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符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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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生符灭-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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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归面色哀恸,应该都是说了实话的,小只缓缓吐了口气。
  “那个当年被我浸在水里的孩子,也因此得了寒症,自幼体弱多病。使得他父母只能交给秦珊抚养,帮他调养了数年才治好。当时他还那么小,我却对她做了这种事!我也是做了母亲的人,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愧疚不已。”
  说完她已是泪流满面,小只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呐呐说不出口,只能帮她将滚落的泪水擦去。
  “你的养父母将你教的很好,这些是我完全不能给你的。我不但没能好好养育你,还连累你被人追杀。你被公孙家一行人逼着去渡门救人,也都是我害的。人家都说父母养育的子女,是上辈子的债主。可是你今生,却像是来替我还债赎罪的了!我从未如此痛恨过我自己!”
  “因为我这一恶行,竟然报应到了你身上!”木归泣不成声,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悲痛欲绝的嘶哑道:“你用十五年的寿命,去换了公孙启的魂魄!我的孩子!十五年啊……”
  这一语犹如石破天惊,将小只震得惊愕失色,尖声问她:“你怎会知道?!”
  木归哭得肝肠寸断,颤声道:“我一听你入了渡门,便下去寻你。可冥域茫茫,我如何找得到,等你寻完魂魄出去时。我去问了老祖宗,她告诉我你搜集了两人魂魄,即便用你的血脉相抵,也要尽了十五年左右的阳寿!”
  本以为可以瞒得过所有人,可现如今却已有两人知道此事了。小只惊得说不住话来,耳边全是木归的悲泣声,她心中痛如刀割,也想放声大哭一场,可眼眶干涩,怎么也流不出泪水来。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别难过。”小只沉寂许久,慢慢安慰她道。木归摇摇头,趴在她身上,泪水不断打湿小只肩头。
  “一切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年少轻狂,要不是我心生歹念,害人于斯……”
  “没有的事,我从未怪过你。”典小只右眼中泪光闪烁,看她自责伤心,而自己却没有办法安慰,顿时也觉得痛心入骨。
  “我不会觉得你有所牵累,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到最好。你是我亲生母亲,生恩大于天。因为我的出生,使你守了十七年的渡门,反而让我于心有愧。”
  这段话她说的苍白又无力,脑子里嗡嗡的叫,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木归泪如泉涌,抽噎道:“这不怪你,要不是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息容是不会知道你的身份的。当年要不是你月照姑姑以死相逼,你早就被息卿阳摔死了。”
  ……
  两人又絮絮说了许久,将之前小只心里的疑惑一扫而空。这段时间积郁下来的心结也被解开,顿时觉得灵台清明,想通不少。
  木归和她说完话,擦擦红肿的眼眶,交代让她早些休息便推门出去了。小只打起精神来,盘腿开始修行。
  以前师父曾教导,过于沉溺于七情六欲总是使人停滞不前。还要她看破世缘,专心刻苦的修行。
  可上次在太清教遇到她时,她也成为了一个母亲,相夫教子之间,总是避免不了那些俗世纷扰的。
  师父说在她年少的时候,独自一人清高修行,绝不沾世缘。可那种日子太过清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一个女人,不是妥协于孤独终老,就是妥协于柴米油盐。
  或者像承司真人那样,再如何专心修行,不沾尘俗。不也是要担上个门派,收养几个徒弟,免得后继无人,晚年孤苦。
  只有看淡俗尘生死,才能成为站得最高的人。只有成为世人敬仰的那个人,才不会像之前那样被人踩在脚底。
  虽然内心对实力有着深深的渴望,可真要她将那些繁杂的情感舍去,又总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人总是靠着这样那样的一丝情感,才能不像行尸走肉一样活下去。
  譬如木归在渡门里的十七年苦修,就是为了能出来见到自己的女儿。
  体内的灵气越来越乱,到最后竟然全部一哄而散。典小只无法静下心来,只得做罢,将心头的事接着想下去。
  在渡门里她用十五年的阳寿换回公孙启两人魂魄,今生今世如同已过去三十多年,可她还有许多事想做。
  她就是心有不甘,就是存有执念。有些念头年代太久,根深蒂固,几乎成为了她的信念,不可拔除。
  无论是小时候街坊们恶意的揣度打量,亦或是同伴的同情嘲笑,还是旁人的冷漠欺侮,都一一往心头去。想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们看到,自己不输任何人。
  或许她就是一个卑鄙小人,苟延残喘的活在别人眼里;或许她就是与众不同的怪胎,就该像神一样纵横天地,将世人踩在脚底……
  心里头越想越乱,越想越乱,全身气血不住往头顶上冲。典小只头痛欲裂,左眼像快爆炸一样,她惨叫一声,倏地从左眼里逼出一滩污血来。
  眼前有一半全是血红,抬眼去看那月亮,也是汪汪的渗着血光。上面隐隐约约有一张红色的人脸,就像灵狱里的那些厉鬼,口鼻全烂的只剩一个洞,冲着她阴沉沉的微笑。
  典小只心下惶恐,犹如被捏紧了喉咙。忙急急念了数遍净心咒,才得以清明开来。
  嘴里诵念咒语缓了许久,她才发现那被褥被染上一团红黑,粘稠可憎的颜色。她紧紧攥住,手背上青筋暴起。大脑一片空白,愣了许久,她才施术将被褥清理干净。
  小只搂着那重新变得干净的被子,缓缓叹了口气。
  ……

  ☆、及笄典

  
  在越-幽州
  “今日你木归姑姑给她女儿办及笄礼,你陪我去一趟。”
  金明旭伏在桌上正写着字,抬头皱眉道:“人家女儿及笄,管我什么事?我不去。”
  寻思岚睨一眼一旁的十七奶奶,眼珠微转,笑得奸诈:“自然是带你去看看她女儿长什么样子。”
  金明旭浓眉蹙得更深,停下笔来:“还会是什么样子,她女儿又不是什么怪物。”
  寻思岚恨铁不成钢的敲他一下,恨恨道:“看看你这话说的,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那全天下的男人都不用娶妻生子了。”
  十七见他还是稳丝不动,悠悠道:“你母亲想和木家联姻,你怎么着也得自己去看一眼呀。要是你自己不满意,我们也不会逼你。”
  金明旭一想,这妻子虽不用朝夕相对,但也总是要见面的,她还得为自己生儿育女、孝敬父母。若是娶了一个让自己厌恶处处不中意的的人,心里也难免不舒服。与其将来膈应,还不如现在好好相看一番,挑一个合意的。
  想罢他便点头答应下来,寻思岚欢喜的叫人替他换下衣服。准备好礼物,就要动身了。这方金家正预备着要来,而那边木家早已忙作了一团。
  今早卯时不到,小只就被仆人叫醒洗漱。睁着迷蒙蒙的眼将那常服穿好,跟着阿秀去泉池里净身。
  “啊呀,没想到小姐看着粗枝大叶的,这底子还挺嫩的。”一名婢女捏住小只的肩头,试探的摸一把。
  “嘻!这里长的不错。”又有一人小心戳一下,将典小只惊得叫一声。
  几人围在一起毫不避讳的做着点评,直将她羞得面红耳赤,她还从未像这样被人□□裸看透。
  “你们别动手……我自己来。”典小只汗颜,伸手拿过丝帕狠命搓将开来。
  “小姐,你已经成年了,该学着打扮保养一番才是。”阿秀咧嘴笑。
  “对呀,只有你自个儿美了,你夫君才不会吃里扒外的。”先前那名侍女插嘴。
  “哈?”
  “说什么呢,”阿秀将她挤过去,娇气瞪了一下道:“木家女人的丈夫,从来不会有吃里扒外的。”
  小只疑惑的看着她,那之前木归的父亲不是?
  阿秀眉眼间突然带上杀意,勾唇阴狠一笑,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因为,那些吃里扒外的,都已经死了。”
  “……”
  温暖的四月天气,全身泡在温泉里的典小只却生生打了个寒噤。阿秀抬起脸来,便换做另一个人,明媚俏皮地朝她笑,一扫之前的阴霾。
  “所以小姐,这种问题你自不必忧心。”她将手上陶罐打开,舀出一小瓢发酵过的米浆。米色的乳液十分粘稠,带起一缕缕的丝线。阿秀将那黏糊糊的稠液抹在小只头发上,用葛根水不断冲洗。
  等沐浴完,那头发就变得又黑又亮。侍女们将湿发擦拭半干,用细细的绸带将鬓边两束发丝系起,其余皆披散在肩上。
  又替她穿上一身宽大的月白色长袖襦裙,用一条玄色硬绸束了腰,显得那身段越发玲珑。
  阿秀领着小只走在前面,看着小只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道:“待会可是大长老执守宫刑,你要不是处子就早些和我说。”
  典小只诧异摆手,涨红了脸道:“不……不用麻烦,我,我是处子之身。”这番话说的艰涩,她羞得抬不起头来。
  “那就好,阎魔门的女孩要是未及笄就被破了身子,可是要被罚去跪血阶的。”阿秀很是欣慰。
  “血阶?那是什么?”
  她故弄玄虚,冲小只神秘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
  民间人家用瓦罐把壁虎养起来,天天给它喂食朱砂,等吃到七八斤左右,就把它捞出来,连皮带骨捣烂了滴在少女手臂上。只要还是处子,那砂痣就不会消失。
  这个法子典小只早就听说过,觉得很是没有道理。用外物涂在肌肤上,就能证明少女清白?哪有这么邪乎的事。
  揣着心中的疑惑,小只随着他们走进正厅里。这时木家的诸位长辈早已等在里面,用满是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木归坐在归柔身旁,微笑着看她一步步走进来。归柔立在上首的台阶上,面前一个白玉石臼,一个竹藤小篓。她将那遍体通红的壁虎抓在手里,一把扔进石臼里,还未等那壁虎蹦跳窜动,就被她三两下捣得血肉模糊了。
  耳边听得那虐杀声“吧唧!”作响,典小只忍不住皱起眉毛来。归柔狠狠瞪她一眼,将其臂膀拉过来,手指伸进臼里一蘸,一抹鲜红就凝结在她洁白的手臂上。
  这时归柔开始催动灵气,手指上的血浆犹如活物,像流水一样在小只身上蔓延开来。那红色浆液化作一股灵气直窜小腹,过了一会儿又随着周天流动回来,慢慢凝结在手臂上。
  “木氏一女典小只贞洁,可继续行礼。”归柔面上表情稍有缓和,淡着声音宣布道。
  木归笑吟吟起身,吩咐阿秀道:“先带小姐去用了午饭,待会儿还有的是麻烦呢。”
  阿秀闻言娇俏一礼,扶着小只慢慢走出去了。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宾客也到的差不多了。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及笄礼这才正式开始。
  阿秀正为簪礼上要穿的服饰烦恼。
  “阿秀姐,这件颜色鲜嫩,正适合小姐呢!”
  “不行,这颜色太轻浮,不合身份。”
  “那这件呢?庄重沉稳,雍容典雅。”
  “不行,太老气了!”
  ……
  典小只扶额趴在床上看她们反复折腾,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阿秀,实在不行就选个白色的吧,总不会错。”
  “小姐,这可是及笄礼,这辈子就一次,理应慎重些才是。”
  小只看看一旁琳琅满目的华贵头饰,从怀里取出温与朗交给她的桃花簪。“阿秀,你照着这簪子选一套吧。”
  那簪子一出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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