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客先生,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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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客先生,拖走!-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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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微弱的疼痛,像沙漏里的细纱,一点点的渗漏下来,而后一阵比一阵急促,整个脑袋的神经仿似都抽搐起来,她呻/吟着,可是全身软弱无力,连呻/吟也是微弱断断续续的,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上不断冒出,两边眉梢因疼痛拧连在一起。
  沈逸承再也没有办法看着她如此疼痛下去,医生只得给她打止痛针,一针杜冷丁下去,她稍微好些,可是过不了多久,她脸色又疼的煞白,双手紧握拳头,手指狠狠的陷在掌心中,他只得让医生又给她打止痛针。她再发作的时候,医生在也不肯给她打止痛针,“再打下去,她就该上瘾了!”
  他亦无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整个人在床上佝偻成虾米,他唯有拉过她的手,一根根的掰开她皮包骨的手指,她痛的失去知觉,再也管不上是什么,几乎立刻就抓了他,狠狠的掐在他的手臂上。他就那样坐在床沿,任她的指甲深陷在自己的肌肤里,缄默无语。其实她根本亦无指甲,隔几天就有护工给她修理了,可是他的手臂还是被她掐的渗出血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昏睡过去,抑或是痛的昏厥过去。这一刻,他心中有着无法言喻的痛楚,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力,在病魔之前,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关永心的情况一日日好转,已能断断续续的开口说话,可是大多的时间却还是昏昏沉沉半醒半睡的。他听她一直喃喃低语,俯身过去细听了,才知道她一直在叫家恩的名字。
  她已能吃流质的食物,他让人熬了各种营养煲汤米粥过来,再好吃的食物翻来覆去的吃,都会让人倒胃口。可是她只要想到家恩安然无恙,每天都陪着自己,她就强迫自己吃下去。四周漆黑一片,她以为不过是晚上,听力也是模糊的,可是心里却已明白。
  沈逸承走进房间,护工在喂永心吃东西,她听到脚步声,一字一字发出微弱的声音,“家。。恩。。。”,沈逸承也不点破,走到床前,她伸出手来,他握住,等她吃完了,又仔细的给她擦了嘴,扶她躺下。
  她紧紧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仿似抓着根救命稻草。当初她做手术的时候头发都剃了,如今慢慢的长出来,短短的毛茸茸的。她记起什么,右手抖抖嗦嗦的在左手上摸来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她心里着急,可是舌头却不利索,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脸憋的通红。
  沈逸承知道她的心思,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枚戒指,放在她的掌心,她这才安心了,摸索着套在自己手指上。可是戒指却已太大,她一伸手,就滴溜溜的滑落在床上。 他心里低低叹气,取过戒指,走到一边,找出一根细绳来,把戒指穿了,拿过来套在她的脖子上,她摸着胸口上的戒指,露出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关永心恢复的不错,但是淤血却总散不去,这日她头疼的毛病又发作,医生已是不肯打止痛针,护工在一旁也是手足无措。沈逸承推门进来正看到她发狂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三两步的赶上前去,抓过她的手抱住她。因剧烈疼痛,她五官都扭曲变形了,她想号啕大哭,可是声音堵在嗓子里,发出的不过是沉闷沙哑的呜咽。
  她生出无限的蛮力,狠狠的捶打着他,挣脱出手臂来张嘴就咬下去,他红了眼睛拼了命才拿开她的手去,他牢牢的钳制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按了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她的眼泪汗水湿津津的糊在他的衬衫上,她已瘦的不成人形,骨头那样硬的硌在他的身上,她一边哭一边叫,“家。。。恩。。。,家。。。恩。。。和我。。说说。。。话。。。”
  可是他却开不了口,他知家恩是她的信念,若她知道真相,她就没办法活了,他要她活着。他慢慢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脑袋埋在他胸前。许久,他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终于缓缓睡去。
  要许久,关永心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夜晚,她根本就是看不见,不可能每次醒来都是晚上,耳朵也是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头痛如影随形隔三叉五的发作,若一辈子都这么活着,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她疯了似的把能抓到手的东西都砸了。沈逸承接到电话,飞快赶到医院,房间已是满地狼藉。
  护工见他推门进来,面有难色的叫,“沈先生。”
  永心踉跄着在房间里乱转,双手胡乱摸索着,抓着什么砸什么,嘴里发出如小兽般的咻咻声。
  沈逸承赶上前去抱了她就往床上拖,永心哭的撕心裂肺,“家恩,我瞎了,我再也看不到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家恩,我好痛!我好痛!!”
  她拼命挣扎,他死死的匝了她不肯松开,直到她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瘫倒在床上轻声呜咽。
  沈逸承示意护工和她说话,护工连忙走上前来说,“你不要害怕,失明只是暂时的,你好好配合医生吃药打针,等淤血散了自然就看的见了。”
  永心哽咽着问,“真的吗?家恩,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你都不说话?你也受伤了是不是?”
  护工看看沈逸承又看看关永心,胡乱编着,“是啊,沈先生暂时开不了口,可是他慢慢也会好的,而且每天都来这里陪着你,所以关小姐,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这些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你这样伤心,沈先生也会跟着难过的。”
  关永心慢慢的止住泪水,她坐起来,伸过手去,抓了沈逸承,又抚上他的脸,“家恩,原来你也吃了这么多苦,我以后再也不闹了,你现在还好吗?还疼吗?”
  他的手覆上她的,她幽幽的说,“等我眼睛好了,你肯定也就可以开口说话了,我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我们还要结婚,还有一辈子好过。”
  她额头抵着他的,她离自己这样近,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扇刷子,可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心酸,若她知道真相,若她知道,她能受的了吗?他心里已有了决定,他永远都不会让她知晓。
  永心以为自己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肯定是家恩,可是当她重见光明,眼前那么多的人,医生,护工围了半圈,却偏偏不见他。她心急如焚,他们只说他临时有事,可是第二天,他亦没有来,他们又说他需要做复健。她虽犹疑也信了他们,接下来的一天天他们总有各种理由,到最后,连护工自己也觉得所有的借口都实在太过牵强,干脆保持缄默。
  关永心可以接受自己左耳永久失聪的事实,可是她无论如何无法理解,家恩为什么突然失踪?这几个月来,他明明每天都陪了自己,在医院的五个月里,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她可以感觉到,那就是家恩没错,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畔,他抱着她时的温暖,他每天都陪伴鼓励着她,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凭空消失了?现在,只要她一问起家恩,所有的人都面露难色,避之不急。他们越不肯说,她越着急,她拨他电话,一直都关机,她不懂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心底无比焦虑担忧。
  直到出院那天,沈家恩也没有再出现过,他在她病危的时候一直陪伴她照顾她,可如今她病好了,他却反而失踪了?永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医生又再三叮嘱了她,少思考少用脑,情绪也不能太过激动,否则容易引发偏头痛。 
  沈家的人,除了沈逸承她谁也不认识,可她对他总是畏忌的,本能的并不想去找他。她想起欧阳,拨电话给他,却总是不通,找到机场去,才知他出国了。她去家恩的公寓找他,他也不在,房子好似许久都无人住过,桌子地上都是厚厚的灰尘。
  关永心怎么都想不明白,甚至猜测过他是不是再也无法说话,所以干脆干脆避而不见?抑或是有其他难言之隐?又是不是被他父母禁锢?她明知他对她的态度,他对她的羞辱,曾那么狠狠的把她的自尊践踏在地上,可是如今,她已别无他法,唯有他知道道家恩身在何处。她拨他手机,他从来不接,她一次一次的重复着那个号码,直到那一长串的数字烂熟于心,闭着眼睛就能脱口而出,他对她总是憎恶厌烦的,可是她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找到家恩。
  沈逸承从会客室出来,秘书任若西跟进来说,“关小姐一直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情找你,要不要接进来?”
  他想都不想的说,“不用。”又嘱咐她,“以后她的电话都不必问我。”
  关永心找上楼来,她虽没有预约,可是前台认得她,以为她又是为着报道的事来沈逸承,直接就放她进来了。 
  任若西并不在,一路走来竟然顺畅无阻,沈逸承正和下属讨论项目的事,她就这么闯了进来。他让下属先出去,她声音急促焦虑,“家恩在哪里?”
  不过五个月而已,她只剩了皮包骨头,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头发因动手术的时候剃了,连耳根都还没长到,又短又乱的飞蓬着,这个样子的她,甚至是丑陋难看的。她从前虽不胖,但脸其实一直不是特别小,下巴那里一向有些圆润,可是如今下巴尖细如锥再无半两肉,脸色苍白如鬼,因着家恩,双眼却还闪烁着狂热期盼的光芒。
  “关小姐,我不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他冷淡的说。
  她眼神瞬间黯下去,可是并不打算放弃,她盯着他的脸,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知道家恩的去向,“家恩在哪里?”
  “若他愿意见你,自然会见你,若他不肯,你又何必强求?”
  她恍若未闻,只是像个偏执狂般重复,“家恩在哪?”
  沈逸承不耐起来,“请你出去,我要工作。”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就走,再也不烦你!”她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任若西推门进来,抱歉的说,“沈总,我刚才不在,不知道她进来。”
  沈逸承摆摆手,任若西对关永心说,“关小姐,麻烦你出去。”
  关永心望着沈逸承,他不看她,低头做事。
  晚上有饭局,席间合作公司又不停的劝酒,一直到很晚才散了。沈逸承从地下室直接坐了电梯上公寓,走出电梯,隐约看到门口有团黑影坐在地上,走廊间的感应灯亮起,原来是她。想必她已等了许久,他走近些,她抱了膝蜷缩在地上,不过是小小的一团,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睫毛长长翘起,灯光下她的脸色呈淡淡的橘黄色,又小又憔悴。
  她听到脚步声,缓缓的抬起头,睡眼惺忪的望着他,仿似在梦境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立即爬起来,问,“家恩在哪里?”
  她是复读机吗?他不看她,掏出钥匙开门,她也没有阻挡着他,而是安静的让到了一边,他打开门进去,她跟在后面,他并没打算让她进去,他关上房门,她的手紧紧的拽在门框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在黑暗中越发显得的晶闪光亮。
  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抓了她的手,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她却生出无限的蛮力来,拽着门框死也不肯松开,她明知他不肯告诉她家恩的去向,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他掰开她的一只手,她的另一只手又拽上来。他干脆拉开门,她松开手跟进去,他抓着她的肩膀,一用力把她猛的推搡出去。她站在门外懵懵的看着他,房门已经“啪”的一声在她面前合上。
  她不哭也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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