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圆走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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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走到圈-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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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
  李奥阳走之前,阮蓝跟他有过约定,这两天的时间他们都不要联系,为的是让李奥阳安心在那边讲学、同那边的学者们好好研究探讨更好的治疗方案,以便造福广大跟自己一样病情的患者。为了表达她态度的强硬,阮蓝甚至说:“这两天你就是打电话我也不接的。我不想拖你后腿,影响你的工作。”
  这样一来,阮蓝也为自己的“退出”创造了条件。
  一个半小时多一点儿的时间之后,飞机降落在了上海的土地上。刚下飞机,温热的气息便迎面扑来,比之北方城市,南方城市似乎更加热衷于迎接热天。
  不过,这些对阮蓝来说完全无所谓,冷也好,热也罢,都敌不过她心里的麻木。
  她和李昌瑞到达医院,院长甚至亲自等在楼下,直到将阮蓝安顿在病房,李昌瑞这才同那院长一同走去了办公室。
  阮蓝住的病房是这家医院的高级VIP病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专门护士看护。在这样一个全国有名的肿瘤专科医院,非一般关系,很难安排住进这样的病房。
  护士周到地为阮蓝测了体重,量了体温和血压,最后又从她手臂上采了血以便做血常规检查。她带着这些东西出去的时候,又细心地嘱咐阮蓝注意休息。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李昌瑞再次回到阮蓝的病房。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阮蓝,说:“这里面有张银行卡,密码写在这个信封里。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
  阮蓝从床边站起身,她仰起脸看着李昌瑞道:“叔叔,请您不要这样做,您这样的举动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奥阳,都是一种侮辱。”
  李昌瑞看着阮蓝坚定的目光,拿信封的手不觉得抖了一下,他讪讪地将手收回,说道:“那么,无论今后遇上什么困难,都随时给我打电话。这边给你安排的主治大夫我刚刚跟他碰过面,是一位很有经验的老专家,在这里,他会给你提供最好的治疗。”
  “谢谢。”
  李昌瑞走了,走出阮蓝病房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水花。他心想道:上天啊上天,你为何总是这样作弄人。阮蓝,请原谅一个父亲的自私。
  护士再次进来的时候,看到阮蓝呆呆地坐在床边。她倚在床头上,脸微微侧向窗口的方向。那窗户犹如一个四四方方的相框,将外面淡蓝色的天空框了起来,又被镶在一堵雪白的墙壁上。偶尔掠过几只展翅飞翔的鸟儿会打破这份寂静,似乎也在提醒阮蓝,那并非是墙上一幅没有生命力的画,窗户外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下午我陪你去做一个核磁共振检查,以便医生根据你的病情确定治疗方案。”护士走到阮蓝身侧,柔声说道。
  阮蓝突然转过脸看着护士,说:“我想见见我的主治医生,就现在,您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吗?”
  “可是,你必须得先做了检查才能正式开始接受治疗呢。医生得根据你病情制定放疗计划,这里面又包含了很多项复杂的内容。”
  “我想先见见我的医生,我有重要事情拜托他。”阮蓝很坚定地打断护士的话。
  “好吧,那我去帮你问问。”
  大约五分钟后,护士和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士走进阮蓝的病房,他的态度同样和蔼可亲,问阮蓝道:“小姑娘,你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同我讲?”
  阮蓝立即站起身,看了眼他的胸牌,知道他姓胡,便说道:“胡医生,我这里有一份关于我最后十次放疗的详细治疗方案,我请求您用这个方案继续帮我治疗。我不要做什么最好的治疗,只想按照这个方案,继续普通放疗就好。”
  胡医生和护士诧异的对望一眼,有些为难地看着阮蓝说:“这个……”
  “胡医生,我求您了,如果您不答应,我只能立即办理出院手续,我决定不在这里接受治疗了。”
  “那么,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胡医生诧异地看着阮蓝,拨通了院长的电话。毕竟,这病人是院长亲自交代给他的。
  等回电话的空闲时间里,阮蓝将李奥阳交给她“珍藏”的治疗方案递给了胡医生,请他过目。
  胡医生是医院里有名的鼻咽癌专家,看完这份放疗计划也不免啧啧称赞。做出这样一份计划的医生,俨然比他的技艺更胜一筹。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得到回复后,他看着阮蓝说:“好的,就用这份计划继续为你治疗。”
  阮蓝点点头,说:“谢谢胡医生。”
  “小姑娘,你让我看到了一份堪称完美的鼻咽调强放疗计划。”胡主任由衷道。
  阮蓝却是愣住了,他说“堪称完美的调强放疗计划”,可她当时明明是做普通放疗的啊,她交的钱也只能做普通放疗才是。于是,她道:“医生,我一直做的是普通放疗啊。”
  “怎么可能,”医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阮蓝,道,“你已经做了二十五次放疗了,要是普放的话,估计现在你不会有这样好的状态。皮囊炎也会比这严重了很多。”同时,他举了举手中的资料,肯定道,“这明明是一份调强放疗的计划。”
  阮蓝彻底呆住了。
  “行,既然当下你有这样一份如此完美的放疗计划,我们也不耽误时间了,马上安排你继续接受治疗才是当务之急。”说完,胡医生和护士匆匆离开了病房。
  阮蓝呆傻地坐在床沿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奥阳一开始便瞒着自己补足了余下的费用,为自己做了调强放疗。
  只是,当下再想到李奥阳,阮蓝觉得,他遥远的已经同自己隔开了几个世纪似的。尽管从早上分开到现在才几个小时而已,可这段时间对阮蓝来说,竟漫长的如此夸张。
作者有话要说:  

  ☆、人,去了

  李奥阳在广州受到了学校师生的热烈欢迎及校方的高度关注。一天下来吃过晚饭,他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抬碗看了眼时间,以往的这个时候,是陪她注射的时间。
  不知道她现在睡了吗?李奥阳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敲出那串数字后他又顿住了。想到昨天晚上,她一定让自己答应这两天不要总想着给她打电话的认真劲儿,嘴边不免浮起一丝笑意。
  他立在落地窗前,一双满溢幸福的眸子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城市。尽管还是春天,但广州这边的温度堪比初夏,夜晚的风扑在脸上凉飒飒的倒也惬意。
  不过,总还是有些失落的。他俊逸的唇角微微上扬,怀抱中少了她的依偎,连凉风吹在脸上的惬意都不免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随之又想到昨晚她倚在自己怀里的话。
  “奥阳,你对叔叔续弦另娶是不是存在看法?”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从没见过你跟叔叔像别的父子那样有坐到一起沟通的时候。而且,那天叔叔去诊室找你,你居然公式化的称呼他为‘李院长’。因此,我揣测,你对叔叔可能存在看法。”
  “其实,也谈不上看法。我爸有他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力,我不反对他再婚。可是,总不能在我妈走后那样短的时间就另娶他人吧?这曾一度令我怀疑,他从前对我妈妈的爱是不是装出来的。”这是母亲去世后,李奥阳第一次吐露他对父亲续弦的看法。
  “奥阳,你觉得真爱能装出来吗?尤其是夫妻,常年日久的相伴中,就是拥有再高的表演天赋,也全然不可能几十年长久的装出一副深爱对方的样子啊。”
  李奥阳想起她当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无比挚诚,她还说:“我经常会想,这个世界上的婚姻分很多种,有一种是彼此相爱,因为爱情结合到一起的,这样的婚姻无比珍贵,也十分稀少。
  “大多数的婚姻其实只是因为相互合适,加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不足以抵御这世界的严酷寒冷,所以凑到一起相互依偎、彼此取暖。这样的婚姻固然没有第一种美满幸福,却是当下我们多数人现实生存的写照。
  “另外,最幸运的莫过于,一个人一辈子最好只体会这两种感情中的一种。否则无论怎样,都是会伴随着叹息和遗憾的。
  “一辈子能拥有第一种婚姻的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一辈子只体会第二种婚姻的人也不悲哀。毕竟,在未体会过第一种感情的情况下,他会甘于这样的现状,与对方长相厮守地依偎御寒,这样的生活,倒也不失为一种平常安稳的幸福。
  “若是先体会了第一种,不得已再去体会第二种,那样,之后的两个身躯就是依偎的再严丝合缝,两颗心的距离永远都咫尺天涯。因为他这一生中最深沉的爱和牵挂,已经给了第一个人,除了一具失掉了灵魂和心灵,但还余温尚存的空空的躯壳外,他再也给不了后来的人什么;
  “若先是先体会了第二种,再去体会第一种,表面上看是好运姗姗来迟、终于盼到了苦尽甘来、等来了之于自己真正合适的那个人。可心里的遗憾总归还是无法排遣的——何以在我最美好的时刻偏生没有遇到你呢?你何以这样迟的才来与我相遇呢?
  “而叔叔,我觉得他就是这种不得已组合的第一种情况。你说他在阿姨去世后那样短的时日就另娶他人,其实,我觉得在他心里,随着阿姨的辞世,什么也都变得无所谓了。他需要的,无非一个陪他御寒的人,他的心,早就已经陪伴阿姨长眠了。”
  “那这样看来,秦阿姨反倒值得别人同情了?等了这么多年,只等来了一具没有灵魂和心灵的空壳。”
  “就是啊,”阮蓝说,“因此,你不应该对他们抱有什么看法的,也该打开心灵接受他们才是。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不是吗?”
  此时站在没有她在身边的城市里,再一次想起她说过的话,李奥阳心里的感受,一如他当时对她的回复:有时候,我真想钻进你的心里,看看组成这样一颗细腻善良的心脏的材料究竟是什么。
  想到阮蓝,李奥阳的心软软的,就像被南国的风吹化了似的。当下,他作出了决定。他拿出手机,拨出一段号码。
  “爸,您睡下了吗?”听到电话被接通,李奥阳问道。
  李昌瑞的心抖了抖,两年来,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然而,喜悦的心情立即被担忧取代。阮蓝的事情,莫非他知道了?
  “没有,我还在书房。”李昌瑞的语调平稳如初。
  “爸,您和秦阿姨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我想带一位重要的朋友回家,介绍给你们认识。”
  听到儿子甜蜜的语气,李昌瑞心里的担忧顿时消失了。他相信,阮蓝那孩子不会不守诺言,刚才,的确是自己多虑了。他顺着他的语气说:“回来吧,这个周末我们都有时间。”
  “那好,”临挂电话时,李奥阳又说道,“爸,您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嗯。”
  切断电话,李昌瑞眼睛里泛起一层濛濛水雾,儿子关心的话语,使得他那颗麻木不堪的心脏抖了抖。
  那边的李奥阳却是满心欢喜。想了想,他还是拿起手机给阮蓝发了一条短消息:睡了吗?应该是想我想的难以入睡的吧?门诊那边的护士打针疼不疼?有我的技术好吗?
  之后,时间一秒钟、一分钟的过去,李奥阳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始终也没有响过。中间却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这边医学院的教务主任同他确认明天上午讲座的时间安排;另一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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