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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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最-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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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看准了他是被豢养了被腐坏了,翻不起浪花了吗?
    静妃爱慕豪气云干的英雄,而越天云长得孔武有力,于是一拍即合,七岁的康王实则是越天云的亲生骨肉,他们瞒天过海暗度陈仓里应外合,妄图早点将皇帝轰下台,从此江山易主,改为越姓。
    这是越天青小南瓜欧阳交换的最惊人的秘密。越家是在谋逆,若事成,他无非是个不景气的网页,搞不好皇帝越天云担心他,找个理由杀了他,然后又推给一桩意外:;若不成,他身为越家的一员,会被退出去砍脑袋——横竖都得死,他为何不彻底划清界限,一走了之呢?
    欧阳是个生意人,他从十一岁开始,就为家族敛财无数,凭了区区两座绸缎庄和三千两黄金,他真去了只有和夏家皇朝的喘息之机。而在举目皆陌路的都城,越天青改名换姓,低调而淡定地做一个儒商。
    世间再无越天青,从此她姓甚名谁,无人得知。
    我听得兀自惊心,那个有着鹿一样圆眼睛的青衫人,他待我如真正的自家人,背后竟也有着倾斜的往事,跟阿白的很相似,悲苦相当,结局却大不同。
    谁人能跳出三界之处?
    欧阳是在前往泽州的路途中想通整件事情的,卒不按他的安排行事,必有内幕。这本是一位忠肝义胆的亲信,但何以带走了迷局中的那盏灯?草民小明,是一把人人争夺的钥匙。她的重要性,越家知道,阿白知道,卒也知道。
    他们知道,是为了将她当成撒手锏来用。越家,阿白,都是为了天下,那——卒呢?
    三年前,欧阳前往西南收茶叶,在路边的茶摊歇脚。他这个人最喜华服,走到哪儿都穿的不差,一伙贼人劫了一趟瘦镖,正骂晦气呢,看到了他,眉头一喜,扑上去抢劫。
    欧阳武功一直不大好,带的几个随从虽然功力不错,但经不住对方数十人的围攻,眼看要吃亏,在一旁喝着粗叶子茶的卒闷声不语,跳了出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卒一剑光寒,风卷残云地帮欧阳收拾了贼人。欧阳瞧他喝的是劣质茶,将包袱推过去:“给你。”
    包袱里是他此行所有的盘缠,价值非同小可。但卒却推了回去,只问他:“有肉吃吗?”
    这个身怀绝技的蓝衣人饿了三天。他师从一位无名无姓的世外高人,师父仙去后,他独自下山游历,除了杀人,他什么事都不会干,寡言少语,连看家护院工作都没找着,饥肠辘辘,空负绝学。
    明珠蒙尘龙泉夜吟,欧阳爱才,将他呆在身边,一晃三年。三年间,卒兢兢业业忠心不二,是欧阳最称心的利器。但就是这柄利器,自作主张地带走了小明和她的爹娘。欧阳沉思着,一双眼瞳深如沧海:“他此举有何用意?我找不着他,又记挂你们,还好,你在这里。”
    八千里路云和月,他暗夜疾行,累死了一匹马,只为赶来看我一眼,知道我安然,一颗心就放下来了——公子,告诉我,可是这样?
    告诉我,是因为小明奇货可居,不能为旁人掳了去,还是因为——你惦着我?想着,就问了出口,真的,不怕他笑话,我问:“……你想我吗?”
    欧阳将手一拍,募地反手扣住我的双腕脉门,再稍一带,我就又跌进了他的怀抱,被他的双臂围住,他笑呵呵:“我这粗浅功夫,对你倒绰绰有余。”
    他没有回答我。
    那么我知道了。
    算了,将来我用摄心术逼得他喜欢我,一天想我千百回,哼哼,我眼中升起一层水雾,反抱了他的脖颈:“卒来路不明,你没查过底细吗?”
    “查过,但他说自己时孤儿,住过的那座山终年积雪,我派人去翻过几次,未见异常。而且这三年里,他确实为我做了不少事,人很可靠,久了,我就再不生疑。”
    我的手在他的后背画圈儿,他的气息让人心安,我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农夫和蛇。”
    “蛇冻僵了,是宠物,醒了,就咬人?”
    “正是。”说话间我忽地发现他颈后又几处淤青,掩在流水长发下,看不大出来,我一急,将他的衣领往下拉了拉,他还在开玩笑呢,“怎么,想吃了我?”
    后背上,斑斑点点,俱是伤疤,都是新近的伤痕,红的紫的连成一团,我嗷地叫道:“谁下的手?谁?”
    他看着我,表情很受伤:“技不如人,受点伤在所难免,男人没点伤那叫什么?”
    “……莲花公子。”
    风穿堂而过,他似笑似叹,抱了我一下:“朝三暮四不安于室,叫我以后怎敢放心娶你?”
    “娶,娶我?”我结巴了。
    他霍然起身,披着外袍就要出门:“路途中,我当然想你。”他的语气极平常,譬如在说明儿早起给白菜泼点粪。可我心中仍泛起甜意,想要他说得更直白无误些,好教自己安神定心:“你是想我,还算是想到了我?”
    他转过身来,眸光微动:“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那就慢慢琢磨着吧。”他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他凶我,我也不恼,他这一逃,已和越家撕破了脸,看情形是不会娶越天蓝了。不娶她我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只要摄心术,只要摄心术成功,我就能无敌天下了,哈哈哈哈哈。
    当然了,我爹爹是个臭清高的人,而我从不和金钱美人过不去,他以他血荐轩辕,我必不会重蹈覆辙,对我而言,摄心术就是一部最伟大的书籍,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要练好它,和我的颜如玉,住进黄金屋。
    我是自来熟,到后院和厨子做好了饭菜,又让他帮忙抱起一坛米酒,去找那些男人。人逢喜事精神爽,阿白竟也醒了,欧阳正和他说着话,我敲敲桌子:“开放!”
    莲花公子,彻夜守在阿白的床边,半躺半坐在床下的小榻上,媚影妖红,仿若春睡海棠,明艳世所罕有,但叫我喜出望外的是阿白的苏醒,他歪在床头,墨发流泻白衣,他真美。我将木质食盒一样样地掏出来,首先就是他的:“殿下,给你熬了鸡粥,很清淡的,你先喝这个,哦,还有清炒菜心,也是你的。”
    笑意卷上阿白眉目:“终于又能吃上石榴做的的小食了。”
    那一晚他说过什么?想忘也忘不了,但我们都能暂先忽略,是吧?欢阳已凑上来,拉过一只盛满薄荷牛肉的盘子:“我要这个!”
    莲花公子打了个呵欠,字字敲在我心坎:“欧阳老弟,你认为一个风窟窿能吃牛肉吗?”回头对阿白笑:“都怪他幼时贪玩,不好好习武,我连看九流钉耙汉他都打不过,满身都是伤。”
    欧阳这回倒很谦逊:“若不是从店小二手旦买了一身破衣烂衫遮遮掩掩,我根本活不到和表兄欢聚一堂的时候。”说着眼巴巴地瞧着我,“我又伤口,吃不了发物,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桂花藕片,金银小馒头、莼菜汤和红烧小排。”我将食盒递给他,心头一酸,“你快快好起来,我再给你做下酒菜。”
    然后才是我和莲花公子的饭菜,我们什么都能吃,把欧阳羡慕得眼睛都绿了,嘟嘟囔囔道:“看来不学功夫不行,唉。”
    我拿腔捏调地学他在草原上说的话:“武功稀松平常怕什么,小爷有钱,请上三千铁甲给我壮胆便是!”惹来他不满的瞪视,我忙回瞪过去,“我瞧着你的衣服不差,店小二竟穿得这般齐整?”
    他挑高了眉梢,语调已是往日的懒散:“到了泽州换回来了,将你还是要保持一贯的味威仪的。”
    “……威仪?你有过吗?”有一瞬我竟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忍想象他是如何辗转奔波遭受追杀受尽欺侮,他是怎么过来的?我的心弦背绷疼,只能拣了不相干的话来说,却又把他给气着了。“菜做得不错,本想赞美你是月亮上酿酒的小娘子,但你待我不客气,那就贬作吴刚吧。”
    “谁耐烦当他?”在我想象中,吴刚是个五短身材的小个子,我才不要像他。
    阿白看我们斗嘴,微动了眉峰,似要说什么莲花公子先开口了,清莹莹地凝望着他,如春水波光:“你身子不安适,我代你出战。”
    敌寇来了,踏着雄浑的步子,他们来了。
    阿白眼中有光在亮,笑得云动风轻:“我也是要去的。”
    “读书人最傻,有人帮你打天下,你还死扛做甚?”万千星子从欧阳眼眸中升起,“战场上不需要武功盖世,我的骑术倒还不赖,杀几个敌人给你瞧瞧。”
    阿白如兰般笑开,坚定而清倦地看着我们:“我何幸,识得你等。”
    莲花公子朗朗道:“食君之俸,担君之忧,将来可要封个大官给我当当。”
    “我也要!”此刻不敲竹杠更待何时,商人欧阳恃宠而骄,“我要良旧千顷,黄金万石。”
    阿白双眉淡展,笑意渐浓:“三个活宝。”
    既然我也被划到活宝之列,当然要耍宝:“殿下,你应该说,准了。”
    “好的,准了。”有什么在那双幽深眼眸中若隐若现,阿白看定我,“石榴,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直了直眼,钱财来得如此轻易:“昨夜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我的人。殿下,我要你们都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待着,这就行了。”
    三棵摇钱树都在视野里,我随时开口,还怕没钱花?小明真有点运气啊。
    “胃口真大。”莲花公子斜挑凤眼看着我,“我可不奉陪啊,我是要走的。”
    我和阿白同时间:“去哪儿?”
    “一艘大船纵横四海,有美人伺候着抽鸦片,就那么漫无母的地飘到世间的尽头,”莲花公子倾身一哂,眸子里亮起一团星火,“咱只走水路。”
    他将前路铺好,却又告诉他行踪,是存了盼头吧?如果他要找他,总是能找到的,亲爱的人啊,我一路上不断回头张望,多么盼望,你会阻止我去流浪。
    你会吗?
    我曾经问过莲花公子:“他当真不知你的心意?”
    莲花公子闭上眼,锁住最深的眷恋相思:“我会装啊,小明。”
    夜里我们四人在院落里说这话,谈起越天蓝,我很惋惜:“长得这么美,为什么要当坏人?”
    到底是前未婚妻,欧阳对她还是顾念旧情的:“算不得坏人,各为其主而已。”
    灯火一晃,照在阿白愁云深浓的脸庞上:“我笨也以为,世事都能黑白分明。”
    “我瞧着你就是那样的人,白衣黑发,宛若菩萨。”莲花公子喝得有点头,一声阑珊轻叹,将心意透露出尘,但阿白摇着头:“我不是菩萨,我又计较。”
    “白梅染了血,也是白梅。”莲花公子淡淡一勾眉,“我难得夸你几句,你却总不领情。”
    他要趁今夜打开窗户说亮话吗?我急忙帮腔:“殿下,你的风华无人能争,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安定,我想莲花公子也是这样想的。我还记得那天在草原上,你把月亮摘给我,嗯,你也会属于你的月亮,他对你赤胆忠心,忠贞不二,你……”
    阿白望着我,抿唇而笑:“你还记得?”
    “记得,忘不了。”
    水汽弥漫了阿白温润的眼瞳,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我也记得。”
    一时,风好静。欧阳今晚离奇的沉默,闷了半柱香的工夫,我心下奇怪,扭脸去看他,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莲花公子的右手边,见我看他,垂下眼帘,仍不说话,我推推莲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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