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圆走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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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走到圈-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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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好久,直到涌入鼻腔的气息令阮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阮蓝这才逐渐缓过意识,她现在身处的城市,隔着李奥阳生活的城市接近一千公里。
  她颓然地松开紧拥苏铭辄脖子的双手,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没来得及藏好的失望。她低下头,说:“对不起,铭辄哥,我刚才……”
  “把我当成……。”苏铭辄梗了一下,终是没能说出那个名字。
  阮蓝没吭声,也不解释,只是深深地垂下头去。
  苏铭辄不想她继续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他沉淀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看着阮蓝垂头的动作,说:“这样的你,也令我想到一个人。”
  阮蓝抬起头,看着苏铭辄,眼睛里透着疑惑。
  苏铭辄没有看她,视线盯着雪白的墙壁,似是已将那墙壁穿透,向更远的地方延伸了出去。他认真道:“你知道么?你的特长是低头。有的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笑,有的人善于管家,你是善于低头的。”
  阮蓝果然笑了,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说:“这是范柳原说白流苏的话。”
  “但是,很应当下的情景。”
  “铭辄哥,你跟范柳原可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
  “哦?”
  “我印象里的范柳原,他是一个在万花层中生活的纨绔子弟。要不是适逢战争,香港那座城沦陷了,他不会甘于只倾心于流苏的。命悬一线的灾难面前,会令人参悟很多。可是如果换到和平世界的今天,没有那样一场倾城的战争,范柳原就不会有机会意识到他的生命中也可以只有流苏一个女人,他依旧会过那种玩世不恭的生活——同不同的女人逢场作戏,但就是不肯交出心、付出感情。”
  “那么,我又是什么类型?”
  “铭辄哥,你上学的时候是三好学生吧?”
  “怎么说?”
  “那么,现在你就是三好男人。不,得再加上两好,”阮蓝伸出一只手,在苏铭辄眼前晃了晃,道,“是五好男人。”
  “能例举吗?”
  “热心,善良,孝顺,周到,谨慎,而且,非常会照顾病人。”
  苏铭辄笑了,道:“怎么又过于牵强地给我加上‘一好’?妈口中的医学白痴、没有常识,在你这里全都给我平反了?”
  “我觉得沈妈妈的话过于夸张,当时我就想,这世界上不会有这样迷糊的人。”
  “妈的话一点都不夸张。遇上你之前,我确实那样。”
  “哦,”阮蓝点点头,道,“那看来,是我的病治好了你的病。”
  “或许,是的。”
  苏铭辄想起她的日记,开始的几篇,她不止一次地暗自揣度李奥阳说过的话的意思,然而,当下,对于他自己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她居然全然无动于衷,甚至还能开开玩笑。涩涩的味道盘踞了心头,他想,谁都不会愿意为“无关紧要的旁人”多花心思。
  苏铭辄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凌晨两点。他说:“快睡吧,刚出院,不要熬夜。”
  阮蓝突然醒悟过来,她伸手推苏铭辄离开,道:“你快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做噩梦之前,记得先喊我一声。”临走时,苏铭辄看着阮蓝,开玩笑道。
  “好的。”
  李奥阳,这三个在苏铭辄心里反复折腾了几乎一宿,直至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朦胧睡去。然而,不消得几分钟,他便被一阵儿急促的拍打门板的声音惊醒。
  睁开眼睛,便见保姆焦急地朝他走来。因为阮蓝住隔壁,他怕她晚上有什么需要会叫他,所以,他没有关房门。保姆刚刚拍打门板,不过是为了叫醒他。
  “铭辄,我得请几天假回趟老家,孩子病得挺严重,我得回去看看。”保姆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姨,你别着急,你先去收拾东西。我这就换衣服送你去车站。”苏铭辄说着,拿起自己的衣服,示意保姆出去。
  “唉,谢谢。”保姆说完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保姆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临走时不忘对闻声出来的阮蓝道:“阮姑娘,对不起,不能给你做早餐了。”
  “没关系,阿姨。”阮蓝说着,拿起博古架上的车钥匙递给苏铭辄嘱咐道:“路上慢点。”
  苏铭辄接过钥匙,点点头,说:“我送阿姨回来顺便带着早饭。”
  “别管我了,你们赶紧走吧。”焦急的情绪总是带有传染因子的,很容易令两旁人跟着着急。阮蓝的脸上也布满担忧之色。
  苏铭辄将早餐和午餐都带了回来,略带歉意地看着阮蓝道:“今天早饭和午饭,你只好暂且凑合一下。我上班后托同事看看能不能找个好些的钟点工,这些天顶上阿姨的缺儿。”
  “不用这样麻烦,我整天在家呆着也怪难受的,这点家务干着也当锻炼了。”
  苏铭辄没说什么,一是因为上班时间已经到了;再者,他心里决定好了的事情,即便有反对声音,他也鲜少去同对方争辩,只是默默按照既定的想法去做。
  “唉,铭辄,等我一下。”下了班,步履匆匆的苏铭辄被人从后叫住。
  是方哥,电台一档法制节目的主持人。
  “你上次借我的书本和资料,我得再借来看看。”
  “没问题,方哥,明天上班帮您带来。”苏铭辄说完又要走。
  方哥拉住他的胳膊道:“一起走吧,你载我去你家取一趟。明天我节目里有个典型案子,我记得曾经在你给我的资料里看到过类似的。我得利用今晚的时间补补。”方哥几乎得小跑几步才能跟得上苏铭辄的步伐,语气疑惑道,“咦,你这小子通常是下班困难户,今天怎么走的这么着急?”
  “不过,方哥,路上我得去趟超市。”
  “家里不是有阿姨吗?”
  “阿姨家里出了点事情,回老家了。”苏铭辄像是想到了什么,步子也慢了下来,看着方哥道,“方哥,让嫂子帮着问问家里的钟点工,有没有干活仔细,能照顾病人的?最好能立马上岗。只要人细心周到,价格不是问题。”
  “这个没问题。沈老师,身体最近还好吧?”方哥理所当然地认为,苏铭辄提出的要求是为了照顾他母亲。
  “我妈是初期,医生说问题不大。”
  这时,两人已经上了车子,苏铭辄发动车子的时候,方哥又说道:“这病初期没什么事儿,就跟得个感冒似的,治治就过去了。何况,沈老师一向心态好的很。”
  苏铭辄没有回答,他只想着这一路上的行程该如何安排。
  阮蓝在家简单收拾了一番,将垃圾归拢到一个袋子里,便带上帽子围巾,武装齐全准备开门去丢垃圾。
  其实,这个季节的上海,温度已经很高了。帽子和围巾也完全该压箱底才是。但阮蓝到底身体虚弱,倒也没有正常人感觉那样热。再者,她脖子和脸颊后部的皮肤,焦灼一片,像是烫伤刚好——表层皮肤一块块皱皱巴巴的,难免令人看着奇怪。而围巾和帽子,倒是正好可以掩去这些“异常”。
  怎知,她的手刚触到门把手,房门便被从外拉开。随后,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映入眼前。捧着它们的人,脸上带着惯常的阳光脸庞看着她,但在看到她手里的垃圾袋后,脸色不免严肃起来,语气也有些强硬:“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说着,他将手中的一个超市购物袋放到门内,伸出手去,生气地夺下她手中的垃圾袋。
  “呦,铭辄,难怪你老大不小了,总是对找女朋友的事儿漠不关心,原来你也上演了一出金屋藏娇啊?”方哥看着阮蓝精致的五官,黑白分明、亮闪闪的双眸,以及她显得过分白皙的脸色道。
  苏铭辄将垃圾袋放到门外,一抬头,正将阮蓝一脸着急想要解释的表情看进眼里。他回身看着方哥,道:“方哥,说什么呢,这是舍妹。”
  “得了吧,舍什么妹呀?谁人不晓侬是独子,还在这里跟我装。我说呢,一路上又是花店又是超市的,原来这是过起了二人世界啊。”方哥说着,朝阮蓝伸出手去,道,“弟妹,你好,我是铭辄的同事老方。”
  阮蓝无奈地伸手同对方握了握,并解释说:“方哥,您真的误会了,我和铭辄哥真的是兄妹,我是沈妈妈的干女儿。”
  “喔……”方哥只是拉长声音,意味深长道,“明白,明白了。”
  进去苏铭辄房间拿书本资料时,他又打趣道:“铭辄,连令尊那关都过了?都共称‘沈妈妈’了。你小子一步到位啊。”
  苏铭辄将资料递给方哥,苦笑道:“您没听人家叫我‘铭辄哥’吗?关系摆的多明了?”
  “你呀,你这就不懂了,女孩子一般对默默喜欢的男子都称‘某某哥’。”
  “你怎么知道?”
  “你嫂子在家看韩剧,都是这么演的。”
  苏铭辄一下子泄了气,其实,这希望本也就是徒生,他那样了解她的心……
  他看着方哥,道:“方哥,资料和书您不用还我了,回去慢慢研究。”
  “那好,我这就闪人,”方哥坏笑道,“阿拉是过来人。所以,阿拉知道,这个时候杵在这里做灯泡瓦数太大……”
作者有话要说:  

  ☆、圈,已然成型

  方哥走了,苏铭辄重新拎起他去超市买的东西走去厨房,经过阮蓝身边的时候,他语气淡然道:“方哥的话你别介意,他那人就爱开玩笑。”
  阮蓝随他一起走进厨房,说:“当然不会。不过,铭辄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天天给我买百合花儿了?那样纯洁高雅的百合,放我这里,不对称啊。”
  “哪里不对称?”苏铭辄回身,异常郑重地看着阮蓝问。
  “我嘛,不过是乡野田间的一棵杂草,那样端庄高雅的百合放到我这里,多浑然不搭呀。”
  “你有着杂草般的坚韧,但又具有百合的纯净,百合也不过仅仅展现了你性格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有这么夸自己妹妹的吗?”阮蓝笑道,“说真的,铭辄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开花店啊?”
  苏铭辄笑了笑,将阮蓝推出厨房,说:“我做饭的时候,不习惯人家在身后监督。”
  “这是什么习惯?”
  “据说,高级大厨都有这样的习惯。”
  过了个把钟头,晚饭好了。苏铭辄戴着隔热手套,将一个白底画着一棵兰花的砂锅端了上来。说道:“尝尝我的手艺。”
  他将砂锅盖子揭开,阮蓝只见热气袅袅,但受放疗副作用的影响,她现在嗅觉和味觉完全失灵。医生说这得根据个人体质恢复,短的一个月,长的三四个月、半年不等。
  “一定很香。”阮蓝道。
  “我给你炖了滋补药膳汤。它包含乌鸡,枸杞,枳实,牛蒡,黄芪,当归。我咨询过单位做养生专栏的同事,那专家说这样汤最滋补。”
  “铭辄哥,那专家是做女性生育专栏的吧?这,我怎么感觉像是坐月子的人吃的呢?”
  “总之,体质虚弱的人均可服用。”苏铭辄盛上一小碗,放到阮蓝面前,说,“可惜的是,你现在尝不到味儿。不然,我煲汤的手艺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连妈都赞不绝口。”
  阮蓝用勺子舀了送进嘴里,咽下后道:“那么,一会儿我们去医院送给沈妈妈尝尝。”
  “好的。”苏铭辄眼睛不眨地看着阮蓝问,“还顺口吗?”
  其实阮蓝哪里吃得到味道啊,现在无论什么美食,对她来说全都木唧唧的一个味,但为了不悖苏铭辄的面子,她连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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