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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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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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挥手赶散身边的女人,才对张啸林说:“啸林,你那担心虽然也有道理,可是,现在对王亚樵再用老办法早已行不通了。因为现在是什么年代,早就不是咱们三个占山为王的时候了。王亚樵这个人我早有耳闻,他是个天生不信邪的人,据说他连蒋先生都不放在眼里,莫非还在意我们这些上海的土邪神?再说,月笙他手下的人,办事确实没有道理,怎能为了一条船,就杀了人呢?你啸林也是糊涂,本来咱已经输了理,可你为什么还要纵恿月笙派人去暗杀王亚樵?结果又将几个弟兄也搭了进去。你想,如果我们采取硬拼的办法,万一再失了手,惹出人命官司来,那么后果就更不堪设想。到时候烂摊子如何收拾?退一步说,即便咱们真能把王亚樵赶出上海,他心里不服,迟早也是个大祸害呀。因为此人手黑心狠,他迟早还要卷土重来的!”

张啸林见黄金荣把话说到这份上,情知自己的硬打硬拼主意站不住脚。也就再不多言了。杜月笙见黄金荣的话正投他心思,连连点头称是:“还是大哥高见。只是,打也打不得,也和不得呀!刚才我们在老上海饭店为王亚樵摆下了酒席,可是,这王亚樵却摆起了架子,咱请不到他。大哥。现在我才知道安徽的斧头帮不好惹。王亚樵连个面子也不肯给,谈和也是一件难事啊!”

“其实不难!一点也不难啊!”黄金荣坐在太师椅上,显出胸有成竹的神态。他笑了笑,对杜月笙说:“我为什么说不难,就是以我观察,王亚樵也不是个混人。我已经听人说起,这王亚樵很讲义气,也重感情。他为什么不肯赴你杜月笙的宴呢?一是他有言在先,必须要你亲自上门道歉,才可化干戈为玉帛。但是你却摆起了上海闻人的架子。让一个受了委屈的安徽人主动去喝你的酒,他自然不干。再说王亚樵也对你杜爷的安排将信将疑。万一你在老上海饭店里暗设埋伏,那岂不就是又个鸿门宴吗?你想,如果王亚樵如此安排,你会去上他的当吗?”

杜月笙听了黄金荣精辟入理的分折,心里暗暗佩服。但他仍面有难色地叹息说:“大哥的话自是金玉良言,入木三分。可是,我也不敢亲自去他的安徽会馆。您也知道,是我的人,杀了王亚樵手下一个什么猪头三楞的家伙,因有这旧恨在前,又有我派人去暗杀他的新仇在后。王亚樵会不会在会馆里暗设陷阱,引诱我前去送死呢?”

张啸林支持说:“大哥,月笙确实去不得,谁敢保证他王亚樵不暗设机关,杀害人命呢?谁都知道王亚樵是以杀人害命起家的,在安徽时就有了‘杀人大王’的恶名。如今再让月笙亲自前去,必然凶多吉少,所以才想出个在老上海饭店吃饭,借以化解旧仇的办法。谁知姓王的根本不想和解。”

黄金荣沉吟片刻,忽对杜、张两人说:“如此说来,就只有我亲自出面了。因我和王亚樵素昧平生,又无任何过节,料想他决不会加害于我吧?”

杜月笙和张啸林听了,哪里肯依。他们都纷纷苦劝。杜月笙说:“大哥千万去不得。虽然您与王亚樵从没任何纷争口角,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必知你黄大哥和我是多年磕头换帖子的拜把子弟兄。您如若前去,他万一动起恶念,加害于您,我杜月笙于心何安?”张啸林也百般劝阻说:“王亚樵恶名在外,连蒋先生也知道安徽有个杀人狂呢,所以还是小心提防为上策,千万不能走进他们斧头帮的陷阱啊!”

不料黄金荣听了,竟仰面大笑起了,半晌说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也难怪你们不敢去安徽会馆,都因为你们至今也还不知王亚樵是什么样的人。据我耳闻,王亚樵并不是你们说的坏蛋。他虽然喜欢行凶杀人,可是,他心性却是极正派的。你们想,他如果不正派,会派人到南京来行刺陈调元吗?如果王亚樵没有正义品性,他会杀那个出卖友人的赵铁桥吗?据我听说,就是这个王亚樵,对穷人百姓倒是有几分善心的。至于我到他那里去,你们千万别担心,他王亚樵是断然不会加害我的。”

“为什么?”杜月笙和张啸林虽已对黄金荣的话心里折服,但他们仍对王亚樵是否暗布陷阱将信将疑。

黄金荣毕竟老谋深算,他头头是道地说:“虽然王亚樵现在有理在手,又逮了咱们十几个弟兄。但是,要知道他现在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呀。因他知道自己毕竟是外来人,在上海他没有码头和人脉关糸。尽管他为了壮胆,不得不从合肥等地调来那么多人马。可是,外来的人终究是斗不得地头蛇。他现在为什么明知自己占不了上风,还死要面子一定要你杜老板去他的会馆呢?就因他王亚樵既想和解,又不肯丢面子。所以,如我代表你杜老板亲自前去,他王亚樵既得了面子,又可收回他的‘江安号’船,你说,他为什么还要杀我黄某人呢?”

杜月笙和张啸林见他说得在理,都哑然无语了。只是杜月笙仍对黄金荣的安全担心,说:“万一大哥遇上什么不测,我杜某人心又何安?”

黄金荣大手一挥:“不会不会,我保证他王亚樵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们想,如果他敢对我下手,那么将来王亚樵还敢在上海混吗?不是我黄某人吹,他如敢动我一根汗毛,将来都要他以性命代价来偿还的。”

张啸林说:“大哥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大哥想去,今晚也去不得。因为天黑了,明天再说吧。”

黄金荣哪里肯依,他一面吩咐女侍们更衣,一面让身边佣人给王亚樵的安徽会馆打电话,通知他马上就到。见张啸林又要阻拦,他说:“今夜我非去不可。先不说那十几个仍在会馆里押着的弟兄安全,就说王亚樵的人,现在还守在江边码头上起哄闹事。我也不能再迟疑了。如明天他们仍不见咱们作出让步,王亚樵也许当真会鼓动那些不懂上海规矩的安徽斧头帮,抬着被打死的那个猪头三楞的尸体上街示威,到那时候,我再去见王亚樵,岂不是丢尽了脸皮?”

杜月笙和张啸林见黄金荣谋虑深远,出语有据,索性也不再劝了。于是他们护送着黄金荣出了宅门。黄金荣坐进一辆小轿车,再由杜月笙手下人乘坐的几辆美国吉普护卫着,驶往安徽会馆。一辆辆小汽车都亮起了大灯,顿时映亮了夜色漆黑的马路,直向远方马路上飞驰而去。约有半个时辰。有人向坐在车里的黄金荣报告说:“黄老板。前面就是安徽会馆了,您看,王亚樵的人已守在大门前,那样子好凶呢!”

黄金荣听了,急忙向窗外探头一看,只见偌大的安徽会馆门前,早已站满了黑压压人群,都是些赤膊大汉,个个手里握着刀枪,人人面现怒色。无数愤怒的眼睛都虎视耽耽盯着越来越近的黄金荣车队。黄金荣发现那些安徽人刀枪在手,大有扑上来和他对阵厮杀之势,心里不由一惊。黄金荣虽在上海呼风唤雨,闯荡码头多年,见过各种凶险场面,可他从没有见过王亚樵这样摆布人马阵势。从前在黄金荣心里,斧头帮也不过是些成不了气候的草民恶痞,哪想到出现在面前的竟会是如此严整威风的队伍!这上海大亨见了凶威逼人的场面,心里有些惊呆了。就在这时,忽听到会馆大门前有人高叫:“闪开,九爷来迎客了!”

黄金荣知道九爷即王亚樵。他正在疑惑,却见会馆门前的斧头帮一阵骚动,几个手持闪亮大斧头的赤膊汉子,簇拥一位身材矮瘦,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从大门里出来。黄金荣也是第一次见到王亚樵,他没有想到在安徽、上海威名遐迩的斧头帮大头目王亚樵,竟会是个身材瘦小,戴一架黑框水晶眼镜,甚至有几分斯文气的青衣秀才。

就在黄金荣坐在车里心绪紧张的时候,忽听随行的家佣在他耳边说:“黄爷,那个戴眼镜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亚樵!”黄金荣不敢怠慢,急忙从车里下来,上前几步,冲着那个倒剪着双手,大模大样的王亚樵拱手便拜,说:“我的天,从前王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今天幸会,果是一表人材啊!我黄某人在此有礼了!”

这时,那些守在会馆前的人群里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喊:“还我人命,血债要用血偿还!”“让杜月笙亲自来谢罪!”“不归还我们的江安号,就要血洗大上海!”“滚回去,姓黄的给我滚回去!”黄金荣暗暗吓了一跳,万没想到自己礼贤下士地主动登门,竟会遇上这样尴尬的场面。直到这时他才感到张啸林的话有些道理,但是他既已来到,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来。

“不敢当!”王亚樵见黄金荣深谙江湖码头的礼节,心里怒气立时消了几分。当身后“嗷呀”一阵斧头帮门徒的愤怒叫喊声再起时,王亚樵急忙厉声喝道:“肃静!你们可知来者何人?他就是上海滩上第一位德高望重的大闻人黄金荣,黄老先生!从前如果说我们斧头帮的人,受了杜月笙多少气,死了多少人,可是,有黄先生金面,所有冤仇都可散去!大家伙听着,黄老先生是我王亚樵的客人,哪个胆敢无礼,小心我帮法从事,不留情面!”

嘈杂人声立刻嘎然而止。黄金荣正茫然环顾左右,忽听到王亚樵说:“黄老板。请!”

黄金荣这才发现安徽会馆内外,不知何时已点燃了大小灯笼数十盏,映得他眼花缭乱。他心里怦怦狂跳,不知王亚樵为他安排一场什么样的戏,但是他毕竟是上海第一大亨,岂能在这刀林剑树的场合里有丝毫畏怯。黄金荣索性紧紧追随王亚樵身后,在一群斧头帮门徒的前呼后拥下,穿过甬路两旁荷枪持刀的幢幢人影,匆匆经过几层套院,直向会馆深处走来。

不知穿过几进套院,前面又出现一群黑森森人影,只听王亚樵对黄金荣说:“请吧!”黄金荣抬头一看,眼前原是一栋大瓦房。门前也悬挂几盏大红灯笼。他小心地迈进门槛,才发现这里就是斧头帮的大本营,“议事厅”三字金匾横悬门厅。里面灯盏通明,正面壁上悬有一幅猛虎中堂。黄金荣被让坐八仙桌前,还没等他开口,王亚樵就说:“黄老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代杜老板和我们斧头帮谈判的吧?”

“不不,此言差矣,”黄金荣嘿嘿一笑,息气宁人说:“老朽是专来道歉的!”

“道歉?!”刚才还暗怀戒备的王亚樵吃了一惊,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在他的印象中,称雄上海的青帮大老板黄金荣,是决然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自因一艘“江安号”与杜月笙手下人刘阿大等发生冲突以来,王亚樵始终对杜月笙心怀深深戒意。所以当杜月笙派人下帖子,邀他去福佑街上海老饭店吃酒时,王亚樵当即听信妻子亚英的意见,坚决不肯赴宴,同时要求杜月笙上门道歉,否则他和斧头帮就要在上海抬死尸上街示威,以给杜月笙施加压力。后来黄公馆来电话,说黄金荣亲自前来,王亚樵以为这是杜月笙的缓兵之计。想让黄金荣的派头威风,来压压他们斧头帮。现在王亚樵忽听黄金荣是前来道歉,心里难免吃惊。因为在王亚樵眼里门徒甚众,威风八面的黄金荣,来向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安徽帮派首领道歉,自然让王亚樵难以置信。

“对,我黄金荣确是来道歉的。”黄金荣知道必须显现至诚,否则他今夜将难以离开安徽会馆,便拱手一拜说:“我不但代表兄弟月笙向王先生道歉,也代表我们青帮的全体弟兄道歉。因‘江安号’货船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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