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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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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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我那么爱赫曼,却为什么没有感应到他已经离开我了呢?我总觉得他一直还在我身旁陪着我的,真的,云,我不相信那个事实,我不相信那张纸上说的一切!赫曼一定还活着的,一定还活着。他是个从不说谎的人,他既然答应了要娶我的,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一定是他和我再开玩笑,你说对吗,云?
  你看,我差点相信了呢!该死的家伙,等他回来,我要他好看!呵呵……“维罗尼卡认真地望着我,那种清澈的眼神直直地望进我的心底,让我原本想说的话都自动的咽了回去,那些可能听来令人心碎但却是事实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原本我想说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虚幻的,德国军队里那么严格的军纪和严密的军事制度怎么会出现误报人员阵亡的事情;原本我想说德国士兵都有身份牌,身份证明是确确实实不会搞错的;原本我想让她一定要乐观、坚强的活下去,为了死去的赫曼,还为了老年丧子的施耐德先生,可现在,看着维罗尼卡那双纯净的眼睛,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张了张嘴,向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是的,维罗尼卡,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小子一定又在耍什么鬼主意了,他那么命大,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上次那么艰险,不也就这样过来了,不是吗?所以,你说的对,他一定没有死,一定是军部里搞错了呢!”
  “连你也这么觉得啊,所以说嘛!好朋友果然不是假的,我们还是有心灵感应的哦!等会我就回去,告诉施耐德先生,让他不要再伤心了,赫曼一定会回来的!我有信心,我会一直这么等下去,等战争结束,等他回来的!……哎?你的少校回来了啊?你看,我就说嘛,该回来的都会回来的,别忘了,我还等着你们的第一胎呢!嘻嘻……走,我们回去了!”维罗尼卡说着,将我拉了起来,笑着朝远远站在小路路口的沃尔特走去。
  望着维罗尼卡,我几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能捂着嘴,任眼泪汹涌地在我脸上流淌, 心里酸楚地让我觉得自己的心就要碎了,我可以接受一个放声大哭的她,接受一个茫然失神的她,甚至接受一个如同发疯一般行为狂乱的她,因为我知道那是一种痛苦的发泄方式,至少那让我知道她心里的感受,可现在的她我又该如何面对呢?
  这样逃避现实、盲目乐观、只活在她自己想像世界中的她,如果有一天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用事实告诉她赫曼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事实真相让她无法再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她的神经可能会真的会崩溃,而我作为她的朋友,又于心何忍看着她承受比现在更加痛苦百倍的事情呢?
  可她现在看上去又是那么坚强,对生活又有了信心,我实在无法将那些真相再次放在她的面前去提醒她,提醒她她的爱人已经永远的长眠于苏联的战场,已经永远也无法回来履行与她结婚的诺言!
  人之于生命是何其脆弱,人活着都为了自己的目标,如果连活着的目标都没有的话,那么活在世上真的就象是行尸走肉一样,了无生趣。至少现在的她心里还有目标,还有希望,尽管这点希望就如同寒风中可能会被风随时吹灭的微弱烛光一样,但是我却实在无法狠下心去将这点豆大的烛光吹灭!就这样吧,我放纵自己相信那一击即破的自我安慰,眨了眨眼睛,努力地将眼睛里的泪水挤去,笑着回应着前方维罗尼卡不时回头望我的眼神。
  “嗨,少校,你也从前线回来了是吗?怎么总是那么精神奕奕的呢?是看到云了才变精神的吧,呵呵,还记得上次你生病回国吗?和我的赫曼也是前后脚呢!现在你回来了,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回来的啊!真想他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呢!真让人担心!”
  说着,她拉过我,将我送到了沃尔特的怀里,大方地说道:“喏,把她还给你,云,你不要陪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你们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所以呢,不要管我啦,我不想当电灯泡哦!呵呵……走啦,少校,很高兴见到你,欢迎回家!”快人快语的她一骨脑的说完这些话,几乎没等沃尔特回话,就向我们挥挥手,头也不回的朝施耐德先生家方向走去。
  “她没事吧?”沃尔特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有些担心地问道。
  “现在应该没事,但是将来就难说了……可是那些令人的伤心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帝保佑,希望维罗尼卡能挺过这关啊!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出现!”说着,我抱着沃尔特的胳膊,对现状的无奈感让我只能颓然无力地依靠着他,深吸一口气,将许久没有闻到的他身上的我喜欢的那股清淡的烟草味深深地吸进了自己的肺中,心中再一次告诉自己: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有他在身边真好啊!

  爱情的升华

  叔叔上周就到德国科隆去看望怀孕而即将生产的丽佐,这些日子就只有我和皮克太太一起吃饭,今天沃尔特回来了,我当然要去陪他,所以夜幕降临后,我先回家和皮克太太报备一声,在皮克太太激动地哭声中带着她的美好祝愿,就和沃尔特一起回到了他在维也纳的那幢小楼。
  尽管沃尔特上战场前曾经将这里的钥匙交给了我,但是一直怕睹物思人,无法忍受相思之苦的我却总也没有勇气再次踏足这里,而今陪着他的主人回到曾经有过我们欢笑和泪水的地方,那种熟悉的亲切感让我不由得刚踏进家门就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在门厅的地板上颇有感触地旋转起来。
  “再次回到这里,真好!”我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唇角微翘,心里的那份沉沉的幸福感几乎要将我溺毙了!一转身,看见沃尔特就站在门厅中央,静静地望着我。就这样,在经过了长达7个多月的分离,经历了身边人天人永隔的悲哀,我和沃尔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仔细的互相打量对方,脱下风衣的他,依旧一身军装,胸前的那枚铁十字勋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相比七个月前的他,依旧英挺、依旧俊朗,但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加稳重、更加有了一种属于军人的历练感,脸上新增的几道浅浅地疤痕无言地向我诉说着曾经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沃尔特也凝望着面前的这个令他多次午夜梦回时深深想念的女人,她瘦了,但眼睛里的光芒却还是那么纯净,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多了份坚强,为什么一个在很多人眼里并不美丽的女人在他看来总是那么迷人,那么深深地吸引他呢?是这个中国女人向自己下了什么迷药吗?为什么就单单只是这样望着她,就会让自己无法移开眼光呢?
  好几次,自己以为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那张“三口之家”的照片成了他咬牙坚持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很多战友都看到过他的这张爱如珍宝似的照片,对于女主角的相貌议论竟然也会成为军中闲暇时用来争论的话题。尽管有时白热化的争论都几乎要引出一场大打出手,但只要照片的男主角一出场,冷冷的一瞥就能将一触即发的内讧转眼化为乌有。对于军中出现的这种情况,恐怕是自己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吧。
  他有些好笑地回想着这些事情,再次感叹内心由她而发的悸动,真想就这样望着她一辈子啊!可这次军官培训的时间却只有短短地二个月,二个月后的他又该何去何从呢?思及此,他不由得有些烦闷。
  “我们去书房好吗?好多话想告诉你!”我脱下大衣,轻轻地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道。
  他点点头,于是我们并肩朝二楼走去。打开书房的门,我走了进去,打开台灯,环视了一圈,满意的发现,天天按时来打扫的佣人将这里擦拭地窗明几净,几乎看不出这里曾经空置了半年多。我走到窗前,拉上了厚厚的落地窗帘,将一室的光亮丝毫不拉的包裹起来,也将窗外维也纳仲秋的萧瑟严密地挡在了外面。
  沃尔特将书房里的壁炉生起了火,火红的光亮映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是那么温暖,那么英俊,他是属于我的男人啊……见他的目光朝我这里扫来,我忙不迭的移开自己的目光,“我先去泡些咖啡,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聊吧。”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我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去泡咖啡。他点点头,我立刻快速的向楼下的厨房走去。
  当我捧着一壶香浓的咖啡推开书房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再也无法转移自己的目光,只能任由自己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他斜倚在落地书架上,适合弹钢琴的细长手指翻阅着手中捧着的一本厚厚的书籍,脸上的表情那么舒适自然,那张英俊的容颜在温暖的火光映衬下,如同黑夜中的发光体一样,总是那么吸引人,一身挺拔的军服贴身的穿在他的身上,脚上的高统军靴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现着油亮的自然皮色光芒,修长的大腿交叠着站立在浓厚的长毛绒地毯上,整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优雅高贵,如果他没有穿着军装,而是一身德国皇室贵族的典型装束的话,我只会觉得自己走错了时空,来到了十八世纪,侵犯了他的领地。和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相比,我只觉得自己象个冒失的小女孩!
  他实在不适合成为一个军人,如果没有战争,如果德皇没有退位的话,那么他的那种气质、那种相貌实在适合成为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室贵族啊,那样的话,他可以安心而闲适地弹奏钢琴,悠然地记述个人笔记,或者参加一些皇室的舞会、沙龙,与各个迷人的贵族小姐调调情,成为民间百姓口中桃色新闻的男主角,成为能让所有女人为之神魂颠倒的伯爵殿下。
  我捧着咖啡壶,傻傻地站在门口,被他的魅力“男色”所深深迷住,开始反省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有着这样迷人的一面呢?我甚至还想到了丽佐曾经在婚前告诉我的那些让我瞠目结舌的话——“象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就算没有妓女替他解决生理需要,那些花痴似的清白女人也会扑上去的,到时你哭就来不及了!”
  就在苏云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沃尔特用看书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门口已经望着他发呆很久的小女人,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对于苏云这样痴迷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来她也会被自己迷住啊!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相当好,一直以来,尽管他知道苏云爱她,但是长久以来,他只觉得自己对她的痴迷有些近乎疯狂,而她对自己的感情是否有他那么深,却总是无法确认。
  加之,东西方的观念极为不同,保守而含蓄的她对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一直都比较内敛。虽然自己的个性是保守而不善于外露表现出来的,但是对于自己的爱人表达爱意却总是很直白的,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互动中,主动的也通常是他,似乎都是他在用强,因此自己的心中也常对苏云的感情带着一点不安全感。如今看到她凝望自己的目光也是和自己望她一样,那么痴迷,于是心中那最后一点不确定感也由此烟消云散了。
  “云,你还要站在门口多久呢?维也纳的秋天还是有些寒意的,你不进来吗?”沃尔特含笑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顿时惊醒的我脸上涌起阵阵红潮,“哦,我要进来的。”我喏喏地答应着,心里却在暗骂自己定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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