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家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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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家弃女-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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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只是一时好奇,很快便无心再问,只是与孟洛道:“可曾看过《纵横策》?”

    孟洛思量了一会,如今托庇于他,为他贴身侍婢,说不得以后有求他相助之时,还需让他看重几分才是,如此便不会将她视为等闲女子,轻易玩弄或是赶出去。

    她低声道:“不曾看过,只是略微知道张子“合纵连横”之术。”

    这更是让桓宣对孟洛刮目相看,此等策略谋术之书便是他也甚少翻看,想不到孟洛竟然知晓,他开始正视孟洛了,问道:“我有一问,彼为弱,有一强与众弱,是合纵还是连横?”

    这是问孟洛,有一个弱国,是该用“连横”之道依附于另一个强国对抗众弱,还是该用“合纵”之道,共抗强国。这一问却是难以回答,战国诸侯纷乱之时,天下人皆是迷惑与此,却要问孟洛给个答案。

    孟洛心思飞转,张口道:“若甘为弱,俯首事强,则连横。若不甘弱,意图抗强吞弱为强者,则合纵。”

    孟洛的回答是,若是甘于一辈子为弱国,俯首帖耳听从强国吩咐,那么便连横,若是想要抵抗强国吞并弱国自强者,就使用合纵之术,先联合弱国抵抗强国,再伺机吞并扩张,增强实力。

    孟洛的回答让桓宣一时沉默不言,静静思索着,良久,他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只是看向孟洛的目光与之前大为不同,笑道:“我竟然不知阿洛有国士之能。”那目光里有赞赏之意,看来孟洛的回答很合他的心意。

    孟洛轻轻一笑,低头道了谢。其实她的回答只不过是片面之言,合纵者需提防被各个击破,连横者却要小心为强国吞并,得失皆有,端看人如何取舍。而桓宣不是一个甘居人下之人,所以她才会作此回答,果然合他心意。

    桓宣似是解开了心里的疑惑,很是轻松,端起茶汤又吃了两口,这才道:“明日你随我去赴谢府所设筵席。”
第十六章 赴宴
    谢府之大,远远超过了孟洛的想象,从桓宣所住的院落前往谢府正院的厅堂,竟然乘马车走了好一会还不见停下来,沿路亭台楼阁,水榭花池叫人应接不暇。

    她此时端正地踞坐在马车中,手中捧着素面羽扇,静静地低着头,等候桓宣的吩咐。

    马车里悬挂的银镂空熏香花球轻轻晃动着,轻柔的香味在马车中悠悠散开,正中坐着的桓宣一身白绫纱面大袖袍服,宽大的衣袍在他略微瘦削的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与他俊美的容颜相映成辉,如同谪仙一般有凌云之姿,益发显得高贵不可亲近。

    他微微支颐,手中依旧翻看着书卷,靠在马车上的案几旁,全然不关心经过何处,道旁有多少年轻美貌的侍婢在偷偷看着这辆马车,想要见他一眼。

    待他放下这一卷书,伸手向另一卷时,却是淡淡道:“如何作此妆扮?着实难看!”

    孟洛一惊,不想他居然还留心了自己今日的打扮。昨日他命人赏了一套海棠红丝绢广袖衫裙,虽然不算上等衣料,但也不是寻常人能穿得起的,他是想让人知道,即便是自己的贴身侍婢也是要强过旁人许多。

    他的吩咐,孟洛不敢不从,只是她却是对自己的容貌略略动了动手脚,脸上敷了厚厚的粉,雪白的一层叫人望而生畏,又在额上抹了花黄,原本清秀柔美的黛眉,硬是叫她用螺子黛画成了粗粗的小山眉,嘴上用口脂画着最时兴的一点唇,红的吓人。乌黑如缎的长发却是挽成垂髻,斜斜挂在脑后。

    如此一来原本美貌动人的孟洛彻底被自己弄成了一个庸俗不堪的妇人,全然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来。

    孟洛也知道自己这模样很是让人不喜欢,她低声道:“婢并非以容貌出众而被郎君看重,不愿让旁人生出疑心,故而作此打扮。”

    这不过是托词,她其实是害怕,虽然如今是桓宣的贴身侍婢,但终究是个身份低下的下人,若是因为美貌而被他人看重,开口向桓宣讨要,桓宣很有可能会答应,那些世家子弟可不似桓宣这般讲究洁身自爱的声誉,玩弄美貌侍婢从来都是十分正常的事,便是取了她的性命也不过是随意之事,她必须小心。

    并且,先前她被桓宣收在身边作贴身侍婢之事传得谢府皆知,这时候若是再露出真容跟着桓宣去赴宴,只怕她便真的被人认定了是桓宣的姬妾,并非清白之身,那时候她就休想能够有离开桓宣的一日,这也是她担心的。

    不知道桓宣究竟有没有猜出她的用意,他只是抬眼望了一眼孟洛,便垂下眼翻看书卷,并没有再开口,想来是没有反对了。

    孟洛松了一口气,却是对一会的谢府盛宴有了些期待,何家人也是要去的,不知道何家此次来的是谁。

    马车停在了道旁,已经是谢府正院门前了,桓宣将手中书卷随意丢在一旁,撩开帘子,大步下了马车,大步向着正厅而去,一袭出尘的白袍迎风而动,高雅如云。孟洛忙跟在他后面,捧着羽扇迤逦而行。

    才到回廊上,身后却是有人急切地唤着:“宣郎,且等等。”

    桓宣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隐隐有些不耐,却并没有走开,只是向着来人微微笑着颔首:“三娘子。”

    孟洛抬头看时,只见一位娇小俏丽的姑子一身银红单丝罗衫裙,正欢喜地笑着迎上前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桓宣,目光里满满是欣喜爱慕,一对翡翠铛随着步子轻轻摇晃,贵气十足,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婢。

    她走到桓宣跟前,含羞嗔道:“宣郎与我二兄交好,不必如此生分,叫我茉娘便是了。”

    桓宣望着她依旧是亲切却有些疏离的笑:“三娘子严重了,桓宣岂敢失礼。”他欠了欠身,“方才才到这里,还不曾拜会主人家,请恕桓宣冒昧,就此先别过了。”

    那位茉娘痴痴地望着他,满是不舍之意,却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只是低低声道:“那你去吧,我……我一会就进去。”那缠绵的神情,仿佛眼前这位便是她心中念念想想的情郎一般。

    桓宣这才带着孟洛向着正厅而去。

    茉娘看到桓宣身后的孟洛,一时愣了愣,却问自己身旁的侍婢:“这个就是宣郎新收的侍婢?不是说美貌绝伦,怎么会是这个模样?”她早就听说了这个传闻,今日还堵着气要看看那侍婢究竟有多美,能够让桓宣都痴迷了,谁料却是见了这么个模样的侍婢。

    她的侍婢也是迷惑不解,躬身回道:“婢子也不知,只是听闻是极为美貌,这一位倒是不像。”

    当然不像,这个分明就是庸俗不堪模样平平,难道传言不实?茉娘望着跟在桓宣身后慢慢走远的孟洛,虽然脸上瞧着很是普通,但身姿窈窕,举止之间却是难掩浑然天成的风姿,难道桓宣是看上了这个?
第十七章 盛宴
    谢家为南晋五大世家之首,权势熏天,富可敌国,便是南晋皇族见了也需礼让三分,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了,然后耳闻终不如眼见,直到站在谢府宴客的厅堂前,孟洛才真正知道何谓钟鸣列鼎、豪奢无度。

    厅堂名为金谷,高檐斗拱,朱柱素壁,丹楹彩绘栩栩如生,堂上覆以翠绿琉璃瓦,竟然是南晋皇宫都甚少能见的,在谢府却是不值一提。厅中并无壁障,却以数十丈昂贵精美的锦缎围作屏障,鲜艳华丽的锦缎中人影绰绰,笑语不断,歌舞升平。

    宽阔平整的云石打磨而成的石阶上细细密密铺着一层沉香屑,这等昂贵的香料,却是被世家宾客们踩在脚下,只为净履。数十位身着纨绣罗绢衫裙的美貌侍婢恭敬地跪在堂前,为宾客去履,伺候入席。

    孟洛虽曾是权贵之女,也算得上见识不浅,然而这样的奢靡豪富却还是叫她心中震惊不已,无怪乎人谓之,天下之财三分,二分在世家,只怕谢家富庶犹在其他几户世家之上。

    虽然被眼前所见所惊,孟洛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步子略缓了缓,面色如旧地跟着桓宣向前而去,没有丝毫地停顿。

    桓宣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倒是挑了挑眉,此女不寻常!见了谢府这般奢侈的做派,便是寻常贵家士族都要惊叹一番,她竟然全然不为所动,若非天生富贵,便是心性沉稳远超常人,却不知她究竟是哪一种。

    孟洛的表现只让他稍稍惊奇了一下,便也一笑了之,大步上了石阶,在侍婢的伺候下脱了鞋履,向锦障重重的堂中而去。

    早有人进去通传,当下堂中不少人皆是自席上起身相迎:“五郎来了。”“见过五郎。”

    桓宣含笑一一回礼,举止文雅得体,言辞温和有礼,如春风拂面一般叫人很是自在。

    孟洛目不侧视,修长的身形笔挺如竹,捧着那一柄素面羽扇恍若是珍宝一般,丝毫没有懈怠,跟随在桓宣身后款款而行,气度风姿竟然丝毫不亚于高贵出尘的桓宣,引得堂中众人也向她望过来,待见了那副刻意妆扮过的容貌之后,都露出一脸惊讶之色,那张脸与通身的气度全然不符,十分生硬突兀,不由地都窃窃私语起来。

    桓宣恍若未闻,只是步履翩然,走到桓家的席位上坦然坐下,孟洛自然也是跟着他到了席上,作为贴身侍婢,只能踞坐在桓宣席位旁的锦垫上,随时听候吩咐。

    桓七郎早已到了,原本正与一旁的王家几位庶出子弟吃酒说话,见桓宣来了,不得不收起笑脸,起身立在一旁,这便是嫡庶之别,他不能在桓宣跟前放肆。

    只是当他看见桓宣身后跟着的孟洛时,却是目光微闪,露出一丝惊讶之意,这名侍婢如何瞧着有些眼熟?何时桓宣身边收了这么一人?这抹讶异之色,并没有因为桓宣入席,孟洛踞坐在旁便消失了,反而是越来越浓,他不仅盯着孟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神色越发怪异。

    离桓宣席位不过数步之遥的首席主位上,一位大袖靛青素绫袍服的年轻郎君正半靠在身后美艳侍婢的怀中,爽朗地笑着向桓宣遥遥举杯:“一别也有半载,宣郎好狠的心,来了谢府却也不肯见我呢。”

    明明是调笑的言语,偏生让人生不起恶感来,他容颜俊逸清朗,比之桓宣略带冷清高贵不可亲近的俊美,更显得洒脱自如,不拘小节。

    桓宣的眼中也微微有了笑意,没有素日面对他人时的防备谨慎,微微笑道:“六郎又何必取笑我,我人在谢府,难道你会不知道?”

    难得的桓宣也是一句调侃,倒让一旁的孟洛有些吃惊,桓宣的性子她已然有所了解,从不曾见他对人如此随意亲近,这位六郎……看这模样做派大概就是谢府六郎谢凡了吧,他已经是谢家认定了的下一任家主,无怪坐在谢家主位上。

    谢凡哈哈大笑起来,陡然坐直身子,与桓宣道:“才得了一瓶陈酿玉梨春,待明日邀你一道品评,可不许不去!”言谈之间全然没有什么做派规矩,自然随性。

    桓宣微微一笑,颔首不语,便是应了。

    南晋五大世家谢家是主人家自然是早就坐在席上,有管事忙忙碌碌地招呼通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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