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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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吴起-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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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起取过诏书与张卓,张卓一看,马上恭贺道:“恭喜吴大夫,贺喜吴大夫,在我辈同窗之中,官居国相之位者唯你吴大夫,先师有知亦会含笑九泉矣!”

  “在下惭愧。”吴起转回话题道,“在下一去,虽然北军有张将军执掌,苑守一职却是出了空缺,张将军之见,在郡辖众吏员之中,甚或北军众将之中,可有能当此任者?”

  张卓思索片刻,目望吴起道:“郡丞可也!”

  “郡丞。”吴起不置可否,不露声色,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

  张卓道:“在下以为,可当此任者,唯郡丞莫属。”

  郡丞是吴起在苑推行变法最坚定的支持者和参与者,此人三十有六,不仅年富力强,而且性情沉稳、持重,对时事解析卓有远见,在苑任职郡丞已过五载,熟知当地风土人情,在吴起心里是苑守的最佳人选,但话从张卓的嘴里说出来,而且态度又是那么的郑重、认真,没有丝毫的虚意成分在里边,是吴起想不到的,他既感到吃惊,又暗暗高兴,笑望着张卓道:

  “张将军不想总领军、政?”

  张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先前确有此念,不过自从你吴大夫来了以后,也便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起不解地:“这是为何?”

  张卓很坦诚地告诉吴起,说他以前看到前几任苑守整天并无多少事情可做,一年到头最大之事也就是征收征收税粮,征发征发徭役,而且还有专人来做,苑守也只不过动一动口。可自从吴起来了以后,他看到吴起张法严纪,惩恶扬善,整饬吏治,裁减冗员,教化百姓,使知荣辱,更有变法鼎新,革故易常等等这些,都是他张卓想不到、而且凭他的能为也是难以做得了的事情,这时候他才真真切切领悟到,治军有治军之道,理政有理政之方,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没有吴起既能掌军又能理政的全才,故而做不得苑守,最后笑道:

  “末将能保得北军将军已足,又岂敢妄存他念乎?”

  吴起本来是想说服张卓,不想张卓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让他喜出望外的话,笑道:

  “既然这样,在下就把苑守之印交于郡丞,不过,如若日后他遇到难处,张将军还要相助于他才是。”

  张卓半开着玩笑:“令尹大夫发话,卑职敢不遵命!”

  吴起送走了张卓,向郡丞做了交卸。第二天,启程返往都城。

兵家吴起 (36)
4

  吴起做苑守不到一年。

  楚悼王之所以这么急着把吴起召回,除了看到吴起在苑变法已获成功,更主要的是因为他近来一直感到身有不适。两个月前,他得了一场小疾,愈后没几天,内侍对他说:“大王日夜为国事操劳,不得刻时歇闲,小臣以为大王该当多多进补,以保龙体健旺。”悼王听内侍之言,便让御医开补药服用,开始果有功效,可慢慢地,身体又出现不舒服,好几天,坏几天,并有逐渐加重的迹象,而且晚上常常做梦梦见先王。在他看来,活人梦里总见死人是不祥的征兆,如今自己已年过天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走上黄泉路,必须尽快把吴起放到令尹的位子上,让其在全国推行变法,在他有生之年实现他的富国强兵称雄天下的夙愿。所以在吴起回到京城的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为其举行了隆重的就职仪典,并当即谕令天下:自即日起,国中一应军、政,皆由令尹施行,有违而不遵者,与逆旨同。

  吴起虽然在苑变法很是顺利,但苑郡和京都的情形是大不一样的,京都不仅冗员众多,也是坐享世袭爵禄的贵胄宗亲们居住最集中的地方,遇到的阻力自然要比苑郡大得多,要做的事情也会多得多,为了加强对变法的领导、监督和检查,使其迅猛、扎实、有序的进行,吴起在朝臣中挑选了包括申如在内的十名官员成立了一个机构,专事操持变法一应事务。

  专事变法的机构成立之后,吴起立马召开会议,提出了革故除弊的具体内容和步骤,并要求必须在三个月之内见成效。

  申如是机构中的主要成员,他和吴起在苑城虽然只是几天的接触,但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吴起高尚的人品和坦荡的襟怀,从心里敬重吴起,赞成吴起的变法主张。但他认为一场地覆天翻的大变革,三个月的时日不免操之过急,晚上的时候他来找吴起,想说说自己的想法。

  吴起正在令尹府后院面北向父母的在天之灵焚香。虽然此时早已经过了清明,但他做了令尹,觉得应该及时告说于九泉之下的父母,特别是一直期盼他成就大事名扬天下的先妣。听宁植报说申如求见,于是回到书房。

  申如讲说了自己的忧虑。

  吴起对申如说,其实最初他也没想把如此一场大的变革用三个月的时日来实现,可楚悼王召见他时,他看到楚悼王十分心切,恨不能国家明天就焕然一新,成为天下第一强国。有道是“君有所望,臣当力行”,楚悼王急迫的心情,让他动起了脑筋。后来他想,对于反动守旧势力,如果仅是说服等待,怕是遥无期日,到任何时候这些人都不会甘心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既然如此,就莫如干脆来一场急风骤雨。变革带来的是国家的繁荣昌盛,能造福广大的庶民百姓,必然会得到臣民上下的一致拥护;反对的人不过是封君、贵胄、不事之官等等这些既得利益的受损者,而这些人只是极少数,只要稳住政局,稳住军旅,几条池中之鳅就翻不起大波。经过一番权衡,才同楚悼王最后议决:用时三个月,发起迅猛攻势,革故除弊,一举摧毁反动守旧势力,实现变法立新。

  申如原本从心里就崇拜吴起,听完吴起一通明晰、自信的陈述,心中的顾虑立时打消,笑道:“卑职全听令尹。”

  吴起道:“为加快强大我大楚步伐,早日实现君王雄压诸侯之心愿,还望申大夫多多献计献策。”

  申如:“卑职虽不才,一定竭尽全力。”

  为了尽量减小变法进程中的阻力,吴起考虑到屈宜臼在公族贵戚和部分朝臣中的巨大影响,觉得如果能够说服使其改变观念,变法就会顺利许多,他决定先登其门做一番交谈。

  再说屈宜臼自打从他的封地回来,便一直按计划在暗中活动,按照他打的算盘,吴起的性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因此对吴起来访,态度十分狂傲。见吴起进来,不仅坐在那里动都不动,连吴起个座位都不说让一让,朝吴起睥视一眼:

  “足下见老夫何事?”

  此时吴起已经是百官之首,朝中文武无人不敬,但他毫不计较屈宜臼对自己的不恭,笑微微道:

  “吴起受命苑守之时,曾经登府欲求教于先生,不想为先生拒之于门外。”

  屈宜臼不屑一顾地冷冷一笑:“那是因为足下是时之官职还尚不配见老夫。”

  吴起不急不火,道:“今君王不知吴起之不肖,以为令尹,可求教于先生否?”

  屈宜臼:“足下既充令尹,将欲如何?”

  吴起道:“吴起将减楚国之爵而平其禄,损其有余而继之不足,厉甲兵以时争于天下,以成君王雄霸天下之夙愿。”

  “不可!”屈宜臼猛击桌案,他想站起来,因为手杖打滑差点摔倒,身边侍仆赶忙上前去扶,反被他一把推到一边,“古来善治国家者不变故不易常,尔将均楚国之爵而平其禄,损其有余而继之不足,是变其故易其常,荒谬绝顶,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先生息怒。”吴起仍然态度平和,“吴起以为,琴瑟不调,必改弦而更张之,政不更张,不可为治。昔时管子相齐,做内政而寄之于军令,制国为二十五乡,使四民各守其业,尽改齐国之旧,于是乎君享其名,民受其利,政成于内,敌服于外,终成霸主。”

  “此乃楚,而非齐,昔是昔,今是今!”屈宜臼怒气冲天,“古人有云,‘兵者凶器,争者逆德’,尔厉甲兵以时争于天下,阴谋逆德,好用兵器,殆人所弃,逆之至极!尔于鲁国之时,杀妻求将,齐十万将士尽死于尔之手;尔于魏国,又使秦几十万将士成为尔手下冤魂!有道是‘非祸人不能成其祸’,君王数逆天道,老夫一直奇怪为何至今未遭上天惩罚,却原来是在等尔这个祸人!”

  吴起在鲁大败齐师,在魏大败西秦,正是吴起的过人之处,为天下有识之士所叹服,而屈宜臼却颠倒是非,对吴起大加贬责,更为甚者,竟然当面大骂吴起是祸人,简直蛮横狂妄到了极点。但吴起以伟大政治家的气度,以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仍然不愠不火,等屈宜臼的一通连珠炮放完,道:

  “先生所言差矣,吴起不败齐、秦,齐、秦安会退兵,吴起于鲁、魏之所举,乃是为国家为百姓所计也。今君王振作有为,志以图伯,然国不富不可以强兵,兵不强不可以摧敌,何以成就君王伯业?楚地广而不富,兵多而不强,何也?旧制所使也。吴起望先生同不佞一道,革故布新,以成君王之志,请先生再思。”

  “老夫用不着再想!”屈宜臼因为手杖戳地过猛,又是一个趔趄,但他全然不顾,声色俱厉道,“尔若识相,悬崖勒马,否则绝没尔的好下场,送客!”

  吴起见屈宜臼下了逐客令,只好作罢,道:

  “既然如此,吴某告辞了。”朝屈宜臼拱手一礼,转身退出。

  吴起好言劝导屈宜臼的时候,宁植一直守在厅外,听着屈宜臼对主人如此狂妄无礼,肚子鼓得简直要爆开,几次想冲进去又忍了下来。一出屈府,气乎乎道:

  “君王早已经下了谕旨,一应国政全由大夫施行,有违抗者与逆旨同罪。他屈宜臼反对大夫变法,就该立马拉到街上杀了他,何必跟他多费口舌!”

  “目下杀他还不可。”吴起登上马车,接着道:“屈宜臼虽是可恶,但他只是对吴某我实行变法发泄不满之言,尚不曾付诸于行动,对其治罪,为时还过早,不足以服人,如若到时候他真敢跳出来聚众滋事相阻挠,自然不会放过他。”

  吴起回到府上,吩咐申如等专事变法事务的十名官员,对都城封君子孙之户册,按辈次详加审核登名,凡承袭三世以上者(父世不计),爵禄全免,限日迁徙边地,比于编氓,自耕而食;三世以下,爵禄依次削减。

  申如心想,这些习惯了坐享其成的公族子孙,如果突然被告知全免爵禄,立马让其离京往迁边地,恐怕一时难以承受,而且每一户都有不少资财,举家迁徙收拾起来也需要时日,便向吴起提议,先以告示的形式把条款内容公布于众,让这些人自己对号,这样一来,思想上有个缓冲,到时候不致于感到太突然,并且由于这些人事先有了准备,在限定时间内使其迁离京城也可得到保证。

  吴起采纳了申如的提议,当即让大家书成告示若干份,令府上兵士张贴于都城大街小巷。

  告示一出,公族子孙家家户户就像炸了锅一般,顿时乱做一团。一个个惶恐不安,心急火燎,茫然不知所措,纷纷来到屈宜臼的府上,痛哭流涕,求其为他们做主,给他们撑腰,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人愈聚愈多,大厅内外都聚满了人,哀求声、痛哭声响成一片。忽然有人提议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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