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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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南-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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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寒暄道别,我推着爸爸去停车场,姑姑和贾阿姨拿着东西走在前面。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我掏出一个红包给贾阿姨:“阿姨,辛苦你了,你今晚就回家和家人团聚吧,明早再来。”
  阿姨摆手推辞:”这哪里好意思啊!你快拿回去!”我直接把红包塞进她手里:“钱也不多,就意思一下,过年讨个喜庆。”阿姨拿着红包笑咪咪说道:“行,那我就收下了,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我祝您身体健康,新年行大运!”
  姑姑在车上问我:“工资不是才结了?你又给了她多少钱啊?”我侧着身看到爸爸望着窗外,眼皮耷拉着,没有一丝生气。“不多,就两百块。”“那还好。”
  沈致文一直没说话,爸爸上车的时候也只是坐在驾驶座上,没下来帮忙。姑姑拽了拽我的衣服,又看看沈致文。我叹了口气,对沈致文说道:“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
  “没事啊,我有什么事?爸,姑姑,”沈致文看了眼反光镜:“车载冰箱里有饮料,你们要喝什么自己拿啊!”
  姑姑忙说道:“不渴不渴。”我撇了他一眼:“大冬天谁喝什么冷饮?”他笑:“我啊!”
  “爸,”爸爸听到我喊他,略微转过头来,我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去姑姑家吃年夜饭,新租的房子也收拾好了,晚上就回家住,明天再回医院,”
  过了好久,爸爸才回道:“嗯。”
  沈致文第一次来姑姑家吃饭,每个人都对他很热情,沈致文也给面子,不管认不认识的亲戚敬的酒都喝下了。饭后我由我开车,沈致文坐在副座上叹道:“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了,到哪里都是吃饭喝酒。”
  我笑:“你又不是小孩子,还指望谁给你红包?”
  晚上安排完爸爸睡觉出房间,沈致文正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这里地址是什么?”他见我就问道。我报了地址:“怎么?顾岩来了?”他站起来,穿上外套:“嗯,我去楼下等他吧。”“好。”
  临走前他抱了抱我:“新年快乐,唐子幸。”我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也快乐,沈致文。”
  沙发陷下去的部分还没恢复原样,我一屁股坐上去。过年,真的是太冷清了。我现在对所有节日已经没有感觉了,对我而言,别人放假意味着旅游旺季,正是我工作最繁忙的时候。我讨厌过节,我得出结论。
  可是好像,小时候也没多热闹。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大多时间也只有爸爸和我两个人。从下午开始,一阵忙碌准备好的年夜饭也只有两个人吃。吃完饭,他会带我去长江路放烟火。如今,他没有力气了,我也提不起兴趣。
  上次回来收拾新房子,很多杂物还堆在墙角没有理好。我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电视自顾自放着节目。寂寞的感觉突然袭来,让我透不过气。这时候真想我看向阳台:“真想有个人陪。”
  我拿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到陈同的号码,在微信里搜索,他的昵称毫无新意,就是他的名字:Alex陈同。我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添加到通讯录,验证消息:唐子幸。
  他应该在会回来过年的吧?在父母家?他在干什么呢?吃饭?睡觉?还是和我一样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我不得而知。
  我不擅长认人,尤其是带外国团时,就像得了脸盲症。我往往在进入景点时,就告诉游客,我一个人要记住他们所有人是困难的,但他们记住我一个人的样貌就相对容易些。我还开玩笑说“认人”对我来讲就如同“Mission Impossible”。 “Mission Impossible”是《谍中谍》的英文片名,直译过来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老外喜欢幽默,听着这样的话往往要笑一笑。因此我总是和他们约定好,我在哪个地方等他们,他们也能理解。我对数人也不在行,数数的时候被打断就一定要重新来。所以在一开始介绍自己的时候,我不会谈及我的带团经验和证书,我把自己说得有点像傻瓜。但当游客们在旅行过程中无意间发现我的专业时,就会大为感叹,甚至有惊喜的感觉。
  有时候,适当的示弱是明智的。更多的情况下,降低自己期待值,比较不容易失落。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期待值,比较容易让别人满意。可总有些情况下,明知感情纠葛没有必要,我还是会莫名其妙会期待很多,希望得到很多。
  就当做是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吧,就算平常不聊天,让我默默关注他的生活动态也是好的。
  我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三分十九秒,系统通知,我和“Alex陈同”已经成为好友。
  他先发来一条消息:“新年快乐。”
  不带任何表情符号,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可我仍然觉得今年圆满了,而来年会更好。
  “新年快乐。”我回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上)

  “你在家吗?”我问他。
  过了好几分钟,他都没有回我,突然,电话来了。
  “喂?”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相信是他的电话。
  他那边似乎很热闹:“我在和家人吃年夜饭,你呢?在镇江?”
  我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说道:“是啊,在家一个人看春晚呢。”
  “是吗?”他停了停,仿佛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我这边刚结束。”
  “那”我脑子一热:“我们出来走走吧”
  “好啊,你在哪?我来找你。”
  我套了件羽绒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飞奔到小区门口。我踩着台阶来来回回走动,望了半天,终于把他盼来了。
  “你喝酒了?”我靠近就嗅到了酒味,不甚浓烈,却还是能清楚地闻到。他解释道:“红的白的都碰了点,这不就打车过来了,现在酒后驾驶抓得紧。”
  我们俩沿着路一直走到了尽头小区健身场所。
  “我很喜欢这里,但还没晚上来过呢。”我说。
  陈同问我:“你家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
  “才搬过来,但爸爸经常住院,我有时就会来这坐坐,一个人静静。”
  我环顾四周:“医院就在旁边,往前走就是。这里四围全是高大的梧桐树,就算大夏天正午来,也不会觉得晒。因为这片天空都被遮蔽了,阳光从叶子缝中透进来,闪闪的像碎钻一样耀眼,树影斑驳,随风而动,美丽极了”我就这路边的椅子坐下:“偶尔三两行人走过,只有运动器材会因老化发出‘吱吱’声哦,对了,还有鸟叫麻雀的声音吧”陈同在我旁边坐下:“我倒是没来过这里。”
  我笑:“这又不是什么景点,旁人怎么会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我上大一的时候吧,爸爸第一次因为病情恶化需要住院,那时候我还接受不了,就一路哭着走出医院。后来哭累了,见这边正好有个椅子就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树能隔音的原因,刚坐下来,整个世界就突然变得安静了。我想起史铁生,想起地坛,想起他那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我的心里就好受了许多。金色的阳光又让我想到王小波,‘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你出国后我又复读了一年,但还是没考好,大一那年我正好二十一岁了。我想,这也是我的黄金时代,所以我开始努力生活“
  陈同双手交握,手臂抵在腿上。我突然好想说话,想说好多好多话。我把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他,向他倾诉我大大小小的苦和痛。他一直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好久,我看了眼手机,正好十二点半。我现在心情愉悦,如释重负,我唱到:“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春晚结束了吗?”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我问他:“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终于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身体,背靠在椅子上:“学习工作,没什么好说的。”
  “你”我一字一顿道:“在国外交新的女朋友了吗?”
  他颔首:“有过一个。”
  “哦。”我点点头,一时无话。
  “子幸。”
  “嗯?“我抬头。
  他看着我:“那天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什么话?”我装傻。
  “你有任何需要”
  我打断他:“我和你说那么多话,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同情我”我是想让你知道这些年没有你我是什么样的我在心里呐喊。
  “我初中有个玩得特别好的同学,可快毕业的时候,她突然和班上另一个女生变得很亲密。有次我们一起走得好好的,碰见那女生,她们就愉快地攀谈起来,完全把我给忘记了。我站在一旁,显得尤其尴尬,我下意识往后退,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陈同抬眼望着我,我继续说道:“她们俩什么都没做,可要不是她们聊天不顾我,我也不会摔下去。我就想报复她们,我就骗老师是她们推我的老师最后选择相信我,因为我平常很乖很听话,而且我也没有理由说谎。我还假惺惺地请求老师不要处罚她们,说她们也是无意间伤害我的。因为那件事,我现在和初中同学一个都不联系。”我咽了咽口水:“因为你,我现在和高中同学也一个都不联系。”
  “子幸”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我知道我自己,有时候会产生极端的想法,说话很刻薄,会伤到别人。我想如果我妈妈陪伴我长大,如果我有个健全的家庭,如果爸爸能再多关心我一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不能再把责任都推到父母和家庭上。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的人生的黄金时代就快过去了,我是要对自己所作所为负责了陈同,就像那天说的,我不怪你了,所以你真的真的不需要再耿耿于怀,还说要补偿我,你不欠我的。”
  他轻轻拿下我的手,凝视着我,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一瞬间,我幻想他的吻能落下,然后抱着我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陈同突然说道。
  我疑惑:“什么?”
  “你以前说这段话出自杜拉斯的《情人》,后来我翻遍小说和电影,都没有找到。”
  我苦笑:“是吗?”
  我们陷入沉默,半响,我站起来,拍拍屁股:“真好,心平气和地把一切都说清楚了。”陈同也站起来,问我:“你现在开心吗?”
  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心!”
  我回家躺在床上,泪水泛滥。真的要结束了吗?真的要放下过去种种了吗?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一点都不开心,想起以前我们之前是有很多话聊的,而不是我一个人讲个不停。以前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我正坐在书桌前装模作样地学习,脑子里却满是今天发生的事。我轻轻关上了房门,背靠在门上,迫不及待按下接听键“子幸?”我没反应过来,楞了好久,而后一字一顿问道:“你在喊我?”电话那头陈同笑起来:“我在和你打电话啊!”我也笑,突然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因为一个称呼拉近了好多。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封……是我写的呀……”
  “你的字很好认,一眼就看出来了。TZL,唐子幸的名字首字母大写,不是吗?”陈同一本正经,回答得有理有据。
  我心里有些小开心,又有些疑惑:“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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