆匆跑来问这个怪问题感到疑惑,“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很好奇嘛。”
  “别老是看《幽魂淫艳乐无穷》那类艳书,省得胡思乱想。”梅舒城皱眉。
  梅舒心给了自家大哥一个白眼,神情俏皮可爱。“要是因为《幽魂淫艳乐无穷》而发问,我问的就不会是这么单纯的问题。”他可能会问一些床第技巧或是诡异用具的使用方法。“大哥,我没有想一个人想到这种地步,可是我觉得我很想她,有时见不著她,脑子里也会充满著曾经见过的笑靥来回忆她,但还是不够,所以我想知道『想念』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达到『相思始觉海非深』的境界?”可是他每次想起程咬金,心情就会很好。
  梅舒城有些吃惊,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梅家有子初长成了。
  “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家?”这感觉,真像母鸟看到自个儿的孩子们全都振翅离巢,让他这个长兄备感欣慰。“是哪家的闺女,你说出来让大哥知道,大哥也好差人上门提亲。”
  “提亲?我只是很想她,可是没想向她提亲呀。”步骤不一样嘛。
  “你不想和她共结连理?”
  梅舒心摇摇头。
  “不想娶她为妻?”
  梅舒心还是摇头。不过他想吃掉她倒是真的,那个糖画似的甜姑娘。
  他对咬金有著好感,打从第一眼见著她,他就觉得她很对他的胃口,那时不知道她是俏生生的姑娘,还当她是个可爱至极的小兄弟,虽然两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总免不了会在某些场合碰著面,他一直觉得她很多变,时而轻松开朗、时而认真严肃、时而迷糊随性,就像是三个不同性格的人组合而成——后来他当然知道另外两个性格并非出自于她,而是程府其余两位主子,却没减损过他对她的好感,毕竟三种性格中,他最喜欢的,正巧是咬金所有。
  他知道程咬金之于他,的确是个理所当然的存在,就像每到冬月醒来,他所期待的,就是来自于她的拜帖,他从没想过若有朝一日没收到她的帖子,他会不会不习惯到浑身发痒?
  他也喜欢她骂他无耻时的嗓音,那会让他真的很想“无耻”给她看。
  可是即使他是如此看待她,却也没思索过将她娶进门的可能性,他并不是一眼就能认定伴侣的男人,也没有那么滥情,和咬金相处让他很轻松也很自在,但却不足以产生“非卿不娶”的想法。
  “那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她呀?”明明已经是小四清醒的月令,怎么他还一副很茫然迟钝的样子?
  “我喜欢她也很想她,见不著她时会念念不忘,但我没动过与她做夫妻的念头。”至少他目前没思索到这个问题。
  “喜欢她也想她,但不想娶她……”这种情况,很像那些没有责任感的花心公子哥才有的想法,想采路边花却又不愿独爱一枝花。“若真是这样,大哥劝你还是少去招蜂引蝶,对你对她都好。”他可不记得自己将弟弟教导成一个四处留情的坏胚子。
  “但是我很想她。”这不是他一直想强调的吗?
  “想她什么?光是想而不爱,你认为有什么意义?就像你想到要吃饭就会联想到庄里的厨子,这也是想呀,那又如何?你会想娶厨子回家当媳妇儿?”
  “当然不会。”他喜欢梅庄厨子的手艺,却没有娶个老男人为妻的嗜好。
  “那就是了。”
  “可是我想到她会很开心。”梅舒心又补充一回。
  “我相信你饿肚子时想到厨子也是很开心的。小孩子别净想些有的没的,处理完这些天的帐簿就好好歇息去,这三个月有你忙的。”在梅舒城眼中,三个弟弟永远都像长不大的孩子,所以他也用著对待小孩子的口吻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厚,每次都当他没断奶似的。
  “噢。”梅舒城回答的方式很敷衍,瞥见桌上一本册子,他才想起有事情交代:“对了,小四,别净找些商行下手,外头把你的名声传得很难听,咱们梅庄做生意奸归奸,还是有奸商的道义在,懂吗?”
  梅舒心的笑容褪去方才与自家大哥撒娇的神情,再扬起时,有著数分神似于梅舒城的老成及自信。
  “我只是将他们曾对我们做过的事,照本宣科回报在他们身上。”
  第五章
  “又倒一间?”
  程咬金一边画糖,一边听著程吞银报告城里的大事。
  “没错,第三街的酿梅铺子。”程吞银吃著“天女散花”画糖,补充说明。
  程咬金脑中思忖片刻,店铺名跳出,“李记?”
  “嗯嗯。”程吞银伸舌舔过糖棒,含糊应著。
  “那不是咱们合作的酿梅铺吗?”程咬金又画好一根漂亮的龙形画糖,将它立在一旁的木架上,手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画下一根牡丹画糖。
  “是呀,倒了。梅四爷的杰作。”
  “除他之外也不会有别人了好不好?”她根本没怀疑过幕后黑手的身分,“会以整倒人为目标的家伙,也只有梅舒心罢了。真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凭梅庄的声势,应该也不兴那套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念头,做什么像对待死敌般地不容别人生存?净干些缺德事,不怕天谴噢?”真是……顶著那种俊俏迷人的脸孔,怎么做出的举动却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狠呀?
  “听说那些店铺的的确确和梅庄有些瓜葛。”程吞银冒出这句。
  “嗄?”执画糖竹签的柔荑顿了顿,望向吞银。
  “你也知道李记那老板娘势利到不行,凭著身上有些银两就粗声粗气,只要构不著她眼中有钱的肥羊身分,她可是懒得多费一滴口水和那些人说句话。”加上李记对待店里奴仆的态度几乎不将他们当成人,极尽剥削,早在商行同业间不是秘密。
  “那跟梅舒心有何千系?何况对李记老板娘来说,梅舒心是开罪不得的大财主,她应该不会傻到去犯上他。”
  “偏偏她就是犯上他了。”
  程咬金的心思没法继续停留在画糖上,索性搁下糖碗,拉了张木桌就坐在程吞银对面。“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她完全没听说过?
  “十几年前。”程吞银动手取过架上一根凤凰画糖,孝敬地递给她。
  “十几年前?那不是翻旧帐吗?”
  “是翻旧帐没错呀。”看得出来梅舒心不会跟人客气,“你还记不记得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梅庄以前的情况?”
  她怔了片刻才缓缓颔首。
  “记得,那一家子的梅庄人,曾落魄潦倒、身无分文,是由梅庄大当家一手撑起家业,并且带大三名稚弟。”梅庄的过去,总是城里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之一,那些旁观者所不明白的际遇,在别人口中说来是那么云淡风轻,几声笑语、几句佩服就可以简单带过,可是对于梅家人而言,绝不是淡淡几句话足以道尽。
  “穷途末路时,那些落阱下石的人不给予帮助便罢,竟还摆明著欺负他们稚龄势微,对他们百般打压,这旧帐,梅舒心正一笔一笔讨回来。”
  “你是说……城里那些被梅舒心一手撂倒的店铺,全是十数年前……”程吞银点头。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梅舒心下手弄垮人全凭喜好,不问道理。”
  “我以前也是这么以为。”
  原来他总是毫不心软地将别人的心血经营给打垮,为的是旧恨难消。
  “但是,冤有头债有王,他和那些商行的恩恩怨怨怎么可以连累无辜的商行伙计们?那些因他之故而受害的伙计不也会因此而对他心存怨懑,难保以后不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冤冤相报何时了。
  “商场如战场,很难去顾及所有人,要是梅舒心有半分你这样的妇人之仁,他就不会被冠上『笑罗刹』这么骇人的名号。”
  “我这哪叫妇人之仁?这叫得饶人处且饶人。”
  程吞银咧嘴笑道:“怕只怕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哩,商人有时得采取强硬手腕,把良心搁到脑后去。”
  “吞银,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了?”程咬金死蹙著眉心,在刹那之间觉得程吞银脸上的笑容及说话的口吻,竟有数分神似于抿著冷笑的梅舒心。
  “我一直有这种想法呀。”他丢给她一个“厚!都不注意我”的怨怼眼神,“你可别当我这些年都没成长,好歹程府的当家主子我也是平均分著了一部分责任,煮糖我不如你俐落、画糖又没你一半专精,但当家主子该学的,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不输给你。”
  “可你学的根本不是什么好玩意!我们程府做生意清清白白的,不兴梅舒心那套杀人不见血的无耻手腕,还有,你的良心最好从脑后给我搬回来这里——”纤指戳戳程吞银的心口,力道可没收敛。“奸商或许可以赚得一时厚利,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才可以将家业流传下去,听懂了没!”
  “听懂了啦。”程吞银仍是嘻皮笑脸,到底是真听进去还是假听进去也无从查证。“不过虽然梅舒心正做著令人讨厌的事,但还是有人很喜欢他,喜欢到让人吃味。”
  “谁喜欢他?”
  “你呀。”程吞银舔著糖。
  程咬金含在檀口里的画糖猛然落地。
  “谁喜欢他?!”同样的句子,不同的语调,表达的意思却不像前一句那般单纯。
  程吞银以为她没听清楚,很耐心地再回答一次:“你呀。”还伸手揉乱她的长发,“嘴里数落他的坏,可是心里待他还是很偏颇。咬金,你是在什么时候将心偏向他的?”
  “我哪有……”
  “在我面前就别嘴硬了,你、我、含玉,几乎是同时辰落地,咱们一直紧紧相连,谁骗得了谁呀?像含玉聪明,心思比较难猜,可你呢?像块澄糖似的,乾净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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