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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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蟾记-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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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昆走上殿来,向夫人一揖,说:“唤小生有何见谕?”夫人说:“适纔老身祝告,相公何故称奇?”洪昆说:“小生听到祝词,知令爱贵庚十七岁,与小生八字相同。且小生初到此地,当夜梦一小姐,又与令爱同名。所以信口称奇。唐突之至。”

    夫人说:“有这等奇事!是小女病有转机了。就请洪相公到舍,替小女诊脉。”洪昆笑道:“小生全不知医,何能诊脉?”夫人说:“就请相公代求仙方。”洪昆答应,跪在神前,取了签筒,用手一摇,便得上上签,方开琥珀安神丸。夫人大喜,说:“方甚对症。病必能痊。”吩咐家丁雇轿,请洪先生到府中。就在药铺中买了丸药。两乘大轿抬到秦府。洪昆先下轿,家人请到厅上坐。夫人直到后堂下轿,走到小姐楼上。小姐说:“母亲,女孩儿今日病势更沉重了。”夫人说:“不要紧。我请得一位先生,知道你的病原。定然是得好的。”

    夫人吩咐丫环,叫人买点心与洪先生吃过,就请上楼替小姐诊脉。一会儿,洪相公拿了丸药,来到楼上说:“这更奇了,怎么经过之路皆似熟径?”夫人迎上来说:“请先生替小女诊视。老身引导进房。”洪昆走进房来,铃儿挂起帐幔,洪昆向夫人说:“小生禀明,不必看脉,看看形症罢。”小姐听了洪昆声音,睁开双目,吃了一惊,即刻遍体香汗欲流,精神陡爽。洪昆取出丸药,说:“神医赐药与小姐和服的。”遂回避下楼用饭。

    小姐说:“母亲,这位先生与梦中洪郎十分相似。女孩儿见他惊出一身汗来,又服此药,已觉病好了几分。饭后请来问问原由。”夫人见小姐说话有精神,大为欢喜。午后又请洪昆上楼。

    小姐坐起披衣,倚在床上。见洪昆走房来,说:“先生请坐。敢问不诊脉就能医好了病,是何原故?”洪昆说:“小生本不会行医,是来扬访友的。那日初到扬州,寓华佗庙。夜梦佳人以‘桂花香插少年头’为题,彼此唱和。因有此梦,就留住庙中。今早闻令堂夫人求神祝告,知小姐年庚与小生八字相同,信口称奇。夫人细问根由,就命小生代求仙方,同来诊视。此药是华佗神医所赐。小生并不知医,但觉楼中皆似熟境,即见小姐,亦似熟人,殊不可解。”夫人说:“此中必有天缘,小女如果托庇全愈,就凭老身许字先生。”洪昆起身打了一恭,说:“小生只是高攀了。”小姐说:“请问梦中原唱那‘更有玉蟾持赠处’之句,奴家未解何因。”洪昆大笑道:“小姐连梦中原唱诗都记得,这更奇了。”因在怀中取出第九个玉蟾蜍来,递与彩鸾手中,说:“这是仙人通元子赠小生的,他说:‘洪昆,你的姻缘就在此玉蟾上。’”

    夫人说:“既然如此,孩儿收好了。就算贤婿的聘仪罢。自今以后两家就是一家了。”叫:“家人秦安,到华佗庙把洪姑爷的行李发到书斋。多住几日再去访友。”秦安开发房钱、饭钱给与庙僧,叫脚夫挑了物件不提。

    当晚备了酒席在大厅上,有客众奉陪。席散后洪相公谢过夫人,回到书房安息。次日大早,又随夫人来问候小姐。洪昆说:“小姐病已减去大半,就是瘦弱些。调养几日定然如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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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乌金荡洪昆访友
    〔先声胡笳拍〕调

    词曰:

    有功不加赏,痛先世魂销海上。同是天涯沦落人,江南江北遥相望。乌金荡蒲帆一片,乘风浪,此际良朋堪访。

    洪昆住在秦府数日,彩鸾小姐病已十分好了。夫人说:“孩儿,你的命全是洪家女婿救转来的。今日可到书斋,一来相谢,二来问他何处访友,何日回来。”小姐听说红了脸。夫人说:“随我去不妨。”夫人带了小姐,来至书斋,铃儿通报,洪相公连忙迎接,说:“岳母大人同小姐来此何干?”夫人说“小女托庇转安,皆是贤婿妙剂,特来奉谢。”洪昆说:“这是神医之力,小婿何敢居功。”夫人说:“还要请问,何处访友,何日回来。”洪昆说:“岳母,说起话长,敝友是小婿共患难之人,他曾救过。。。。。。”夫人问:“救过那个?”洪昆不肯说明陈素娥之事,即刻转口说:“救过我的。他住在兴化县城西北乌金荡里。我到那里住几日,还要同他上京。有些进步即便回来。”夫人说:“贤婿进京,老身有薄薄程仪奉赠,着二名家丁伺候。”洪昆说:“不敢消受。明日就要起身。”又说几句闲话,夫人带小姐回楼,预备银两,以作盘缠。

    洪昆次日告辞而去。雇船到邵伯镇大码头,过了下河船,一夜顺风,早到荡里,望见荡东头有一高墩,墩上一座村落。秋柳垂黄,四围芦荻,篱边点缀几颗秋色雁来红。洪昆指着这庄上,向船家说:“那厢雅致,必有高人。把船泊到庄边,我上岸问来。”洪昆登了岸,看见篱笆里面有大石一块,约五六百斤,两旁有耳,知是考武之器。白蜡竿枪四根,檐下挂一排弓箭。门内走出一个五十余岁老人来。洪昆上前拱手说:“请问庄翁,这里有姓童的么?”老人答礼说:“小客官,你问姓童的做甚么?小庄只有一家,就是姓童。”洪昆说:“小生有一盟弟姓童名昆,特来访他。”老人说:“小客官,你莫不是姓洪么?”洪昆答:“正是。”这老人连忙请洪昆到家里,说“童昆就是老汉的义子。他今日到城里拜客,午后就回。洪世兄先开发了船家,我着人把行李挑上来。不嫌寂寞,等小儿返舍奉陪。”洪昆又拜见童喜,说:“正要相会令郎,既蒙老伯大人雅意,小侄遵命了。”

    午后童昆果然回来,看见洪昆,两人抱头大哭。童昆说:“仁兄从那里来的?小弟二次往杭,访问仁兄下落不得,遭了大祸,绑在法场,幸蒙通元子大仙搭救得免。”洪昆说:“愚兄别了贤弟,屡经磨折。近年稍得平安,刻刻挂念贤弟,所以买舟来访。且欲约贤弟同往京师,谋个出头日子。”童喜称赞说:“贤侄志气不凡,定遣小儿随行。”童昆说:“仁兄稍住几日再计行期。”洪昆住在童庄,宾主情深,款待丰盛。过了几日,童喜说:“贤侄文采风流,当今名士。但千里远行,须要学些武艺纔好。”童昆说:“仁兄何不就拜家君为师。我们兄弟同学,更有帮手。”洪昆遂拜了师,童喜先教他练太乙通天的罩门,然后教他枪法。洪昆虽是文弱之人,却也心灵手敏。教了一月,件件精通。且他是个文曲星兼武曲星临凡,后来中文、武状元,封东浙王。所以武艺略为指点即能通晓,自然膂力过人的。

    怎么叫做太乙通天罩门?他人练的罩门只在一处,童喜教洪昆是周身罩门,譬如蚺蛇胆,打在那处这罩门就提到那处。此法本是托塔李天王传授的,连童昆都未曾学得,此刻传了洪昆。童老翁得了这个伶俐的弟子,心中大悦,叫:“童昆,你们二人就在门外演武场上比比武艺。”二人答应,走到场边。童喜坐在门外观看。他们分开两处,如二虎鬪争合并,一时如双龙缠绕,一个使枪如飞花滚雪,一个射箭如疾鸟乘风。马上十八般,马下十八般,真个功力悉敌,上下不分。

    到煞尾时,两人要打罩门,童昆所学逊于洪昆,童喜高叫:“住手。”说:“你们二人勇力皆可称为国手,总是自家人,不必争胜了。”他二人听说心中大喜,都住了手。洪昆谢过师父,向童昆说:“贤弟,如今若遇着赵怿思、枣核钉那班狗才,就是愚兄一人也能胜他了。”童昆说:“仁兄文武全才,真神人也。”童老翁在演武场看操,脱了衣服,感冒秋风,当晚就觉身子不爽。次日服了发散药,未曾有汗,病势沉重。童昆朝夕榻前服侍,洪昆也不放心北上。童昆到城里请来有名的医生,服药不效,迁延数日,竟去世了。此中都是天定。若是一月之前老翁去世,这太乙通天的罩门必然失传,洪昆怎能有此武艺?可见童老翁是专等洪昆来的了。

    洪昆住在庄上,帮着童昆办完一切丧事。过了二七,童昆说:“仁兄,小弟本欲奉陪北上,不料家父去世,请仁兄先行几日。小弟俟七终之后随即来京相会。仁兄虽是独行孤客,有此武艺,小弟却也放心。”洪昆说:“愚兄坐扰月余,诸蒙先师教导。本当伺候续礼,兄弟同行。但愚兄复仇之心刻刻不忘,若能为张氏复仇,即是为曹氏复仇了。愚兄就此告辞先去。在都中恭候行旌。”因口占一诗留别。

    诗曰:

    猿臂同开七札穿,射人射马弟兄传;

    书生毕竟终文弱,祖逖鞭非敢着先。洪昆吟诗既毕,取道而行。此时童昆在兴化县乌金荡送洪昆,与洪昆去年在杭州府城外十里长亭送童昆又别是一种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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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武洪昆独打仇人
    〔先声戏蝴蝶〕调词曰:

    西湖恶打,洪、童莫辨真假。丧胆亡魂,在拳底脚下。当日成衣铺闻名骇怕。今日黄河边,真洪昆错认假童昆,又打得东逃西窜如奔马。

    枣核钉自从考了六等,当堂发落,褫革衣衿,打了板子,杭州城里那班在学的朋友都不与他交接,他也没脸面到街上来玩耍,在家又久坐不住。此时胡宗宪开假在京,他想到父亲任上遮遮羞。这一日,寂悄悄跑到赵怿思家说:“大爷,一向少来候安。

    ”赵怿思说:“老彪,你怎么考取一等第一名,忽又降到六等,连底子都勾的了,还要打上三十大板?我不知的确,你把原由说来我听。”枣核钉说:“大爷有所不知,晚生只为太要好了,反做出这不好的事来。正逢岁考年头,弄些手眼,把陈保元的文章割去卷面,就算晚生的等第。被那该死的宗师察出弊窦,还说:‘理当奏办,从宽处结’,丢了个大丑。所以不好出门,迟到今日纔来谈谈。大爷,我若硬着头皮去考真岁考,就是文理欠通也不过考列四等,还不得到老六。无奈李戴张冠,弄巧成拙。八百两雪花银用得可惜。三十个毛竹板打得生疼。这是自己作孽,也不怪人。我觉得倒有一件事替大爷不服。大爷是堂堂工部尚书的公子,做官是个四品京堂,一呼百诺,怎么被童昆、洪昆两次三番挫折,竟无可如何。外人说大爷好像个逍遥儿上的兔子,十点儿,呵着尾巴在家里蹲。况童昆、洪昆一个是漏网强盗,一个是邪教妖人。听说他们还要到京谋干。难道大爷反躲避这这两个杂种不曾?世间伏路相逢之事颇多。若在京里遇着他们更好复仇。”赵怿思说:“老彪说得有理,就要你同我去纔不寂寞。”枣核钉说:“晚生自然奉陪。大爷多带盘缠,多带打手。倘在路上遇着他们,就结果了性命,却也不难。这九月十五日是个良辰,寅时起身最好。”

    枣核钉当晚回去,到十四日雇船,诸事齐备。十五日大早随赵怿思登舟。路上行了二十余日,十月初旬到了王家营,雇定大车,正要渡黄,枣核钉忽见黄河边上来了一人,向赵怿思说:“大爷,事有凑巧,前面走的好像小洪,溜下单来了。我高叫他一声,如果是洪昆,他手无缚鸡之力,在张成衣铺里冯教师一手就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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