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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行，赵弘殷酒醒，因马车走得慢，遂弃了马车上马，与贺景思并辔而行。贺景思道：“俺许着令公十日，如今只余得四日，却须赶路。”赵弘殷道：“亲家无忧。我二人取路潼关，进入关中，可省一日路程。”贺景思大惊：“潼关如今在李守贞手中，万一事有不谐，我二人生死事小，凤翔无功，使贼坐大。”赵弘殷道：“某虽隐居，知天下事。潼关为王继勋所夺，李守贞只因王继勋为心腹骁将，便即调离，另派人把守。白文珂因此派麾下陕州都监王玉收复潼关，两日之前，已报捷矣。”贺景思大惊：“兄虽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真乃远智之人也！”二人改道，向潼关而来。
到得潼关，贺景思通报姓名，拿出文谍叫关。把守军士验明无误，开关放行。二人日夜兼程，路过长安汉军营，见郭从义、王峻分别在长安两端设拒马栅栏与赵思绾相峙，惊道：“如此怎生进攻？”贺景思思忖许久，道：“是了。闻得郭从义与王峻有隙，势必你我观望，皆不敢进兵，恐大军不能相呼应。又闻得赵思绾勇，故此设下拒马，权且抵挡耳。”赵弘殷摇头道：“只为私怨，误了国家大事，我所不取。”一路说，来在咸阳。一算日期，刚刚九日。贺景思回营缴令，见赵晖，道：“已邀得赵弘殷相助。”赵晖大喜，传赵弘殷进帐相见。赵弘殷与贺景思道：“愚兄却有件事还望相帮。”贺景思道：“兄但言之，小弟莫不尽力。”赵弘殷道：“愚兄乃是常服，如此面见主帅，殊为不恭。贤弟为我寻副盔甲。”贺景思满口承应，选了副好盔甲与赵弘殷穿，又挂了口剑。赵弘殷结束停当，去帅帐见赵晖。
◇欢◇迎访◇问◇。◇
第76节：第二十一回 洛阳二后赚虎将（4）
赵晖见赵弘殷威武雄壮，精神抖擞，十分欢喜，动问道：“将军多少春秋？仙乡何处？”赵弘殷行礼道：“末将四十六岁，祖籍乃在涿郡。本应早来相助，奈何一向懒散，令公恕罪。”赵晖道：“将军不远千里前来助战，正有大功，何罪之有？凤翔城小，然防备完足，王景崇又勇武过人，如何攻打，还望将军教我。”赵弘殷道：“兵无常形。为将者，须先看天时、地利，查敌我军士军心、武备、辎重等等一切，然后定计。弘殷新到，亦不能就有计谋，还须从长计议。”赵晖听了，有些失望，心道：却原来亦无甚办法，切莫是逞口舌之辈。因勉励数句，先任为校尉，拨帐篷居住，令赐酒食。
赵弘殷出帐，对贺景思道：“吾观令公颜色，却有些疑我。”贺景思道：“如之奈何？”赵弘殷笑道：“不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观察敌我，然后定计，当克大功。”贺景思道：“须多少人马？小弟去整备。”赵弘殷道：“不要人马，俺只须绕城观看两日，即有处分。”贺景思报与赵晖，赵晖未信，只道：“由赵弘殷处置。”
不表赵弘殷安排计策克敌。关中三镇，郭从义与王峻夹住长安，赵思绾数番出马讨战，只不应战。那边白文珂、常思与李守贞数番交战，未见便宜。白文珂初事后唐武皇，资历极老，年纪也是老迈，无法攻破城池，只得令各军安守。李守贞几番冲突，皆不能动其营阵，怒谓总伦：“汝言天下归心，旧部必来投靠，今城外军士，颇多孤家旧部，奈何不降？”总伦道：“大王勿急。天命虽定，有从者，有不从者。诸军皆受其本帅节制，只等大王破了来君，其等自然投靠。”李守贞听说，转怒为喜：“却是错怪大师。”使城中众人各出谋划，找寻战机。
李守贞麾下有一员战将，姓马，双名全义，甚有忠心。李守贞谋反前，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个不想得封赏？俱奉承于李守贞。马全义独言：“令公不可听信谗言。方今天子驱走契丹，万民乐业，天下归心，无人相助令公。”说得多了，李守贞深恶之，传令：“马全义不得入见。”马全义退下，叹道：“时也，命也。”及李守贞造反，马全义提军出战，身先士卒，效忠依旧。有人问：“大王疑公，公何必辅佐如斯？”马全义道：“虽则如此，大王于我有恩，不得不报。何况为人臣仆，焉可背主？”人皆敬服之。马全义见白从珂围住城池，忧道：“长此以往，给养必难供应。”上书李守贞道：“汉军围城，是欲困我。大王可择选勇将，于夜出兵突击骚扰疲之。”李守贞看了表文，只道：“容寡人细思之。”放过一边。有谋臣刘芮，为李守贞心腹，封为伪枢密使，向与马全义交好，出班奏道：“启禀我主，马全义所奏有理，臣万死，请我主选良将行之。”李守贞不得已，问众大臣：“谁敢夜袭敌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开口。马全义见了，奋勇出班，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臣不才，愿为我主分忧。”李守贞见是马全义，好阵烦恶，只道：“需多少军马？”
马全义道：“三百精骑足矣。”李守贞道：“随你点三百军马，若折了军威时，须当重责。”马全义慨然道：“果如此，亦无面目生见大王。”谢恩而出。刘芮不忍，随出，叫道：“全义慢行！”马全义回头见了，问：“兄有何事指教？”刘芮因道：“全义此去凶险，因有朋友之谊，特地来作别。”马全义笑道：“我兄素来洒脱，今日为何如此儿女气。丈夫不作儿女别，全义若回，与君痛饮，走时却不需别。”刘芮道：“某书生耳，乘不得马，上不得阵，无法与全义同去，特举荐一人。其人勇猛，可助君力战。”马全义急问：“却是谁？”刘芮道：“其人名唤聂知遇，本是芮之乡人，少时与富户争牛，扯住牛角同三二十人相拽，将牛角扳折。芮见他有勇力，荐与大王做了个禁军军校。”马全义甚喜，道声谢，自去选了三百精锐士兵，又去禁军取聂知遇至。入得夜来，对众言道：“欲夜袭敌军，诸人皆为军中精锐者，特取一行，若不愿时，亦不勉强。”聂知遇厉声道：“国家疲敝，正是力战报主之时，有何不愿！今夜定当死战以报主公。”众人都道：“情愿死战破敌。”马全义大喜，将出资财买了羊酒，与那三百一人痛饮。酒至酣时，拔剑起舞作歌曰：“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饥走荒山道。长安卿相多少年，富贵应须致身早。”歌曲苍凉，诸人听得心中激荡，早先亦有些畏战之心，如今士气蓬勃。马全义见时机到了，摔酒碗于地道：“彼破敌时，却与诸君痛饮。”当先上马，冲出城去，聂知遇与那三百人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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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二十二回围凤翔赵弘殷施计（1）
其时正是月初，浓云遮天，伸手不见五指。马全义行了数里，来在汉军大营外，命众人将草包了马蹄，伏于山上。见那营地连绵数十里，灯火通明，聂知遇道：“敌人如此势大，须小心。”马全义笑道：“亦不过是土鸡瓦狗之属耳。”令众人且静候。约摸三更时分，一声号令，上了马，悄悄向山下冲去。那汉军军士皆已入睡，无人察觉。马全义砍开辕门，与众军士发一声喊，冲入汉营。
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围凤翔赵弘殷施计
战长安尚洪迁献谋
上回书说到马全义、聂知遇率领三百兵丁杀下汉军南营，时正三更，兵分两路在营中驰突放火。汉军惊醒过来，猝不及防，才出得营帐，便已做了刀下之鬼。二人引军南北隳突，大杀大砍，高呼己名道：“马老爷前来踹营！秦军大军在此！”汉军被烧得焦头烂额，正不知有多少军马，肝胆俱裂。白文珂闻报，急令手下将领率人马前去相拒。常思亲自引军，来在南营，马全义等却早已提军返回，掌得胜鼓回城。常思点检人马，损伤千余，烧了数十座帐篷。又打探明白敌人只有三百骑，叹道：“秦贼中有这般骁勇之将！可惜不为朝廷所用。”自去修整不提。李守贞得报大喜，道：“叵耐马全义虽累次悖逆，却也立得这般大功劳。”刘芮趁机进言：“此人虽则倔强，愿主公见他武勇可嘉，与些封赏，使众将皆拼命立功。”李守贞因升马全义做镇国将军，聂知遇做侍卫马军指挥使。白文珂遭遇此败，又知王峻与郭从义有隙，不能并力作战，遂一面令人彻夜把守警戒，一面向京师告急，只道贼凶难制，几处征伐藩镇不能互为掎角，请派宿将为帅，统领三军。
不提白文珂告急，赵晖与王景崇对峙在凤翔，背后又有赵思绾威胁，军情甚急，愁眉不展。京师几番来令催战，赵晖与贺景思道：“叵耐朝中大老，只顾争权夺利，全不体恤将士辛苦。如今叛贼甚是凶恶，更兼腹背受敌，正是相持之时，强令我战，若事有反复，社稷危矣！”贺景思道：“看在国家分上罢了。”赵晖又问赵弘殷：“弘殷观察多日，可有破敌之策？”赵弘殷见问，笑道：“实已有条计策在这里。乃前番王景崇向蜀中求援，信使被我所擒，拷问得实，将计就计。只因其时未至，一向不曾说破。今既主帅见问，却要说明。”赵晖大喜道：“既有妙计，何不早言！圣朝万千之喜也。计将安出？”赵弘殷道：“吾观凤翔一镇，城池虽小，兵强马壮，进可攻，退可守。更兼王景崇勇猛，真劲敌也。如今虽有赵思绾在我后，亦为郭从义、王峻所迫，几处各自牵制，俱不能孤注一掷。莫若围困凤翔，其时一久，王景崇自然不支。”赵晖听说，面有难色：“此却不易。王景崇若要战时，提兵便来，我们尚挡他不住，何况围困？”赵弘殷道：“只此一计，教他断了想头，再不敢出。”赵晖疑惑道：“果能如此？”赵弘殷道：“王景崇非痴呆之人，欲以凤翔与大国相抗，势所不能。其所倚仗者，后有蜀中，前有李守贞、赵思绾。目下二贼自顾不暇，难以救援，唯蜀中可依。以某计之，蜀中兵马不日可至。末将与贺将军可各领一军，绕过凤翔，于路设伏。主帅却在这里挑战，不拘胜负，使贼无暇他顾。等蜀中人马到时，我等打王景崇旗号突然杀出，只道‘王将军受朝廷命，诱歼尔等’，将之杀败，却夺了衣甲，只作蜀中兵至，到城下叫关，却于王景崇出城之际突击。便不能擒杀王贼，也教他再不敢出城，蜀中再不敢来援。”话音刚落，赵晖、贺景思同声大叫：“好计！我等这便依计行事。”当下吩咐下去，点选人马，挑择军械。赵弘殷、贺景思各将一军，趁夜悄悄转过凤翔，于散关道上驻扎，每日里令快马打探消息，一待蜀中有动，即刻来报。
却说赵晖自整军来至凤翔门下讨战，擂鼓磨旗，令军士们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