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1-4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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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1-4部完结)-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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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外面有人通传:“淇奥侯到——”  
  姜沉鱼抬起头,隔着绣有美人图的纱帘,看见姬婴跪在外室,白衣鲜明,宛如救星。她眼圈一红,就像溺水之人看见了浮木一般,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但于那样的颤栗中却又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了。  
  只要他一来,自己,就绝对不会有事。  
  昭尹回身,脸上也有松了口气的表情,扬声道:“淇奥你来的好,这帮太医院的废物,竟没有一个瞧的出曦禾得的是什么病,你快去拟折,朕要把他们通通撤职!”  
  姬婴依旧镇定,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也不高不低,但听入耳中,偏又令人说不出的受用:“皇上请息怒。微臣听闻夫人病后便速速赶来了,并且,还带了一位神医同来。”  
  昭尹眼睛一亮:“快宣!”  
  一青衫人在罗横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在姬婴身旁一同跪下:“草民江晚衣,参见陛下。”  
  内室中一老太医的身躯晃了几下,满脸震惊。  
  昭尹道:“你是神医?”  
  青衫人答:“神医乃是乡民抬爱,不敢自称。”  
  “你若能治好曦禾之病,朕就钦赐你神医之名!快快进来。”  
  那名叫江晚衣的青衫人应了一声,躬身而入,开始为曦禾诊脉。从姜沉鱼的角度看过去,只见他五官姣好若静女,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儒雅之气,不似名大夫更像个书生。  
  而身旁的老太医望着他,表情更加惶恐,笼在袖子里的手抖个不停。  
  江晚衣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父亲,许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老太医一口气堵在了胸坎里,根本说不出话来,而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淇奥侯请来的神医竟然就是太医院提点江淮的独子。  
  听他之言,这对父子似乎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见面,而今再见,却又如此诡异,真真令人猜测不透。  
  昭尹没去理会其中的复杂关系,只是焦虑道:“如何如何?曦禾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为何会突然呕血,昏迷不醒?”  
  江晚衣拧着两道好看的眉,沉吟不语。  
  昭尹又道:“她数日前曾受风寒,得过内有蕴热、外受寒邪之症……”  
  江晚衣放开曦禾的手,直起身来行了一礼,缓缓道:“回禀皇上,夫人得的不是寒邪之症。”  
  姜沉鱼顿时心头猛跳,升起一股不祥之兆。  
  仿佛为了应证她的话似的,江晚衣下一句就是:“事实上,夫人是中了毒。”  
  “中毒?”昭尹面色顿变。  
  “嗯,而且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种毒的名字叫做‘愁思’。顾名思义,服食者将会身体虚弱,元气大损,一日比一日憔悴,最终悄然病逝。”  
  昭尹怔立半晌,急声道:“既知毒名,可有解方?”  
  “皇上请放心,夫人乃是贵人,自有天助,必会平安度过此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夫人中毒已深,累及腹中稚儿,所以,这胎儿,恐怕是保不住了。”  
  昭尹整个人重重一震,颤声道:“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姜沉鱼紧张的盯着江晚衣,心中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喊:不要说,不要说,千万不要说!但是,薄薄的两片唇轻轻张开,皓齿闭合间却是冰凉的字眼:“回禀皇上,夫人不但中了毒,而且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只不过,如今已成死胎。”  
  姜沉鱼不禁闭了闭眼睛,一时间手心冷汗如雨,脑中两个字不停回旋,那就是——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饶是她再怎么不理俗事,再怎么厌恶宫闱争斗,但不代表她就对此全然不知。皇帝的妃子有了身孕,又被人暗中下毒至死,这一事件就好比千层巨浪掀天而起,一旦查实,牵连必广。而她偏在这一刻,跪在这里,亲眼目睹这一巨变的发生,注定了再难置身事外!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怜她毫无抵挡之力。  
  姜沉鱼咬着下唇,再次将视线投向一帘之隔外的姬婴,那么公子啊公子,你在这一事件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果然,昭尹闻言震怒,拍案道:“真是岂有此理!是谁?是谁胆敢对朕的爱妃下毒?来人,把宝华宫内所有的当值宫人全部拿下,给朕好好审问,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声令下,宫女太监立马跪了一地,求饶声不绝于耳,但全被侍卫拖了下去。只有姜沉鱼,依旧跪在一旁,无人理会。  
  最后还是昭尹转头盯住她,道:“你是谁?”  
  “臣女姜沉鱼。”  
  “你就是姜沉鱼?”昭尹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面色一肃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受惊了,回去吧。”  
  姜沉鱼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轻易放她走,连忙叩谢,刚想起身,双腿因跪的太久而僵直难伸,眼看又要栽倒,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  
  回头,看见的正是公子。  
  姬婴望着昭尹道:“皇上,就让微臣送姜小姐出宫吧。”  
  昭尹的视线在二人身上一扫,最终点了点头。于是,姬婴便扶着姜沉鱼离开那里,慢慢的走出宫门。  
  沉鱼心中好生感激,刚想开口说话,姬婴忽然松开她的手臂,从一旁的栏杆上拢了捧雪,只听呲的一声,雪化成了水,袅袅冒着热气。他又从怀中取出块手帕,用水打湿,拧干递到她面前。  
  姜沉鱼这才想起刚才曦禾喷了她一脸的血,而她事后一直跪着,根本不敢擦拭,想可见自己现在会是如何一个糟糕模样,却偏偏全入了他的眼睛。一念至此,不禁大是窘迫,连忙接过帕子。但一来血渍已干,不易擦洗;二来此处无镜,看不见到底哪沾了血,因此一通手忙脚乱的拭擦下来,反而令得原本就凌乱的妆容更加混沌,红一缕黄一缕的无比狼狈。  
  姬婴轻叹一声,从她手里拿走湿帕,一手端起她的下巴,一手轻轻为她擦去血迹。湿帕与他的手指所及处,那一块的肌肤便着了火,开始蓬勃的燃烧。她既惶恐又忐忑,但更多的是难言的羞涩,想抬起眼睛看他,却又害怕与他的视线接触,只能低垂睫毛看着他的衣襟,心中逐渐泛起脉脉柔情。  
  他好……温柔。  
  他这么这么的……温柔。  
  此生何幸,让她能与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结蒂良缘?自己,果然是有福气的吧?姜沉鱼心里一甜,忍不住还是抬起视线看姬婴的脸,谁知,也就在那一刻,姬婴放开了她,收回手道:“好了。”  
  眼看他就要把手帕扔掉,姜沉鱼连忙喊:“等等!那帕子……给我带回家洗净了再还给公子吧。”  
  姬婴道:“一条手帕而已,不必麻烦。”到底还是丢掉了。  
  她心中一凉,象是有什么东西,也随着那手帕一起被丢掉了。为了消除这种异样的感觉,她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曦禾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吧?”  
  姬婴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只好又道:“我刚才……真的是很害怕,她突然吐血,我吓的不能动弹……”讪讪的笑,笨拙的说,但终归还是说不下去。  
  好尴尬。难言的一种尴尬气氛弥漫在他和她之间,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亦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就在那时,一骑自殿门外飞奔而入,到得跟前,翻身下马,屈膝拜道:“侯爷,出事了!”那是一个四旬左右的灰袄大汉,浓眉大眼,长相粗犷,惟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左眉上方还纹了一条红色的三爪小龙。  
  姬婴扬眉:“什么事?”  
  大汉瞅了姜沉鱼几眼,虽有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潘方单枪匹马的跑薛府闹事去了。”  
  “为什么?”  
  “听说……听说他的未婚妻子去薛府说书,被薛肃给……给玷污了。”  
  什么?姜沉鱼睁大了眼睛,潘方?就是那日见过的潘方?他的未婚妻子,岂非就是秦娘?天啊!天啊……  
  姬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我这就去薛府。”转眸看一眼她,又补充道:“朱龙,你送姜小姐回右相府。”  
  不待她有所回应,就一掀长袍下摆,纵身上了大汉来时骑的马,骏马抬蹄嘶鸣一声,飞驰而去。  
  那边,名叫朱龙的大汉朝她拱一拱手,恭声道:“姜小姐,请。”  
  姜沉鱼虽然担忧,但亦无别法,只得跟着他先行回府。到得府中,家里的下人们见了她又个个面带异色,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她被今日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搞的心浮气躁,又见下人如此失态,不禁怒从中来,厉声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握瑜,你说!”  
  握瑜颤声道:“小姐,今日午时时,压在神案祖宗牌位下的庚帖,突然,突然……”  
  “突然怎么了?”  
  怀瑾帮她接了下去:“不知从哪漏进了一阵风,把烛台吹倒,烧着了那庚帖……”说罢,从身后取出一物来,抖啊抖的递到姜沉鱼面前。  
  浅紫色的折帖,已燃掉了一角,正好把银色的白泽图象从中一分为二,也把那句“樱君子花”的“樱”字,给彻彻底底烧去。  
  握瑜在一旁轻泣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好呢?庚帖入屋三日,若生异样则视为不吉,不可成婚……”  
  不可成婚——  
  不可成婚——  
  这四字沉沉如山,当头压下,扩大了无数倍,与两个今日已在脑海里浮现了许多次的字眼,飘飘荡荡的纠缠在一起——  
  完了。
  第三章 战起 
  当夜,姜沉鱼看见父亲书房灯火通明,暗卫们进进出出,窗户上剪出父亲和哥哥的两个影子,在焦虑的踱来踱去。  
  恰巧姜夫人带着丫鬟走过,她连忙出声唤道:“娘。”  
  姜夫人回头,看见是她,柔声道:“沉鱼,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姜夫人劝道:“庚帖的事,我已命下人们全都不得声张对外泄露,还找了巧匠将它还原,你放心,保管做的天衣无缝瞧不出有被烧过的痕迹。你也别多想了,快去睡吧。”  
  姜沉鱼望着丫鬟手里捧着的宵夜道:“娘这是要去爹和哥哥书房?”  
  姜夫人叹道:“他们都在等宫里的消息呢,今夜怕是不能睡了,我给做了玉带羹和水晶饺,防止他们夜里肚饿。”  
  “让我去吧。”姜沉鱼说着从丫鬟手中取过托盘。姜夫人见她这样子,心知她有话要跟他们说,当即点点头道:“也好,那就由你送过去吧。”  
  姜沉鱼捧着宵夜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走进去,姜仲和姜孝成正坐在书案旁下棋,抬头看见是她,也不意外。姜孝成道:“妹妹你来的正好,听说今天曦禾夫人呕血之时你正好在场,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沉鱼便将事件从头到尾细细描述了一遍,眼见父亲和哥哥的神色越发凝重,不禁问道:“爹,可查出是谁给曦禾夫人下的毒了吗?”  
  姜仲发出一声苦笑:“重点根本不在于是谁下的毒,而是皇上希望是谁下的毒。”  
  姜沉鱼迷惑不解道:“爹的意思是?”  
  “你还不明白吗,沉鱼?”姜孝成在一旁道,“刚从宫里传来的信儿说,皇上已把皇后囚禁起来了。”  
  姜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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