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第1节

一止五章
在我十六岁的梦中。

　　我感到我的面前延伸着一条春天的道路。

　　空中，

　　充满了无数望不见振翅飞翔的声音。

　　道路。

　　一直延伸到水连天的海上。

　　可爱的人们坐在路旁的树荫下。

　　编织着白色的帽子。

　　风吹飘了柳絮。

　　在我十六岁的梦中。

　　我完全在自由之中溶化了。

　　正午的天空下。

　　我是多么鲜丽的水中花。

　　年长的姑娘。

　　眨着雌马般温顺的眼睛到南方去了。

　　他的信来了。

　　带来了水莲香味和海洋气息。

　　那些麦子色的动物。

　　在我的牧场里不断练习飞越彩虹。

　　我对一切都说不。

　　而我的身体总要跳起来说是

　　———大冈信

　　
　　一

　　少年麦菲站立在网吧宽敞明净的玻璃窗前，长时间的凝望着窗外。

　　他雪白的脸颊冷冰冰的，美丽的黑眸子中闪烁着冰冷而尖利的光芒。

　　不过一定有什么强烈的震撼着他心灵的重大事件吧！他的内心一定在激烈的挣扎着什么。

　　他或许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着朝那条道路上走下去才不被摔的遍体鳞伤，在懊悔与沮丧中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死亡的重大难题吧！

　　也许，他已经选好了该走的道路，但这条通向自由与机会的小道遍布荆棘，即危险又极具诱惑力。他像个冒险家临行前那样即兴奋又满怀恐惧吧！

　　………

　　天空广阔而蔚蓝，流动着明朗的云彩，在明媚和煦阳光照射下的繁华街市上，人流车流如拥，喧嚣声不绝。

　　“为什么我的心是这么的阴冷，难道生活当真有如你想象的那么冷酷？可是，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城市中流动着那么多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他们是那么的欢乐、瞧的见吗？生活是多姿多彩的，让忧患见鬼去吧！我要追寻欢乐。”

　　想到这儿，他推开了网吧明净洁亮的玻璃门，走到了繁华喧嚣的街道上。

　　他身后传来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一个莽撞的家伙打碎了网吧的玻璃门，他全身颤抖了起来，嘴唇干裂，他感到那是他心儿碎裂的声音。是的，他确信无疑，撕裂声来自于他的心灵深处。他头脑晕晕昏昏，机械而茫然的穿越着柏油路面，这是由于一连熬了两个通宵和纵酒过度而导致的精神混乱。

　　他逃学在这家名为e时代的网吧内，疯狂的玩着一种名为传奇的网络游戏，在这二昼夜四十八小时之内，他几乎极少下线，当意识陷入混乱时便狂饮啤酒提神，但酒精在此刻产生了最坏的作用。它迟钝了人的思想，麻木了人的神经。同时，丧失金钱的懊悔；逃学的恐惧，突然感到人生毫无意义的失落。种种情感，同他恍惚的心态相交融。是他像个斗败的鸡，无精打彩，失魂落魄。他的精神脱离了肉体在高空漂浮，他成了梦游患者的式模，行尸走肉的标本。

　　我也许精神快要崩溃了，或者，立即就被飞驰的轿车撞死了吧！犹如噩梦初醒，人的脑海中仍残存着恐怖的意识，麦菲也正感觉到恐怖感在心头跳跃，升腾并且向周边扩散，即尖锐又真实。可是，由于全身疲惫无力，头脑眩晕，这是他无力瞧一下路面，理一理呼啸而过的轿车，最终，尖锐的恐怖感在疲劳的绞架下死亡，意志不过是死尸般僵硬的东西。

　　他居然没给车子撞的骨折或胃部剧烈出血，浑浑噩噩，半死不活的穿过了柏油路面，钻入了一条深巷。在那儿的简劣旅店内睡了一觉。

　　深夜，麦菲醒了过来；离开了那家旅店。在灯火阑珊的街市上随意乱逛。心中无聊之极。

　　网吧是他的避难所．在哪儿他不会感到恐惧和绝望，不会感到生命的空虚和失落．

　　离开那儿，就只有啤酒给他以安慰。酒精的刺激是他常常失控，冲出自我遏制的小圈子。

　　因为他的痛苦正是病态的虚荣对他的嘲笑和严厉的遏制。虚荣要求他事事比人强，遵守一切教条规矩，并且在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个英雄，干一番大业。

　　可他那有能力做到这一切呢？他常常借酒醉来放纵自己。

　　麦菲到超市买了啤酒。钻进一条黑暗的巷子，背靠着墙壁，狂欢着冰凉的液体。不过在此刻，它产生了最坏的结果。它点燃了他心头像火焰一样的灼人感，他感到天旋地转，强力克制着欲呕吐的冲动，用迟钝黯淡的目光眺望着远处霓虹闪烁，人流旮旯的市区。

　　百年之后，是否也有人像我这样躲在黑暗的巷内，心中满怀着恐惧与狂想。醉的半死不活呢？这当然是可能的，但那时我孤寂的灵魂，飘荡在何方呢？

　　他苦恼的想着这些；怅然若失；他感到生命的渺小与虚无。

　　生之欢乐与痛苦，现实的离奇与未来的扑迷，得志的高昂与失意的落寞，道路的曲折与人生的坎坷，还有那年轻的生命，都在这流水般的时光中无情的消逝……

　　他心头的火热感猛然间消失了，冰冷之感如瀑布般一泻而下，冻结了他的全身。心冷冷的，恐怖喷薄欲出，四处跳跃。

　　今天不是我唱歌的日子，我口边涏着狞恶的笑，今天不是我说笑的日子，因为我胸胁间插着发冷的利刃。我的思想是恶毒的，因为这世界是恶毒的，我的灵魂是黑暗的，因为太阳以灭绝了光彩，我的声泪像是故坟堆里的夜＇？＇，因为人间已杀尽了一切和谐……

　　他的心头涌起了这样冰冷的诗句，他不禁毛骨悚然，嘴唇痉挛，全身直打冷战。

　　当他混入时如拥的人流之中时，心仍是冷冰冰的，恐怖感一直在他的心头跳跃，僵硬的希望并没有在别人的欢笑声中软化，繁华之地亦非心灵逃避黑暗的佳地，他冷漠的走着，像寂寞天地间飞掠而过的孤鸿，形单影只，孤独悲切。

　　少年麦菲何以如此？总是把一颗年轻的心沉浸在悲哀忧郁的气氛内，郁郁寡欢，有着严重的内倾性。

　　这是因为他虽然和那些标新立异的城市少年们一起生活，可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小子，麦菲是靠别人的帮助和奖学金才在这儿读书的。

　　苦涩的童年，财富的迅速两极分化，穷富悬殊所造就的巨大落差，寄人篱下的生活，无疑在他那颗高傲的心灵中留下了阴影。

　　另外，由于他的自负，倔犟、敏捷、叛逆、锋芒逼露，以致于同学们都对他敬而远之，隔离是他更加的孤芳自赏，卓尔不群，加深了他的偏执痴狂、病态的虚荣，他因此觉得的身边所有这些人都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抱负，他存在的价值，这一切都是他是那样的孤愤，痛苦。

　　从初三到高二，他已经忍受了四年。四年啦，多漫长啊！他受够了，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

　　我要到社会上去，改良社会，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这儿只有烦人的教条束约，我是的，生活中有很多破烂的陈俗陋规，学习仅仅是为了应试，我不了解这儿所有的人，他们亦不了解我，我受够了，不能坐以待毙；时机转瞬即逝，我年轻的生命它不长。我得拿出全部的才华拼搏，是；我是青年，不是愚人，不是畸人，我要为自己赢得幸福，他在心中这样的呐喊着，感觉热血沸腾，而这血液中又流动着铁粉。

　　总之，他以为必须去社会上做点事了。

　　他认为这是他骨子里那点自强的逼迫，他不得不走上这样的道路自强奋斗。

　　但另一方面，他被舒适的生活所诱惑陷身于利己主义的沼泽，难以自拔。

　　这矛盾在他的心灵中互为交织，是他犹豫不绝。

　　他最终还是跳出了利己主义的沼泽。是，这是他与他人的最大不同，勇敢，血性，少年义气。对泛泛存在着的庸俗性嗤之以鼻，能够与之对抗，不愿也不会向世俗的生活妥协。

　　夜晚冰冷而潮湿，夜是黑色的，周围也是黑色的。

　　麦菲站在寂静的街道上，沉思默想。他大概在街上徘徊了很久吧！因为四周已罕有人迹了。

　　作出这一决择后，他并没有体会到放纵的*和胜利着的自豪，可他并不痛苦，他的头脑几乎是空的，仅仅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吧！

　　他孤独的站立在寂寞的天地间，头顶着深邃的苍穹，周围是柔和的黑色。似乎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再有其他人，只有他孤独的并且永远的站立在寂寞的天地间。这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

　　二　

　　东风破，花事了。我为卿狂！日日思君不见君，望尽天涯路。人憔悴，比即黄花瘦。

　　路晶有信息发过来，麦菲读后不觉笑了，他不明白路晶何以一副孩子气，但依旧显示男子汉应有的豁达，回了一首意境相符的信息，以悦她心。

　　红颜一笑万事休，千金散尽何足惜，

　　男儿多情傲骨生，为卿风雨立中宵。

　　这一次，路晶没再孩子气，而是直截了当的约他去学校附近的那家酒吧坐坐。

　　正是路晶的父母帮助麦菲在市重点中学读书的，这是因为他与她多少还有点淡薄的血缘关系，而才思敏捷，聪明好学的他得到了他们的赏识。

　　正因为这样，他俩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虽说还没有到恋人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两个人和私下里常常私密约会，最常去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那家酒吧，长时间的呆坐着闲聊，有时也会去网吧和迪厅玩儿。

　　止于游乐场啦，滑冰场呀什么的也会时不时的去一下。

　　这一代的男孩和女孩，对待性的问题都很开放，在操场或公园里一不小心都会踩到几具。

　　麦菲和路晶也时有身体接触；（只是接吻而已）最早，他们是在秦皇岛的一家宾馆里接吻的，那年，麦菲以及路晶一起跟随路晶的父母去秦皇岛玩，看着那么美的风景，住在那么豪华的大宾馆里，两个人都几乎不想回去。一天，两个人都玩累了，没有再跟随大人出去，而是躺在宾馆内的柔软舒服的床上睡觉，天色暗下来来的时候，两个人起身站立在窗前，一起眺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风景，都觉的不能浪费这良辰美景，拥在一起接了吻。

　　但要他们走的更近一些，却怎么也做不到。路晶自然无所谓，她甚至还曾给麦菲发过一条极为挑衅的短信息：

　　花事了。少年

　　昨夜西风送君来，明眸皓月，唇美齿甜，嬉笑揽纤腰，双双上红楼，屁颠儿，颠屁儿，好*！但要麦菲跨出这一步，说什么也做不到，虽然如安妮宝贝所说，早已看惯了城市动物们此起彼伏，轰轰烈烈的速食爱情，也早已接受了这时代新潮的思想。

　　……麦菲读过的性开放的书籍着实不少呢？《个人体验》《一个人的战争》《私人生活》《与往事干杯》《啦啦啦》《上海宝贝》……但自己毕竟不是急功近利的人，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更何况自己此前在农村长到十五岁，再怎么说，对性毕竟还是心存忌禁的，你可以笑他乡巴佬好，不开通也罢，环境对人的性格塑造毕竟比其它因素更为强悍一些。

　　转学到这儿之后，性格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反倒更加的孤独愤世，在学校里不上课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呆在校藏书室里，他很小的时候就已读了不少的书，现在更是读如饥似渴的狂啃的大部分书籍《史记》《阅徽草堂笔记》《卡娜。安列莉娜》《红与黑》《悲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