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不是我的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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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不是我的白马-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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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玟听了倒吸口冷气,怒得指尖发麻。

    段绫看在眼里,倒很有些解气,便又笑:“玟玟,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们准备结婚时买的房子产权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想怎么样?”

    “我公司最近要开发新项目,资金周转有些困难,需要些担保抵押品。”

    “你有没有良心!”苏玟愕然,“那套房子是我父亲出的钱,当初你分毛未拔……”

    “可是这是个法制社会,一切以文件资料为准,我有这个权利。”

    “你去死!”苏玟浑身发抖,想也不想,顺手从桌上抢了只水晶花瓶向他迎面砸过去,眼角已迸出眼泪,“你要不要脸,段绫,你得到我父亲的公司家当,把我逼到绝路,现在还要谋这套房子,现在这是我和妈妈唯一的经济来源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动作快,但段绫早有觉查,立刻侧身避过,可距离离得实在近,仍被瓶身擦到额头,雕花水晶瓶弹出去,撞在墙面上,碎成裂片。

    “唉呀呀,出什么事了?”隔壁苏太太尖叫,跌跌冲冲奔进来,拍着胸口急,“有话好好说,段绫,你说什么了,把玟玟气成这样,她……”

    “她有病,是个疯子。”段绫抚着额上肿起,冷冷地,尖刻地,一字一字道,“其实我根本是多此一举,怎么能和个疯子商量事情呢?苏伯母,我没事,可你得小心别让她出去生事,万一在外面打了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一听这话,苏玟冲过来便要拼命,苏太太紧紧抱住女儿,又急又怕,哭了起来:“玟玟,你定定心,别这样。”

    段凌乘这一拦,已转身出去,在门口,当着缩头缩脑看热闹的邻居面,一笑:“没事,chūn天到了,正常现象。”

    众人掩口笑,看他动作潇洒地一挥手,走了。

    房门大开,有人凑到门口探身往里看,只见书房门也开了,里面苏太太抱了苏玟,哭得脸红颈胀,地上一只碎玻璃瓶,于是吐了吐舌头收身回来,向众人轻轻笑:“别看了,小心惹祸上身,听说神经病发了是不管熟人生人的。”

    大伙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家,楼道里又恢复原样,只有苏氏母女泣声隐约,混了电视综艺节目喧闹、麻将桌上骨牌哗啦啦、小孩子奔来奔去积木瘫了一地,在冗长黯蓝sè的夜晚,又有谁肯用心分辩。

    苏玟渐渐收了泪,推开母亲去关门。

    “怎么会这样?”她母亲仍在淌泪,跟着她身后喃喃地说,“玟玟你为什么要同他发脾气,现在你已经这样,人家肯来找你总是让步,你这孩子,怎么还要……”

    “妈!”苏玟叹,“既然知道我已经这样狼狈,还有谁会来看我的眼sè,他是来要房子的,明天起我还是去找工作吧,如果那房子也出事了,咱们俩只也有喝西北风了。”

    “什么!”苏太太这才完全惊呆,张口结舌地看女儿,“他要那房子做什么?他有了你爸爸的公司,我们却只有这一套房子收租!”一想到要生活艰难,脑中一热,再也不顾女儿面子,拉了她手又哭又骂:“这就是你找的男人?简直禽兽不如!你真是瞎了眼了……”

    “是,我瞎了眼,我还是个疯子!”苏玟头痛,一整天下来所有新创旧疾全发,她抱了头弯膝蹲下去,开始尖叫,一声高过一声。

    苏太太被她叫得害怕起来,反而自己住了口,唬得又去劝她:“没事的,没事的,玟玟,快别叫了,别人会听到的。”

    可是苏玟哪还会怕人听到,她紧紧抱住头,闭眼,对住黑暗狂声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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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确实经历一个时期,不是一件可以纪念的事物】

    伤心无用,只要腔子里有这口气,人永远需要为下一步打算。

    平静下来后,苏玟打电话退了一周两次的心理咨询,穿上一年前的套装,去找工作。

    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真是胖了许多,裙裢拉不上去,窄身西装钮扣如牛郎织女遥遥不可及,面上皮肤干涩无光,脂粉也吸不牢。根本不可能再用哑光淡sè口红,于是狠狠地涂抹鲜艳玫红系列,换上套深sè宽身套装,往镜子前挺胸吸肚一立,果然风韵犹存中年美妇一名。

    叹气,皱眉,还是出了门。

    苏太太一直在旁边看她打扮,不住追问:“玟玟你行不行?已经一年多没有工作了,还记得以前的功夫吗?”

    苏玟苦笑,以前?苏太太还以为她是年薪十万的高职,这份工作月工资才一千五百块钱而已,说得好听点是经理助理,可在那个关系群狭小的行动空间里,她只须往返于复印打字泡茶同文件整理。

    嘴上还是婉转保证,顺手取了包袋出门。

    在门口,忍不住回头笑一笑,妈,你放心,至少那里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病。

    苏太太一怔,立刻脸上有些讪讪地。

    工作的确简单,是个国营小公司文书管理部,连打字复印泡茶工作也不大有,一共只得几个员工一个科长,一个部门就是一个小社会。

    “苏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又会英文懂财务,怎么会到我们这种小企业来工作?”戴眼镜外表斯文的老职员方华笑嘻嘻地问她,玻璃镜片也挡不住猜疑好奇。

    苏玟敷衍道:“我最怕有压力,工作轻闲点才好。”

    “对呀,女孩子重要的是找个好丈夫,苏小姐年纪也不很轻了,大概已经名花有主了吧?”高嗓门的许大姐谄媚地向她一个劲的笑:“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啦,虽然我不懂行情,可我知道,这一定是名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帮衬着绕她的来历,苏玟只是微笑,转头问:“丁先生是我们的干事吧?我应聘时好像见过一面?”

    小市民也好,长舌妇也罢,总比那些表面清秀高尚暗地里刀枪俱利的面孔容易相处,她心安理得的做自己工作。

    可是,立刻便发觉不妥。

    等几天的新鲜客气过后,尤其当众人都明白她并没有什么厚实背景,于是大家全换上真面目,许大姐之尖刻泼辣、方华之老练刁钻,连外表沉默的丁咏也会露出偏激愤慨情绪。

    苏玟这才明白,原来同小人物打交道最是伤筋动骨,她既舍不下脸面同他们泼口大骂,又面红耳赤地说不了道理,几星期后,初来时的一点热情活力荡然无存,原来在这里并不需要干劲十足,所谓做多错多,而年纪资格最轻的她,根本错不起。

    他们的口头惮也各有不同。

    许大姐常常说:“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管文件整理,小苏你别来问我。”可是倘若苏玟一点做不周全,她立刻跳出来大叫大嚷:“咦,虽然我不懂,可我知道这种事情应该……”

    于是方华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出来,认真点头:“的确的确,许大姐是很有经验的,许多事情不是大学生就能做了,工作上靠的还是经验。”

    他又喜欢发表各式奇言怪论,说:“我这人眼最毒,女人有没有结过婚,是不是家庭幸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这只是工作了两个月时的情形,到了第四个月时,他已经断言苏玟不是处女,而且“心里十分痛苦。”

    他也不会当面说出来,可把意思杂在其他话里,蛛丝马迹地露给人听,这时候许大姐与丁咏都会明白的仰天大笑,向着苏玟的位子使眼sè,问:“小苏,你说对不对?呀?对不对?”。

    多可怕,比当面辱骂更不堪的就是若隐若现的指槐骂桑,苏玟甚至不能板下脸来吵架,因为,他们说:“我们并没有说你,我们只是就事论事。”

    她一天一天憔悴下去,人倒是瘦了一大圈,可眼神空洞,面sè灰白。

    晚饭时跟母亲提到要辞职,立刻引发大惊小怪责备一筐。

    “为什么?这么点点工资的工作也做不好?”眼里满满的失望。

    苏玟马上改口:“不是,我本来想跳槽,这点工资太少了。”

    “何必呢,好好做总会出头的,玟玟,咱们并不在乎这几个钱,我只希望你能有个工作太太平平的过rì子,唉,你和别人不一样。”

    “是,是。”苏玟满口应承,把所有伤心连着碗里的米饭咽下去。

    记得父亲才死时,母亲受了很大打击,一下子瘦了十几斤,从医院领了骨灰回来时,她脸sè与包骨灰坛的裹布几乎一sè,从那时起,苏玟便下定决心,从此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拂她心意。

    她永远不会再让母亲有那种死灰面sè。

    于是,她自己面sè苍白地在角落里埋头工作,打印分发各种工作报告、方案、资料记录、董事会决议。

    偶尔从成堆的纸张里抬起头,看窗外一方蔚蓝天空,知了在树上叫得欢,空调吹得股热气在房间里赶来赶去,

    原来时已至酷暑仲夏,为何她从来只觉周身寒冷。

    科长姓王,名品龙,四十岁不到年纪,为人左右逢源,很会查颜观sè,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资格历练尚且不足,于是脾气非常好,向来只和苏玟一个人开玩笑,因为,部门里只有她比他更年轻。

    “小苏,你老是不肯找男朋友,是不是像我这样好的男人如今不大有了?”说话时王品龙睨了苏玟,不住嘻嘻地笑。

    许大姐方华立刻哄然叫好,起哄道:“当然,王科这样年纪轻轻就做了干部的人,有钱又有才,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小苏来得太晚了,都怪王科自己不好,害得小姑娘一点机会也没有。”

    苏玟脸胀得通红,双手紧紧捏成拳,狠狠咬住牙暗暗地数:“一、二、三、四……”这是黄安琪命她每次生气时必须要做的功课,一口气数到一百,果然众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于是她俯下头把面孔覆在桌面上,自觉无比苍凉。

    或许她是暴烈而冲动,可周遭世界光怪陆离,如块粗糙嗜血的砂纸将人的意志渐渐打磨消尽。

    第二天,还是装扮整齐的出门,因为晚上要和同事参加场婚礼。

    新娘新郎都是公司的同事,新娘在财务部做出纳工作,新郎是公共关系科的副科长,从表面看新郎的地位占优势,可暗地里大家都在传言说新娘家庭背景颇有来历,祖祖辈辈都是金融业的宠儿,就是到了新娘这一辈家族里也很出了几个银行总裁和金融公司总经理人才。

    也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新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扶着新娘的腰肢如捧古董瓷器,每说一句话,他也都要先看过她的脸sè再开口。

    “小何真幸福,他简直是娶了个金娃娃。”人人都这么说。

    苏玟今天穿了两年前置下的浅绿修身套装,是从香港搜罗而来,裁剪极其jīng致合度,又把父亲送的水晶镶金胸针别在领口,形状是片袅娜秀美的蕨类叶子。

    许大姐因此几乎扑进苏玟的怀里,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那枚胸针,不住地叫:“小苏你还说自己是没有来历的,这套衣服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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