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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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引-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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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一个暗哑的声音传入耳中,眼前的光芒被挡去,慕染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身前的男人,继而双目微眯,用轻淡的口吻问道:“明太傅何出此言?”
  
  明烬冷眼相对,忽而抚掌笑道:“怪不得连皇上都道离大人伪装功夫一流,今日明烬算是见识到了,离大人……”他刻意拖长尾音,后又刻薄地说道:“你这装傻扮无辜的本事在当今世上,怕是无人能及了吧!”
  
  微笑着对上明烬的眼,慕染的双手悄悄地拢入了袖中,“明太傅这话似乎有针对我的意思,”顿了顿,他的笑容越发浓烈,“我倒是奇怪了,宫泽榆死了,你们一个个都冲着我发脾气又有何用?是他自己想不开要寻死,这关我什么事了?难道拿我出气就能让他起死回生了吗?”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掌掴落在慕染的左颊,他顿然收起笑,淡漠地与明烬对视,毫不躲避对方那逼人灼热的目光,耳边是明烬愤怒的训斥,“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泽榆那般待你,为求皇上还你自由,不惜以命交换,而你却毫不领情,你还有没有良心?”
  
  左颊火辣辣地烧着,生疼生疼的,慕染捂着脸颊轻声笑起来,“良心?呵!那种没用的东西我离慕染根本不需要。”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肉中,而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知心里有一种感觉,那被称作绝望的东西,仿佛一个深邃的黑洞,在一点点地扩大,终有一日将无法弥补,“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说什么以命交换还我自由,可如今怎么样了?你我有目共睹。”
  
  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慕染拉开与明烬间的距离,他努力将话说得很难听,费尽心思让自己变成一个罪无可恕的大恶人,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唾弃他,只有这样子,他才会深刻记住自己曾犯过的错,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这一刻的伤痛永远地埋葬。
  
  他不能哭,不能有一丝的软弱,他要说狠话、成恶人,无论外边怎么议论他,他都必须强硬无比、坚韧不摧,惟有如此,才能继续活下去,哪怕是苟且偷生,哪怕……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奋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明烬说:“你不该责怪他。”
  
  慕染闭上眼,不久又睁开,“那么我该怪谁?怪我自己对不对?”他突然笑了,“也是,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我利用了王爷的感情来报复你,活该得到如此下场可以了吧,明太傅?”说罢,他一拂袖,便要离开。
  
  却听身后明烬唤道:“离慕染,对你而言,泽榆到底算什么?在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留给他的?”
  
  脚下的步子顿时止住,慕染背对着明烬,脸上泛起无尽的苦笑。怎么可能没有?他离慕染是无情,却并非无心。一直以来,泽榆对他的好他又怎会不晓?有那么一段日子,他甚至相信,只要有相同的信念,就真的可以一起走到终点。虽然偶然间细想泽榆曾对他有过的誓言,会觉得幼稚可笑,却不曾否定过,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除却剪湖,只有宫泽榆住进来过。
  
  慕染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爱,他总是倔强地告诉自己,那并不是爱,不过是因为长时期的相处,才产生的一丝悸动罢了。
  
  是的,悸动,只是悸动。
  
  “泽榆他……是我见过最傻的傻瓜。”慕染幽幽而道,却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心中暗语双唇翕动,无声且无望——他那般善待与我,我本该将心思放在他一个人身上。随后笑容中堆满了讽刺的味道。明烬望着他的背影,明明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却不知为何没再开口。
  
  慕染想:如果这世上没有离慕染,或许泽榆能活得更久一些。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卷卌贰完)
  '2009…11…10 20:00:00 染°'




卷卌叁  恶语中伤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召唤小霸王,最近霸王我的好多啊~ 修改囗囗~
  “泽榆他……是我见过最傻的傻瓜。”慕染幽幽而道。他那般善待与我,我本该将心思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双唇微微翕动,他无声说着,随后笑容中堆满了讽刺的味道。明烬望着他的背影,明明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却不知为何没再开口。
  
  气氛渐渐显得冷僵,然而正当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哈哈!真是太有趣儿了,本想赴京守灵定无好事儿,却不料刚来竟让本王撞上这么个场面。”慕染和明烬纷纷朝声音的来处望去,却见一三旬男人大步行至二人面前,笑得张扬,在他身后跟着三个同他一般的素缟男子,那为首的男子将目光投向慕染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道:“素闻离慕染绝色妖娆、妩媚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围着慕染转了一圈,颇感惋惜地摇了摇头,“只可惜啊,就算生得再绝色,却终究是个婊 子。”
  
  “宁王爷!”明烬急急唤道,宁王看向他,却听他又道:“离慕染是皇上的人,王爷如今这般言语侮辱,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影响不好。”
  
  宁王闻之,双目一瞪,“明烬,你这算什么意思?教训本王么?”明烬垂下头,低声下气地道:“微臣不敢。”
  
  宁王哈哈一笑,“谅你也不敢。”随后又开始围着慕染转圈子,方才那一刻,当他对慕染人身攻击时,他并未注意到慕染的表情,也正因他没有细瞧,所以此刻才有胆对他继续出言挑衅,而慕染却表现得分外平静。
  
  “原来几位便是此次奉命赴京为安亲王守灵的王爷们,”他盈盈一拜,微笑道:“微臣见过各位王爷。”
  
  那宁王并未说“免礼”,而是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把捏住慕染的下巴,将他提了起来。慕染脚尖点地,淡漠地望着眼前人,眉头一丝不皱。
  
  宁王瞧着这人有趣,对身后的那些兄弟们道:“你们瞧瞧,这婊 子倒有点意思。”
  
  辽王、齐王和靖王纷纷上前,这四位王爷中年纪最小的靖王只有二十岁,却是他们中最细心的人,此刻他瞧着慕染淡然的神情,评价道:“面对强悍的二哥,竟能保持如此镇定,看来这个男宠确实不简单。”
  
  听了靖王的话,齐王感慨道:“没想到七弟还挺有眼光的,想当年他不过是个被我们压在身下的小家伙。”
  
  辽王嘲讽道:“就你们那点子糗事儿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当年说什么要上了七弟,最后还不是让皇兄把人给救了去?”
  
  齐王也是个冲动性子,一想起当年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说起来我就气,当年若不是皇兄出现,我和二哥早就吃到七弟了,如今想来,我们会被逐出京城,难说就是皇兄还记恨着咱们当年的那件事儿!”
  
  “说够了没有?”宁王一声厉喝,顿时堂内一片死寂,将视线移回到慕染脸上,宁王捏着他的力道越发加重,在其下颌留下五道红指印,“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用这种眼神瞧本王,离慕染你活腻了是不是?”
  
  经宁王如此一说,另三人这才注意到,慕染起初是一片淡定的双目此刻附上了一层浓郁的杀气,那双慑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王,仿佛欲将其碎尸万段。
  
  宁王大怒,狠狠撂倒慕染,一脚踩在他的胸膛,却不看他,而是对着齐王如是而道:“你当你皇兄是怎么疼七弟了?瞧瞧七弟留在京内落了个怎样的下场,可见咱们发配边境的还算恩赐呢!”说话间又见慕染那阴冷的眼神,于是一怒之下连踹他两脚,当他准备再补上第三脚的时候,却感觉有一人迅速来到他面前。
  
  明烬知慕染的肺部血管曾经破裂过,这会儿瞧他胸口再度受创,加之之前由于诸藩王对小王爷的侮辱他隐忍已久,此时终是忍无可忍开口说道:“宁王爷,微臣早就说过,离慕染是皇上的人,您若将他踢伤,怕是在皇上那边不好交代,换言之,就算您不卖明烬的面子,却也要卖小王爷一个面子,这里可是小王爷的灵堂,您和诸王爷在此闹事,这事儿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将会是怎样的后果,相信不用微臣来提醒王爷了吧!”他莞尔一笑,将痛倒在地的慕染扶起,而后又笑问宁王,“王爷还打算继续踢打离慕染么?”
  
  宁王无言以对,眉头深锁,恶狠狠地瞧着明烬和慕染良久,终是愤然甩下一句“算你狠”,随后转身出堂。
  
  “你作何要救我?”待灵堂内只剩下明烬和慕染二人,慕染这才启口而问,语调虚弱,显然是不敢动气的模样,好像稍一动气便会带起阵阵剧痛,使他痛不欲生。
  
  明烬将他扶到角落倚墙而坐,“泽榆生前最在意的就是你,我救你,只是希望他能去得安心罢了。”
  
  寒风瑟瑟,吹入堂内,显得格外刺骨。慕染抬起眼静静地凝视,他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方才被宁王踢到的伤处如今还疼得厉害,可他却笑了起来,明烬不解他究竟在笑什么,片刻之余,只听慕染轻柔开口,“你是个值得寄托的人,泽榆若是跟了你,会很幸福。”
  
  ~
  灵堂之后穿过中堂便是一排厢房,诸位王爷便是被安排在了那里,而慕染却没有住处,皇上的圣旨中提到,言明离慕染必须日夜守在灵堂,一步都不得离开。
  
  隆冬的夜里寒得刺骨,慕染紧紧地裹着一件浅色的棉袍,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里。冷冽的寒风透过雕花门栏上那些个小孔钻进堂内,无情地划过脸颊,便如那钝刃刀生生地剐下皮肉的痛楚。
  
  他屈起双膝坐在避开风口的黑暗处,恰好面对着泽榆的灵位,那白色的铺设,将这凄冷的夜映衬得越发森寒,阴冷的月光打在地面上,落下一条白色的光影。
  
  他轻轻地勾起唇角,就似在讥讽这整个世界,而后双手抱膝,将头埋入臂弯之中,那动作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他安静地睡着,仿佛就此无知无觉。
  
  直至深夜被寒气冻醒,苍白的小脸惊恐地四处环顾张望,就像在找什么一样。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慕染又是自嘲地笑了笑,眸中忽而闪过的那道光色,透着无比的戾气,仿佛要置天下人于死地。
  
  “咳咳!”一阵猛咳,让人感觉撕心裂肺一般,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伴着些许的痛,每呼吸一口就痛一下,慕染望着泽榆的灵位,笑着问:“这可是王爷给小染的惩罚?”他忽而眯起眼,眸中泛起水汽,继而口吻越发的悲绝,“您……恨我了吗?”
  
  伴着那一句问话,灵堂的门突然被推开,那个女子手里提着一条棉被站在门口,夜风瞬间穿堂而过,冷得人不禁发颤。
  
  殷雪的脸色很苍白,合上门,她施施然走到慕染身侧,蹲下身将棉被递与他,她说:“爷不会恨你,因为他很爱你。”
  
  慕染接过被子,轻声道了声“谢谢”,后又专注地凝望着殷雪,半晌才问:“安王妃,您知道些什么?”
  
  殷雪沉默了须臾,方才启口,“爷曾经对我说,自从那年皇上诞辰以后,他就不再画人了,可是有一回,我在书房发现了一幅被精装裱轴的画,画上的人是你,而画的落款是我与王爷的大喜之日。”她顿了顿,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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