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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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春-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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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第一年从白鹭书院回来宫中过年的他,见到淑妃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自夸自己的学识,也不是感慨学院的学业繁重先生们严肃,而是仰头站在自己的母妃面前,坚定地道:“娘亲,你且耐心的等等。等到皇儿长大,我会让你得到所有人的尊敬,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地嘲笑我们、讽刺我们、欺辱我们。我要让他们看到我的本事,让她们不敢在你的面前贬低你的儿子不如人,我会让你挺起脊梁在众人面前说你的儿子是最好的。”
  那一刻,淑妃至他满了一岁之后,隔了五年的再一次紧紧拥抱。
  此时的淑妃替他整理下衣襟,又将有点歪斜的玉佩扶正了,拍拍他的胸膛道:“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娘亲会在背后关注着你。”
  顾元朝心里一动,试探着问:“哪怕是关乎我的终身大事?”
  淑妃似乎就在等着他这么一句话,抿着唇瓣,问他:“你的终身大事不是已经定了下来么?一品大员古大人家的小姐,才学一等一,容貌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可也是艳冶柔媚,配你足够了。放心好了,没多久皇上就会连同其他几位皇子的选妃圣旨一起宣布。”
  顾元朝仔细分辨着淑妃的神色,像是要将里面看出一个真情假意来。可惜,这位淑妃本就系出名门,从小就懂得隐藏真性情,加上做了皇帝的宠妃,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淑妃的位置的人哪里没有一点本事。别说看出真假了,一条多余的鱼尾纹都没瞧见。
  淑妃摸摸自己的脸颊,恍然大悟道:“难不成,你觉得古小姐的容貌比不上母妃?元朝,男子太好色了容易亏空身子,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别被人的外貌给乱了理智。”要是自己的皇儿有了媳妇不要娘,那可就糟糕啦!
  顾元朝咳嗽一声,嘀咕道:“你自己说古小姐艳冶柔媚,性情可人。”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诱人的情景,双颊可耻的浮起一片红晕。这不真是痴男被狐狸精勾去了的心神的魂不附体的呆傻样子么!
  淑妃有点急,还故作镇静的问他:“你方才发呆并不是想着朝局的事情,而是想起了古小姐?”
  “没!”顾元朝大叫,出了声才觉得自己反驳得太大声,看着淑妃明显的一副‘好哇,臭小子你居然真的有了媳妇不要娘’的怒容,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他亡羊补牢的说了一句:“其实,我只是觉得她比夏家小姐更为多情且善解人意。”
  “夏家小姐?”淑妃心境豁然开朗,兴味的打量着自己儿子脸上那一朵可疑的红晕,假的;再是那欲盖弥彰的大叫,假的;只有那明显紧张而焦急的眼神才是真的。她这个做母妃的差点都被儿子给算计了:“难得你在我我面前也装腔作势了一番。实话说了吧,你看重的并不是那位古小姐,而是夏家三房的夏令涴,是也不是?”
  顾元朝哀叹,果然全天下只有那只猴子最笨,不知道他喜欢她。看吧,就连只见过夏令涴一次的母妃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不是普通的师兄妹。不,他绝对不承认夏家丫鬟惊呼的那样‘他们有奸…情’。他只是喜欢夏令涴而已,还不够让他产生辣手摧花的冲动。当然,前提条件是,夏令涴得是一朵花,而不是一只猴子。
  他故作无奈地耸肩摊手:“母妃,你是天底下最兰心慧质的女子。按照老规矩,让我说真话可以,你用什么交换?”若是他承认了,他就要使计让淑妃答应让他娶夏令涴才行,否则他的‘招供’只会给两人后半辈子的痛苦埋下祸根。顾元朝不是有勇无谋的男子,他省得宫廷生存的法则。要他说实话,可以!你用什么条件来交换我的实话?
  淑妃不干了,儿子还真的反了不成:“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当你母妃是傻瓜,她是不会轻易中计的。
  呃,顾元朝皱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的母妃:“可再过不了几年,你就要有求于我了呀!母妃,你得考虑长远些。”
  淑妃差点抓心挠肺,她必须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儿子,这是大雁朝最端庄最稳重最贤德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可她再如何告诫也改变不了,儿子在算计她的事实。
  两个人皆露出一万分的坦诚和大度神情,企图让对方改变决定。半响之后,他们也都从对方的面庞上看到了答案:很好,他们都没有鱼尾纹!不,是都不愿意轻易妥协。
  “你这只养不熟的狼崽子。”淑妃忿忿,她早就知道这个儿子会成大器,可这不代表儿子可以欺压她这位即孤独又娇弱还苦命的女子。
  顾元朝这一次很诚恳的纠正她:“我不是狼崽子,实际上,很多年以前有人称呼我为英雄。”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狗熊。谁见过狗熊与猴子一起耍的,只有英雄可以耍猴子。他俯下身去,时隔多年再一次单膝跪在母亲的面前,仰视着她。一如六岁那年,第一次郑重的宣誓:“娘亲,诚如你所料。我想要她,我要娶夏令涴。”他止住淑妃即将出口的话,目光穿透了多年以后的宫墙后院,他似乎看到了迎娶古孙蓝之后的自己遥遥的望着夏令涴与别的男子针锋相对,也看到母妃极力拉拢沉默的儿子说要留下子嗣血脉,更看到了周旋于朝廷重臣中的自己疲惫的归家之后面对一张极力讨好的脸。
  他需要的是能够陪自己共患难的王妃,而不是单方面倾慕他的地位才学与容貌的红颜,他不想让自己的妃子如母妃一样日日等待在高墙绿瓦之内慢慢的委败少言寡语步步小心,他需要的是一位能说能笑还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女子,而不是一尊循规蹈矩的木偶。他收回自己的思绪,坚定的道:“为了以后我们母子的和睦,你必须让我娶她。为了以后我们母子的荣华和安稳,你也必须让我娶她。”
  淑妃心中即欣悦又沉重。她的儿子很少发誓,可每一次的誓言背后都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和无数个日夜的迎难而上。她的儿子要给娘亲最好的,那么作为娘亲自然也要给儿子他想要的。可是,她的指尖顶着他的额头:“你少给夏令涴戴高帽子。皇上不会容许两位皇子都娶夏家女儿的。你已经十九,太子也二十一,都不小了。”
  顾元朝紧绷的身子缓慢的放松下来。终于,淑妃还是舍不得让他难过,他利用了母亲伟大的爱,可他愿意用更大的成就来回报这份爱和袒护。他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放心,太子他比我还大。我有办法让他延后两年成亲,同时,更能让父皇答应我的请求。”
  淑妃瞪大了眼眸,嚅喏道:“你是准备以军功换取姻缘的决定权?朝儿,你就这么肯定皇上会让你监军,同时你又确定真的会开战?一旦战事起,作为监军要争到军功是非常难,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子而去冒险?”
  “富贵险中求。”顾元朝道,他挺直着身躯,即将成年的面目上布满了雄心勃勃的英武之气:“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娶,我以后如何在诡秘的朝堂中争取一席之地。”
  这样的儿子,怎能不让母亲骄傲。
  接着,淑妃就只看到对方握拳,信誓旦旦地道:“我一定要在万众瞩目中娶她,告诉她,就算是狗熊也有成为英雄荣归迎娶她的一日。”
  “狗熊?”淑妃疑惑,转而明了,接而震怒:“她居然叫你狗熊?本宫要罚她跪到天荒地老!”
  顾元朝小小的愧疚,看样子未来的日子夏令涴照样不好过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意的给她招惹一些麻烦。毕竟,看她烦恼是他每日的必做功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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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令涴觉得自己很冤枉。她一定是最近偷懒没有来给祖宗们烧香上香油,所以才会发生让爹爹‘捉…奸在场’的乌龙戏码。
  她真的与顾元朝没什么,他们是很单纯的,很纯洁的,很……无辜的少年少女关系,他们真的只是在吵架而不是打情骂俏!周围的丫鬟们眼睛都是瞎的么,周围的媳妇婆子们是聋的么,哦,好吧,其实爹爹就是被这群吃里扒外的婆子们给引来的,更是这群丫鬟惊吓之余叫出了‘他们有奸…情’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于是,她又开始了罚跪祠堂的生涯!
  若是有生之年让她再见到那个该死的、臭烘烘的、歪鼻子刀锋嘴的顾狗熊,她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后,活埋!不,把他喂狗,给小尾巴加餐!
  身后一个声音轻笑道:“你在诅咒我!”
  “我没有。”夏令涴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你是在想我!”
  “我想你个头。”
  身边之人大笑,将已经跪得太累而趴在软垫上的少女给拉扯起来:“你承认在想我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也是有些喜欢的?”
  本以为自己在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的夏令涴抬起头来,迎面就是一张可恶的脸。她挤眉弄眼,呲牙裂齿,最终大叫:“救命啊!登徒子跑到祠堂来非礼无辜少女啦——”
  三五回(入V通知)
  震耳欲聋!
  顾元朝忍着额头的抽筋,狞笑道:“还叫,我就真的非礼你了。”
  “嘎!”夏令涴颤抖着指着他:“你,你狠!”
  “好说。”某登徒子淡定,一把抓住猴爪子揉捏道:“我来跟你说正事,浓情蜜意就先放在一边吧。”
  谁跟他浓情蜜意了,这个自恋狂。夏令涴鄙视他。
  “我就要走了,半月后随军出征。”
  “啊?”夏令涴疑惑,将对方这腊肉条似的身板左看右看:“你去给兵士们煮饭?还是给他们洗衣衫?或者你只是给他们扛旗帜的吧?”
  顾元朝一个爆栗敲打在她脑门上:“在战场上,旗帜的意义可非比寻常,若是旗倒了,整个军队也就散了或者全军阵亡。你就不能给我说点吉利话。”
  “那好吧,你别扛旗了,扛帐篷吧,这样永远都是在最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你被乱箭给射成刺猬。”
  顾元朝望天望地望祠堂。他早就应该知道,这只猴子从来不会轻易将真心话说出口。想要看她含情脉脉的叮咛嘱咐那是永远不可能,只要她没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你都应该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了。
  他顺了顺气,将对方的另外一只爪子也捏在了手心里,慢慢地道:“我是监军。没打仗的时候我就喝酒吃肉掉书袋,有战争的时候我就督管将军振奋兵士,必要的时候做一下诱饵吸引敌军的主力,有可能活着有可能直接被宰了,到时候皇上会将我的人头送到你的床前,你得日日看着我,守着我,可别让我滚到地板上去了。”
  夏令涴猛地眨眼,问他:“我可以把你的鼻子眼睛嘴巴喂我家藏獒么?”
  “可以,不过头骨必须留着,省得到时候父皇想起我了你会没法交差。”
  夏令涴哆嗦了一下:“为,为什么要把你的人头给我。”她想要挣脱对方的控制,手腕都扭红了也没法收回自己的猴爪子,这只狗熊还真的力大无穷。也许,这样的他根本死不了?谁听说两军交战会宰狗熊的?他们只会找英雄的麻烦。
  顾元朝如她所愿的拉开了点距离,两人眼眸对着眼眸,这让夏令涴无端的想起那日的下午,那一场默默地对视——那是她最近倒霉的原因,而面前这个人就是让她倒霉的罪魁祸首。
  她怒,她瞪,她磨着虎牙缓缓地张开嘴巴,为即将开始的‘战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说:“因为我死了,你就是遗孀。”沉思一会儿,又继续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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