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冬,热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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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冬,热的雪-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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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山人。他回来一讲,大家都很高兴。战士们情绪很高,天天唱歌。但部队一出发,就往南边走了,往南边走了,也没事,因为我们也去打过亳州,心里还想,往南边走几天就可能要回来吧。谁知越走越不对劲了,走了10多天,也没发地图,也没讲行军路线,有些战士心里就犯嘀咕了:“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各种猜测都有。战士们都恋家,抗日战争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苦,那都是在家门口周围转着打仗,唱的歌也是“誓死不离开家乡”。大家都是宁愿向北走一千,不愿向南挪一砖。走到了黄泛区,一些人一听说要过黄泛区,思想就动摇了,知道部队这是往南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开了小差。机关也有人逃亡。我们司、政、后是一个伙食单位,每天吃饭,总会少了几个人,黄泛区走了一半,一清点人数,我们后勤的会计减员一半,有的是掉队了,有的是开了小差。
  

黄泛区(6)
六纵十八旅炮兵连排长刘占魁一进黄泛区,头就大了。几十年后,他回忆说:
  炮兵连的装备都是缴获敌人的,战士70%也是解放过来的,有的还是在鲁西南战役时解放过来的,还没来得及教育,没到黄泛区,就开小差跑了不少。进了黄泛区,炮兵连就更苦了。一门门野炮在泥泞中马拉人推缓缓地前进着,一不小心,一门野炮掉进了泥潭中,哼哼哧哧忙了半天,还没搞出来。连长齐凤元心里很着急,过来就讲:“算了,算了,扔掉吧!”我有点舍不得,这门炮是在鲁西南缴获的,还没用过就扔掉了,我觉得很可惜。好不容易搞出来了,天空中由远而近地响起了轰鸣声,敌人的飞机过来了,几乎贴着水面飞,机枪子弹嗖嗖地射着,扔下的炸弹,一掀就是几丈高的水柱,没有地方隐蔽的骡马、大车被轮番轰炸,趴在车下的许多战士,连同车辆、牲口一起被炸掉了。炮兵连的一个战士的腿被炸断了,抱着腿在叫:“排长,排长!”我顾不得头顶上的敌机嗡嗡地叫,爬到他身边,刚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要给他包扎伤口,这名战士头一歪,就在我怀中牺牲了。一发炸弹又落了下来,污泥溅了我一身,我刚把脸上的污泥擦掉,只见连长齐凤元浑身鲜血倒在旁边。我爬过去一看,连长已经牺牲了。敌机刚飞走,我松了口气,站起来一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老战士,其他不知道都去哪里了。指导员让号兵吹号集合,还是没有人,指导员气得骂娘:“刘占魁,你给我到四周找找!”我朝四周看看,只有不远处有几个土包,像
  是坟堆,我走过去一看,只见那些战士都趴在那里,往这边偷偷地看着,就是不出来。我火气也上来了,站在那里吼:“都给我站出来,怕死鬼!”但那些战士看着我,就是不动。我一下子把手枪拔出来了,吓唬他们说:“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枪毙几个让你们看看!”连哄带吓地把这帮人集合起来了,这时营里通知也来了,让我任炮兵连连长。我一听,说什么也不干。从排长一下子提为连长,本来是件好事。可我那时就是不愿意干,我心里发毛啊,这些解放战士,成群成群地开小差,一到宿营地,别人抢着住房子,他们就不愿意,总往坟地土坡后跑,想逮个机会就开小差。我说什么也不干,指导员叫周吉亮,他给我说:“你不干谁干?”我还是不想当这个连长。一直到第三天,指导员让通信员过来,把我被子抱到连部,我这才没办法,只好去当了连长。
  经过一夜一天的跋涉,刘邓大军终于全部渡过了黄泛区。刘邓首长率中原局、野战军指挥部和二纵、六纵及南下干部团一部,18日夜赶到了沙河。豫皖苏军区部队已预先搭好了浮桥,部队顺利通过。18日,三纵从旧县集渡过沙河,21日,一纵从祝湾等渡口全部渡过沙河。
  三纵七旅在夜渡沙河
  蒋介石这时才觉察出了有点不对劲,空军一再报告,发现###大部队南下,沿途城镇的国民党政府也先后告急,纷纷报告民团、保安部队被###大部队收拾了。最让蒋介石心惊肉跳的是,有个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在解放军路过后,捡到了一份丢失的地图,竟然是湖北省的!种种迹象表明,###并非“慌不择路”,“抱头南窜”,而是有目的地直奔大别山。蒋介石急忙命令顾祝同,从开封移至郑州坐镇指挥,除督促北面的国民党军尽快追赶解放军外,还命令乘火车到了平汉线南段的吴绍周的八十五师,立即在确山下车,返回汝河南岸堵击。
  刘伯承对此也有清醒的认识。刘邓大军过了沙河后,刘伯承立即指示各纵队:敌已判明我到大别山,正部署堵击中。要公开向全军指战员正式宣布跃进大别山的任务。各部队要再次实行轻装,埋藏和炸毁一些笨重武器和车辆,并提出了“走到大别山就是胜利”的口号。
  但并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火炮和车辆被埋藏和炸掉的并不多,有的首长几次命令炸掉,但都推脱说没炸药,始终没有执行这个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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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渡汝河(1)
大军出动,最怕的是过河。在历史传说中,李闯王为了带兵渡过黄河,一夜愁白了头发。历史上很多能征善战的将领,在陆地上驰骋沙场,却在江河上栽了跟头。太平天国将领石达开曾在鄱阳湖大败湘军,几乎让曾国藩投水自尽,最后却在大渡河被地方土司武装挡住了去路,全军覆没。
  对刘邓大军来说,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指战员大多数都是北方的“旱鸭子”,就是单兵过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车炮弹药等辎重,遇到河流,最让人头疼。最麻烦的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时间耽搁不起。
  强渡汝河,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
  刘邓首长是跟着六纵赶到汝河岸边的。
  8月23日,一纵、二纵、三纵顺利渡过汝河,三纵并且已经抵达淮河岸边。六纵是最后一支渡过汝河的部队,纵队副司令韦杰带领十八旅为纵队先遣部队提前出发,为后续部队扫清障碍,开辟进军道路。
  十八旅刚赶到汝河岸边时,旅长肖永银开始并不觉得汝河有什么特殊,这条河并不宽,有60米左右,水流也不急,在1:5000的军用地图上它也只是一条细线而已。
  十八旅前卫五十二团赶到汝河岸边时,已经天黑了。
  原十八旅五十二团参谋长沈伯瑛回忆说:
  我们赶到汝河时,我先去看了看地形,河倒不是很宽,就是水速比较急,还比较深,只听见河水哗哗地响,也没什么特殊情况,对岸有一些零星的枪声,这我们也习惯了。部队已经很疲劳了,我把防务部署好,刚要准备休息,接到了肖永银的电话,他对我说:“你们想办法立即派一支部队过河,构筑掩体,掩护部队过河,汝南埠有些土顽,问题不是太大,你们把它解决掉。”
  千里跃进大别山(曲谱)
  我找到几个团领导研究这事,团长是李少清,他对我说:“老沈,你先带一个部队过去。”我就去了三营,找到三营长郑学文,把这个意图给他讲了。这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要去找船。我对他说:“现在到哪里去找船?咱们就用土办法,用高粱秆、柳条子,捆上门板,铺在河上。”我们很快就做成了几个,就像木排那样的家伙,但一放到水里,就被冲走了,只能用绳子拖着。然后我们找了几个会游泳的,大概有一个班,带着轻武器过去了。到了对岸,除了有零星的枪声,也没什么情况。我们到的是小雷岗,接着就做工事,向大雷岗延伸,电话线也架起来了。三营也都过了河,这时天已经快亮了。我们进入了阵地,半天没动静,我们派出了流动哨,向村庄搜索,村庄有一些土顽,我们很快就把他们赶走了。
  上午基本上没什么动静,中午,突然有敌人向我们打炮,有的炮弹把村庄也打着火了。汝河南岸敌人大批部队已经赶到了,公路上尘土滚滚,人喊马嘶,敌人的炮兵、步兵、马车,黑压压一大片,沿着公路从西向东源源不断的涌来。我看了看表,这时是中午12点。我忙给旅里打电话讲:“敌人正在行军,这是打敌人的最好时候,我们是不是去冲它一下!”是旅参谋长邢荣杰接的电话,他说:“好,我们研究一下。”我们就在那里等,但一直没消息,我只好再打电话,邢荣杰已经不在了,是一个参谋接的,他对我说,参谋长给旅长汇报去了。敌人在行军和渡河时是最好打的,我这时很想带部队上去打它一家伙,但那个参谋说:“你冲一下,暴露目标怎么办?”我们只好再等,一直到下午,敌人进了村子,站稳了,并且还开始零零星星地向大小雷岗打炮弹,但估计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也不大清楚,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属于袭扰性的。
  这时,汝河岸边,另一场架设浮桥的战斗,也在紧张、激烈地进行着。十八旅工兵连和十六旅工兵连并肩战斗在一起,工兵战士们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在下午3点多钟,架起了一座能通行车马的浮桥,为后续部队过河创造了有利条件。
  敌人飞机也来了,开始俯冲轰炸,浮桥又被炸坍了。肖永银命令工兵连长:“再给我架!”工兵连长很为难:“老乡的门板都用上了,没有木料了!”肖永银瞪了他一眼:“那么多房子是干什么的?”工兵连长立即带着战士跑到附近的村庄,老百姓早在大军到来之前跑光了,眨眼之间,工兵连就把一个村庄的房子拆掉了,木头和木板被运到河边,继续抢架浮桥。
  

强渡汝河(2)
天黑后,十八旅指挥所移到了离桥头只有100多米的一个小村庄。旅长肖永银和政委李震来到河边,观察敌情,只见南岸满天通红,敌人在对岸连绵30多里的村庄,放起了大火,房屋烧着了,草堆烧起来了。肖永银后来回忆说:
  望着这连天大火,我想得很多。这几十里长的火光后面,到底有多少敌人?敌人是否还在增多?下一步怎么办?打过去?摸不清敌人的底;新的情况报上去之后,由于联络中断,还没得到指示。等吗?如果敌人继续增加兵力,巩固工事,就更难办了。一大堆的问题压得我心里沉甸甸的。
  我们在采访肖永银将军时,他曾坦率地告诉我们:
  当时韦杰也很着急,他给我讲:“我看应该坚决打过去,是不是把部队都放出去打一下?”事后来看,他这个意见是对的,但我那时觉得敌情不明,想得太多,就对他说:“你知道对岸有多少敌人?我们摸不清敌人的底,打过去是不是很危险?”我当时有点急,说话有点冲,韦杰皱了皱眉头,走到了一边,不再吭声了。我把尤太忠拉到了一边,商量了一下,我就过来对韦杰说:“我们是不是绕到汝南埠东边十七旅那边去过河?”韦杰沉思了一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我就命令部队停止过河。
  原五十三团作战参谋尹萍回忆说:
  在24日下午3时,我们五十三团赶到了汝河岸边的杨湾村。当时也发现了敌情。三个营长都急忙跑到指挥所,着急地问团长蔡启荣:“这是敌人的正规军,怎么办?”我正好在旁边,看到团长正在思考,就插了一句:“别急,已经派人去请示旅长了。”一营长周新体说:“既然遭遇敌人了,我们应该趁敌人立足未稳,冲过去把河堤和村庄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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