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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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2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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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婉倒是不介意,轻柔的拭去唇角的血迹。笑着翘起自己的大拇指。
  她安全过关,自然是值得庆幸的。只要桌子底下的药包没被容景甫发现,她就还有恢复的可能。她想说话,不想一辈子都当哑巴。
  玉弦的眼泪“吧嗒”落下,“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害了主子受苦。”如果不是她胆小,也许容景甫不会想起来要搜一搜。
  这下倒好,搜出个安胎药,闹了这么一场笑话。
  苏婉摇头,望着落泪帮自己消肿的玉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后戳着玉弦的嘴角,示意她笑一笑。
  玉弦笑不出来,苦着脸道,“主子,奴婢不想笑,一点也不好笑。”
  闻言,苏婉耸了耸肩,轻叹一声。心想着这样一闹倒也不错,至少容景甫会以为,后院里的女子,有人想要弄死她,那么就不必他容景甫亲自动手了。只要他不叫人跟着自己,能还她自由,他与苏离那件事她并不想搅合进去。
  虽然觉得耻辱,但无关爱情,所以她根本不在乎。
  不过那张纸条的事情——苏婉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出去的。一辈子困守在齐王府,并非她所愿意的一生。她所希望的是走出去,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而不是活在规规矩矩里,活在一生的等待里。
  为不值得的人等待,耗费一生,才是苏婉最痛恨的事情。
  隔天,苏婉便出去了。
  这容景甫虽然不讨人喜欢,不过这一次似乎还不错,至少言出必践,真的没让人跟着自己。苏婉绕着京城走了几圈,都没有发觉身后的异样。为了防止自己的感觉有误,她又故技重施,与玉弦兵分两路。
  书斋二楼。
  这里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是故稍有动乱就便变得格外刺眼。苏婉想着,那人能挑这样一个地方,想必是有些身份的。
  不过她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治好自己的嗓子。
  当然,前提是——必须瞒着容景甫和苏离,若是教他们知道,只怕嗓子没恢复,刀子就到了脖子上。
  出门前,苏婉取了一套最简单的素衣白裳,拎着裙摆便上了既定的阁楼。进去的时候,里头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既然自己来早了,那就等着吧!
  倒上一杯水,慢慢的喝着,瞧着案上那一架琴,苏婉一时技痒。
  琴音杳渺,于指尖流淌。容色清雅,如兰幽静。
  “原来是你!”门开那一瞬,琴声戛然而止。苏婉怎么都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林慕白和蔷薇。当下神情微怔,望着蔷薇推了林慕白进门。
  一时间,苏婉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此刻的心情。
  林慕白是恭亲王府侧妃,外头都在传,说恭亲王府苏、林两位侧妃同时有孕,想必内里各自较劲。林慕白作为苏离的情敌和对手,出现在苏婉跟前,苏婉自然是慌乱的。
  她早就决定,不会搅合在苏离的事情里,可没想到绕来绕去,绕不出情与欲的怪圈。
  轻叹一声,苏婉垂眸行礼,而起身往外走。
  “你的琴弹得很好。”林慕白道。
  苏婉顿住脚步。
  “能教教我吗?”林慕白笑问。
  苏婉回眸看她,眸色微微一惊。
  “久慕大名,说是苏二小姐的琴乃是京城一绝。”林慕白笑了笑,“不知今日是否有此荣幸,能听一听这天籁之音?”
  苏婉想着,林慕白捡到了自己的药,而且原物奉还并且叮嘱了她解药的分量不可太重,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思及此处。苏婉点了头,又徐徐坐了回去。
  林慕白眉目清浅的靠在木轮车上,静静听着那杳渺琴音。忽而小桥流水,忽而策马扬鞭,竟有些不太真切的感觉。微风拂过窗棂,撩起鬓发微扬,心里溢开阵阵微凉。
  一曲音落,万般空寂。
  苏婉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面色微凉的林慕白,她说不出话,只觉得在林慕白的脸色看到了一丝艰涩。这种表情,让苏婉陡然间想起了出嫁前的自己。那年那月,那样的韶华易逝。在生如夏花的年纪,快速凋零凋谢。
  眸色微沉,指尖轻柔的捏着袖口,慢慢的摩挲着。
  那是小女儿家惯有的小动作。也让林慕白从深陷的记忆里,慢慢的抽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你的琴弹得真好,这支曲子叫什么?”
  苏婉张了张嘴,而后走到一旁的桌案上提笔写字。
  唯有四个字:雁字回时。
  林慕白笑了笑,“月满西楼故人归吗?”
  苏婉笑了,眸中暖意流淌,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林慕白。
  “横竖都来了,陪我说说话也好!”林慕白盛情邀请,苏婉转念一想,横竖都来了,坐就坐吧,而且看林慕白的眼色,她怕是知道自己的情况。
  为了安全起见,苏婉依言坐下。
  蔷薇沏上两杯茶。而后摆下点心便退出了房门。
  苏婉抿唇,指尖仍旧搓揉着袖口,显得有几分局促。
  “你不必怕我。”林慕白开口,“我不会害你,我是大夫。”
  一语既出,苏婉愕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林慕白。内心五味陈杂,有惶恐,有惊讶,更多的是犹豫不决。虽然林慕白是大夫,可她也是恭亲王府的侧王妃啊!
  “我知道你在犹豫,我也明白你是苏侧妃的妹妹。在你姐姐眼里,我是她的假想敌,也许你也是这样觉得。”林慕白笑道。
  苏婉慌忙摇头,连连摆手,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两个字:没有。
  林慕白一笑。“你的嗓子是怎么受伤的?”
  一句话,直接问到了点子上,苏婉面色微凝,没敢吭声。
  林慕白又道,“不如让我猜一猜如何?是受伤,伤及喉珠?可我看过,你的喉珠正常,并不似受过外伤。那么应该是吃坏了东西,伤了嗓子。”
  苏婉盯着她,不知林慕白到底意欲何为,只能静观其变。
  “很抱歉,那些药我打开看过,方子我也略有所知。是古籍偏方,并不算对症之药,但对于毒浸咽喉,有着一定的效用。你照本宣科是没用的,虽然是古籍偏方,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量就该有所变化。你照搬书上的偏方,很可能救不了你自己,反而伤得更甚。”林慕白细细解说,注意力始终落在苏婉的脸色。
  苏婉脸色的表情变化得很快,到底是年轻没有多少防备,虽然聪慧但在阅历上尚且不足。脸色一瞬即逝的黯淡,出卖了她此刻的心理。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林慕白面色微沉,说得格外真诚。
  苏婉慎慎的盯着林慕白,还是在犹豫。
  毕竟林慕白和苏婉,素昧平生,何以相助?若说纯粹无目的,苏婉再傻也不会相信的。此刻的她经过容景甫和苏离的事情,距离惊弓之鸟的转变。只有一线之隔。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林慕白一本正经,“可既然我都猜到了,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最不济就是一个死,若被我毒死,总好过你自己把自己药死!身为大夫的我,如果下毒害人的话,应该会让你更痛快一些。在这方面,你可以给予我绝对的信任。”
  闻言,苏婉噗嗤笑出声来。
  就冲着这番话,苏婉朝林慕白伸出手。
  至始至终,林慕白都没有问及最终的原因,而苏婉也没有把话说开的意思。一个不问,一个不说,算是女人之间莫名的默契。
  “毒涩入喉没有得到及时的诊治,喉珠损伤严重。”这是林慕白的最终结果。
  苏婉垂眸,显得格外失望。
  “但也不是全无办法。”林慕白抿唇一笑,“所幸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样吧,每隔三天的这个时辰,你都来这儿见我,我帮你施针也帮你开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药的事情我来解决。”
  苏婉蹙眉,不解的望着林慕白。想了想,便写下几个字:我不方便抓药,也不方便煎药。
  “这还不简单?”林慕白一笑,眸色微亮,“我把药煎好给你灌到瓶子里,你拿回去热一热就成。”对于苏婉的处境,林慕白早已有所察觉。上一次苏婉身后的尾巴,不就是林慕白给处决的?
  可见,苏婉是不得自由的。否则,她也不会偷偷的让人去药铺抓药。也不会——不敢找大夫,自己乱用古籍偏方。
  许是摸透了苏婉的这种心理,也看穿了苏婉小心谨慎的本性,林慕白越发不慌不忙起来,“你这毒一时半会是去不了的,得慢慢针灸加上我的药才能好转。不是我吓唬你,一旦停滞,你的嗓子这辈子都别想恢复。如果你不想永远当个哑巴,最好自我珍惜一些。”
  苏婉深吸一口气,徐徐写下几行字:素昧平生,缘何相救?
  林慕白一笑,“我若说医者仁心,你必定不信,那就当——我想在齐王府安插一个眼线,结果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撞见了齐王府的苏侧妃。既然是大好的机会,你说我会不会错过?”
  闻言,苏婉笑着摇头。这话谁听得都假,哪有人这般直言不讳的,说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听的人都不敢相信。
  “信不信由你,话我已经撂这儿。”林慕白淡然如昔,云淡风轻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浮动。
  苏婉低头写字:不管是真是假,这个交易我乐于成全。
  林慕白瞧了一眼,却见苏婉神色微恙,继而表情变得格外认真,极是仔细的写下一行字:我想说话。
  唯有四个字,却是苏婉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话都说开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自己的病情,林慕白是最清楚的,而且苏婉敢打包票,林慕白绝对不会把自己出卖给容景甫和苏离。虽然苏婉不知道林慕白是什么用心。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与苏离不是一路人。
  各取所需,有时候也是极好的交易条件。
  不管林慕白要的是什么,苏婉只知道,她要说话,她想说话。不想一辈子当哑巴,就得搏一搏。生死都看淡,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林慕白点了头,“你照我所说的去做,我必定还你嗓子。”
  苏婉感激的望着她,重重颔首。
  施针的过程,苏婉疼得眼睛都红了,却倔强的绷紧了身子。
  “里头已经作脓,我必须把咽喉里的淤血排出来。配上汤药排毒,先稳住你的伤势免得恶化。这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有稳住伤势,才能进行后续治疗。”林慕白的额头有薄薄的细汗渗出,神情专注,举止娴熟。
  见苏婉圈红的了眼眶,林慕白狠了狠心,“我知道很疼,可这是必须的过程。你忍忍,忍得住疼才能让嗓子重新发出声音。”
  苏婉紧咬下唇,不管多疼都得忍着。这是她的命,无论如何她都得受着。
  等着为苏婉施针完毕,林慕白又开了方子。
  如此这般折腾着,等蔷薇将煎好的药从医馆里带回来,已经过了午后时分。外头下起了雨,绵绵细雨,让天空看上去越渐灰蒙。
  吃完药,苏婉只觉得嗓子里火辣辣的疼。忍痛瞧着林慕白,面色惨白如纸。
  “这段时间记得注意身子,别劳累,当心风寒风热,明日我再来为你施针。”林慕白细细叮嘱,“夜里可能会疼,疼的时候你拿冷水毛巾敷一敷脖子。实在疼得厉害,便将瓷瓶里的药倒出来热一热,切记不要太烫否则你会受不住。”
  苏婉一一记下,便快速出了门。
  蔷薇做事心细,将药放在水袋里。水袋有塞子封口,是故药味很难透出来,倒是极为周全的。
  “明日我会让蔷薇事先煎好药等你,到时候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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