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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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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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姜和茱萸。其中茱萸,又是辣味的主将。

这两个月来,为了了解蜀人的口味,陈恪利用宝贵的自由时间,尝遍了青神县的酒楼、饭铺……是研究需要,绝对不是馋嘴,他一直这样对六郎讲。发现蜀人爱吃的鱼鲊、肉羹、面条中,皆用红亮亮的红油,口味辛香麻辣,与后世辣椒所制的红油,并无甚区别。

他发现许多厨房门口,确实挂着一串串红色的小珠珠,询问得知,那便是茱萸,虽不是辣椒,却一样担纲着发挥辣味的作用。

之后他便一直在研究茱萸,发现这玩意儿用于炖煮尚可,但用于炒菜的话,辛辣之外有种苦味,并非什么佳品。然而蜀人将其捣滤取汁,经过一番炮制,做成红亮亮的辣油,就去除了苦味,得到比辣椒油还要纯正浓郁的辛辣味。

这发现让陈恪大大松口气,不然他真不敢让传富才学俩月就开业……川菜要出高手很难很难,但有速成之法,奥妙就是用香辛料来藏拙!

果然,自从陈恪用秘法熬制出红油后,传富烹饪出的菜肴,受欢迎程度直线上升。其实不过就是多了一勺红油而已。

而且后世人也误解了川菜,其实川菜的灵魂并不是辣椒、更不是红油,而是郫县豆瓣和独特的姜蒜用法。这么说,可能有很多人不理解,但只要想想川菜的四大看家菜——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回锅肉,最经典的作法,都是不放辣椒的,便可明白一二。

辣的使用,使川菜鲜亮火爆,却也遮盖了其纯正的风味。现在陈恪迫于条件有限,不得不减少辣的使用,却歪打正着,还原了川菜的本来面目。

陈恪的苦心孤诣没有白费,蜀人和川菜,虽然早见面几百年,却毫不影响一见钟情,恰似那天雷勾动地火……

那麻辣烫鲜、嫩香酥活的麻婆豆腐,就像火辣的川妹子,让人热血沸腾、虽死无怨……

那鲜嫩且有荔枝香味的宫保鸡丁,就像小家的碧玉,教人通体熨帖、爱不释口……

那咸甜酸辣,鲜香可口的鱼香肉丝,就像那善解人意、百变多姿的勾栏花娘,给你想要的一切的,让你欲罢不能……

那色泽红亮、肥而不腻的回锅肉,就像那风韵入骨的成熟女子,看起来勾魂,吃下去**……

“简直太好吃了!”食客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情不自禁的叫喊着:“苍天呐,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美食!”

“呜呜,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办?”竟有人边吃边流泪道:“某会相思成疾的……”

“至于么……”鲁老板撇撇嘴,很不服气道:“不就是几道破菜,你们说是不是……”

但他那帮闲汉哪还顾得上搭腔,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多说一句话,就少吃一口菜,全都闷头运筷如飞,还难免发生激烈的争抢:

“这是我的!”

“我的!”

“你撒开,不然揍你个泼才!”

“谁怕谁!且待我吃完这片肉……”

看手下没出息的样子,鲁老板重重的叹口气,见有人把筷子伸到自己面前,他愤怒的伸手护住道:“别抢,别抢,这盘是我的!”

当天下午,那些被绝食美食彻底征服的人们,又呼朋引伴蜂拥而至,好在陈恪早有预案,派人守住门口,给后来的食客发放号牌,离开一桌,才放进一桌。

不到一刻钟,当日的一百个号牌便被领取一光,后面来的市民不干了,在店门口鼓噪。很多人嚷嚷着,愿意花钱吃饭,那些领到号牌的不乐意了,嚷嚷道:“难道我们没钱不成?这顿饭,还就出钱吃了!”

也有人愿意出钱,买前面的号牌,多数被惨遭拒绝,却也有价高者得的……看到有人愿意用几百钱买一个号牌,一些闲汉日后便每日在来福门前排队,领取号牌倒卖。陈恪的无意之举,竟催生了最早的黄牛党,可见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供给,当然这是后话。

但绝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得到号牌,伙计劝他们来日再来。他们却担心明日还是这样,有人便提出,现在就领取明日的号牌。

伙计们不敢做主,赶紧进去请示,不一会儿出来,对众人道:“明日可是半价。”

“休得聒噪,拿牌来!”众人见那些走出酒店的食客,一个个欲仙欲死、百般赞叹的样子,心里好似有百抓千挠,恨不得赶紧进去开开眼。不少人问道:“小二哥,我出全价,可以先领么?”

“小店诚信经营。”伙计摇头道:“一诺千金。”

众人只好老老实实排队领号,其中不少是刚从里面出来的,有人不满的抗议,引来他们的白眼:“你家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不消半个时辰,伙计不得不停止放号:“抱歉诸位,我们的号牌用完了。”心中一个劲儿的惊叹道:‘足足一千枚啊,竟全被领光了!’他干了**年跑堂,哪见过这样的光景。

就算是炒菜速度快,就算只做一百多桌,也把陈恪和传富忙到半夜。这时候,县城里所有的店铺都打烊两个时辰了。

目送着最后一波食客心满意足的离开,来帮忙的陈希亮和陈忱已是腰酸背痛,想到傍晚才来的,都累成这样,两人赶紧去后厨找三郎。

却见门帘掀起,传富把他抱了出来,轻轻交给陈希亮道:“师傅累得睡着了……”

陈希亮接过三郎,熟睡的时候,他清秀的脸上没有了狡黠成熟,睫毛微微闪动,鼻头一翕一翕,才让人想起,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陈希亮把三郎背在背上,对传富道:“明天能忙得过来么?”

“能。”传富知道,师公这是心疼儿子了,他重重点头道:“第一天没经验,手忙脚乱,出活太慢,放进来的人也太多,明天就好了。”

“嗯。”陈希亮点头道:“明天我来帮你。”

一夜之间,来福酒店的盛名便盖过了其它两家,成为青神百姓眼里的唯一。就连知县大人也在一尝传富的手艺后,成了忠实的食客……他本想让来福每日送餐,但听说炒菜必须趁热,一凉就减色太多后,他竟然每日下班后,换上便服直奔来福用餐,也不嫌这地方简陋。

当然,这也有宋代的亲民官,喜好与民同乐有关,这跟后世的县太爷截然不同。

很快,来福的大名传到了临近州县,外县民众纷纷慕名而来,号牌直接领到三个月后。三天之内可用的号牌,更是被炒到了一贯以上。

一贯钱,即使在成都,也能在高档的酒店,摆一桌体面的宴席了,而在这县城的小店中,却只是个入门价。这种荒诞的奇谈,却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来福一雄起,鲁家酒店的生意一落千丈,原先卖得不错的菜肴,人们现在觉着食之寡味,宁肯去来福排队,也不在这吃他淡出鸟来的饭食。

做了几天心理斗争,鲁老板乐鱼,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提着猪头、茶叶、丝绸、人参等数样厚礼,去来福家里赔罪。他倒有几分市侩的精明,知道自己把传富得罪狠了,便以探望传富老娘为由登门……他知道传富是个孝子,只要把传富老娘争取过来,必能大有转机。

本来,他和传富爹的关系是不错的,两家还有交情。所以进门后,一口一个老姐姐,便把传富老娘给哄过来。等传富回来,老娘果然劝他帮帮鲁老板。

看着鲁老板一脸的讨好,传富冷笑道:“当初我去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教我?”

“我……”鲁老板羞愧道:“我图谋你家的店面,所以才鬼迷心窍。”说着抱拳作揖道:“传富你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的孩子……”

“我也有老母,我也有孩子,你为什么不可怜我?”传富摇头道:“你回去吧,我是不会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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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在宋朝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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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来福开业操心劳力,陈恪的功课自然受到些影响。

在陈希亮看来,什么事也比不了读书重要,现在来福一炮而红,日后的经营不成问题。他便不再睁一眼闭一眼,而要用泰山压顶的功课,给儿子收心。

三个月来,陈恪把《广韵》抄了两遍,默了一遍,一手楷书已是堪堪入目,对声韵也能基本掌握……最让陈希亮震撼的是,他那变态的记忆力。一般读书人就连《韵略》,也得一年时间,才能背个大概,陈恪却已经可以将《广韵》默写出来了。

陈希亮就是那用一年时间,才背过《韵略》的,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好吧,能力越强,功课越重,倒要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于是进入到第二课——‘训诂’。用当下的语言解释词义叫‘训’,用当代的语言解释古代的语言叫‘诂’,所以训诂就是专门解释古代字词句的一门学问。陈希亮命三郎抄写《尔雅》、《诗诂训传》、《毛诗正义》等一系列训诂学经典,并要求全文背诵。

课业实在太重,可怜的三郎,接下来几天,只能老老实实闭关,学他的‘谓我舅者,吾谓之甥也’、‘门侧之堂谓之塾’、‘绝高为之,京;非人为之,丘’、‘狗四尺为獒’……聊感安慰的是,他终于从一日三餐的劳动中解脱出来。

每天早晨,头陀报晓后不久,便有前街早点铺的伙计,挑着担子前来送餐。早点的花样很多,几乎很长时间不重样。比方前日供应了猪肉馅的馒头、昨日就会供应什么白肉胡饼、猪胰胡饼、菜饼之类的胡饼,今天便吃鸡丝面、三鲜面、笋泼肉面之类的汤饼,明天则可能有环饼、炊饼供应。

这些林林总总的吃食,配以二米粥、二陈汤,以及各色爽口凉菜,每餐需要二十五钱,一月就得靠八百钱……早餐供应乃是丰俭由人的,当然不会都这么贵,但陈希亮为了让孩子们吃饱吃好,是不计成本的。

吃完早餐,陈希亮和二郎便出门了,陈恪要在用功同时,监督两个弟弟学习。临近午时,便有来福的伙计提着食盒上门,虽然只有三个孩子吃饭,但传富每餐都会烹制四菜一汤,荤素搭配,从不糊弄。

用过午饭,把餐具收拾回食盒,等到傍晚时,伙计又会提着个食盒过来,然后把中午的那个提走……因为晚上吃饭人多,所以传富会加两个菜。陈希亮很是过意不去,晚上经常过去帮忙。

无论如何,父子五人的吃饭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这对一个没有女人的家庭,实在值得庆贺。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那就是春天还瘦骨嶙峋的兄弟三个,都有变成小胖墩的迹象。

六郎胖乎乎的还蛮可爱,但陈恪不能容忍自己变成胖子……在普遍身材瘦小的蜀中,胖子是受人歧视的。于是他跟父亲商量着,要在功课之外,带着弟弟们锻炼身体。

陈希亮本身就学过功夫,自然不希望儿子们成为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对陈恪的建议深以为然。

于是每天早晨天还不亮,他就带着五郎围着县城跑圈,回家后再按照部队新兵训练的大纲操练,当然不用踢正步、站队列了。操练的满身大汗,才冲个澡吃早饭,中午和下午,还会带着六郎做一套军体操,非得把吃上去的肉,再折腾下去不可。

对此,五郎曾经很哲学的问道;“如此辛苦,为何不少吃?”

“生命在于运动。”陈恪也很有哲理的回答。

五郎不懂,陈恪便简单些作答:“消耗了力气,长出了气力。”

五郎还是不懂,陈恪只好黑着脸道:“总不能因为要排泄,就不吃饭吧……”

“原来如此……”五郎恍然。

这天上午,陈恪正在和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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