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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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春-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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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元朝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那一卷圣旨。父皇的意思他很明白,夏家三爷尽是不同往日,他身后象征的势力更是稳定朝堂的最重要中流力量。若说保守派和激进派分居天枰的两端,那么中立派就是秤杆上的砣。秤砣倾向哪边那边的力量就会大副增加,反之另一边则会大副损伤。谁也没有预料到看起来最中庸最无能最畏缩的中立派会出现一位运筹帷幄的人物,且一边是世家出身,一边又是民间爬起来的新贵,他两边投巧两边都倾倒。当某一方认定自己掌握了这个人物之时,过了半日你会瞧见他从另一方的权贵府上出门,等到两方都要拿他开刀之时,又会发现皇上对他甚是信任,得罪不得,收买不到,威胁无用。夏家夏祥君成了朝廷的新一代风流人物,让众多官员又爱又恨。这样的人,唯一可以拉拢的方式,自然就只有从他的子女下手,可巧的是,他的两名女儿都即将长成,这让府中还有未曾婚娶的少年公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夏令涴这人吧,从小刁钻古怪桀骜不驯,写文作诗勉勉强强,学武护身直拳直腿,厨艺吃不死人,泡茶越喝越渴,琴棋书画略懂皮毛,女红刺绣鸳鸯成鸭,管家倒是一把手,就是有时候让人摸不着头脑,甚为随行而至。高兴了放你一马,不高兴了罚你跪正午骄阳跪半夜星光,偶尔心思来了春日让你跪花丛被蜜蜂蜇,夏日跪草丛被蚊子咬,秋日跪树墩数年轮,冬日跪白雪赏梅花,花样百出让人闻所未闻。故此,还没及笄已经得了一个‘金丝猴’的称号。
  金丝,代表的是富贵;猴,则是本性。
  别人拿她消遣,她居然觉得名至所归,自傲得不行,让人看着那自命不凡的嘴脸恨不得抽她两耳刮子。当然,这些都是顾元朝自己的看法,不代表皇城中众多世家子弟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女子,就算身家再如何富贵,也要让同等家族里的长辈们观望再三。
  相比之下,她的妹妹夏令姝那就是天上的菩萨。样貌出众,才学拔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性情更是含而不露端庄娴雅,有她的母亲黎氏当年的风采,以后也定然是一位了不得的主母。
  是个冷静又有头脑的人都会选择夏令姝。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了,一则赏心悦目后院安宁,二则还能赢得夏三爷背后势力的偏袒,这是典型的旺夫女子啊!
  当然,这也是顾元朝的看法,不过,皇后娘娘的先下手为强印证了他的看法。
  “难道,”久等不到答案的夏令涴歪着脑袋审视了他半响,揣测道:“你也倾慕我家令姝?”
  顾元朝不答。
  夏令涴啧啧的感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家令姝也有让皇家弟子相互残杀的本钱,不错不错!”两兄弟相残的背后,是一名女子的美貌所引起的血案,可歌可泣。
  “别乱说,”顾元朝低声喝止她,“我们这些个皇子虽然权利有些,可到底也比你们世家子弟好不了多少。有多少人又真的能够娶上自己真心中意的女子,而不去在意自己的权势的。再说了,圣旨都下了,你家令姝嫁给太子爷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退婚的可能,我也并不倾慕于她。”
  夏令涴兴致高昂的凑了过去:“都这时候了你还拐弯抹角的做什么,快说,你到底看上哪家倒霉的女子了。”
  顾元朝转身,懒得理这八婆。
  夏令涴是谁,她是从小与顾元朝针锋相对互相拆台的主,现在对方一个明晃晃的把柄要送到她手上了,任谁都没有放过的道理。所以,夏猴子彻底的发挥起猴子的本事,先是假心假意的给他奉茶,提出几个备用人选:“既然不是令姝,那就是我家其他的姐妹了?令寐堂姐……定亲,那么家族里面我的年岁是排行老三,其次是令绮、令晚和令嫣堂妹。你咬牙做什么,难道都不是?”枉费他将一只金龟丢在夏家养,原来根本不是想要做夏家的金龟婿啊!
  “那就是与我年纪相当的其他世家女子。比如,古孙萃,别瞪眼了,好吧,这个也不是。那就卫家,哦,你知道对方心有所属了。那么是……你该不是喜欢上了小严姑姑吧,她可比你大了一轮。老草吃嫩牛也不是白鹭书院的姑姑们敢做的事情,师生之恋不适合皇子。”何况小严姑姑那张堪比严老院长的僵尸脸,任何男子都会退避三舍。
  顾元朝突生一股闷气,这个女子怎么这么笨呢!
  他喜欢谁,难道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他对书院中谁最好,最爱与谁说话,又最爱拐带谁出去耍……呃,这么说来,唯一的人选就是……
  顾元朝瞪大了眼眸,不是吧,应该不是吧!
  他不会承认,在书院读书之时设计姑姑罚某人抄书,是因为对方倒霉他就通体舒畅;他更加不会承认,自己有事没事‘调戏’对方,引得对方睚眦必报的文骂是为了让自己调换心情;他也绝对不会承认,隔三差五的拐带某人出去野游就是为了看她与动物打架的蠢样子。
  “喂,你吃坏肚子了?脸色这么差?”夏令涴盯着他,这人的身子骨也太差了,一碗冰镇莲子羹,一杯冰绿茶就闹肚子。要是成亲洞房了,他到底能不能吃掉新娘子啊?古孙蓝嫁给他,好像不太妙哦。
  顾元朝倏地跳了起来,对她冷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夏猴子。”话一出口,顾元朝就暗恼,他这说的什么话呀,果然一遇到夏猴子他就管不住自己讽刺的本性。
  “啊?”这唱的是哪一出?夏令涴迷糊了,脑袋没反应过来,嘴巴就下意识的反驳:“我也没说要嫁给狗熊。”特别是你这样的狗熊。
  好吧,顾元朝难得的愧疚被‘狗熊’给叼走了,上前一步鄙视着对方:“你这个又丑又蠢还不懂规矩还粗俗的女子,永远都会嫁不出去。”
  夏令涴火大,也上前一步逼视着对方:“你个狗熊,别想着其他苦命女子了,娶你的古孙蓝去吧,她会将你彻底炸了正面炸反面,迟早让你精尽而亡。”‘精尽而亡’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夏令涴至今没搞懂,不过她知道任何男子听到它都会忍不住暴走的,可见其杀伤力巨大。
  顾元朝如愿的暴跳如雷,没了在外人之前的儒雅风度,他死死地扣住对方肩膀,鼻尖碰着鼻尖:“我就算精尽而亡也不是你功劳,有本事你找个男子,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对你俯首帖耳任劳任怨……”
  “你有狠就别再去肖想其他的女子,祸害古孙蓝去吧!你这只狗熊充其量也就只能娶那个自恋又自大的千金小姐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小狗熊”好想咬人,咬得他皮开肉绽,可惜长大了不准跟同龄男子相互啃咬;好想踹死他,可惜对方武力体力都比她厉害,她的肩膀被捏得好疼;好想如小时候那般压死他,可惜,她的身子被娘亲特意调理过,如今已经脱离了猪崽成了排骨。
  两个人鼻尖顶着鼻尖,唇瓣之间相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因为顾元朝的手势夏令涴可说是整个人都被对方纳入了怀中,怎么看,这两人的姿势都有点暧昧。
  顾元朝只觉心扉中流动着莫名的冲动,他想要贴近,再贴近……
  夏令涴盯他,瞪他,看着那一张脸越来越近,不知为何心如擂鼓……
  “你们,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懂不懂礼义廉耻!”
  夏令涴转头,惊诧莫名:“——爹!”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这是异性相吸?写了这么多章,总算有点JQ了,不容易哇
  三四回
  顾元朝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夏令涴了,当然,主要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有去夏府。
  终其原因,是他被夏三爷给警告,要他放夏令涴一马。
  “她还是一个不懂情爱的孩子。赵王,你应当知晓,如今的她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哪怕是她本不够重视的人给予的无心伤害。”
  顾元朝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无关的人。在白鹭书院中真正关心夏令涴的人不多,顾元朝他不说排第一,怎么也排得上第二。
  “令姝被指婚於太子,是皇上对夏家的重视,也是令姝的福分。可,这样的殊荣有一份就足够了,再多一份,夏家三房乃至整个夏家都承受不起。我们并不想成为朝廷众矢之的的人。”
  夏令姝嫁给太子已经是皇上能够给予夏家最大的荣耀,若是在加上夏令涴,夏家的这份荣耀就会变成了灾难。清流派之所以能够保持中立主要在于它的平衡作用,一旦它自己的权势凌驾与另外两派,那么它的死期也不远了。
  这些,顾元朝当然知道。所以,他接受了夏三爷的建议,开始有意的疏远夏家,甚至于以前走得勤快的夏家大爷与二爷处也去得甚少了,他也必须让太子放心。
  平衡之道!以前他总是觉得这股势力太过于八面玲珑,现在却觉得这份玲珑要做起来是何其的难。事后,他特意让人从夏令乾的口中套了话,七拉八扯的总算得知了夏令涴现今的状况。
  她被彻底禁足了。
  这对寻常的千金小姐而言,住在深闺对外界不闻不问是约束性情的最好手段,会让她们学会淡定和隐忍,并压抑自己年少之时的莽撞和冲劲;但对夏猴子而言,那就是灾难。你能想像将一只猴子锁在牢笼里的情景吗?
  她一定会发疯。
  顾元朝再一次的发呆,惹得他的母妃淑妃娘娘有些小不快:“可是与古小姐吵架了?”
  “什么?”顾元朝由着身后的老太监提醒,总算回过神,绽开一抹温润的笑:“不,娘亲,我没事。”
  淑妃像是抓住了儿子的小辫子般的,露出一丝狡黠:“我都很久没有听过你唤‘娘亲’这个称呼了。嗯,你方才在想什么?”
  顾元朝背脊挺直了些。他觉得自己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这在宫中很容易出岔子。他掩饰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慢慢地回答:“最近北方的蛮族有些异动,父皇在考虑是否要增派兵将,监军要从众多皇子们中挑选一位武艺非凡之人担当。”
  大雁朝后宫对朝局的规定并不是非常严格,毕竟每一位妃子后面都牵扯了各大家族和各方势力。只是明面上众人都不敢公然发表看法,私下自己的宫殿中只要你有本事不会传出去,自然是无妨。若是自己的地盘都没法全盘控制,这位妃子的本事也可见一般了。
  淑妃沉吟一会儿,轻声道:“这是一个机会,朝儿。”
  顾元朝愣了愣,倏地一笑:“娘亲,你也很久没有这么唤儿子了。”在宫中,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皇儿也不能如此亲密的称呼,她必须叫他‘元朝’。
  淑妃招招手让他上前来,将他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遍。这个儿子是她的骄傲,从小才学不凡深得皇上的喜爱,可自从那一日见到皇后与她的针锋相对之后,突然一夜长大似的多了一些稚童没有的沉默。他开始掩藏自己的锋芒,不再在众多皇子面前对父皇邀功,也不会因为得到父皇一个称赞而高扬起下颌耀武扬威,更加不会因为母妃的失势面对其他皇子的嘲笑而委靡颓废。他逐渐养成了温文尔雅的性子,外表打磨的光可鉴人让人赏心悦目,内里却固执倔强咄咄逼人。
  儿子很好,却让做娘的心疼。心疼他的早慧,也心疼他在皇后与太子面前的隐忍,更加心疼他在势不如人的强权面前一点点低下骄傲的头颅。
  记得第一年从白鹭书院回来宫中过年的他,见到淑妃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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