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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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玫瑰-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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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当父王暴跳如雷,冲着他高声斥责的时候,他心底不惧不悔,相反的,他甚至感到一丝满足。

但很快,这种满足感就被夺走了,他被重罚,打入黑牢,亚连代替他成为了魔族的储君。

他的心,彻底冰冷。

不过只是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与儿子反目成仇,那是市井说书的段子。

一切都只是借口,一切都只是为了拉他下马,转而扶植亚连的借口。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百一千遍地告诉自己,他不后悔杀了亚连,不后悔逼父王退位,不后悔背一世骂名,不后悔做一个身后将遗臭万年的魔王。

世人说什么有何重要,他们都心向亚连,他们并不关心他——他所有的、所能依靠的,不过只有他自己。

至于后来,亚连究竟是怎么在危机四伏的魔渊中生存下来,怎么离开魔渊被泽西所救,他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伤成那样都能没死掉,亚连的命,果如大家所说,是天生的福贵命。

“我真的不如他吗?”他沙哑着开口,问身下的女子:“你告诉我,我真的不如他吗?”

伊琳紧紧握住修格的肩膀,柔软细腻的肌肤红霞纷飞,因激情燃烧而褶褶生辉的黑眸在同样漆黑的夜里犹如两点萤火,她盯着修格,一眨不眨地,仿佛看到他心底去,仿佛,一眼看穿了他冷漠背后的脆弱。

“为什么不回答我?”修格抬起伊琳的下巴,神情有刹那的茫然:“我果然是不如他吗?”

施展在伊琳身上的魔咒并没有消失,但她的神智却清醒能辩,听着修格断断续续地诉说他与亚连的过往,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一辈子都在戴着一张面具。

一张冷酷无情的面具,隐藏着内心的孤独荒凉。

真实的修格,真正的魔王,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此刻,她也说不清,心中对他是厌恶多一点,还是同情多一点,没头没脑地,她对他说了一句:

“你不要怕。”

他蓦地浑身一震,看着她的眼色,渐渐柔软下来。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眼里,看到有类似,温柔的东西。

他的吻轻轻落到那两片粉嫩樱瓣上,他的火热徐徐没入那柔润幽深的桃林甘巷,一改方才雷霆万钧的奔腾万里、野马脱缰的狂放霸道,他极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迁就着她,绵密柔和的细吻与加护魔咒一起在她头顶盘旋,不知不觉间,她慢慢舒展开紧绷的身躯,仰首望着半空忽隐忽现的月色,在潮汐变幻中,随那荡漾的碧波,浮沉起落。

一轮新月过去,一轮新月又挂上柳梢,翌日清晨,修格抱着熟睡的伊琳返回‘修罗殿’,当伊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穿着一件极其豪华的黑天鹅绒礼服,裙摆上缀满紫水晶,地下,躺着一双精光璀璨的水晶鞋。

“这是要做什么?”伊琳讶异地看着床前单膝跪地,拾起水晶鞋替她穿上的修格,修格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印下一吻:“从今天,你就是我的魔妃。”

☆、婚礼

相信世上任何一个正值豆蔻的花季少女,倘若从不曾憧憬过白马王子与水晶鞋、洁白如云的婚纱,还有神圣隆重的婚礼的话,那么所谓的花季年华未免显得有些单调苍白;但倘若有朝一日,这梦幻般的场景以另一种出乎意料的形式令人毫无防备地提前来临,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小女生而言,又未免显得有些突兀,以至惊讶大于惊喜,惊惶与惊恐并存。

至少伊琳现在就是如此状态。

自打修格跪在床前,替她穿上水晶鞋那一刻起,她就被一群魔族少女包围起来,她们个个像陀螺似地绕着她团团转,上妆、定妆、梳头、配饰,最后替她戴上一只晶莹璀璨的钻冠,小巧玲珑地刚好扣住她的脑袋。

然后,她便看见了镜中的自己,一时发怔——那粉妆玉琢的美貌、窈窕多姿的曲线、锦上添花的华服、光芒四射的珠宝。。。这是,她吗?

这是半年前,圣S学院的二年级生、那个可爱单纯的小女孩,伊琳?范德?维希吗?

她不敢置信。

殿外,魔音缭绕,奏曲袅袅,夕阳西下的余韵如残血般泼在‘修罗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透着一股堕落的幽冥的气息。

她微微偏头便能从门缝里看见鹅卵石阶下长长的仪仗队,殿外,还有一场奢豪盛宴正等着她。

就算是一位公主所能享受的华美也不过如此,而她,一夜之间,全部拥有了。

但她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望着镜子里光彩夺目的影像,她只觉得迷惘。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唇,为何看起来就似一个陌生人?那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清秀澄澈的五官,究竟何时演变成此刻这般楚楚娇媚、风情万种的模样?

她站在那里,脸上全是困惑和茫然,熟不知这般呆呆的犹如婴儿般脆弱纯真的神情落在身后修格的眼里,却另有一番意味。

修格凝视伊琳半晌,拂袖挥退一干婢女,正欲掩上殿门,侍候在殿外的亲信多米诺急道:

“魔王殿下,典仪仗队已至殿外,时辰也差不多了,您看是否准备移驾魔宫。。。”话音未落,殿门已‘啪’地一声关上,险些砸到多米诺的鼻子。

“哎,现在可不是闹洞房的时候呐。。。”多米诺跟随修格多年,只瞄得一眼便料得修格的心思,不由叹口气,退出殿外安抚跟随典仪仗队而来的几个宗亲去了。

伊琳的神游太虚被修格的关门声震醒,然她未及回头,便已被修格压倒,背抵水晶镜,双脚离地,腾空坐上他的跨。

一切都发生地很快,快得她都来不及思考,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伴着那靡靡魔音不住盘旋在耳际,他轻车熟路地突破曲幽,鱼贯而入,占据领地,不遗余力地杀伐鸣兵,势如破竹地攻城掠池。

夕阳西下,薄雾朦胧,殿内的氤氲模糊而暧昧,昏暗而幽深。

一颗颗汗珠沿着他刚毅的线条滴落在她胸前,黝黑刚健的臂肌坚若磐石,顽固地禁锢她的潜意识的呐喊和反抗,挥之不去的魔咒犹如木偶线一般控制着她四肢的运动,令她不能自已地跟随着他的步伐,配合着他的节奏,主动舒展、呈现出少女最柔嫩婉约的一面。

秋水为神玉为骨。

一池春澜,任君采撷。

整个大殿充斥着男人低沉急促的粗喘和少女嘤嘤柔弱的呻吟,男人散发出的成熟雄性独有的浓郁厚重的味道,混合了少女与生俱来的潺潺异香,两具鲜活亮丽的肉身仿若漫游仙境一般,在水晶镜像的憧憧叠影中不分彼此、不辨真假,梦幻与现实相交相融的刹那,男人一声大吼,如同一头怒发冲冠的厉兽一般叫嚣着开拔,朝少女咆哮而去。

她张口惊呼,却只闻奔腾如雷的海啸、地动山摇的龟裂,所有的呼叫淹没无声,魔族的野蛮暴戾、张扬跋扈在这一刻尽显山水,凶猛凛冽如飓风暴雨,彻底将她洗劫一空。

那一瞬,她又想起了亚连和泽西在奥斯丁的山洞里对她的所作所为,那本以为已经抛诸脑后的噩梦,此刻忽然折返,与眼前的男人时光交错,荏苒再现。

她止不住地尖叫,并非因为他的穷凶勇闯,纯粹只是因为恐惧,然而,她的退怯并没能令他停歇稍许,正相反,他被她的尖叫激发出所有的魔性,愈发横冲直撞,任意需索,如入无人之境。没过多久,她便再也叫不出声来,榨干气力的身子如雨后樱花般簌簌而落,沿着镜面滑了下去,他眸色一沉,将她一把提起,翻身覆上水晶镜,跟着紧追其后,开始新一轮征战围剿。

日落月升。暮色四合。

黑夜终于降临。

淡淡的月色透过窗棂射入殿中,昏暗的光线犹如朦胧薄雾,水晶镜子里掩映若隐若现的星辰,笼罩着覆镜交叠缠绕的两人,宛若一幅仙境神画。

耳际盘旋的靡靡之音已经侵入她的心灵,魔咒的结界阻止她驱动术力,她无法抵御他的控制,就如同一把雨刮子般在玻璃上被他刮来刮去,眼冒金星,脑袋混沌,他却不允许她晕倒,利用魔咒牢牢捏住她的神智,直至最后时刻的汹涌释放。

“往后,除了我,再不许别的男人碰你。”他亲自替她更衣,拿起妆台上一支眉笔,淡扫她的峨眉,深深凝视:“你根本勿用梳妆,不施脂粉的你才是最美的你。”

她看着他的眼,不言不语,他被她眸子里显而易见的冰冷所刺到,一把握住她的下巴,俯首印下狂热的吻,见她无动于衷便更觉激怒,愈发任取任求,又痴缠良久方才撒手。

他打开梳妆台的内阁,取出一只镶满碎钻与红宝石的脚镯,镯子十分小巧玲珑,蹲□去,套在她纤细白皙的足踝上刚好,他低声默念几句魔咒,搭扣轻轻‘啪’地一声自动扣上。

“这是罗德希尔魔妃才能拥有的脚镯,镯内刻着我王室的徽记。”他将她一把抱起,推开殿门,走了出去:“它会一直跟着你,没有我亲自解咒,你永远都脱不下来。”

一直焦急候在殿外的多米诺看着修格抱着伊琳出来,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引路,几个前来接驾的宗亲元首早已等得不耐烦,正要倚老卖老摆个架子,眼见魔王大人一脸阴沉,立马识相住嘴。

如今的魔王不比前任的魔王好说话,若逢心情不爽,常常不问来头就一刀砍倒,尤其当对付那些善于质疑他登基资质的宗亲派时面冷心更冷,下手绝不容情。

诚然,正因修格贯彻始终的酷行酷吏,再难搞的老狐狸们最终也只得服软叩服,敢怒不敢言。

是以每逢魔王心情压抑的时辰,大家都很默契地低下头去,不与魔王的锋如利匕的视线相交,然后乖乖地跟在魔王身后,来到罗德岛魔宫的东庭,祭祀魔殿。

魔殿之上,伊琳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嗡嗡絮语,仔细一听才知说得是魔咒,伊琳初学魔族语言,能听懂得实在有限,大部分只得忽略不计,直至祭祀哈士林朗诵完魔族族训,大声问了一个问题。

修格抱着伊琳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一直笔挺立在王座前的他这时垂首望了她一眼,开口如金石掷地:

“我愿意。”

这句话伊琳一听就懂,立即明白修格已经对二人的结婚誓言做出了许诺,心中不由冷笑,待祭祀转向她,问出同样问题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大声道:

“我不愿!”

刹那,整个魔宫鸦雀无声,众人面露惊恐,齐刷刷跪倒,额头贴地。

这是头一回,有人胆敢当堂拒绝魔王;这更是头一回,有女人胆敢当堂拒绝魔王。

而那个拒绝魔王的女人,此时此刻正面带微笑,很不怕死地直视魔王的眼,从容淡定道:

“你得了我的人,用你的强权,但你的强权得不到我的心甘情愿!修格?罗德希尔,你听好,我不愿嫁你就是不愿嫁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修格整个人犹如一具雕像一般僵硬,茶眸阴鹜如啃咬尸骨的秃鹰,隔了半晌,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可是心中另有他人?说!那人。。。可是亚连?!”

伊琳先是一怔,随即失笑道:“我说没有你必然不信,我若说有你也必然不信那人不是亚连。。。其实是不是亚连又有什么关系,你早知我不爱你。”

“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你?”修格一拳将王座脚下的大理石掀翻击穿,碎石顿如倾盆暴雨飞下殿去,一干臣子吓得爬出殿外,只剩多米诺仍坚守阵地,悄悄捱在柱子后面。

“哦,你舍得么?”伊琳凑近修格耳边,软软吹气,挑衅道:“舍得的话,试试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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