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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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所幸-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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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去一个下午都不会累,董纤就是这样被她锻炼出来的。每当秦苏苏兴冲冲地拉着董纤的手进入那一条街,林安就会问李蕴他们要不要去买瓶水,吃点东西?李蕴每次都答应,然后两个人找到一个小吃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全然不管老板那臭到不能再臭的脸色。李蕴笑着调侃林安,“要是这个大学过去了,这段回忆一定是最让你深刻的吧!”林安苦笑点头,眼里望着那条街巴巴地等着她们两个人身影的出现。
  董纤在这个大学毫无戏剧性地生活了将近三年,到了大三要收尾时,竟然收到一封情书——这也算得戏剧性了。那是由她们班一个女生转交给她,说是出自一个中文系才子之手,只不过那个才子是一个大一新生。
  这让从来都没有见过情书的秦苏苏感到惊讶,她从董纤手里接过那叠得很精细的纸琢磨了很久,然后小心又小心地打开,上面的字被她大声朗诵了出来。
  董纤:
  知晓了你的名字之后才发现它真的太适合你,我无数次在人群中遇到你,也无数次在人群里追寻你的背影,那时候我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来称呼你,直至这明朗的夏日如约而来,栀子花盛开在那片草地上,它清香扑鼻,花瓣洁白纤美,就好像我在人群里感知到的你。后来听人说你的名字:董纤。这才感觉对了,若是你不叫董纤,还有什么名字适合你呢?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时,你也是一身洁白的装束,就如这个时节盛开的栀子花,可那已经是夏末了。柔风吹动你的头发,吹出你从远处渐渐走近的眉眼,淡红的唇线,寥寥几笔,已经在我心里勾勒出我所要追寻的样子了。
  也许你已经试过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我常常看见你和另一个男子牵手的画面,因为太过美好,反倒引起我心里的丝丝感伤。你的思念早已有了回音,而我的呢?我只能将思念投递在这空旷的校园里,让它沿着空气的脚步慢慢散成虚无。会不会有一缕飘到你的鼻息间?即使飘到了,你也是感觉不到的吧。我的思念,在漫步时,对望黑板时,执笔时,如厕时,(我一般都在厕所里呆很久)都是孤单的。
  我知道就快要一年了,很多感觉都应该慢慢放下,毕竟生活不应该迷失在自己的想象里。给你写这封信,并没有期待做你的朋友,只是想你知道,有一个人在那样的一段时间里对你有过那样的感觉,期待你继续变得美好,到老的时候想起了,会偷偷一笑——还有一个人也曾温暖过你的记忆。
  温阳
  秦苏苏的读后感是“哇靠!才子就是才子,专门呆在厕所里找灵感呢!”
  由于正是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同在董纤和秦苏苏身旁的班上同学不在少数,被情书感动的有很多,被秦苏苏那句话逗笑的却是全部了。
  “温阳?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嗯,好像是有点。”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秦苏苏倒是好奇这个。
  “哎,我看见了,白白净净的,小白脸似的。”那个信使说。
  董纤对大家这样的反应付之一笑,虽然她是那封情书关联的主人,但显然班上的同学都不拿她当主角,这是有原因的,她在班上也是个不上不下的“好学生”给人的印象莫过于安静,淡然,朋友也不是很多的,可以嘻嘻哈哈开玩笑的除了秦苏苏就是寝室里的姐妹们了,但是今天姐妹们好像没有在这一块。还有另一个,李蕴是全班同学都见过的了,大家不觉得一封情书会令她的生活起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温阳不是开学时风靡了一阵的温氏山庄的二公子吗?”
  “那个才情与财富并重的大一才子?”秦苏苏有些狐疑。
  “就是那个什么‘今夜的月亮,别人看到的是一轮圆满,而我却看见你不浅不深的眼眉’?”
  “是了是了,应该就是他!”
  “那么,他一直思慕的对象就是董纤?”
  “哇噻,姐弟恋,我喜欢!”
  大家的眼光终于第一次齐刷刷地望向了董纤,这个第一眼看去没有什么不同的女孩,经过几年的相处,眉宇间的灵气却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她的眼睛并没有让人过目不忘,鼻子单单望去也只是秀气而已,嘴巴也并不娇艳欲滴,配上苍白的腮颊,给人的印象,就是淡。就像盛开在草地里的那一簇栀子花,跟其他的花比起来并不夺人眼球,可只要靠近,香气便萦绕心间,久久不能褪去,不能忘怀。
  这是董纤第二次接到这样的注视,而这一次没有了李蕴的陪伴,她显得很无措,脸已经烧得通红,她有些怪夏天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不仅脸上,她连手心都是汗湿的。
  “去去去,纤儿和李蕴的感情多难得!你们是不知道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唉,你们都不懂得。。。。。。青梅竹马的美好!”秦苏苏有些着急了,话也词不达意。
  董纤真怕她把那件事一不小心说出来,幸而她还管得住自己的嘴巴,只是她与李蕴怎么会和林安与她一样是青梅竹马呢?
  “苏苏,青梅竹马,你和林安应该最懂得了吧!”有人挤眉弄眼地打趣。
  秦苏苏与林安是班上人看得最多又最清楚前因后果的一对。董纤才发觉她们都没有发现秦苏苏话里的不对,这才悄悄安心。她愿意做一个默默无闻不引人注视的人,她的世界里的快乐和悲伤,有李蕴来分享,就已经足够。
  “那当然。”秦苏苏禁不住一笑。
  “美好吧?”
  “不咸不淡,还挺美好的。”
  众人都笑了。
  夏日午后的风吹过林荫道,穿过她们细细密密的发丝,把笑声都吹散了,地上的枯叶听到了,跳起不知名的舞来。
  情书事件就这样结束了,秦苏苏揽着董纤的肩膀回寝室,这才发现原来那封情书还捏在自己手里,只不过已经被她揉得不像样子了,她赶紧把它还给了董纤。董纤接过,随手又叠了叠好,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她才发现那个叫‘温阳’的,写得一手好字。
  他的字不算大气,却流畅自由,笔锋婉转。董纤觉得他是个心细如尘又温暖的男孩子。温阳,他父母真会取名字。
  秦苏苏的手又搭上她的肩膀来,“纤儿,我觉得那个温阳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表面上说,不期待和你做朋友,但是他要点燃我们的好奇心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并且去发现他!”
  “嗯?”
  “所以我们一定不要理会,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他还不就是一个‘人’?”
  “嗯。”董纤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大四那一年可以选择自主实习,她已经决定了,大三一结束就出去投入工作,而现在离大三结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还有什么比找工作重要?她当然可以收好自己的好奇心,况且,她的好奇心只是针对某些人的,比如李蕴。
作者有话要说:  

  ☆、温阳

  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真是心口不一的一种动物。当董纤被秦苏苏拉着手跑到大一的晚自习的教室外,半躲半藏地张望着那个教室里的某一个人时,她这才发觉这样的‘心口不一’多么招人讨厌。秦苏苏的好奇心真的令人有些讨厌,然而她自己的呢?
  对于‘温阳’这个名字,她其实并不陌生。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保留着一个好学生的习惯,对于身边触手可及的书本,报纸,拿来就可以开始读了。寝室里那叠校报是她负责整理的,因为寝室里其他人对校报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活色生香的生活才更加吸引人。大三这一年,校报上‘温阳’这个名字出现了很多次,每次出现都会有一小行诗。比如
  望月
  天上的月亮缺了一半又满了
  日子是打开的书
  一页一页被翻阅
  别人看到的是满满的字
  我却看到满满的空白
  就好像今夜的月亮
  别人看到的是一轮圆满
  而我
  却看见你不浅不深的眼眉
  幸运
  教官的那一句向右看齐
  也适用于爱情
  我看着你
  你看着他
  如果他也在看你
  不得不说
  这真是一种幸运
  来迟
  我遇到你时 秋色如许
  而你却像洁白的栀子
  炎炎盛开 只为夏日
  我耐心等待下一个夏季
  而你却用枯萎的花瓣告诉我
  来迟就是来迟
  她就是他诗里的那个女孩?一年了,她就在一个陌生人的注视下安然地生活?那些偶然有一两句打动她的诗句,她却没勇气再看了,关联到自己,总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宁愿那种美好隔得远远的。
  说到底,是因为她真的不是个太勇敢的人。她的成长历程远不如别人的阳光,所以并没有勇敢到去相信这种美好也可以因她而存在。那时的李蕴点燃了她心里那股向往美好的火,爱情因此开端,而那份美好的维系,总依赖那一个人。而时间是最残酷又最公平的裁判,温阳说得对,有些东西来迟,就是来迟了。
  某个时候,她呆呆地想,其实,李蕴和温阳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他们都是对爱感受得最为丰富的孩子,成长得很自信,对待爱的时候,会毫不犹豫交出自己。哪里像她,怯懦如斯,若是没有人来喜欢自己,她势必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喜欢别人。
  然而她终究知道了温阳的存在,他就像一根微小的刺刺进了她的皮肤里,弄得她痒痒的,把它拔了出来,总得仔细看看那根刺的样子——就是它弄得她这样不舒服!
  她终于也开始讨厌起自己的好奇心,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她与秦苏苏一样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当晚自习结束铃声划破这夏日夜晚的校园应有的寂静,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跳的节奏开始加快,秦苏苏让她学她的样子背对着走廊及背的护栏,然后把双臂撑在水泥护栏上,一条腿抖啊抖的,面不改色地望着大一的学生从教室里鱼贯而出。这让她想起了港剧里面的小混混,她望了望秦苏苏活脱脱一个女流氓的样子,心里在想着,难道她自己现在就是这个模样?
  她觉得莫名地窘,脸也不自觉红了起来,可人群散去之后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吹得她很舒服。当脸上的热逐渐散去,一个身躯由远及近停驻在她身旁,笑容明明在他脸上散开。
  “嗨。”他说。
  她仔细确认那个望过来的眼光是不是对她发出的,因而有一点点耽搁。
  “嗨,温阳,难道只跟美女打招呼?”秦苏苏却忍不住了,伸出手来对着他的眼睛晃了晃。
  “哦哦,”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而望着秦苏苏,“嗨,你好。”他局促地说,教室里的灯光倒是照出了他微红的脸色。他连‘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都没有问。
  “你好!”秦苏苏笑了,“原来你这么腼腆,怎么会有勇气写那封肉肉麻麻的情书呢?”
  温阳微窘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苏苏又拉过僵在一旁的董纤,用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对着他说:“这个你早就认识了吧,我是她的朋友和同学,秦苏苏,我们是你的学姐,而且大你两届。我们班有几个花痴仰慕‘温大才子’的名气,所以派我们两个代表来考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她差点就要做一个佩服的手势,幸而董纤和她靠得紧。
  他依然那么腼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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