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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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第3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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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进军中便是过了明路,有些事情不免不太方便。”说到这里,徐勋便笑道,“因为我要借他们两个从左右官厅抽调训练一批人出来,先拿畿南的山贼盗匪之流试试手。”

缉盗不能用大军,一来惊动太广,二来耗费巨大,倒是组建一支山地作战的小部队来应对这种场面很不错,而且连教官都是现成的!等收拢之后,那些精于小集团作战的山贼盗匪,日后还有另外一个相当适合的去处!

如今和屠勋还没有达成那种利益攸关的同盟关系,徐勋自然不便透露太多,只是在初步交了个底之后,又与屠勋初步达成了互通信息等等几点要旨,随即便将屠勋送出了门。目送着屠勋坐了那一辆斑驳掉漆的马车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徐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如此看来,倘若谢铎的事情能成,他日杨一清能回来,他距离六部一院七卿大满贯的道路已经不远了。

刘六和刘七被叫进去见了屠勋,随即没说两句话就被遣了出来外头晾着,兄弟俩是等的得心急火燎,尤其是说错了话的刘七更是讪讪地大气不敢吭一声。直到阿宝又传来徐勋的吩咐让他们兄弟去书房,两人才慌忙小心翼翼地随着人往里走。

“这位小兄弟,不知道平北伯这心情如何?”

阿宝平时接待的客人多了,早已不是当年运河上讨口饭吃的纤夫,这会儿他扭头看了两个人一眼,便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不甚整齐却还算白的牙齿:“少爷心情可是说不准,有时候明明笑着却是发怒,有时候明明发怒却并不生气,我可不敢瞎说。”见刘六伸手递了一个银角子上来,他立时伸手挡了回去,又摇了摇头。

“府里规矩严,门上可以收门包,但咱们这些紧跟少爷的人是绝对不许收东西的。不知者不罪,你收回去,我就当没这回事。”

刘六不想小小一个小厮竟也是这般难对付,讪讪把手缩了回来,心里不禁越发没底了。及至再次进了书房,见除却徐勋之外并无旁人,引路的阿宝行礼过后也退了出去,他方才渐渐心安了一些。倘若这个位高权重的天子宠臣疑忌他们兄弟两个,怎么也不至于一丁点防范都没有,照此看来,应当对方真的不在意此前刘七那口无遮拦。

“大人……”

“你们两个此次进京见我,可是想要投效于我?”

面对这直截了当的问题,刘六来不及犹豫便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威名远扬,此前是小的兄弟自己错过了机缘,所以想请大人……覆水重收。”

听到这最后四个字,徐勋不禁莞尔:“什么覆水重收,你们又不是签了契书又叛出门去,这四个字用得不当。只不过,你们在霸州文安也算是有些名气,缘何肯丢下那种日进斗金的好日子不过,却来仰人鼻息?”

刘六本不想说实话,可想想徐勋不同别人,蓄意欺瞒只是自取其辱,便把心一横道:“大人既是垂询,小的不敢隐瞒,实在是此前捉拿两个响马盗的时候,咱们不慎打伤了附近有名的响马盗大首领张茂的侄儿。那边放出消息来,说是小的二人要么索性去投了他们,便再不计较;要不就是小的二人自己离开霸州这一亩三分地。咱们还有妻儿老小,虽有几个人,可张茂的响马盗手底下足足两三百人,硬拼实在胜算不高,所以小的二人听说了大人遇刺之后,那些护卫都得了升赏,一时又惭又愧,就厚颜投了来。”

明白是这么一回事,徐勋便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既是一直帮官府缉盗,遇到这种事情,就不曾想到通过官府,索性让他们出兵剿灭了那些人一劳永逸?”

“哪有那么容易!”刚刚一直装哑巴,刘七终于忍不住了,“官府要是有那能耐,还会用咱们去帮忙缉盗!他们哪回出兵不是撵在人屁股后头连个影子都摸不着,亦或是大败亏输却连个抚恤银子都拿不出来,都是饭桶里的饭桶!”

“果然如此。”徐勋见刘六又要拿眼睛去瞪刘七,他便笑道,“得了,你弟弟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用怪他。不过我也可以明白告诉你们,如先前那样巧合的美事,如今却是未必能再有了,除非打仗建功,否则你们兄弟写下靠身文书投进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为自由身。所以,看在你们两个骁勇善战,我可以另给你们一个选择。”

刘六知道那就是徐勋刚刚所说进刑部的事情了,忙竖起了耳朵,然而,接下来听到的一句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我有意从府军前卫和十二团营左右官厅之中择选三五百人出来,特训弓马搏击,以及山林追击陷阱捕杀等等各种技艺。你们兄弟俩既是捕盗的能手,应该能发挥些长处。”

“啊?”

“过了十月,渐渐就是寒冬,我给你们两个月。就在年底,你把你刚刚所说的张茂这一批人剿了给我看!”

倘若说刚刚是大吃一惊,那如今刘家兄弟就是彻底的惊骇欲绝了。见徐勋满脸的郑重其事,刘六不禁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老半晌才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大人……大人不是在和小的兄弟两个开玩笑?”

“一句话,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但两个月若是训不出能用的兵马来,你们两个便会知道我的秉性。”徐勋稍稍一顿,随即微微笑道,“你们的家眷,应当还在霸州文安吧?”

见刘六刘七同时面色大变,徐勋又缓和了语气说道:“当然,若是有成,那我一样不会吝惜赏赐。我刚刚已经和屠尚书说过,你们的名头暂时挂在刑部,一旦有所成,那我就报给皇上另行赏赐。朝廷不轻启边衅,北边要打仗建功也得看机缘,况且你们弓马再好,上阵的时候未必抵得过鞑子铁骑,可如今这是你们的老本行,要建功还不容易?而且,若你们担心在响马盗中还有什么相识的亲朋好友,我也可以一并答应你们,绝不赶尽杀绝。”

沉默良久,刘六才声音干涩地说道:“大人可否容咱们兄弟两个好好想一想?”

“可以,不过,虽说我这人不喜欢逼迫人,可事关重大,这消息我不想走漏,所以早先我就已经知会了锦衣卫和西厂派人去霸州文安。”徐勋虽没说派人去干什么,可他知道两人必定心知肚明,因而最后便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你们今日来这儿投我,那就应该打听过我徐勋为人。但凭跟着我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吃过亏!”

说到这里,他就扬声叫道:“阿宝!”

阿宝须臾就从门外进来,躬身说道:“少爷有何吩咐?”

“带这两位去客房休息。另外传话给金六,他们两个的消息不许泄露出去,还有那些护卫也去告诫一二。”

“是!”

眼看刘六刘七面色异常复杂地行过礼后跟着阿宝出去了,徐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内里要和刘瑾对掐,和老大人们斗心眼,外头要提防立志一统全蒙古的达延汗,还得防着近畿的农民起义,他又不会分身术!对了,他还记得正德年间还有赫赫有名的宁王造反,这要注意的事情太多,真的是顾都顾不过来!

坐在那儿只眯瞪了一会儿,徐勋就听到外头传来了阿宝的声音:“少爷,人都安顿好了。另外,钱大人马大人他们两个一块来了!”

这两个家伙真是好快的动作!

想到昨夜才开过文官的小宴,今夜这八月十五中秋小宴则是一群武将之中的翘楚,徐勋揉了揉眉心就站起身来,打定主意今晚非得一醉方休好好放松一回。于是,起身叫了阿宝进来,他便想也不想地嘱咐道:“去看看厨房那儿准备的是什么酒,要是不够,把皇上过年的时候赐下的十坛御酒都搬出来,今晚我非得灌醉他们不可!昨夜和各位老大人们劳心劳力也就罢了,今晚只喝酒不谈公事!”

一连好些天,司礼监衙门都是灯火一直亮到三更。不知道的感慨如今那位掌印太监着实勤勉,知道的却不禁连连撇嘴——趁着此前吏部尚书林瀚还没上任,先头的文选司郎中张彩已经调任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刘瑾利用焦芳在吏部多年的关系,将那些官员的案卷全都小心翼翼调了过来,带着几个心腹熬了几个通晓挑灯夜读,几乎是熬出了黑眼圈来,好容易抢在林瀚正式就任前完成了这么一项艰难的工作。

“终于是都有了!”

屈指弹了弹桌子上那一沓厚厚的纸笺,刘瑾笑吟吟地扫了一眼面前四个新提拔起来的随堂,赞许地说道:“不错,你们四个很不错,陪着咱家熬了这么些天,总算是把陕人在朝做官的都整理了出来。唔,不枉咱家舍了那么多内书堂出来的人不要,却偏偏挑了你们四个。好好为咱家办事,咱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公公!”

“去吧!”

刘瑾站起身一甩袖子屏退了众人,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颇有一种陕西英雄尽入吾之彀中的得意洋洋。不枉他费了那么大工夫,果然是发现朝官当中重南轻北,北地官员尤其是陕西官员素来不占优势。倘若他能够大力提拔那些有才干的陕西官员,让那些老乡知道依附他便有上进的希望,那么即便他是阉宦,也必然能聚集一大批人来!

徐勋那小子不就是利用出身金陵的优势,一口气一网打尽那么几个油盐不进老家伙的?

“公公,今夜您是出宫回私宅,还是就住河边直房?”

听到外头那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刘瑾不禁犯起了踌躇。按理司礼监掌印太监无事不得随意在外闲住,得在河边直房随时备着御前召唤,可朱厚照对他素来信任,也就没理会这一茬。然而,自打先前王守仁被赶出了京城,他便依稀觉得小皇帝仿佛有些闷闷不乐,便不敢如从前那般恣意。此时此刻,他不免踌躇了一阵,突然开口问道:“今儿个是中秋节?”

“是,您私宅中几个侄儿已经备办了酒席月饼,说是等公公回去同过中秋。”

“那就回去!”

刘瑾这么些年大多都是自己一个孤孤单单过中秋,顶多是谷大用等人一块陪着,如今位高权重能够和家人一块过节,他便把谨慎两个字暂且丢开了去。等到从公厅出来,他见几个小火者已经备了凳杌过来,他抬脚上去坐了,突然又冲身侧问道:“对了,其他人呢?”

那奉御王宁是刘瑾身边多年得用的人,最是乖觉,闻言就低声禀报道:“回禀公公,魏公公的兄弟才因为圣意封了锦衣卫官,这会儿大约在家里庆祝,丘公公也差不多……”林林总总道了几个人之后,他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至于张公公和谷公公,都上平北伯家里去了,说是平北伯请他们中秋小酌几杯。平北伯也曾经送了帖子到司礼监来给公公。”

“怎么不早说!”刘瑾沉下脸呵斥了一句,见王宁连忙跪下磕头赔罪,他却没再理论,一跺脚就吩咐了一声走。等到王宁起身后快步跟了上来,他仿佛后头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下次有这样的帖子先说一声,至少让咱家有个准备。你去一趟平北伯府,就说好意咱家心领了,可咱家那几个侄儿也可怜得很,成日里在外头见不着咱家这个当叔叔伯伯的几面,他们的孝心不能不领,以后有空再去叨扰他的酒。”

“是,小的记住了。”

见王宁要走,刘瑾突然又开口叫住了他:“等等,回来!”及至王宁又快步回来侍立在凳杌之侧,他想了一想,又低声说道,“留意或者打听一下,今晚上去的都有谁!”

刘瑾出宫换了大轿,前呼后拥回到了鼓楼下大街东边沙家胡同的私宅,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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