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怔,然后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好奇。托镖的事,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
还不是不愿说?!鬼鬼祟祟!
叶三三也没说破,只是撇撇嘴说道:“这样好了,你去问住持和尚,我去买些东西,一个时辰后在庙口见。”
他忙道:“哦,你去买什么?”
“没什么,买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叶三三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只是冲他摆摆手。
呵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三三得意地笑,然后,胜利地吐吐舌头。
其实,那个小摊就在观音庙的门口,以前常常光顾。
尝了尝味道后,三三点头:“小哥,新鲜的松子来八两。”
“好嘞!”小贩勤快地装袋上秤,“八两四,就算姑娘你八两了。”
“谢了!”三三快乐地付钱,“我们家臭臭最爱你这里的松子了!”
其实我也爱。
她在心里偷偷补上一句。
呵呵!雨停了,太阳出来了,笑面狐又不在身边,心情真好哇!
于是时间也过得很快,嗑了四分之一的松子后,李悠然还未在庙口出现,三三觉得该进庙去找找了。
2008…09…28 21:10
九、异香女子
已经正午了,小镇上除了庙里香烟缭绕,每家的屋顶上也都腾升了袅袅烟雾。
庙里的人渐渐少了,不过一路找来,叶三三都没看到李悠然。
奇怪,难道真去找住持方丈了?
叶三三心里疑惑,便向一个小和尚打听了住持方丈的禅房,径直往里走去。
“哎呀!”
“哎呦!”
叶三三摸摸额上,吃痛地盯着眼前素巾蒙面的女子:“小姐,这样蒙了面还怎么看路啊?”
“抱歉抱歉!”蒙面女子也吃痛地揉着额上撞红的地方,却连连道歉,“你没撞伤吧?要不让我看看?”
“不用了。”三三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学功夫也十二年了,竟然还会撞上人!真是差劲!
不过自己也忒心急了些,只是一个笑面狐嘛,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值得自己这么急着找么?!
“叶三三!”
李悠然从前方的禅房开门走出,看到她微楞了一下,随即便笑了:“怎么?等得迫不及待了吗?小叶子?”
“是喔!李大公子!”她没好气地边揉额边上前去,“我的肚子空得不能再空了。”
他笑着走上前来,好象要说什么的,却突然楞楞地怔在了那里。
她上前奇怪地问:“怎么了,你?”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托起她的下颌,然后,慢慢,慢慢俯下脸来。
他的手指柔韧中带了一点凉意,而她的脸却不由自主地又红又烫,脑子里好象有暖暖的风在倏忽来倏忽去,暖得她眼前渐渐迷离。
抬眼看他,他的目光幽深,却夹杂了许多东西,有惊喜,有神往,还有迷惑,还有迟疑……
她终于伸手推了推他:“李悠然?李悠然?”
他怔忡了一下,恍然开口道:“叶三三……你身上的异香……从何而来……?”
异香?三三楞了楞,细细一闻,果然有一股淡淡清远的香气在周身缭绕,但以前却从不曾有过。
“我……我也不知道啊……”好象想起了什么,她又道,“你闻闻我额上,就是有点红的那块,那里是不是特别香?”
他微低头,轻闻后点头。
“那就是了。”她释然地笑,“我刚刚撞上了一个姑娘,可能就是她身上的香气。”
他眼睛一亮:“那是怎样的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她想了想,说道:“刚才我们都急着往前走嘛,就撞上了,她的面上蒙了一方素巾,现在想想,好象真有这样的异香。她刚走,从那里过去了……”
话还未说完,他则已闪身而过,她怔了一下,也转身朝那边奔去。
那是通向庙外的一道小门,出来后就是庙后矮小的山头。
虽值深秋,小山上依然葱茏翠绿,松柏高大繁密,其中夹了一棵棵的枫树,有的暗红,有的浅红,在浅绿深绿间映衬得特别明亮,秋风拂过重重枝叶,顿时涌动如斑斓鸟羽,又如绚烂波涛,煞是好看。
只是李悠然和叶三三一直没这个心情欣赏,蒙面女子出了庙门后,好似已从空气中消失,找不到一点点遗留的痕迹。
“姑娘!蒙面的姑娘!”李悠然竟然扯开嗓子喊了起来,看来实在心急。
叶三三有些不是滋味,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找得这么起劲,看来是真的很重要。
于是,三三叹了口气,也边走边清亮地喊出声来:“蒙面的小姐,你出来吧!我们有事相告!”
突然,李悠然不知一脚踏在了何处,未喊出声已经陷了下去,三三赶忙扑过去想抓住,只是陷得太快,刚碰触到他的指尖就又被分开。
趴在地上仔细看,原来是废弃不用的一口枯井,底下干燥深邃,好象还有些凌乱的干草,只是井壁太滑,没有可以依附而下的凹凸之处。
而且,叶三三有些担心地看井底,李悠然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好象很久了,连大声喊也不应。
如果现在回去叫人,也不知道李悠然会出什么事。
叶三三起身四顾,看到了山壁垂下的细长藤条。
秋意深了,藤条早已干瘪枯萎,只是用力扯一扯,还是有些韧劲。
2008…09…28 21:10
十、井底
李悠然觉得这一觉睡得真是好沉。
睡梦中,鼻翼处始终若有若无地萦绕着缕缕异香。
那种香气,仿佛是侍女用碧绿的竹竿轻轻击打了花团锦簇的桃树,万千片绯色花瓣优美地飘坠在头顶;又仿佛春天的风温柔地对着梨花呼吸,然后漫天漫地飞扬了白色花瓣,先是飘飞如雪,渐渐沉坠如雨;还像……还像水鸟轻盈地在湖上掠起,羽翅翩然伸展,空气中便弥散了水草白荷的清气,暮色四合的夏夜,绯红的晚霞在天边绵延无尽……
渐渐的,落英缤纷中,他看到了他的母亲,仪态端庄地坐在锦衾软垫铺就的檀香椅上,微笑着招手唤他。
她说,璟儿过来,到娘亲这边来。
他好象走得有些跌撞,母亲身边的侍女便笑着伸了手来扶他,把他送到母亲的怀里。
璟儿……璟儿今天乖不乖?夫子教的书都念熟了么?
母亲,夫子教的都好难,可璟儿还是都念熟了。
他仰着脸,看到母亲温柔的笑,心里竟也莫名地柔软。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贯在了他和母亲之间,投下的阴影正将母亲与他生生隔开。
一个刺耳的声音随之也传入耳中:禀王妃,珏小王爷今天受到皇上皇后夸赞,说是年少有成,文武双全……
后面的话他有些听不清了,他只怔怔地看到,他的母亲欢喜地拥住那个高大身影,声声道:珏儿,皇上真是如此赞你?来,说给娘亲听听……
他的人还在,可那么多双眼睛温柔注视着的,却都不再是他,他被跌跌撞撞地挤出了母亲的怀抱,也没有侍女笑着小心地来扶他。
于是,他被彻底地隔在了那个温情四溢的庭院之外。
他的心口闷闷地痛起,好似被强压了巨石,挣不开,喊不出,只能任着滚烫的泪簌簌落下。
母亲……
腹内郁气直涌上来,他喉头一堵,便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咳嗽,倒也从梦中转醒了过来。
睁眼来看,目之所及皆是坚硬粗砺的石壁,偶有点点细小的青绿,看来,自己还在井底。
只是身上觉得好沉,重量像是有一个人伏在身上,偏头一看,竟然是叶三三!
自己不小心掉了下来,难道她也掉下来了?
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昏迷,好象……好象只是在熟睡?
“三三?叶三三?”
他勉强坐直,推推兀自沉睡的女子,心下却觉得好笑,这样没有警觉性的人竟然也当镖师?更好笑的还是自己,竟然就选了她来护镖,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只是单凭了那天她和五杀林老大的过招么?
叶三三嘟哝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见他已醒,倒是欢喜地大喊道:“笑面狐!你终于醒啦!”
他不悦地蹙眉:“什么‘笑面狐’?你在说我么?”
她脑中“噔”的一声清醒过来,忙笑道:“哪有哪有!我是说你小迷糊,谁会像你啊?人没找着,竟然自己就掉到了井里!”
他不相信地看她,口中说道:“你说我?你不也一样掉了下来!”
“哪有!我是下来救你的!”她骄傲地拉拉腰上的藤条,然后脸又微微红起,“只是藤条太细太老,我想拉你上去时,它竟然就断了……”
“然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你昏迷了怎么也叫不醒,我也累了,就趁机小睡了一会儿……”
他笑笑,想不到短短一梦中,她倒是做了许多的事。
忽然又想起梦中的母亲,他怅然若失地叹气,抬手来看,傍晚的阳光斜斜射入井底,映得皓白手腕一半透明,一半阴翳。
这只手,刚刚还在梦中拉过母亲滑软的衣袖,仿佛还沾染了母亲袖内馥郁的香气……
“你看,这是什么呢?”
突然被叶三三拉了一拉,他缓过神来,顺着三三的手指看过去。
井底大半都是沙砾和乱糟糟的干草,大抵都是被风吹下来的。只是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藏了一小簇的青碧,细看,是草的颜色,花的模样。
他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瞧,果真,果真是草的颜色,花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话语里却有克制不住的惊喜:“是……是光阴莲啊!”
她奇怪了:“光阴莲?那是一种什么东西?”
他小心地刨开周围的石片,太坚硬的地方,就微微使力,将石块震裂,最终将那朵莲花般的植物完整取出。
俯头轻闻,果真是淡淡的异香,难道,梦中的异香也都是从此处而来?
不过,有了这光阴莲,寻找那个异香女子就更容易了,那么,母亲……
他脸上现了欢喜的笑意,转头问道:“三三,我们能上去吗?”
叶三三无奈地摇头:“不行,井壁太滑了,我轻功再好也无法上去。”
他轻轻蹙眉:“还有什么办法么?我们不能总待在此处。”
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袋来,揭开看,是满满的松子。
她开始嗑起松子来,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也拿了来嗑,再将小壳堆在一处。
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饿了?不想着怎么出去反倒嗑起松子来?”
他淡淡笑:“叶三三才不会是这样的人,她做的事应该自有她的道理。”
她脸一红,心里却很快乐:“看起来你很聪明嘛!”
“不是。”他笑,眼睛在暗处亮闪闪的,“只是你这种人太简单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这样么?”她有些懊恼,原先的快乐一下子沉得看不到了,“算了,今天懒得和你吵,你这种人,也是一看就知道狡猾得很的。”
他笑笑不答,只是帮着把吐出的一小堆松子壳和井底的干草拢成一堆。
“你看好喽!我让你见识一下叶三三的本领!”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吹一口后凑到干草堆边点燃,再慢慢小口小口地吹气,干草堆里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