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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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若云泥-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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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金医生就好,这位小姐你认识周隼么?”院长看上去挺随意的。
我点点头。把周隼写那张纸拿出来递给他,金医生挺热情地把我往里面儿招呼。
我回头瞅一眼站在外面一脸嫌弃状的江图南。
江图南三步两步走过来扯我的胳膊,他问我道:“何月西!你怎么回事儿啊!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吸毒了!”
“我想要找人找证据!”
我想到那两年八个月的死刑诉讼,心中又是一气,我避开金医生,小声对他说:“死刑诉讼是你提出来的,你当然有权利那么做,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弟弟死,我要找证据,你也别拦着我!”
我把他的手推开:“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随意啊,后面停着的是你妹妹的车,你赶快回家照顾你大肚子的老婆去。”
我自顾自地往里面走,但没想到江图南竟然也跟了过来。
“这位是?”金医生问我。
“我是她男人。”江图南回答得十分利索。
我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就慌忙打岔,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身份,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周隼那个辩护律师,就对金医生说:“嗐,你不知道周隼最近不小心进去了么,这是他的辩护律师。”
金医生当然也知道周隼进去了的事儿,对江图南的身份倒是深信不疑。
进门儿的时候,护士小姐给我们一人一个口罩,还有一副耳塞。
我把口罩戴上了,心想耳塞有啥用啊,听不见怎么办?
于是我就没塞耳塞。
“何月西,你小心后悔。”江图南说。
“我才不会后悔!”我回头冲他。
几分钟之后,金医生把我们带到了病人休息区。然后,我后悔到恨不得撞墙!
我才知道刚才江图南的意思是我不带耳塞可能会后悔!
戒毒所大厅里的鬼哭狼嚎,足可以杀死一头牛!
根本想象不到这种声音竟然是用人的嗓子活生生哭号出来的,扭曲,纠结拐着弯儿,而且成百上千条这种声线缠在一起向耳膜开炮,即便是再百毒不侵的人,恐怕这时候都想活生生变成聋子。
我眼睛能瞧见的地方,都是被男护士连拖带拽的戒毒病人,一个个脸色苍白的像是扑了一脸的石灰一样。那些男护士很显然都是专业的,体格算是彪悍,但满头大汗都拽不住满身抽筋的病患。
但金医生告诉我们,这还只是“休息区”。
金医生把我们带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在额头冒汗了。
金医生一脸不情愿地告诉我说,周隼早在半年前,这个戒毒所刚刚开出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要他留意一个吃冰的舞女。他一直都在留意着。不过戒毒所里每天人流量很大,整个千佛眼的瘾君子都在这儿,很多人来了又走,他手上的资料太多,找一个人,跟海底捞针一样。
金医生看起来有些为难,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反复强调自己的戒毒所一直在受赤银堂会的照拂,自己和周隼的交情很深。但这事儿吧,真的挺困难的。
他说,反正最近收容来的病患都在这里了,你们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可以自己找人。
“抱歉,我们时间不够,没什么时间自己找人。”江图南早就略显不耐。抱着胳膊站在那儿,语气不善。没等我回话,就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抱歉,江图南就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拉着我的手腕往外走。
他不由分说就拽着我往外,我气的要死,但自己力气小,又甩不开。
“江图南,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想让我弟弟去死,你就是恨我恶心我,你就是不想我好!”
我这几天心里的委屈本来已经堆成快要爆炸的火山堆了。江图南天天往死里整我就算了,我找证据他都要拦住我!
江图南一点都不放人,他不管我在后边哭,一个劲儿拉着我往门口走。
“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你跟我回去我再跟你解释。”江图南就差把我像个麻袋一样扛起来了。
我的哭声淹没在一群瘾君子惨痛的嚎叫中。
“不对劲儿个pi啊,不对劲儿的是你好吧!你才是个需要解释的!tmd你老婆挺着大肚子在家等着你呢你都快当爹了,你不去哄你儿子老婆你天天来岔我的事儿干嘛,你凭什么啊!”
我看着不远处有个墙角,二话不说,手上顺着劲儿,“咚”一声把他一推。
江图南没个防备,真被撞了一下,吃痛地捂着左肩膀。
我看他疼得呲牙咧嘴的,又有一点点后悔了。
但我咬住牙没表现出来。
反正我的手已经挣脱了,我转回头就快步去那间办公室。
一个个找人算什么啊,我已经找了七年了,怎么会在乎这点点的时间?找不到,我弟弟就是死刑。我有什么资格悠闲?
我故意从另一条走廊往回走,不让江图南跟过来。
刚刚金医生的办公室已经关上门了。我试着推了推门,没推开,是从里面反锁的。
我抓抓头发,刚才的场景有点尴尬,我不太好意思贸然再敲门。
正在门口想着怎么跟医生说我这个朋友有点奇怪,就隐隐约约听到金医生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声音。
“放心吧,他们走了,没事。你放我一百个心,他们根本就没找人,找也不可能找到。”


 章六六第一个想到你

虽然具体的话我也听不真切,但就这一句就让我脑子里怀疑的泡泡咕嘟咕嘟往外冒。
我们前脚刚刚走,金医生嘴里的“他们”只能是我和江图南。那这就奇怪了,他在跟谁说我和江图南没找到人,不可能找到?
我因为和江图南生气而发热的脑子像刚刚挑战完冰桶一样,瞬间冷静下来,这件事儿……不对劲。
于是我收回自己要敲门的手,轻轻俯身到门上面,准备再听得仔细一些。
然而这时候打电话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这是打完了么?我疑惑。
还没有等我的疑惑确认,只听到一阵急促的皮鞋摩擦地面的脚步声。突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金医生刚才还慈眉善目的脸一瞬间狰狞!
我觉得,我完了。
白大褂的宽袖子里伸出一双鹰爪一样布满筋条的手,像是抓气球,一下掐上了我的脖子。
他的整张脸上所有的线条都全部扭在一起。只有起了杀心,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的电话还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一闪一闪。隐隐听到一个女声在电话那头问:
喂,怎么回事儿?
我张开嘴巴,因为呼吸不畅而不住地干呕。我看着金医生脖子上因为用力过度而爆出来的血管,突然意识到,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我便是死在这儿,也没几个人知道的。
我伸脚出去踹他的裆,手去拧他的胳膊。我才不能死在这儿,死相难看不说,这地方肯定有什么猫腻,这个医生八成知道点儿什么。
我突然想起江图南刚刚往外面拉扯我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他说他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
在我心里,江图南永远都是恶贯满盈,这还是头一遭,我觉得他有些冤枉。
猫急了也能抓死人,我不停地反抗又抓又打,金医生也终于有点吼不住了。
他大汗淋漓地放开我的脖子,我刚想跑,一支针管就拿在了金医生的手上。
他的大拇指娴熟地推一下,几滴透明的液体从针头上沁出。
我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呼救。
“救救我……”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明明恨透了江图南,恶心死他了。但是当我喊救命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江图南的脸。
我踉踉跄跄地往角落躲闪着,眼睛里只剩下了那支针头。我完全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潜意识里,这支针管要比掐死我来的恐怖的多。
脚后跟撞上了墙壁,我的心也是一沉。
脖子像是被火蚂蚁大大地咬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透过皮肤穿过脂肪,不知道要流到什么地方去。
难以言喻地迷糊遍布我的全身,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拉出来,然后,放进一盆冰水里冰镇。
“何月西!!”
我在冰川刺骨的寒冷中突然听到江图南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过来,声嘶力竭!
他拼命地跑过来,但是我却开始想要他走。
我发着抖,心里却突然心疼,我想要告诉他:“千万别过来,他有药……”
但是我的舌头也像是被冻住了,进而,整个人都变得松松垮垮的,像是一团奶油一样,哪里都没有力道。
我陷在冰镇奶油里,眼前的画面色彩交错,我看到江图南冲过来开始打那个医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打人。
他山城的老大,别人只有别人为他卖命的份儿。
他平时温文尔雅惯了,在肢体上从来不思进取。他从小就是学霸。而我一直都是个渣渣,江图南每次拿到我的卷子,还一个劲儿地“教导”我说:何月西,你看你天天考的那点分,够你吃咸菜不够,呃?你懂不懂,当代社会,统治世界靠的是头脑风暴。
**
我闭上眼睛,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去打人,我只想让他快点逃命。
我挣扎着站起来,却根本站不稳。
我看到自己伸手出去,把江图南往边儿拉一把。又看到自己拉住金医生的后脖子,把他的头撞在墙上,我听到自己大声告诉江图南:快点跑呗,回家看你儿子去!
但是回过神来。我还是倒在墙边。
扎进我脖子里的这种东西,有幻觉。
最后,我听到自己冲江图南喊道:“江图南,你不是爱着徐安怡么,徐安怡不是怀着他的孩子么,你不是恨我么,你为什么还肯为我做这些……”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还听到江图南对我说:何月西,我爱你。
**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整个人漂浮在空荡荡的云彩里面。
第一眼看到的,是江图南手上的钻石戒指,很过时的心形的样式,钻石不够大,光头不够足。
但我又开始幻觉。幻觉这是那年他给我的那颗。
我们家的那场火,不是江太太所为,月铭也不是杀害江太太的凶手。
他交给我戒指的时候,我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像是一只兔子一样抱住他的脖子荡秋千。
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一毕业就结婚,在全山城的祝福中婚礼轰动全城。月铭是伴郎,妮可是伴娘。婚礼上鲜花遍地,红毯一直铺展到世界尽头……
当江图南带着钻戒的手指比出来一个“二”在我眼前面晃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不过只是幻想了。
江图南说:“何月西,这是几?”
我清清嗓子咳嗽两声,迷迷糊糊说出一句“二……”然后睁开眼。
我自己迷糊,但江图南看起来也清醒不到哪儿去。他一只手在按着太阳穴,衬衣扣子也解开几颗。
“你也被扎针了!”我一清醒就说。
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我环顾四周,黑洞洞的石壁包围着,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尼玛如果被医生扎一针是一种穿越方式的话,我怀疑我和江图南穿越到了明代末期魏忠贤的东厂监牢,或者是民国后期戴老板的军统密室。
江图南说:“何月西,这地方应该是这里强制戒毒用的。地下室。”
我这才发现,江图南坐在整个地下室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而我,躺在他的怀里。


 终章

我歪歪地倒在江图南的两条腿上,江图南歪歪地靠着墙。那针针剂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我虽然脑子里幻觉不断,但是身子却没什么力气,肢体像是在海底游泳,十分缺乏真实感。而且,皮肤向外发着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
江图南和我是一样的症状,所以我整个人都被他微微灼烫的体温包围着,不自在,有些尴尬。
我尝试着从他怀里起来,但试了几次,都因为使不上劲而宣告失败。
于是我只好对江图南说:“江图南,你把我放下。”
江图南用虚幻的眼睛瞪我一眼,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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