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娘子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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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娘子说教-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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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沉默片刻后,严忍冬开口问出第一个疑惑。
  “一家一家问。”裴春眠语调平平地道。
  “就凭你一个姑娘家?”
  “嗯,我跟他们说我是你弟弟。”
  严忍冬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面对突然闯入自己与歌伎之间的裴春眠,他照理应该生气,但却没有,反而对于拚命搜寻自己的她,有着一丝感动。
  那种感觉就像他在黑暗里踽踽独行许久,突然有人叫住了他,让他发现自己并非孤伶伶的……
  但是——
  “为什么?”严忍冬质问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辛苦地找他?
  他们是毫无关系的外人不是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恰巧住在客栈的客人与店小二。
  裴春眠也不答话,只是先走到他桌子的对面,拉开椅子迳自入座,然后才抬眸直视他的眼睛。
  “为什么你要找我?”严忍冬被她的举止弄得心烦,眉头锁得更紧,再问了一次。
  “我听黎大爷说了你的事,有关你恋人病死的事。”裴春眠用平坦的语调叙述着。“我以前就想过你一定有许多苦衷,所以对你过分又不合常理的行为都一一体谅,但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说什么——”严忍冬不禁勃然动怒,提高了声调。
  可是春眠却轻易打断他的话,依然淡淡地道:“真没想到你曾经有个深爱的恋人,更没想到她过世三年了,你竟还这样一蹶不振。像这样一有不顺就张牙舞爪,稍被踩到痛处就无理取闹,完全不体谅周遭人的感受,有如一个被宠坏的任性小鬼,你不觉得这是给你死去的恋人丢脸吗?”
  “砰!”严忍冬双手拍桌站起,目光像是要杀死她似的怒瞪着春眠。“你懂什么?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的恋人!”
  “又来了、又来了,马上动手动脚,你这样真的很难看。如果是在我住的寺院里,像你这样的小孩,早就被罚上山挑水挑到脚都站不起来了。”
  严忍冬勉强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暴吼,并不是因为对她的话感到服气,只是不想表现得像被她全说中一样罢了。
  望见他神色阴沉、紧抿着唇,裴春眠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恋人的死难道没给你带来一点意义?你若是真心爱你的恋人,为什么这样拿她当借口,净干些坏事,折损她的阴德?我简直怀疑你是否爱她,或者一切只是为了逃避你对她的内疚。”
  逃避对她的内疚……严忍冬如遭电击似的浑身剧烈一僵,俊眼里涌起一丝仓皇。
  这些指责太过真实,太过血淋淋了。
  “至亲去世,服丧三年是应该的,但超过三年还放荡颓废,是对死者的不敬。她生前的最后,既然一再拒绝见你,必定有她的理由,必定认为那样做比较好,你为何不能原谅她的决定、为何不能尊重死者的心意?”
  “我觉得你不够爱她,你只是在可怜没有她陪伴的寂寞的自己,只是在愧疚没有在她死前照顾好她,只是在怨恨她不让你陪伴,你想的都只有自己,根本不是在为她着想。你其实只是一个一天到晚自悲自怜、无法振作的人,我为你的恋人感到难过。”
  裴春眠的一字一句有如刀一样在他心里划下,严忍冬的胸口像被人劫开。
  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些,恐怕也没人敢跟他提起这些,但如今他面对春眠的直言不讳,在震怒、痛苦、愤怒之余,竟然觉得无话可说。
  他的确是自悲自怜、想的都只有自己。他到底为文雪霞做过什么?即使雪霞死了,也还要为他鲁莽狂妄的举止背负恶名吗?
  而且他也发现到了,让他最无法忍受的不是文雪霞的死,而是文雪霞死后自己的空洞、自己的寂寞……
  严忍冬眼眶微微泛红,想要闪躲裴春眠黑白分明的眼,但春眠却不让他逃开。
  她突然恳求道:“去见你母亲吧!好吗?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也不是从石头蹦出来,靠自己一个人长这么大的。好手好脚、衣食无虞,你已经比这世间大部分的人都有福气,或许你不希罕,但只要你好好活着的一天,都该感谢生养你的母亲。”
  “不准提我的母亲!”严忍冬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暖意,“或许你刚刚说得对,但我不打算原谅她,也不认为你有资格管这件事。”
  “原谅这件事是无法勉强的,我只是希望你去见她一面。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不过一想到我想见自己母亲却见不到,你母亲重病了你却不肯见她,我就觉得无法忍受。”
  “而且如果你母亲有个万一,善良的你必定会悔恨无比,你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已经看得够烦了,更不想再一次看到后悔的你。”
  裴春眠的脸庞充满落寞,声音也近乎哀求,令严忍冬胸口一郁,不知为何不愿看她如此悲伤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称得上善良?他自嘲地心想。他后悔、他落魄又关她什么事呢?
  众多思绪在他脑海翻涌,他不想去辨别,只觉得莫名地心烦。
  因此,他希望春眠不如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不要搅得自己心乱如麻。“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那这件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在我还没有如你所说的‘张牙舞爪地大吼’前。”他语气冷硬。
  交涉一如想象地失败了,春眠垂下头,略微沉默,接着突然举起桌上的那瓶白干,抬头对他下挑战书。“那我们来赌一把吧?听说你很会喝酒,而我也不差,我们来较量一下。”
  “如果你先醉倒了,就跟黎大爷回去见你母亲一面:如果我先醉倒了,那么不管你要求什么,我都愿意答应你一个要求。”
  “嗤!我为何要跟你赌?我说不去见我母亲就是不见。”
  “不赌的话,我就让老爹把你赶出吉祥客栈,虽然你是贵客,但只要我真心要求,他会答应的。被赶出去的话,你对皇上不好交代吧?”
  黎振熙还真什么都说了……严忍冬再一次有了发怒的冲动,脸色更显阴鸷。“好,那就比吧!是你说的,如果你先醉倒,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那么就算是我要你滚出吉祥客栈,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可以吧?”
  如果离开吉祥客栈,她就无处可去了……
  春眠的双肩微微一缩,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但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点头。“好,我答应你。”
  把她的迟疑与恐惧尽收眼底,严忍冬真的不懂,她为何如此勉强自己也要管这件闲事?就为了对一个陌生老太婆的同情?
  她才是本性善良吧!还善良得太过分了。
  第四章
  酒过三巡,桌上的白干都已换成第四瓶了,春眠盯着自己面前那不知是第几杯的烈酒,强忍着从胃部翻涌上来的恶心感。
  她撑着仅剩的意志,抬头望向对面的严忍冬;他垂首敛眉,故意不看向春眠,表情意外地镇定。
  怎么会这样?平日在客栈,严忍冬都醉得很快呀!一坛二锅头便是极限了,更何况今天在她赶到歌楼之前,他应该已经喝了不少才对……
  春眠并非毫无计画就贸然提议拚酒的傻子,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有胜算,才会跟严忍冬赌的,拜托,她可是拿她未来在吉祥客栈的去留下注呢!然而看现在这样的情形,她开始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要放弃了吗?”严忍冬察觉到春眠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抬头问道。
  “怎么可能。”春眠深吸一口气,再度举杯,缓慢且痛苦地喝尽杯里的白干后,换她替严忍冬再斟一杯酒。
  “哼!”严忍冬眉一挑,毫不犹豫地迅速干杯。
  他绝对不愿意去见自己的母亲,这场比赛他绝不能输,因此他跟平常放任自己随便喝酒不同,在比赛一开始便暗暗催动内力,不时把体内的酒气逼出,如此一来,要他喝几杯、几瓶都行,即使说他是作弊也罢,他本来就没有认真比赛的打算。
  春眠并不清楚严忍冬的如意算盘,她只是对严忍冬竟喝得这么快感到目瞪口呆,她头疼欲裂、四肢沉重,好想就这么趴在桌上睡啊!根本就没法思考。
  望见又递到她面前的一杯酒,她茫然地伸手去拿,一饮而尽,但是把杯子放下的一瞬间,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唇,跳起身冲向旁边的痰盂大吐特吐。
  “没事吗?”严忍冬一惊,跳起身走到她背后,双手迅速扶住她剧烈颤抖的肩。
  春眠痛苦的模样就像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他这才察觉自己逼她做了些什么,自己简直混帐无比。
  吐完,稍微用口袋里的方巾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春眠挥开严忍冬扶住她肩头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回原位坐下。“……我……没事,该你。”
  那张脸布满不正常的红晕,五官不时难受得揪在一团,哪里像没事的样子?严忍冬望着她,眉头紧蹙。
  他终于道:“算了,我不会叫你离开吉祥客栈的,你放弃比赛吧!赶快回客栈去。”
  “不行……我……还可以喝……你要喝下……这杯……大爷……你要回家……看母亲……”春眠逐渐失去焦距的醉眼望着严忍冬的方向,右手手指悬空比呀画的。
  “那件事有这么重要吗?根本跟你无关不是吗?值得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严忍冬不由得提高声量吼道:“你真是个白痴!”
  春眠半趴在桌上,歪着头凝望摆在严忍冬面前他该喝的那杯酒,她伸手去拿,拿了个空,又拿一次,好不容易摸到酒杯。
  “你要干嘛?”严忍冬微眯起眼盯着她,奇怪她的举止。
  “很……重……要……”她喃喃自语,突然自己喝下那杯酒。
  “喂,这是轮到我要喝的酒,你这醉鬼——”他不耐地望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的春眠。
  接着她静静拿着空了的酒杯,片刻没有动静,严忍冬狐疑地挑眉,下一瞬间,酒杯“铿”一声从瘫软垂下的小手上掉落地面,眼睛完全阖上的春眠身子一歪,整个人也朝一旁的地上倒下去。
  严忍冬飞快地往旁边倾身,伸长双臂及时搂住那软软的身躯,春眠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额头撞上他的下颚。
  那股疼痛让严忍冬蹙了一下眉,但他随即发现春眠以非常舒服的姿势醉倒在他怀中,她的螓首滑向他肩胛骨处的凹陷,双手犹如小孩侧躺时靠在胸前一般依偎在他的胸前,他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接着失序地鼓动起来。
  严忍冬觉得自己仿佛正抱着一个非常柔软、又暖呼呼的小动物,手上的触感很舒服,令他不禁缩紧手臂,将春眠紧紧搂在胸前,那种充实又温软的感觉,让他不忍释手。
  他静静地把自己的下颚抵上春眠的头顶,更紧地搂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空虚寂寞的体内一般,他缓缓闭上眼,品尝这片刻的温存。
  好可爱又好柔软的小东西,但却藏有那么大的意志力。自己是那么脆弱,却又喜欢照顾别人、教训别人……
  严忍冬的嘴角微微扬起,接着猛然察觉到自己的怪异,他双眸顿时惊愕地睁开,俊脸一僵。
  他在做什么?他紧紧抱着春眠?
  严忍冬倏地推开春眠,就像推开什么毒蛇猛兽,因为那股劲道,春眠又晃悠悠地往后栽倒——
  不对!严忍冬急忙抢在春眠的后脑勺落地前,又长手一揽,把她抱回自己怀里。
  明明没有让半点酒气进入自己体内,严忍冬却感到面庞发烫,手心也开始出汗,他发现自己像个情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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