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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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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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缌乖乖地随众人回了王府,不仅温涵之讶异,红珊也是左思右想猜不透少年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昨日还是那般客客气气说什麽不宜再打扰,今日却是欢欢喜喜,入王府便似进了自己家门,浑然无忌。偏偏王爷浅笑盈盈,一副心上人重回身边的欣慰模样。。。。。。红珊怔怔地望著主子清俊温雅的脸庞,心头不知为何涌上了一层酸楚,似乎冥冥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王爷的开心维持不了多久。。。。。。
  蔚缌仍住在贤王日常住的院子中,方晏患得患失,想起晚来还要进宫陪审刺客,再不愿离开少年身边。几人用过午膳,蔚缌吵吵著昨晚睡客栈睡得不舒服,得好好补一觉。尹氏兄妹连夜理帐颇觉疲倦自去歇息,剩了方晏吩咐下人将书房的公文取来,边阅著公文边和躺在床上的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话,不一会儿,便听身後呼吸细细,蔚缌已睡得熟了。
  贤王放下手中的细毫笔,慢慢走到床前,静静地坐下,脸上清浅的笑容渐渐收拢,只余下淡淡的苦涩。一只手伸了出来,似是想抚触少年青嫩的鬓角,却不敢当真摸上去,只隔著空气缓缓描蓦,额尔颓然收回手,身体软软地靠在椅背上。缌缌,在你心中,恐怕连一点位置都不曾。。。。。。给我。。。。。。你有什麽事需要我帮忙的,为何不跟我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祸国殃民之事,纵使前头刀山火海,方晏也会替你去办。。。。。。
  门外传来红珊低低的声音:“王爷。。。。。。”
  方晏回过神来,立起身走到门前,开了门,美丽的侍女亭亭立於门前,眉头却是皱著的:“王爷,金陵那边有消息传来,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特来向王爷禀报!”
  方晏跨出门槛,回身细心地扣上房门,指指院中葡萄架下的石桌:“什麽事?”
  主仆二人来到桌前,方晏撩衣而坐,红珊双手奉上一个信封,封口是打开的,方晏抽出里头的信笺展开来略略通读,眉间微褶:“疏鸿回京了!”
  红珊点头:“不错,信上说梅总管是王爷走的当天下午便回了京,今日却仍不曾到府!”
  贤王沈吟:“疏鸿坐马车,脚程慢些原是应当,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小颦。”
  红珊摇头:“王爷不曾仔细看,这信上说梅总管是骑马走的,小颦与他共乘一骑!”
  方晏怔了怔,将手中的信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缓缓开声:“疏鸿从不曾骑过马!”
  红珊柳眉深皱:“王爷。。。。。。”
  贤王摆了摆手:“不要妄加猜测,等疏鸿回来再说吧!”
  红珊仍是忧心:“梅总管性情孤傲,只怕他不会再回来了!”
  方晏扬眉:“此话怎解?”
  秀雅的侍女一字一句地问著:“梅总管可是见著了蔚公子?”
  贤王倏地沈下脸:“红珊,疏鸿虽是我亲自带进府内,不过是因了他是母妃娘家的亲眷,无有其他缘由。”
  红珊垂下头,隔了一会儿,一点一点复又抬起:“王爷,以前奴婢也认为是因了亲戚之故,自从见了蔚公子,奴婢才知道并非如此。王爷,太妃娘家亲戚何多,你探亲一趟,如何只选了个梅疏鸿?”
  方晏别过脸:“那是因为疏鸿品貌出众、才华过人!”
  红珊摇头:“华氏亲支广远,纵然梅总管有过人之处,焉知无有其他更优秀者?王爷,你是为了那一两分相像吧?”
  方晏拍地敲击石桌,语声已有怒意:“红珊,你太放肆了!”
  端庄的侍女盈盈而立:“王爷,但凡见过蔚公子的人都能发现梅总管与他有几分相像,这府里个个都是鬼机灵,如何不明白王爷的心思?梅总管平日里对人十分清傲,此次若回来,王府中有多少人会在背地里暗暗耻笑、冷嘲热讽?这等羞辱稍稍有些心气儿的谁愿意再回来?”
  方晏怒意勃发,手已高高举起,正要一掌挥下,却见红珊蓦然昂起了头,眼中泪光点点,心下忽软,抬起的手慢慢垂下,声音清冷:“红珊,你为他鸣不平吗?还是觉得本王所为欠妥?”
  红珊不卑不亢:“非是欠妥,王爷实是大错特错了!”
  方晏怒火腾地复又升起,厉声喝道:“红珊。。。。。。”
  红珊无畏无惧:“这些话奴婢今日一直想说与主子听,却一直不敢直言,现下。。。。。。主子若是听著不痛快,可以责打奴婢,但奴婢的话却是非说不可!”
  “奴婢知道王爷一向心上有人,却苦於总是找不著那人的下落,奴婢也曾暗暗著急,希望王爷能早日与那个心上人团聚,继尔鸾凤和鸣!”
  “奴婢初次见到蔚公子,便知道定是王爷朝思暮想之人,也曾想过好好待他,便如对待王爷一般敬他爱他,不管他。。。。。。是男是女。。。。。。便是以後不能做贤王府的王妃,也是奴婢的主子!”
  “谁知这位蔚公子性情古怪,活泼有余而内敛不足,聪慧有余而稳实不足,这样的人留在王爷身边,不仅不能帮助王爷,怕还会为王爷带来麻烦。”
  “就拿今日之事来说,进出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地,幸好国公爷并不计较,若换作别的官员,只怕明日早朝头一条便是弹劾王爷律下不严!”
  “更何况他来去全由兴致,不提缘故,王爷现下陷得深了,待来日他果然走了,不再回来,王爷如何自处?奴婢自小跟著王爷,不愿意看到王爷日後因他离去而伤心难过。。。。。。”
  红珊的话并没有说完,贤王忽地暴斥:“住嘴!”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言。
  方晏满脸怒意,离了座在院中烦燥地踱了几圈,终是下定决心,正对著红珊清清楚楚地说道:“红珊,我知你对我忠心耿耿,只是缌缌他。。。。。。”
  他背对著房门,并不曾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自行开了门静静地立在了门边,素手扶住门框,眼神清冷。红珊正对著贤王,转眸间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神情瞬间怔愣:“蔚。。。。。。蔚公子。。。。。。”
  方晏刚说了一句便被红珊的喃语截住,心头一跳,回过身,少年风秀的身姿款款挺立,面无表情,正自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
  第二十八章
  方晏忍不住迈步上前:“缌缌。。。。。。你醒了。。。。。。”
  蔚缌看看他,水润双眸微微流转,继尔注视著红珊,嘴角轻轻勾起,似笑似讽:“对不起了,方才起身时听见外头有人声,我正想著谁和王。。。。。。方大哥在说话呢,原来是红珊姐姐。你们定是在商量什麽重要的事情吧?方大哥,我去风叔叔房里和他说说话,你们继续!”话到最後,笑容渐深,竟然冲著方晏扮了个鬼脸,拔脚便向尹竹风房间冲去。
  方晏伸手待欲拉住他,绸制白衣滑过掌间,轻飘飘地不见份量,并不曾抓得住,眼睁睁看著他进了厢房,“砰”地一声房门关紧。
  红珊怔怔凝立,方才的话少年听见了吗?若是不曾听见倒也罢了,若是听见了。。。。。。不是蔚缌城府太深,便是他压根儿没将王爷放在心上,故而也不在意!
  贤王眉毛轻轻敛起,额尔默默叹了口气,笑容有些勉强:“今晚我要进宫,不在府里用膳了!”
  红珊愣愣地望著他挤出来的笑颜,心口愈加酸疼,低声道:“王爷,您的话还没有说完。。。。。。”
  方晏摆摆手:“说不说的,现下已没什麽必要了!昨晚没歇著多少时辰,今晚还要陪皇兄办件事,我想睡会儿,回房吧!”说著,闷头出了院,回到隔壁的主院内。
  红珊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一语不发,进房後照顾著他解衣躺下,盖上被,定定地看著他略带憔悴的面容,眼眶忽地湿润。
  王爷,我说错了,您心里是最明白的!我跟了您这麽多年,竟然没能瞧得清您的心思!
  坐在床头的木椅上,连绣样都懒得取了,只是呆呆出著神。谁能比自己更了解王爷有多麽地不容易?早过了弱冠,却因皇帝一直无嗣,始终不敢成亲,或许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蔚公子,但最主要的却是为了避嫌。。。。。。皇室兄友弟恭,皇帝如何能过多迁就王爷,全是王爷忍下了、担当了、不吭气了才有这和乐融融地共处局面!
  太妃野心勃勃,王爷心里头最是清楚不过,便是太後之死,王爷也不只一次与自己提起过疑虑,最终仍是默默埋在了心底。一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另一边是宛若同胞的兄长,王爷夹在当中焦心忧思,既要压制太妃,又要小心地奉迎皇帝,还要去忙那些成山成海的公务,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如何不垮?
  红珊的眼泪终於还是流了出来,扯下腰间的红罗巾随便揩了揩,瞧著床上睡熟後微微纠起眉心的贤王,心头一拨一拨疼得撩人。
  犹记得太後大丧,王爷陪著皇帝守了三天三夜,自己进宫接他回府,却见他脸色白得透明,走路时身形直打晃。劝他召个太医瞧瞧,只是摇头,说什麽不过疲累了些,没什麽大碍,岂料回府的途中径自晕倒在轿子里。
  那场大病。。。。。。红珊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贤王昏迷了整整四天,人事不知,待再醒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半,面容也是憔悴不堪。
  红珊知道主子忧思成疾,却不敢提起半句,眼看著太妃哭得面目糊涂,皇帝跳著脚大骂御医饭桶,心里有的只是绞痛和怨愤,但凡这两人少惹些事,王爷又何至於此?
  床上的方晏翻了个身,面向里,呼吸均匀。红珊起身替他拉了拉绣被,一滴眼泪“啪”地打落在金丝绵线上,我的王爷,为什麽你总是这般委屈自己?
  蔚公子看似亲近,实则疏远至极,那麽长时间了,王爷您可知他是何家子弟?何人的後代?您不问,他也不主动说,对辅国公都比对您来得亲热。偏偏您只是痴心不改,明明知道他忽视您,却仍是笑脸相迎,王爷,您这是何苦呢?凭您的身世、相貌,天下间愿意陪伴您的好女儿多了去了,便是您喜欢男子,也会有人自动送上门来。您却为了个心完全不在您身上的人绕尽情丝。。。。。。王爷,您为何总是把自己逼入死角不求脱身呢?
  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
  蔚缌冲进尹竹风房内,随手关紧房门,抬头便见尹竹风半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瞧著他,眼底一片了然之色。
  少年讪讪一笑:“风叔叔。。。。。。”
  尹竹风勾起嘴角:“小少爷,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是吗?”
  蔚缌垂目:“不曾听见!”
  竹风叹了口气,慢慢走下床,套上鞋,声音清晰有力:“不要否认,你定是听见了。我这儿离得远犹自听得清清楚楚,你那边便在门口如何听不见?”
  少年执意道:“我睡熟了,没有听见!”
  尹竹风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小少爷,别人不是瞎子,方晏那点心思谁会看不透?风叔叔想知道你自己究竟作何想法?”
  蔚缌抬眼瞧向温和的长辈:“风叔叔,我愿意跟他回京并非为了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尹竹风尚未及开言,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声接过话去:“不错,小少爷,你确实不曾想过这些事情,可是别人却想了,甚至做了,你应当如何?”
  二人抬头,但见尹竹雪轻轻巧巧推门进内,蔚缌笑了起来:“雪姨真逗,进风叔叔的房间也用上了梁上君子的手法。”
  尹竹雪脸上却是一派凝重之相,不理少年的调侃,蹙起柳眉:“小少爷,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当年师父为了方炫趟进官场,长锁深宫,我们不愿你走上他的老路。”
  蔚缌微微笑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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