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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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凤吟-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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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而不得自然是“苦”的,从来没人把守候当作快乐,就好像痛就是痛,永远不可能是快乐。
  苏措也觉得自己唐突才把玉环带在身边,只当作是故人之物聊以怀念,现下却是进退两难。
  王怀自然也知道苏措已经回来,却迟迟没有探望,只做不知苏措为何人,又身在何处,知道今日无意间遇见。
  军营虽大,但顾西谖的起居大帐和王怀的大帐不远,遇见也是情理之中,倒是尴尬了两人。
  苏措逃,于己无关;苏措回,亦于己无关。
  不论来去,苏措想逃开的,想依恋的都是顾西谖而不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打搅两个人。太不容易才能两情相悦,太不容易才能相知相守,自己又何必做这两人中间的阻碍,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
  想到今日苏措的话,王怀也只有苦笑:“我们不会是朋友,因为我不能让你看着我成婚生子却与你无关,这太残忍;我也不会报答你,情之一字,妄谈报答实在可笑;我更不会躲避与你,你我之间虽有一番牵扯,但谁又能责怪‘情’字,我只愿从今后你我各自安好。”
  这才是那个让王怀倾心的女子,干净利落,不会徘徊不定,也不会躲躲闪闪,风光霁月到让多少女人羞愧。
  其实谁又知道,苏措想说的是:“谢谢你看顾我的岁月;谢谢你愿意把我当做最珍稀的瑰宝;谢谢你只要我一回头就看得见你保护我的身影,谢谢你太多太多,却抱歉不能陪在你身边。”
  不可以给王怀继续下去的理由,不可以这样继续坦荡荡的享受王怀的感情,不可以伤害也不可以安慰,王怀与苏措就好像两条“涸辙之鱼”,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就干干脆脆的“相忘于江湖”也好。
  人生太长,世事太残忍,苦永远比乐多,同时不能替代、改变、忽视的,那么倒不如像王怀一样去习惯、忍耐、等待,就算得不到一点点甜,为什么不把苦难当做一种修行。
  苏措把玩玉环的手似乎更惨白了些,一行清泪无声落下,却不知是为自己的冷漠,还是为王怀的痴心。
作者有话要说:  

  ☆、画地为牢

  顾西谖从身后轻轻抱住苏措,以最亲密的姿态,安静的时候能听见苏措的呼吸声,苏措轻轻的动一下也感受的到。苏措睡熟了才敢偷偷的躺在她床上这样感受她,因为分离了太久,所以只是静静的躺着已经让顾西谖有一种不真实感,呼吸、心跳、体温,统统让顾西谖感到快乐,也感到不安。
  “我很老,身体不好,还总是惹麻烦,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娶我?”苏措在顾西谖怀了缩了缩。
  “没错,但谁不会老?谁能一辈子不生病?一辈子都不惹麻烦?”把脸埋在苏措的颈窝,顾西谖继续说:“但没有人能代替你,没有人是另一个你。”
  顾西谖的气息喷在苏措的脖子上,有些痒,还有些温热。
  “你知道令箭荷花吗?我在舒州王府的池水里中满了这种花,等你回来,等你看一眼它们。”好像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苏措一位顾西谖已经睡了,才听见他呢喃的说:“令箭荷花——追忆之花。我宁愿和过去过一辈子,你怎么忍心抛下这样的我,你这么好,这么好,你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
  说些什么呢?苏措不知道,到底是谁伤害了谁,连他们也说不清。
  “其实我很怕,怕我一睁眼,才知道这些天只是一场梦,你依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找不到你,也放不下你,只能一直找一直找;你不原谅我,我只能一直求一直求。。。。。。”
  “怎么会是梦。。。。。。”苏措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是,不会是梦,从前你连梦里也不愿来见我,我这样思念你,你却从来没有到我梦里来过,真是狠心。”
  苏措缓缓翻过身来,用手指去碰顾西谖:“但是我回来了呀!如果你在这,我哪也去不了。你以前骗我,却把你自己给骗进去了,但是没关系,我陪着你一起。”指尖有顾西谖的温度,一点也不突兀,就像他的温柔一样缓缓的传进苏措的四肢百骸:“我在这,还不够吗?”
  黑暗里,苏措看见顾西谖笑了一下,这里这么黑,但是苏措确定自己看到了,没有声音,顾西谖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却那么苦涩、那么卑微、那么让人心疼:“可是我想你爱我。”
  苏措永远也忘不了这句话,“但愿君心似我心”原来是这样悲伤的一句话,原来祈求一个人的感情是这样心痛的感觉。
  “我想你爱我”
  就算这样拥抱还是不敢确定,好似怀里的自己随时会消失一样。
  是谁让永远笃定的顾西谖不安?是谁让曾骄傲的顾西谖这样卑微?是谁摧毁了顾西谖坚硬的外壳却决绝离去?是谁,伤害了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
  是自己,是苏措,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小姑娘。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让你这么难过;对不起,我让你这么思念;对不起,我让你这么不安,我也好害怕,怕你欺骗我,怕你生我气,怕你不再要我。”苏措知道自己不是个坚强的人,这个时候早已经泣不成声,抱着顾西谖哭的好伤心。
  “我居然舍得丢下你。”
  顾西谖在黑暗里抱着哭泣的苏措,才惊觉时间这么快,从前精灵一样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脆弱而坚强的苏措,可好在时光还是把她还给自己,把自己曾弄丢的姑娘送了回来。
  就好像时间不曾流逝,顾西谖和苏措还是曾经碧云山上的少年和少女。他们相遇相知而后相恋,就像所有故事里的男女一样。
  那么那么多的对不起,终于把顾西谖从这场延续了五年的噩梦中拯救出来,终于看见未来不再是一片黑暗。
  从前太多辛苦,太多过错,好似在这一刻消弭于无形,如果可以拥抱苏措,那么再多的漫漫长夜都是值得,如果可以相守白头,路途艰难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她回来,为自己回来,就好似寒夜中也自己送来一盏孤灯,照亮前路,也照暖心间。
  “母亲,寒食节近,您还不回来吗?”谢问之温顺伏在母亲苏婉膝头,小心问道。
  到底还是孩子,自以为掩饰的好,却还是透露出些许慌张,已经离家太久,谢雅如居然把孩子送来说服自己。
  “是啊,娘,每年的寒食节您都亲自下厨,阿褚不要今年没有娘亲。”女儿谢褚也抱着苏婉的手臂求道。
  阿褚性子活泼,若是大靖,这样性情实在不美,好在大夏风气开放,常常养成女子跳脱的性情,阿褚就是如此,索性苏婉也不去约束。阿褚这样,也许寰宇帝和皇后不喜,就能免去入宫的结局。
  一国之母自然该如皇后一般,身份贵重,性子稳重,心怀天下,而不是像阿褚一样的疯丫头。
  但世事难料,多年后,谢褚还是在皇后的暗示下,在教养嬷嬷的调教中长成了端庄高贵的千金,嫁与皇子,而后一朝为后。
  但现在她还是无忧无虑的阿褚,对着母亲撒娇便是她的乐趣。
  “父亲特特从南国寻来许多珍馐,就等娘亲归家呢!”阿褚笑盈盈的,五岁的小女孩就好似画上的娃娃一般,偏偏十分机灵:“我看父亲每日闲暇都在书房写字,偷偷去看,居然认得那几个字。”说完装腔作势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啊?”
  之间一旁看着妹妹撒娇的问之一张笑脸嫣红,可见是知道此中之意了。苏婉也被这句话闹得有些恼怒,想来已是多年夫妻,如今一双儿女也已经这般懂事,竟还是被谢雅如举动闹得无地自容。
  这恼怒,有三分是害羞,剩下七分尽是甜蜜——从前光阴虚度,竟让二人多年来有那样大的心结,如今讲开了,谢雅如不再掩饰,才晓得谢大人不但在朝中运筹帷幄,连妻儿也是倾心呵护着,实在是天下间最好的夫君。
  流水一般送进来的各色物品吃食,各种各样讨自己欢心的小手段,还有一个人在书房内勾勒的“陌上花开”,苏婉竟有些痴了。
  还记得自己搬出越院时谢雅如说:“夷光,这里是你的家,一砖一瓦,不但是我的心意,也是我们的情谊。”
  纵使诸多从前辛苦,还是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问之和阿褚;更加舍不得的却是给了自己一个嫁、一双儿女的那个男人。曾经的风雨同舟,恩怨纠缠,就算拿天下来换,苏婉也不愿意。
  苏婉望着窗外凋败的树木,好似看见谢雅如就在树下望着自己,目光专注。神色凄惶:“夷光,回来吧。”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自己的人生很长很长,可是苏婉却甘愿在谢雅如为自己画下的牢笼了终老。也许这世上有太多美好自己从没见过,但若要放弃那些才能和谢雅如厮守,苏婉甘心奉上自己的自由,一辈子锁在这个男人身边,陪他一起披荆斩棘、患难与共。
  人生那么长,而苏婉却好似看尽了自己的一辈子,这一辈子,过得并不顺心,也不平静,有太多的风雨需要面对,有太多痛苦需要承担,放弃了许多,也会失去许多,但还好,还有谢雅如,还有这个家。再累的时候有人会和自己依偎;在痛的时候有人陪自己分担;这条路不快乐,但好在并不孤单。
  真好,自己还能回去,还能回到那个人身边,还有人愿意爱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草木皆非

  草木皆非,岁月流转,这座精致的碧篁院终于在五年后迎回了曾经的主人。
  碧篁院内依然绿竹森森,苍郁的竹仿佛一个个秀丽而倔强的少女,在庭院深深中孤寂的等待。时光飞逝,这座碧篁院和绿竹们却一直等待着小主人的归来。
  绿猗不再是从前的绿猗,而桃夭亦不是从前的桃夭,她们褪去少女的娇羞,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成长为坚强的女子。这座院子太冷清,已无人肯踏进这里半步,而绿猗和桃夭却每日洒扫,只愿苏措归来时不必有物是人非之感。
  没有相见的涟涟泪水,也没有分隔多年的紧紧相拥,苏措那一刻觉得自己不过像往常一样出了一趟门,而今总算回来。人还是从前的人,却终究不能忽视这漫长的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草一木虽是从前模样,却再难给苏措任何的归属感。
  坐在曾坐惯得的窗前,望着曾看惯的风景,一切却不逃不过一个“从前”,书还是走时放在案上那本书,还是走时翻过的那一页,锦垫、纱帐、连桌边的茶也一如往昔。
  “这里的人、事、物,小姐在,我们就在,小姐不在,我就等小姐回来。这些年,我和桃夭只当小姐留恋世外风光,总有一日会回来。”曾那般沉着的绿猗却说出这样仿佛赌气一般的话。
  “三小姐,是我们愿意等,等的回来,我们等,等不回来,我们依然要等。”绿猗站在案前,笑意盈盈却沧桑不已。
  苏措慢慢把头埋在膝间,无法面对绿猗灼灼目光:“我负了太多人,却独独实在不该辜负你们二人。”
  纵使有许多人对不住苏措,这两个丫头却是没有半分错处,当年忍心抛却二人实在是苏措不该。
  “三小姐,我们在这,等您累了、够了,至少还有个地方可以回。这些年,我们日子过得清闲,不曾受过半分苦,这是我们该做的。”桃夭也温言安慰。
  这话苏措却是不信,自己走后,王夫人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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