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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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哑情-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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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嫣儿改变不少,她嫁对人了,当年她若嫁给我,大概只会落得和紫儿一样的下场。”他从来只会让女人为他伤心落泪吧!
  “别再自责,我相信等你找到紫儿,你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过幸福的生活。”他笃定地望向好友。
  “但愿……上苍还愿给我机会……不叫我孤独一生……”他喃喃自语。
  “会的!我们都被你的爱感动了,何况是心慈的老天爷呢。走吧!我们再去求求可以给你机会的‘上苍’。”学恺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一笑。
  从慈云寺出来。糖儿吵着要逛市集,学恺夫妇无奈,只好随着她的意思往前走去。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背影,勖棠的心里好羡慕,若是当时,他能早一点理清自己的心,今日,他也会和紫儿、孩子,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来逛市集。单是一个错误的念头,便造成今日的别离情愁……恼啊!
  “昔日王谢堂前燕,今日陋室空堂、衰草枯杨。昨日红缁帐里卧鸳鸯,今日黄土埋红妆,人人都说爱恨痴,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叟从勖棠身边走过,吟着没人听过的曲儿。
  他咀嚼着老叟的话,昔日王谢堂前燕,今日陋室空堂、衰草枯杨……人生得意不过是转眼成空,事事嗟怨又有何义?悼往昔、怜过往,不过是一场荒唐……
  “施主好悟性!”老人转头对他一笑。
  “我?”他听得见他的心音?莫非他是世外高人?“老爷爷,如果你真能看透我的心事,那么请你为我解开情痴吧!”他立在老人跟前,阻了他的去路。
  “才说你悟性高,却又痴傻……唉,人间饮食男女……”老人喟叹。
  “不见她一面,我至死不瞑目!”
  “见一面又能如何?解相思?论情爱?都无益啊!”他拂过长须连连叹息。
  “就算无益,也恳求您让我见她一面。”他固执。
  “痴儿、痴儿……要见她是吗?前面那不就是……”他的手往他身后指去。
  勖棠转身顺他手指处望去,看到嫣儿频频对他招手,再回首,老人已不见踪影。他喟叹,往前慢慢走去。
  “勖哥哥,快来啊!是小容。”嫣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容?是陪在紫儿身旁的小容?他纵身飞过,迅速来到她们身边。
  “少爷……真的是你……”小容激动地拉住他的袖子,泪流不止。“我们等你好多、好多年了……”盼了多少年的情景,真落到眼前来,却恍如梦中。
  “告诉我!紫儿呢?”他扳住她的肩膀猛摇晃。
  “她在大杂院里,和忆棠在一起。”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忆棠?”另外一个男人?他的心沉至谷底,不能生气,该感谢的,这些年有人肯替他照顾紫儿,他应心怀感激。“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紫儿?”
  “可以这么说,他实在懂事得不得了,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有小孩子像他那么体贴细心,要不是他长得那么像少爷,谁敢相信暴躁的少爷,会生出一个那么温柔的小少爷。”说起忆棠她满脸灿烂的光彩,少爷也该为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
  “你是说,那个叫忆棠的是我的儿子。”他双眼圆瞪,简直不敢实信。
  “当然,回忆勖棠嘛!想不出来吗?这是紫儿姐姐取的。我们都喊他忆棠少爷,可是紫儿姐姐不许,要我们唤他忆棠。”
  “嫣儿、学恺,你们听到了吗?我找到妻子,也有儿子了。”他激动地猛拍学恺肩膀。
  “勖哥哥,恭喜你!”嫣儿脸是笑的,可是眼角却泛出湿咸……
  “走!你马上带我们去找紫儿。”他拉住她的手就要走。
  “好!少爷、姑爷、小姐你们稍等我一下。”她快手快脚地收着桌面上的绣布,好领他们回家。
  “你们这些年,都是靠卖这个维生吗?”学恺拿起桌上的荷包问。
  “也不全是,叔端去帮大户人家做长工,紫儿姐姐和我刺绣卖绣品。”
  “你们安定下来了,怎不捎封信回家?”嫣儿问。
  “紫儿姐姐落水后一直高烧不退,时睡时醒,我和叔端又认不了几个字,哪能提笔写信?何况为了紫儿姐姐的病,我们的盘缠用尽,只好半路上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我们四处去帮人家打零工,景况一直不好,那时我们常是有一顿没一顿地挨饿,紫儿姐姐为了把东西省给我们吃,常连连饿好几天……曾经……曾经……她以米糠度日,我们发现时,她还笑说——我们要工作赚钱当然要填饱肚子才能养足精神上工。”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小容的眼里蓄满泪水。
  “到后来钱赚到了,她的肚子再也吃不下太多食物……直挨到忆棠生下来,紫儿姐姐的病才好了些许,我们好不容易攒足钱,便原车打道回朱府。没想到人去楼空,那里早没人住了。我想起当时和各位姐姐的约定,才又拉着车儿慢慢上京城。”
  “这条路好漫长,辛苦你们了。”
  “小容不苦、叔端不苦,苦的是紫儿姐姐,我们来这儿赚不到太多钱,不能给她请好大夫看病,她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过,她成日这样咳着、咳着……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些三流大夫年年来拿诊金、开药方,老是说同一句话……”想到这里,小容未干的脸颊又开始潮湿。
  “他们说什么?”小容的表情让人心惊。
  “他们叫我们给她准备后事,可……没的事儿,都四、五年了,紫儿姐姐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忆棠都五岁了!那些蒙古大夫只会骗人钱财,胡口乱扯,紫儿姐姐会长命百岁!”
  “对!紫儿会长命百岁,何况我们有莫神医在这里,怕什么?!走!我们马上回去!”
  他们快马加鞭,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赶路。
  再没有任河时候,时间对勖棠来说是这般漫长,见紫儿一面的这段路,竟一走便是六年……
  “这大杂院里住了十几户人家,我们租了两个小房间,紫儿姐姐住在最后面那间,叔端说房间风小……”话没说完,马车已经到大杂院,小容跳下马车,一眼就看见忆棠坐在门口,强忍着眼泪。
  “怎么了?”小容扶起他问。
  “娘又咳血了,容姨,我跟隔壁的爷爷奶奶借了些钱,我们去找大夫好吗?”他摊开小小的手掌,好冷的下雪天,他的手心紧捏着两枚铜板,竟捏出汗水来,勖棠看得心好酸。他一步跑上前,抱起儿子,紧紧地把他搂在胸前。
  儿子啊……他失散多年的骨血……爹爹对不起你!
  “叔叔,放开我啊!我没时间和你玩,我要去找大夫来看娘的病。”他好喜欢这个宽阔的怀抱,和娘的不一样,躺在里面很舒服呢!可是他现在顾不得舒服,他要快点儿救娘。
  “棠儿,别怕,爹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看娘。”他放开儿子,给他一个安定人心的笑容。
  “爹爹?你是我爹?”
  “不像吗?”
  “不像!娘说我爹爹是很伟大的人,你才不是我爹。”
  “你觉得这个叔叔不伟大吗?”嫣儿噗哧一声笑出来。
  “伟大的人都要板着一张臭脸,看到小孩子就说——快走开、快走开,别弄脏了我的衣服。”在他心里,爹爹就是这样“伟大”的,所以才会不喜欢跟他和娘住在一起。
  “少爷,他说的人是村里郑员外,在这儿有钱人就叫做伟大了。”
  “棠儿,那不叫伟大,那叫眼睛长在头顶上。”勖棠把儿子放下。“爹要进去看娘了,你乖乖在外面和表妹玩耍。”说完,他放下棠儿,走入房里,寻他朝思暮想的紫儿。
  待大人全走进房后,忆棠搔搔头,问自己:“他真是我爹爹吗?他带来的大夫真能医好娘的病吗?”他虽然没有答案,但是不知怎地,他就是相信刚才自称为爹爹的男人。
  “他是你爹爹没错,勖叔叔从不骗人!那个会治病的大夫是我爹爹,人人都喊他莫神医,他一定会治好你娘的病。”糖儿甜甜地对他笑道。
  “真的吗?那你也真的是我的表妹了?”他拉拉她的两条长辫子,好玩得很。
  “当然是啊!我叫糖儿。你呢?”
  “咦?我也叫棠儿。”好奇怪哦!两个人的名字都一样。
  “那以后娘一喊糖儿,我们就一起答有!”糖儿建议。
  “这样不好,会弄混了!以后我叫你妹妹,你喊我哥哥。”
  “不要!有好多、好多人都叫做哥哥妹妹,我才不要和别人一样。不如我们学我爹娘的喊法。我爹叫娘小娘子,我娘喊爹夫君。以后你就叫我小娘子,我喊你夫君,你说好吗?”这样子,她也可以学娘,整天挂在“夫君”的身上。
  “这样好吗?”棠儿又搔搔头,不过他真的蛮喜欢这个粉粉嫩嫩的小表妹。
  “好!当然好!”她娇蛮地说。然后学起爹娘亲密的模样,用手勾着“夫君”的臂,走入院子里玩耍。
  勖棠进入这间陋室,好一个家徒四壁。他直直走到床前,扶起闭着眼睛、娇喘连连的紫儿。
  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白皙的肌肤、两弯似蹙非蹙的弱柳眉、纤小的鼻头、小巧的红唇,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但自有一股怜人娇态。
  紫儿微微睁开眼,凝眼对上他,不敢相信,痴愣了半晌,终究是不敢张口,深怕一有了动作,眼前的幻影会就此烟消云散。
  “你说要等我回来,你说话不算数!”勖棠一出言就是控诉。
  他的体温、他的胸怀、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人……颤抖着双手,她抚上他的脸,在他的颊边触上两行湿润……
  是真的!不是梦、不是幻……不是她的想象在欺骗她。
  “你忘了我吗?怎么用这么陌生的眼光看我?你无情无心啊!不知道我想了你六年、念了你六年……我怀疑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二千多个日子?我怀疑你从没想过我!”他的指控近乎无赖。
  不是!不是啊!她爱他、想他,六年来从未有过间断,在她心里他时时刻刻存在。
  泪漫过眼眶、滑过苍白的颊边……足够了,再见上这一面,此生足矣。
  吮干她的泪,怜惜她多情脆弱的心,他努力整顿自己纷扰的情绪。
  “我看到棠儿了,你把他教养得很好,谢谢你!”
  她点点头,细弱的两只手臂环上他的腰,贴着他的胸怀,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怦、怦、怦……好熟悉的心跳,好熟悉的温暖……老天爷,请不要让她再次睁眼,却发现一切又是南柯一梦……
  “你不是做梦,这全是真实的,真实的你、真实的我、真实的相聚。”他看出她的疑虑。
  是真实的?全是真实的?对啊!她怎那么笨,她还摸到他的泪水呀!
  抬起头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望住,再不肯调离视线。
  “紫儿,你听我说,六年前我回到家中……搬到京城后,我用遍管道寻你,却始终没有你的下落……”他像忘了口渴的青蛙,聒噪地说个没完没了,他拼命说,想把这些日子的空白在一天之内全数补足——
  他告诉她,六年前他就决心娶她为正室,他告诉她,他找人织出了最美丽的嫁衣,准备一寻到她,就和她成亲;他告诉她,这些年他不断厘清自己的心,问自己什么是真爱,现在他终于懂了,爱是至死不渝的感觉,不会被时空、距离所阻隔。她活着,他爱她;她死了,他也要爱她,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要寻到她,他生命的圆才能完整。
  最后,他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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