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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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2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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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越下越大,林慕白眼底的光越来越冷。
  帘外风雨三两声,雨打芭蕉乱人心。
  木轮车停驻在花厅门前,静静的望着院子里的雨打芭蕉,眸中暮霭沉沉。
  “别怕,我在。”他站在她身后,将一双手搭在她的肩头。
  她微微侧过脸,“这只是个开始。”
  他一笑,“打从回来,就已经有了准备,不是吗?”
  她垂眸。
  “开始与结束又有什么关系!”容哲修凑了上来,“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在一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小白你不是要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吗?”
  林慕白轻笑,轻柔的握住容哲修的手,“这弟弟妹妹哪里是想生就能生出来的。”
  “那就怪爹的不是。”容哲修撇撇嘴,一脸的鄙夷,“没用。”
  容盈挑眉,嫌弃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怪我咯”的表情。生孩子这事靠的是缘分,何况早前还不是容哲修那些话,让林慕白动了避子的心思!
  不过现在争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因为此次皇帝急召容盈回京还有另一重原因,那就是边境蠢蠢欲动,虽有老五容景垣镇守,但——朝廷之上主和的呼吁比主战要高出甚多。
  皇帝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议和。
  以最少的代价,换取天下太平。
  毕竟新朝初立没多久,老百姓才刚刚过上太平日子,再也经不起动乱。国库方面也是个问题,一旦战争,军备辎重必须跟上,劳民伤财不说,对朝廷的稳定也是个难题。
  皇帝逐渐年迈,底下诸位皇子暗地里各自为政,相互较量。
  一旦皇帝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大祁都会乱。所以皇帝必须在自己还能主政的年岁,让朝廷出现最大的程度的稳定。否则若有动乱,只怕大祁也会步入前朝的后尘。
  使团很快就会入京,所以这几日容盈所忙碌的,也是这些事情。
  议和在所难免,但是成果却始终处于待定状态。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如意并不在屋子里,林慕白微微一怔,转而便看见蹲在院子一角的身影,也不知在做什么。低低的笑了笑,林慕白轻唤,“如意,你在做什么?”
  这手还没好全,也不知道歇着。
  如意当下一愣,转头看到林慕白便笑了,“师父,你来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方才在花园里闲逛,我发现了这个!”
  是一株不知名的野花草,林慕白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但——微微愣了愣,“你种这个做什么?”
  “师父,红蓝花能做胭脂,这市面上的胭脂往往都是偷工减料的,没一个实打实的给你做上好的胭脂。早年在棠梨院的时候,红绡姑娘是一等一的制胭脂好手。我跟着她,别的没学会,就这做胭脂的活儿倒是练了一身。我看花园里的玫瑰花正开着,到时候攒一些玫瑰花瓣,如意给师父做一盒上好的胭脂。”如意兴奋莫名,“师父用着,一定比市面上买的要好很多。”
  林慕白轻笑,“前两日看你在府里转悠,跟那些丫头们说着胭脂的事,我还以为你缺了胭脂,这不——”她从袖中取出胭脂盒,“我给你买了一盒,正打算给你呢!”
  如意一笑,“师父误会了。”不过还是快速接过林慕白手中的胭脂,打开来凑到鼻间嗅了嗅,“这也是玫瑰花瓣做的。”她微微蹙眉,“但是香味有些刺鼻,约莫是批量做的,所以不够精致。”
  蔷薇道,“你还真的会做胭脂?”
  “何止啊,只要是胭脂我都能闻出里头的方子,就跟师父看到药方一样。别的不会。光会捣鼓这些了!”如意羞赧的笑着。
  “保不齐给你开个铺子,你还能给我做大。”林慕白笑了笑。
  如意点了头,“若师父真的想开胭脂铺子,如意还真能给你撑起来。”别的没自信,这胭脂嘛——她倒是不赖。棠梨院里,拼的就是胭脂水粉。那些低次的唇脂,胭脂,水粉,还真的逃不出如意的火眼金睛。
  见林慕白默了一下,如意蹙眉,“师父你怎么了?我是开玩笑的,师父要开也得开医馆,怎么着也碰不了胭脂铺。”哪有人不做大夫改行经商的,何况恭亲王府的侧妃,怎么可能去行商?
  士农工商,商为次。
  岂非自降身份?
  林慕白倒也没想开铺子,只不过动了点心思。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容盈要防着朝堂上那些跳梁小丑,她也得避着江湖上那些乌合之众。
  千里堤坝溃于蚁穴,她不能坐以待毙。
  打从进了京城,她便隐约觉得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盯着自己。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是自己脑子里的浑浊,还是确有其事。
  她没告诉容盈,也不想被禁足。
  毕竟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自己心里的揣测。
  “你还会做什么?”林慕白突然问。
  如意微微一愣,“师父想让我做什么?”
  林慕白笑而不语。
  ————————
  到了夜幕时分,如意将新做好的一盒胭脂放在林慕白的手中,“师父,你看看成色。”
  林慕白取了簪子,轻轻挑了少许嫣红,于掌心滴了水慢慢化开,“果然是极好的。”
  “比师父从悦人斋里买的,好看多了,是不是?”如意很是兴奋。
  林慕白点头,递给了身边的蔷薇。
  蔷薇陪着如意忙了一下午,这会子眼睛都直了,“这是我下午帮你捣出来的玫瑰汁做的?”
  “对!”如意点头,“你闻闻,全然是花香,一点都没有刺鼻的味道。摸在手背上也是润润的,花油尚存几乎不见干涩。”
  蔷薇连连颔首,“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女子,所用的似乎也是上好的,但都有些干燥,你这个——”
  “秘密!”如意笑得娇俏,“红绡姑娘的不传之秘。”虽然红绡死了,可有时候如意却觉得,冥冥之中她还在庇佑自己。
  “果然是极好的。”林慕白犹豫了一下,“如意,明天帮我办件事。”
  “师父,你不会真的想开铺子吧?”如意虽然对礼节这些东西不太在行,可揣摩人心之事,她还是有些把握的。林慕白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这件事,所以嘛——师父不会害她,但如意只担心,师父约莫是遇见了难处。
  若是能帮到师父,如意做什么都愿意。
  林慕白笑了笑,“我不想开铺子,我只想让自己还有身边的人,更安全一些。至少在威胁与被威胁之间,有足够的选择余地。”
  这话说的如意和蔷薇,一点都没听懂。
  但很显然,林慕白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头,林慕白有了打算,那头苏婉却发起了烧。回去的时候淋了雨,本就虚弱的身子,此刻便出现了异常。玉弦红着眼圈,又不敢请大夫,生怕泄露了苏婉此刻的病况。
  “主子,你觉得怎么样?”玉弦低低的问,声音哽咽了少许,又不敢让苏婉听出来。
  苏婉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玉弦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悉数掉进脸盆里。方才给苏婉温了药,苏婉也吃了,可现在怎么还是不见好?玉弦当然着急,可着急也没法子,谁让苏婉摊上这么个男人。
  身子软绵绵的,忽冷忽热,苏婉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临死前她得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起还有什么心愿。最后,她想着——自己还未能遇见个心上人,这辈子就这样交代了,实在太可惜。
  如斯想着,她便费力的破开一条眼缝,无力的抬了手指,朝着桌案指了指。
  玉弦一愣,慌忙去倒水。而后将水喂进了苏婉的嘴里。
  一口水下腹,果然舒服了一些。
  水是生命的源泉,这话是一点都不错。一杯水下去,苏婉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黏黏糊糊的难受。无力的将脑袋靠在玉弦的肩头,没办法,没有男人可靠的时候,只能靠着玉弦了。
  “主子你好些没有?”玉弦抽泣了两声,“你放心,玉弦虽然骨架子小,可是肉多。主子靠着不会不舒服,靠多久都没问题。主子,你可要好起来。难得遇见了贵人,咱不能放弃!”
  苏婉点了头,心道:这话在理,不能放弃。
  这才刚开始,哪有服输的道理。
  熬着!
  身上的汗出尽了,整个人都如同拆卸重组,酸疼至极。苏婉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遭罪过,虽然全拜容景甫和苏离所赐,但没有他们,自己也许过不上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
  其实苏婉自己有个小心思,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她苦守着此身,就想着有朝一日恭亲王能登上大宝,到时候求着苏离让自己解脱,离开京城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苏离对自己有歉意,当年如果不是苏离,自己不会被搅进这火坑,所以想要离开,她得问苏离把这份人情给要回来。
  彼时不够坚定,没能独善其身。
  以后她必定坚守初衷,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从此远离是是非非,过普通人的日子。
  “主子,你好些没有?”玉弦反反复复的问着,打断了苏婉的思绪。
  苏婉点了头,闭上眼睛。
  “主子你放心,玉弦会永远都陪着你,好好照顾你。”玉弦挺直了脊背。
  可这话说得太满,总归要打脸的。苏婉是被一股子烂肉味冲了鼻子,才幽幽醒转的。一睁眼,当下眉骨直跳,一巴掌拍在某人的脚背上。
  疼得玉弦噌的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连忙摸了嘴角的涎液。被打蒙了,玉弦赤脚站在地上愣住半晌,下一刻随即明白了过来,当下嘿嘿苦笑两声,蹙眉望着苏婉费力的从床榻上爬起来。
  还好主子不会说话,否则又该喋喋不休的说她了。
  玉弦睡觉的毛病还是没改,打小伺候苏婉时便是这般德行。
  更糟糕的是,这一次,她竟然把脚丫子架在了主子的面门上。
  苏婉就觉得奇怪,这一觉怎么睡得这样疲惫不堪,敢情一直被玉弦压在,还拿她那对臭脚丫子熏着,能舒服才怪。昨夜发了烧,身子本就疲乏,如此一来,苏婉的眼下更是淤青一片,难看至极。
  玉弦扯了扯唇,“主子恕罪,玉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实在不是故意的。”
  苏婉捂着脸,这都第几次了?每次玉弦守夜,总会睡到她床上去,甚至有一次还将自己踹下了床。可无论是苏府还是齐王府,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为苏婉挡刀的人了。
  这么一想,苏婉轻叹一声,示意玉弦给自己梳洗。
  “奴婢马上去!”玉弦拎着鞋子,兔子跳一般,边穿边往外跑。主子生气了?
  苏婉快速穿好衣服,因为不得宠所以这院子里除了扫地的,就剩下玉弦一个奴婢。苏婉也乐得清静,今儿个还得去找林慕白。昨儿个有些烧,也不知是风寒的缘故还是怎的。一早起来脑子也是晕晕的。
  镜子里的容色,苍白至极,苏婉轻叹一声,双手托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折腾的,都快去了半条命,也不知能不能撑到自由的那一日?
  但总归是有希望的,有希望就是好事。
  玉弦撇撇嘴进门,端着洗脸盆往桌案上那么一放,又开始嘀咕,“真是可恶,这才得宠多久,就开始克扣咱们院子里的食材。说什么咱们这儿新鲜,干嘛不直接把人饿死得了?”
  苏婉不解的望着玉弦,一脸的迷惑。
  “主子你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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