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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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江南-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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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蓉扑哧一声笑道:“你真会讲话!你的老婆难道就差了吗?”

    肖蓉可能不知道,她这句话正触到了张聪的痛处,他低下了头,半天不作声。肖蓉觉察出了什么,她纳闷地看着朱雨深。

    朱雨深对她摆摆手说:“老婆,你去洗漱吧,洗好先上楼休息。我和张聪有一年没见面了,今晚要好好聊聊。”

    肖蓉“噢”了一声。她给张聪泡了杯茶,并从冰箱里拿了一些水果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就走开了。

    肖蓉一走,张聪抬起头来。朱雨深看到他的眼里雾濛濛的。他抖动着嘴说:“我特妈的真得搞不明白,自个儿的命怎么就这么差?我那丑婆娘压得我一辈子抬不起来头。我都不想在家里呆!因为她的原因,我觉得家整个儿跟个魔窟似的。这不,这段时间在城铁车站那边干活,虽然离家不远,骑摩托车二十分钟就到家,我却要么住在工地,要么来镇子这边住到我哥家。我哥不久前在街东头那边买了房子。这几天他婆娘不在家,我每天都去他家洗澡,然后哥两个喝得天昏地暗。只有这种rì子才快活啊。”

    朱雨深盯着张聪看了几眼,估计他今晚一定是喝高了,因为他讲话时舌头是直的。朱雨深问道:“你是骑摩托车来的吗?主街东头那边离这儿蛮远的。”

    张聪说:“是啊”。

    朱雨深惊得站了起来。他说:“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敢骑摩托车!摔倒了咋办?你现在可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啊,要对家庭负责嘛。”

    张聪不屑一顾地说:“喝了这点酒,就骑这点路,还算个事?不是我吹牛,就是我现在骑摩托车去县城都没问题。前天我也是这个样子,不也骑回家再骑回来了吗。不过骑到去我家的那条土路上,车子就一蹦一蹦的,能把人蹦睡着。想想是有点恐怖。”

    忽然,张聪话题一转,问朱雨深道:“雨深,你近来和露露有过交往吗?她现在的情况不妙啊。”

    这句话让朱雨深有点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卫生间那边。还好,肖蓉在洗着澡,水声比较大,她应该没听清张聪的话。

    朱雨深咳了两声,冲着张聪向肖蓉那边努努嘴说:“你快别提她了,在我家里讨论这个话题不大好。”

    张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小声说:“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女人的心眼都比较小,这我懂。但是露露那样子真可怜,我不得不提。听说她已病了很长时间了。上次我见到她,她整个瘦得跟鬼一样。见她那样子,我心里痛得很,她毕竟是我的至爱嘛。

    然而她曾经告诉我,自从你去过她们家后,她就喜欢上了你。你却看不起她,嫌她是个失足女人。不过现在想来,你是对的。露露虽然貌美如仙,但因为经历特殊,后来还不幸染病。你要是跟她走到一起,你现在就痛苦了。哪像现在,你每天晚上搂着个又白又丰满的老婆睡,爽啊……”()
正文 寄生虫 第23节
    二十三

    张聪还要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朱雨深连忙说:“行了、行了”制止了他。肖蓉此时已经忙好上楼去了。她是面无表情地经过他们俩身边的。

    此刻,朱雨深比较担心,他估计肖蓉是听清了张聪所说的李露露的事。他有点怨恨地看着张聪。

    张聪的头又耷拉了下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世界上好看的妇女那么多,轮到我,就那么难看的一个女人呢?给我一个普通长相的女人也成啊。我特妈的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不瞒你说,我们常年在外做活时,也动过歪歪心思,干过乌七八糟的事。但那些yín秽场所,我去过几次后就不敢去了。那些低等的jì太脏了,因为她们接客的价格低,就拼命地做,哪管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去年下半年,我在沿海城市干活,和一个长相平庸的妇女在工地上做了几个月的夫妻。刚开始,我是觉得享福了,以为时来运转了。但随后才发现,这个女人同时跟几个男人有染,跟jì差不多。要起钱来也很贪,我干大半年挣的钱给她夺走了大半。那时间,家里孩子才出生,各项开销都很大。年底回来给老婆骂了个半死。我也不是吃素的,当时就动手打了她。说这rì子没法过了!老子不就是多花了点钱吗,还要受你这丑女人的气,你滚吧!

    结果她回娘家躲了几天,但不几天又回来了。过年时,她整个儿把吵架的事忘了。吃年夜饭、走亲戚照样忙得热火朝天。我却到现在还在赌气,没事不回家过夜。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孩子啊,我在外糟钱、不顾家,证明我是一个不负责的父亲啊!”

    听到这里,朱雨深终于回过神来。之前,张聪跟他说在外糗那些事,让他觉得恐怖。他又记起了那个观点,说成年男人在老婆面前身体是**的,而在把兄弟面前心灵是**的。张聪可能天生从心理上就排斥他的丑妻,跟她没啥话讲,他来这里也是为了渲泄一下。

    朱雨深对其在外所做的事实在不敢恭维;说到对家庭负责,才认可他终究是个老实人,是个有药可救的人。

    朱雨深说:“看来你小子是个良心未泯的人。你能想到要顾及家庭、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这就对了。我劝你以后在外面还是不要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可不是什么有钱人,挣钱多不容易!你那样做,迟早要出乱子的。你应该清楚,维护好一个家庭多么不容易!孩子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成长才是幸福的。”

    张聪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雨深你说的正确。对于这些,我以前不以为然,现在终于搞清楚了,是这么回事。这还是王担宝的事给我的启发。王担宝这个人的命才叫背啊。

    在咱们读中学那会儿,王担宝是咱们同年级的人,也没觉出他哪里不对劲。而现在……哎,一言难尽啦。你今天看到他了吧?他现在跟我后面做小工。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左脚有点不正常,干活快不了。尽管他也能干粉墙的活,我们的工头还是不愿留他在这儿长干。他马上就要走了,也挺可怜。”

    张聪提到王担宝的时候,朱雨深的脑子里努力搜索着对于他的记忆。很快,他记起来了,在中学时,王担宝是个很调皮的男生,他是他们隔壁班的人。初中前两年,他俨然是副公子哥的派头。兴趣来了,还在他看中的女生身上砸点小钱,请人家吃点零食什么的。那发型、那穿着、、那举措,似乎都表明他的家庭背景不赖。

    当然,在和女生交往时,他也是个活跃分子。当时听说过,有几个女生就喜欢他这派头。然而,中学三年级时,他却焉了。据说是他那年老的父母亲相继过世了。他头上有一个哥哥,但家里条件不怎样,不愿烦他这个半大小子的事。所以初中一毕业,他就得自食其力,这一点毫不含糊。

    在朱雨深的印象中,自己读师范学校放假回家路过黄镇时,在弧形街道的建筑工地上,有好几次看到过他的身影。那时的王担宝尽管在工地上搞得灰头土脸的,但体格比较健硕。很多时候,他都是光着膀子在干活,身上是黝黑的。

    略作沉默后,朱雨深说:“王担宝虽然父母走的早,但他自己应该是个能干的人。而且听说他父母走之前,在村上帮他把楼房给撑了起来。他的情况应该不算太糟吧?难道这几年来他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对了,他的左腿怎么了?腿不好,在工地上干活岂不很累?”

    张聪说:“他的腿是摔坏的。听说他那次是从山上一个小悬崖上跌了下来,摔跛了。后来花了些钱治,现在的情况比以前要好一些。这是近来发生的事,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才有意思呢。他这个人,力气大,本事也有一点,但就是脾气倔。他们家那条件,可以说还赶不上我家。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后,人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就比如我,条件所限,加之男女比例失调,我只能娶个丑老婆。rì子虽然过得不爽,但好歹生了崽,传了代。被别人说笑的情况好也好了些。王担宝也是限于条件不好,听说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又丑又脑残的女子。我当时想,尽管这事有点悲哀,但他也就那命了。和那女的凑合成一对,将来生个崽,像个过rì子的样子。

    但这小子倔得狠,他偏不认命。他还把好心的介绍人大骂了一通,说人家那是在侮辱他,贬低他。这样一来,还有谁敢帮他?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和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子走到了一起。那女子家在南边的山区,就是他的同班同学,姓汪。长得不错,就是这病害了她。那女子原先的对象还是干部呢。但人家一旦得知她有这病,就立马背着她跟别的女子结了婚,断了她的希望。王担宝就见缝插针,及时补了上来。听说,他和这个得了绝症的女子的婚礼办得还像模像样的。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那女子的病没法治,也没钱治。这不,去年下半年结的婚,开过年来,那女子就走了。王担宝可惨了,花了不少钱,结果像是做游戏一样。女子走后,王担宝可能一时想不开,整天悲伤yù绝什么的。结果他的脑子也有点不正常了。听说他被车撞过;到山上不知干嘛,又失足从悬崖上掉了下来,摔伤了脚。脚伤了后,不能干活了,他在城里东边拾拉扔为生。

    这两个月,他的jīng神好像又正常了,脚伤也好了些。前不久他遇到了我,请求跟我后面做小工。我看他可怜,就答应了。但他终究不能跟以前比了,包工头不留他了,他就要被赶走了。有事没事我也经常给他上课,骂他是自讨苦吃,如果当初学着像我这样,岂要走这么多弯路?这下可好,活得哪像个人样。人家讲他、骂他也好,嘲笑他也好,他总是不吱声。要么目光呆滞地望着某处,要么瞪着眼睛做活。”

    “怎么,王担宝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朱雨深尤其不能接受张聪说的,王担宝娶病女又离世了这种状况,他感到震惊,内心涌起了对王担宝莫大的同情。由于他自己也是在逆境中过来的,由于同命相怜的缘故,此刻他的心里萌生了要去见王担宝的念头。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几年,在咱们这些老同学身上发生的事多着呢。”张聪说。接着,他把某某遭受了变故,某某结了婚又离,某某离了又复婚等等乱七八糟的事,都给朱雨深点了点。这些果然令朱雨深又感到不可思议,他频频叹息。()
正文 寄生虫 24节
    二十四

    张聪“嗤”了一声,说:“雨深,我说你太自闭了吧,尽管你是文化人,又有才华,但你终究是个书呆子。幸亏你有教师这个还算可以的职业,不然,说了你别生气,你可能都玩不转这个世界。当今社会,竟争得很激烈,很残酷啊!”说到这里,张聪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一边哼一边抖动着腿。

    朱雨深看了下时间,已将近九点钟了,他冲张聪说:“你今晚就睡在我家吧,不早了。”

    张聪说:“那不行,我回去还有事。”他便迅速站了起来,随后就告辞了。朱雨深看到他讲了这么多话,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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