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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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璠-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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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远达大概以为没有人知道这幅绣图,因为这是娘死前才刚完成的一幅锦绣,只有她和爹及娘的贴身女婢见过而已;所以他才敢这样猖狂的将强抢来的绣图挂在厅上,那禽兽甚至在她假装无意问起绣图的出处时,面不改色的说这幅“万里山河”是出自隋朝绣品大家之手!
  她假笑应和着,知道顾远达并没有因为他儿子对她的好感,就全盘接纳了她准备好的背景,但他自大的以为没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她赌的,是顾远达的自大。也许她现在的功力拚不过他,但若暗袭,成功率便大大的提高。
  她只有一次机会,在拜堂时。
  拜堂、成亲……默儿眼一睹,本该想的是耶苍白的未婚夫君,眼前却浮现另一个伟岸狂放的身影。
  她和顾远达赌,也在和自己赌,更是在和他赌。
  赌的是命,赌的是她的爱情。
  赌这一把,赢了,她会讨回该讨的,输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花,落了一瓣,她看着它翻飞飘下,艳红的花瓣沽上了泥。
  看着泥地上的那一抹红,默儿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她是沾了泥,但是她——还不想死。
  还有没有机会呢?当她亲手埋藏了一切,是不是还能够回到他的身边?
  他会来吗?他在乎吗?会不会呢?
  会?不会?
  “天凉了。”
  一袭披风罩上了身,她回首,看见顾逸一脸关心。
  她转身,他替她系上衣绳,“我让人煮了些甜粥,你来吃些。”说完便牵起她冰凉的小手,穿过庭院,回转厅门。
  默儿任他牵着,视线不由得移至和她交握的手。他的手很瘦、很白,白得能看见其下青紫的血管。
  他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好。
  不知他若知道她是来杀他爹时,是否还会对她这般关照?
  很难想象顾远达那样卑鄙无耻的禽兽,竟能生出像顾逸这样良善的儿子。
  默儿垂下眼脸,望着自己跟随着他,在石板上交互前进的绣鞋。
  莫名地,她停下脚步。
  感觉到她的停止,顾逸也跟着停下。他回头看她,眼神温柔,低首轻问:“怎么了?”
  默儿抓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写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逸见了,一扯嘴角淡笑,“我也不知道。我一见你就有种亲切感,总觉得我应该要照顾你。”
  应该?
  她蛾眉轻蹙地凝望着他年轻苍白的面容,脸上不由浮现淡淡轻愁。
  第一眼瞧见他时,她也觉得有些莫名亲切熟悉。她恨他爹,却无法恨他。
  利用他的良善、欺骗他的情感,她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即使他爹真的该死,她依然对利用顾逸感到些许不安;但她绝不会因这点不安而放弃。
  她不会奢望他能了解,也不会奢望他能原谅;因为在仇恨的炼狱中过了十四年,她依然无法学会原谅,所以她不以为他能。
  他们将会是敌人,在拜堂成亲的那一晚……
  第四章
  海水的味道。
  远远地,她便嗅闻到那熟悉的咸味。她从缓步,到快走,直至小跑步起来,穿过庭园,匆匆地推开了她在神剑山庄中暂住的闺房房门。
  黑暗中,他坐在椅上,几乎和暗影融成一体。
  她合上房门,靠在门上喘气,双眼在黑暗中直视着他。
  来了,来了!他来了……
  乍见思念的人,她是欣喜的,既欣喜且不信,不信他真的来了。
  离开后,她才知道他在她心中占了多么大的位置。望着他严苛的面容、冷峻的神情,她用双眼细细描绘捕捉他的身影,将他重新镌刻在心底。
  她从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到底在什么样的位置,是可有可无,或是无足轻重,抑或是有那么一点点重要?
  而今。他来了,为了她……
  说不雀跃是假的,即使他一脸冷然,仍无损她胸中的欣喜。
  “过来。”他语音平稳,但她知道他在生气。
  从小,只要有些微光,她便能在暗夜中视物,所以她能很清楚的看见他此刻的表情,看见他脸上的阴冷,甚至眸中压抑的怒火。
  可她仍是走了过去,纵使双臂因为他冷凝的怒气而寒毛直竖。
  楚恨天看着她娇小可人的身影、镇定自若的表情,下颚不觉紧绷。
  她来到身前,带来一阵熏香。
  看她一身锦衣、气色红润,他就觉得火大!
  这段日子里,他为她担心受怕,她却好似没受到一点影响,彷若他的存在并不是那般必要。
  没有他,她依然活得好好的,她不需要他——至少没他那么的需要她!
  气她的无谓,气她这般轻易影响他的情绪,他火气更甚。
  毫无预警地,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抓到自己眼前,箝住她小巧的下巴,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她并不怕他,不怕他的怒气。这几年来,他对她生过太多的气了,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她无言,只是抬手环住他的腰,眼中有着似水柔情。
  这个可恶的女人!
  望着她柔柔的笑颜,楚恨天更火,却无法对她发火。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脸上还带着动人的温柔。
  “该死的你!”黑瞳沉闇,他咒骂一声,低首蹂躏她冰凉的粉唇。
  舍不得打她,他只好改变惩罚方式,来发泄他的怒气。
  唇舌交缠间,他轻而易举便将她抱到床上,粗鲁地扯去她的衣、拆去她发间的坠饰。他不要她身上有别人的东西,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的手爱抚着她的娇躯,撩起漫天的欲望。
  暗夜里,火热肢体交缠,汗水、喘息,在灼烫的肤上,在蒸腾的空气里。
  他熟悉她的身体,一如她熟悉他的。他进入她时,她闭上眼倒抽一口气,望着她脸上的潮红,他知道自己还是对她有影响的,至少在这方面是。他们的身体互相吸引,当年他发现她已出落成一位窈窕姑娘时,没有多想就诱惑了她。
  吻去她雪肤上渗出的汗水,他握着她的细腰,一手罩着她的玉峰,俯身在她耳畔威胁道:“把眼张开,看着我。”
  她睫毛轻颤,然后扬起。
  他刚猛强健的身躯在月光中闪耀,她知道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蓄积着足以置人于死的力量,她看过他在台风夜中,用那力量和狂风暴雨、汹涌波涛对抗。
  再往上,她看见自己白皙的小手攀在他结实黑褐的肩头上,形成强烈的对比。
  视线更向上,她望着他狂炽的黑瞳,在瞬间掉进那欲望的漩涡之中。
  他在她眼中看见自己,没有愤怒,只有激情,一向如此。
  他只要一碰她,所有的怒气都会转为情欲。他开始律动,从头到尾看着她娇喘的样子、她脸上水样泛红的迷蒙表情。
  一开始,他只想要她的身体,当作她学剑的束蓨。他从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哑巴会这般影响他,从没想到他会变得这般在乎她,从没想到他越来越无法满足,不只想要她的身体,还想要她的心。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不知道,只记得当他节一次发现她在梦中哭泣,他却叫不醒她时,他是那般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她脸上的恐惧,无法忍受她独自一人在梦魇中挣扎,无法忍受她无声的哭泣。
  他觉得心痛。
  当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因为与其说是人的声音,那更像是从胸肺发出的哀鸣,一只小兽受伤的嘶哑哀鸣……
  他那时才知道她有声音。她不是哑巴,她只是不说话而已。
  她不喜欢发出声音,甚至在他俩做爱时,宁愿咬着下唇也不愿发出声音;可他却爱听她的娇吟,总是想尽办法让她出声,就像现在。
  他埋首她胸前的蓓蕾,用舌尖轻捻慢撩,细细的品尝她的滋味。逼得她弓起身迎向他。他缓缓退出,猛地又深深埋入。
  “啊……”
  她的声音像纱一样,她湿热柔软的身躯则像缎。
  默儿听见自己逸出一声呻吟,报复似的咬着他的肩头止声,气他的故意。
  他却像是不疼似的,只是轻舔她的耳廓,挑逗着;他在她身上烙下印记,灼热的坚挺一次次地进占她柔软温热的娇躯,带她攀上高峰,直到她松了口,忘记该抑住沙哑的呻吟……
  夜深沉,空气中仍弥慢着甜腻的味道。
  她安静的待在他的怀中,注视着他肩上的牙印,半晌才轻叹口气,像小动物般细细舔去那丝丝渗出的血。
  望着黑暗的床顶,他搂着她的腰,拇指轻抚她腰侧的一点红痣。
  螓首轻枕他胸膛,她小手抚着他胸上一道久远的旧伤。
  他抓住她的心手,说道:“老赌鬼和韦哥儿还在庄外等。”她要是再这样摸下去,他会克制不住再要她一次。
  默儿一僵,猛地支起身来看着他,丝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见她神色不对,他才察觉她并不想离开这里。
  “顾远达的事我会处理。”楚恨天坐起身,仲手抚着她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的嘲讽认命。
  她唇一抿,炯炯黑瞳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我不走。”
  好极了,这女人难得说话,一开口却是为了反抗他!
  “我来了,你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楚恨天脸一沉,怒气重回眼底。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她抚着喉咙,小小声的说——虽然沙哑小声,却坚定。
  楚恨天闻言,紧绷着下颚愤然响应,“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默儿望着他生气的表情,嘎哑地道:“那不是你能决定的。”她顿了一下,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望着地上暗影,才又淡淡说了句:“五天后是我的大喜之日,我要留在这里。”
  楚恨天像是被人踩着了痛脚,整个人僵住,不敢相信她真的打算嫁人。原以为那只是她不得已下的算计,但如今他已主动提出要帮她报仇,她却不领情?!
  为什么?因为她贪恋神剑山庄的权势与财富?还是因为方才庭院中的那个男人?那个对她嘘寒问暖、殷勤喂她吃甜粥的小白脸?
  胸中排山倒海的怒火妒意威胁着要奔腾而出,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有多么在意。
  她是他的,从头到脚都是他的!他不会议其它男人碰她,不会让其它人碰触、甚至看遍她雪白的身躯,他该死的不会让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展现她的娇柔、她的轻喘低吟、她的欲望热情!
  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我会杀了他。”他满脸阴寒,冷冷的道。
  “那么,我会恨你。”她抬眼注视着他,强调着,“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是认真的,他知道。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他吞下自尊,退一步咬牙建议,“想报仇有别的方式!”
  “这个最快。”默儿坚持着,不肯放弃。
  看着她的坚决,楚恨天莫名想起稍早见到她与那男人在庭院中的情景,想起那天韦哥儿和老赌鬼那段关于顾逸与他相比较的对话……她是真的要报仇,抑或是根本厌倦了他,想要过富贵的生活,甚或爱上了那文弱的家伙?一时之间,汹涌的妒意冲上脑海,伤人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是最快报仇还是最快爬上他的床?”
  她全身一震,在瞬间白了脸,只道:“那也不干你的事。”
  对,没错,的确不干他的事!但为何他闻言却觉得像是被她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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