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熊症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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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熊症病患者-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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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在落床的一刻,忽然,他感到很温暖很温暖。

这个刚刚相识,笑容甜美的女孩子,为什么有着那种认真而情深的眼神?整个做爱的过程,她是那样的温柔甜蜜。她令他想起一朵花,单纯而自然的美丽。

于是他舍不得她,他牵 挂她。

她是那种吃爆谷的时候会频呼好味的女孩子,而且边吃边笑,眼前闪闪亮。

然后他又发现,她的左腿比右腿长了大约两公分,所以她走路的时候轻微地小拐小拐,像婴儿学行那样。

她的右边唇角有时会露出她的小龅牙。

她买《non-no》专看烹饪食谱,因为不懂日文,只能看图识字。

她不穿裙子,有十二条牛仔裤。

她的至爱是波点内衣。

还有,她用SailorMoon头刷。

日常生活那么烦琐忙碌,但他依然每隔数秒便想起她,而且每次想起便笑。

从不是多愁善感易浪漫的男人,但这次不到他不怀疑,是否爱上了候绮。

可不可以爱上她?偶然结识,没根没系,原本只用来上床的女子。

她在社团中心教陶瓷,中五毕业,人生没有什么理想,也不擅打理财务,就连驾驶也视为一种了不起技能的女孩子。

这样的小朋友,Mike从没考虑过。若果真的放弃明慧,合情合理的选择,该是那种读过点书,工作稳定有前途,冷静而聪慧的女子。

候绮,还是似头宠物多点。

但谁又规定,宠物主人不能爱上心爱的小猫和小狗?

一直以为这是单方面的麻烦,谁不知,候绮竟然会问:“我可不可以爱上你?”

听到刹那,Mike心胆俱裂。候绮会不会知道,他在心中打转又打转的,是相同的问题。

想起了《风尘三侠》中,梁朝伟爱上了柏安妮。从前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经历相近,就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爱情总是突如其来地发生。

真的想念她,她里在间条床单中的可爱相。

Mike望着办公室桌上的电脑傻笑。若果候绮是头宠物,她像猫仰或狗多一点?

但大概猫和狗也无所谓,AndyWarhol也说过:Petsarealwaystheanswer。

遇见了那个另类的心头爱后,可能以后挑选对象的准则,便得重新订立。

后来,Mike和候绮却见面少了。因为忙,因为许多的事情,故意不故意,便见少了。

毕竟,各有各的生活。

Mike正在赶做总公司一项project,如果成功的话,他可能会被调到纽约那边去。

候绮不停地买新床单。自从她决定暂时不再需要男人之后,她多了许多额外的开支,买新床单是其一,因为害怕按捺不住需要伴侣的欲望,所以床单要晚晚新款,选择多,心思又多,更换床单又考气力,于是思想精力都花在床单上,别的事情便少了。

但当脑袋一空,候绮便会想起Mike,想起他对她说过那些无聊但甜蜜的悄悄话,想起他望着她的温柔目光。

想起这些,她便会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也曾经喜欢过我。”

若果想他想得太疯,候绮又会想此相反的事情,譬如是他永远在半夜之前赶着离开,譬如是他不肯正面对爱不爱她这个问题。

是从前一个早早不爱她的男朋友教的:如果想令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只要早晚想着他的不是之处,把令自己不满的地方放大又放大,便会迟早不喜欢他。

候绮讨厌前度男朋友的这种想法,尤其前度男朋友就是用这方法炮制她。但这数天,候绮脑里想着的,全是Mike的不是。

没办法,路似乎只得一条。

不能够,不能够继续沉溺在Mike的幻想中。

看呀,已差不多一星期没来电话。不知是巧合抑或故意,他在候绮问了“我可不可以爱上你”之后,便蒸发开去。

当然,候绮可以主动点,拨个电话给他,又或是,上他的办公室。这些做法也未尝不可,他的关系,份量足够赋予她这些权力。

但她没有。既然连那问题也问了出口,主动权,便归于Mike好了。

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思,Mike要做的,不外乎是反应。

候绮等呀等,床单天天买,等的是Mike的态度。

他究竟顾虑些什么呢?候绮捧着一大包苹果片,不停口地吃吃吃,馋嘴过后,脑里分析出的结论如下:

(一)Mike对于在夜店认识的女孩没信心。

(二)Mike有女朋友或妻子,只志在逢场作兴。

苹果一向具有快速补充身体机能的作用,补脑大概也颇有效。候绮的结论再正确没有,Mike的烦恼兜来兜去也兜不出这两点。

今晚的床单是米奇老鼠。

躺在米奇老鼠的怀抱内,候绮轻轻叹气。

这段感情,只经历了两个多星期,但却已有开始和结果。

开始在床上,而结束,来得这样无声无影。

Mike的床边依然是明慧,她静静地占据了他的心十年之余,也霸占了他半边床多年。

好不好换掉她?

但她会在夜里为你炖牛奶,怕你睡不稳。

她的爱安全而保险,你知道这是错不了。

Mike睡在明慧的身边。若果换了候绮,她会在夜里为他做什么?

可能,更多。

她大概会弄一客甜品,她应该会擦亮浴缸准备好舒适的泡泡浴,说不定她会坐在床头打毛主。

但就是不知道,她能愿意多久。

男人,其实,也需要安全感。

候绮失去自己,很快,便能找个更好的。但明慧--毕竟,也难适应了点。

不是每个强劲的第三者都能作出破坏。虽然,Mike真的爱上了候绮。

爱上了她,无时无刻地挂念她。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可爱,想念她问自己的那句话。

“我可不可以爱上你?”

“可以。”Mike自言自语地回答了几十次,然而发问的人却永远不知道。

就是这样,相爱的人没在一起追求幸福。



第三章

其实没有规定相爱的人要走在一起。

相爱的人分散在两张床上各自想着对方。而Mike记得,候绮的床单有卡乐B味,另外有一次在枕头下,他找到半截百力滋。

距离Mike与候绮最后一次做爱已有两个月的时间,期间,Mike与明慧做了两次爱,而候绮成了床单专家。

棉质、绢质、丝质、的确凉、麻质;花边、通花、横纹、直纹、波点、公仔印花、净色、全彩色。

好不好两年内不谈恋爱?不再因和别人做爱而爱上对方。免熨笔直的床单,免伤无敌的心。

最佳保障免受失恋之苦的方法就是不恋爱。

然而,内心还有Mike。

候绮照样在社团中心教陶瓷,教小朋友把泥胚变成掌握手中的创造物。一连四星期,候绮半自觉地教小朋友制造爱情的技巧。

她这样对小朋友说:“爱情有矮身的、高身的、长柱形的、兜形的、尖的、薄的、厚的……而他,好像是兜形,可以盛载满满的爱情……但他,有没有用那个兜呢?”

小朋友乖巧地望着候绮,乖乖地准备做兜形。

短短的恋爱却重重伤了元气。

日子一天过一天。就在一个卡拉OK的聚会中,Mike遇见候绮,她坐在领台狂吃桃哈多栗米条。

重遇的感觉是,非常的心软。

有没有吃过上佳的酒心朱古力?入口之后朱古力的外里囊破穿,酒香四散,流泻融入味蕾,交缠着朱古力的味道,直接坦白的震撼。

每次看着这个女孩,他总感到很软弱很软弱。可不可以告诉他,是不是爱得很深很深,才会感觉如此。

候绮在栗米条中把眼一溜,张大了口。

那夜,他俩在路上走了一圈后,候绮邀请Mike回家看她新买的印尼蜡染床单。

Mike差不多是迫不及待地回答:“好!”

但在床单之上,却没有发展些什么。

奇怪的,Mike和候绮,坐在床沿,都垂下头,没有再多说话。

--仿佛从前发生过的不再值得翻开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将来的日子,不是从前的延续。

但刚才在路上,两人明明渴望和对方再抱抱。坐到床边,却又不那么想了。

候绮知道自己的心不是免浆烫。

Mike知道,无论这段关系去得多远,最终要挑的不会是她。

再做多一次爱,只代表多一次性经验。

带点半生不熟的,Mike告辞。

候绮替他开门,看着他走下楼梯。候绮考虑好不好叫停他,问他:“你其实有没有爱上过我。”

但当然,她没有问。

是盛夏,但Mike的背脊,汗毛狠狠地竖直了。

回头望向四楼的房灯,他肯定,自此之后他会久不久把那黝暗灯光想起又想起。

想起这次无疾而终,是自己的抉择。

其实没有明慧,他也大概不会挑选候绮。但没有候绮,他又大概不那么想换掉明慧。

今晚,好不好开始与明慧分房而睡?



WhiteMask



从来默默地喜欢一个人都不是轻易的事。

我喜欢浅雪已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日子,四年了,长不长?

由我初初全职做摄影师到现在拥有小小一家影楼,前后四年,营营役役,寂寞逆意时,她便是我的支柱。

我那么需要她,但我从没真正的单独与她走在一起,一起步行半段路也没试过,她的力量,来自我对她的思念。

我对她的思念。原来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可以这样的无劲这样的深。

像那些配有美妙音乐的广告,像那些浪漫悲伤的MTV,我爱着她这四年,都是一小片段一小片段地加起再加起。

初初跟杂志记者到她的画室做访问,我看着这个美丽素未谋面的女子看得出神,她穿白长裙,不太白的那种白,踏着草织的凉鞋,梳个中分清汤挂面,站在她的五颜六色油画当中,傻傻兮兮地望着我的摄影机笑,那笑的影像,是个叫人紊乱流泪的梦。

然后,我把她的照片放大了,侧面垂下头来的那一张,我镶了挂在房中。

原来真有dreamgirl这回事,就是你生下来然后拚命在死之前努力寻找的那个人。

断断续续地碰上她,杂志的周年志庆,某画廊的展览,艺术节的开幕,电影节酒会,朋友的生日,甚至是在街上和天星小轮当中。

她会对我笑,诚恳地问候我,然后告诉我她有看我拍的照片,她又会说她可以为我画一幅人像。她是友善的,她是亲切的,她是美丽的。

所以教我更加难过,思念一日一日地深。

我打探她的消息,婉转地、小心翼翼地,得到她的资料。她当然有很多男朋友,长情地由十八岁拍到二十四岁,然后分开了,后来断断续续又和别的男人交往过,画照画,拖照拍,饮饮食食,不是不风流快活。只是从来没有人说她坏话,大家提起她的都一律正面,记起她的礼貌、她的温柔、她的才情、她的飘逸。是有这样的人,永远只有人宠,没有人会愿意伤害。

我爱上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我很寂寞很寂寞。

圣诞节、新年、情人节我都是在她的笑、她的影子中度过。

太久了,我开始失去耐性,我开始想得到她。但那是浅云,不是别个女孩子,自古好的东西都不会得来轻易。

所以我只有更痛苦。

我开始间歇性头痛、手震、口吃和失忆。

我的医生说,我患了抑郁症,他建议我到坊间寻找那些香薰冶疗师,他们擅于治疗轻微的都市精神衰弱。

我一向都是听话的病人,于是我便照医生的吩咐,走到上环一条小横街内的一幢唐楼的第四层,找着一扇有Aromatherapy的门。

门不推开犹自可,一推开全是袭人的香薰--薰薰郁郁的很有点麻醉成分。

内里坐着印籍或是巴籍男子(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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