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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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引-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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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调幽幽飘扬,荡漾开悲伤的情愫,这一曲悲调,唱的是这悲凉的夜晚,亦是在唱那已逝之人。词是取自悼亡词《莺啼序》,字字珠珠皆是悲悯血泣,“危亭望极,草色天涯,叹鬓侵半苎。暗点检、离痕欢唾,尚染鲛绡,亸凤迷归,破鸾慵舞。殷勤待写,书中长恨,蓝霞辽海沈过雁,漫相思、弹入哀筝柱。伤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断魂在否。”泽榆,你过得还好吗?若有来生,你可还愿意与我重游江南,了情怀?
  
  离歌唱晚,斯人已去,情已殇,爱不返,漫漫长夜,别绪在心头,梦消散。
  
  (卷卌完)
  
  
——第二幕_落幕  '2009…11…6 15:00:00 染°'




卷卌壹  杀鸡儆猴

作者有话要说:召唤小霸王。
  “十载西湖,傍柳系马,趁娇尘软雾。溯红渐、招入仙溪,锦儿偷寄幽素。倚银屏、春宽梦窄,断红湿、歌纨金缕。暝堤空,轻把斜阳,总还鸥鹭。”婉转悠扬的歌声从绛雪轩内传来,透着刻骨的悲凉。
  
  宫泽锦便是听了这曲调歌声,于是禁不住脚下的步子,带着贴身小太监归禾说是到处走走,却不出意外地走到了御花园。静静地望着绛雪轩紧闭的殿门,耳边依然回荡着那悲切的歌词,一声又一声地吟唱着那已逝之人,字字珠珠间皆似带血,“殷勤待写,书中长恨,蓝霞辽海沈过雁,漫相思、弹入哀筝柱。伤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断魂在否。”
  
  伤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断魂在否。好一首悼亡词,当真是词词句句中血流不止,一遍遍的歌唱咏出内心满满的悲伤,将这个寂静的夜衬得越发的伤心无比。
  
  殿内的少年,一身白衣坐在琴台前方,十指轻轻抚过琴弦,月光打落,更是映得他半边脸苍白无色。一曲唱罢,他站起身,痴迷地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弯弯的上弦,散发出一抹狡黠的白光,闪烁出他眼中一片晶亮。忽而他将目光一收,又专注地望着庭前的殿门,仿佛隔着这扇沉重的门,他能看到另一边的景象。
  
  站立了许久,沉默凝结成了僵局,这诡异的气氛在黑夜里渐渐蔓延,让人越来越难耐,耳边突然响起小丫鬟的一声叫唤,“公子。”
  
  慕染缓缓地回过头,淡漠地望着那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悲,“什么事?”他淡淡地问,口吻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压人的魄力。
  
  那双眼睛何其的漂亮,眸中流光忽闪,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情的残忍气息,小丫鬟被这个眼神一吓,连连退了好几步,后站稳了道:“没,没事。”
  
  慕染眯起眼,始终凝望着她,那神色就好似能将你的心一并窥探个彻底一般,小丫头哪经得住这般威吓,声音都微微颤抖着,浑身更是止不住地打起战栗,“碧莹、碧莹是想,天色不早了,外面风寒,公子,公子是不是……”说着说着,这名唤“碧莹”的丫鬟已将头垂得很低,声音也轻不可闻,“是不是到屋里歇着较好?”
  
  又到一月,在这隆冬季节,夜里的风透着刺骨的寒意,慕染的身子本就荏弱,自上回大伤了一场,至如今也没好全,下人们都怕万一这位公子一不小心着了凉,又病倒在床,到那时,怕是皇上不会再好心为他传太医来瞧了。
  
  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这宫里生活,以色事人者,谁能保证自己能享恩宠一辈子?难说昨日你还在皇上身下承欢呻吟,今日便被打入了冷宫。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出个准?
  
  就好比此刻的离慕染,当年谁不晓得他乃天下第一佞臣,皇上被其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夜夜让他侍寝,而如今呢?还不是被关在这绛雪轩内,整日被一群奴才看管着,形同被打入冷宫。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会笑,笑自己的可悲,有时他会问自己,“离慕染,失了宠的你还能怎么办?”然后在一次次的自问后,他终于得出了答案——也许这一生,他再也逃不出这里,华丽的高墙是禁锢,将他牢牢锁在里面,孤独终老。
  
  深夜,寒风将慕染的衣袂打得翩翩飞扬,他冷眼望着眼前的小丫鬟,眼中是一片凉薄,“真是有意思,我离慕染如今在这里站久一些都不成了?”他冷冷一哼,“早说是把我禁足屋内不就得了?我也不会出来此处,也省得你们麻烦不是?”
  
  碧莹本是胆小之人,这会儿听得慕染这般一说,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公子饶命,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公子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说到这里,她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慕染瞧着心一酸,两手悄悄地拢入袖中握成了拳。他并非不知碧莹的真心,只是这段日子被欺压得多了,有时连个奴才都敢恶言顶撞他,这让他快要撑不下去。坚强了太久终会崩溃,压抑了太久如何继续?他一点都不勇敢,当身心皆已疲惫,也会想要任性一次,偶尔孩子气一回,将心里所有的怨气发泄出来。
  
  因为他的自私与残忍,碧莹此刻仍在他的脚下哭泣,而他却只是抿着唇看着,有时想要伸手去将这个小丫头扶起来,却又总是在手才伸出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他没有勇气,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自私,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残忍。看到碧莹,他忽然想起了泽榆,那个傻瓜总是一心向着他,到最后还傻傻地为他丢了性命。连续数夜的梦魇,他总是渴望能再见一次泽榆,然后问他一句,“值得吗?”
  
  值得吗?为了他这样的人去死,真的值得吗?
  
  碧莹和泽榆都是真心关心他,偏偏他只会留给他们伤害。蹲下身,这一回他是真的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碧莹的发,本想再加一句安慰,“傻丫头,别哭了。”只是这句话被身后的那个冲动又愤怒的声音给挡在了喉咙口,终是没有说出来。
  
  “你在做什么?”那个男人叫左栩,慕染醒来后的第一天就见过他,听说是皇上派来专门盯着他的奴才,气焰很足,看他的时候眼中满是鄙夷,不过慕染一直不是很在意,反正在这里,用这样的眼光瞧他的又何止左栩一人。
  
  只是这一刻,他的言行举止似乎有些僭越了。左栩飞快地冲过来,一把推开慕染,然后扶起跪倒在地哭泣的碧莹,“你……你还好吗?”碧莹点点头,他才安下心来。
  
  慕染被他推得一个不稳,重重地跌在地上,忽而一道杀气从眼中闪过,他看着左栩,面色冷得有些骇人。
  
  此刻左栩回过头来,视线恰好和慕染对上,“不知碧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公子要这么对她?”他恨恨地问,口气像是在兴师问罪。
  
  慕染不禁冷笑,男宠的身份再卑贱,却终究比个奴才好,今日就算他离慕染失了宠,却还是他左栩的主子,如今此人这般同他讲话,分明是看不起他,眯起眼,他想:看来是时候给些教训杀鸡儆猴一下了。
  
  没有正面回答左栩的问题,慕染只是孤自站起身,走回琴台前坐下,二话不说唤来三名奴才,指了指其中二人,他又看向左栩,下令道:“把这奴才给我押下!”
  
  那两个奴才一惊,却都没有行动,慕染倒也不急,含笑看向他们,月色下,这抹笑容显得格外的不怀好意,“怎么?不会押人么?还是要我另找两人手把手教你们?”这话的意思再分明不过,他们若是不押下左栩,便也逃不了一番责罚。
  
  无奈之下,为求自保,他们只得上前将左栩押伏在地,左栩那人也是一股子硬气,面对这般窘迫却丝毫不以为惧,对着慕染大骂道:“你这狗娘养的,就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除了勾引皇上,你他妈就剩这点本事了?”
  
  慕染听着他口中一个个侮辱人的字句,却也不恼,淡笑着看向一边站着的另一个奴才,轻声道:“你去拿板子来。”随后又对上左栩凶狠的目光,幽幽启口,“杖刑五十。”
  
  碧莹一听也急了,匆忙向慕染求饶道:“公子,他并非有意顶撞您的,求您开恩饶过他吧!”慕染却并不理会,只冲她招招手,“碧莹,你过来。”
  
  碧莹不敢违抗,站起身拖着犹疑的步子缓慢地向他走去,至他身侧站定,慕染笑着单手撑着头,看着地上怒瞪着他的左栩,突然转头问碧莹,“你喜欢他对不对?”
  
  碧莹一惊,正想着要如何回答才好,却听慕染又道:“那么今日你不用来伺候我了,估计待会儿行完刑后他更需要你的照顾。”说这话时,先前离开的那奴才已取了板子回来,身后跟着另一个奴才,手里同样拿着根杖板子,慕染一个眼色下,二人开始施刑。
  
  这一杖杖打在身上,闻着声音就觉得分外的痛,起初左栩还忍着不肯叫出声,可到二十杖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在左栩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叫喊中,慕染始终面带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直到五十杖刑完毕,他才站起身走向左栩,对方早已虚弱得瘫软在地,只听慕染的声音冷若冰霜,“今日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清楚明白一点,即使离慕染什么都没有了,却至少还是你的主子。”说罢,他再也不理会周遭那些畏惧的目光,举步蹒跚而去。
  
  庭院至屋内这段路,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待回到房里,便虚弱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床顶,心里已将自己厌恶了千百遍,“离慕染,有个不怕死的家伙主动来供你发泄,这回你满意了吧?”他问着自己,而后发现这个问题多么的讽刺,旋即他笑了,不知是在笑左栩的愚蠢,还是在笑自己的无情。
  
  殿外,归禾将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宫泽锦,“回禀皇上,是离大人对一个奴才用了杖刑。”
  
  宫泽锦闻之,不悦地凝了凝眉,“这个人,真是到哪里都改不了他狠辣残忍的性情,改明儿也赏他一顿杖刑,让他好认清他现在的身份!”
  
  归禾应声道“是”,后又问:“既然来了,皇上不进去瞧瞧离大人吗?”
  
  宫泽锦横他一眼,冷着声道:“你这奴才如今管得越来越多了。”归禾一听赶忙低下头,“奴才不敢。”
  
  宫泽锦呵出一口气,“回去吧!”随后转身,四处又是一片宁静。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瞧瞧呢?宫泽锦问自己,突然发现心里一片酸楚,不是不想进去,而是真不知如今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离慕染,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人,他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
  翌日,一份“赏赐”送至绛雪轩,与其说是赏赐还不如说是一番责难,然而当慕染从归禾口中得知这赏赐乃一顿板子和一道圣旨时,他却只是坦然地一笑,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宫泽锦也算手下留情,知道慕染身子虚弱,也就没多为难他,只罚了二十杖便作罢,掌刑的是归公公带来的人,怎么说都是熟人,手下也多少留了些情面。
  
  慕染没有问归公公皇上为何要罚他,心里略微猜到了些,知道和昨夜打左栩的事脱不了干系。
  
  二十杖打完以后便是一道圣旨,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说过两日藩王们会陆续入京为安亲王守灵,到时候慕染亦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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