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 第12节

那女子出来之后又反手将门带上，随后向我这里走来，廊檐下挂着的绛纱灯艳艳的照在她的脸上，明亮动人。

“吟秋？”我在心里暗呼，是的，是吟秋，她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女官服饰，我一时竟没认出来。听隐儿说她是尚仪女官，掌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也许是因为才思过人，　知礼仪，懂进退，皇上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就连议政也不例外，一定程度上算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我一直很好奇，以她的身份，何以在皇后面前谦卑的好比宫里任何一个普通的侍女，但今天这身官服穿在身上，倒真是有几分气度了。

见她越来越近，倒不好直接转身走了，她应该已经看到我了。

我低头理了理衣服，索性迎头走上前去，快到她近前的时候，故作惊讶道，“尚仪大人？”

“龙……龙姑娘，你这是要去书房吗？”吟秋见

12、醉意浓2　。。。

到我，有些惊讶，但是依然是举止得礼，找不出瑕疵，她即是皇上的女官，不用想，房里的人就算不是皇上，也一定是朝中官员，商议的自然也是朝中大事，我自然不方便再去。

“哦，我本来正要回房，见到书房烛火尚明，这才想过来看看，既然尚仪大人在这，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哦，对了，尚仪大人出来可是需要什么？如果是尽管吩咐府里的人就是了。”我一字一句尽量做到说得清晰明了，又不会失了礼仪。

“皇上在里面。”吟秋突然冒出一句，并定定的看着我，夜色中，看不清神色。

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礼貌上应道：“如此深夜，皇上仍然与官员议事，真是勤政，郑临国必会越来越强盛。”

“本来皇上是要跟晋王殿下一起来的，只不过，晋王府里的人说，殿下出门了。”。

尽管不满她这样说的语气，可我还是将微笑挂在脸上：“尚仪大人，这皇家之事，我一个女子，不敢妄议，尚仪大人身为女官，还是不应该跟不相干的人多说才好。”

吟秋对我这略带挑衅的言语并没有反应，只是沉默着看我，不带一丝波澜，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皇后娘娘。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看似平静，又似高深莫测，直要把人看穿，而你，却无法从她们的眼睛里获得任何你想要的讯息。一个连眼神都可以隐藏到不泄露任何心思的女人，只会让我觉得害怕。

“龙姑娘最好还是不要跟晋王殿下走得太近才好。”

料到她会这样说，心中却不免不快：“尚仪大人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我不过一介平民，且不说殿下相请，就算是命令，我也不得不从不是？如果尚仪大人认为有不妥之处，还请明言，您认为，我当如何是好？”

吟秋有些不能相信似的看着我，那神情好似看到毫无反抗的猎物有了反应一般，且喜？且忧？我无从得之，只是看到她轻轻的弯了嘴角，细长的眼睛里涌出多种情绪，晦暗不明。

良久方听得她轻轻的说：“年岁长了，模样没变，只是……怎的心性却越来越大不如前了呢，沉不住气得倒似刚见世面的小女孩了。”

我根本不在意她此刻得意且略带轻篾的语气，只留心她说话的内容，本欲再探究竟，却放弃了，你再想知道，对方却不见得肯透露，就算透露，也未必就是真相吧。

丹桂酒的后劲越来越得了势头，头跟着又沉了些，实在不想再费心来揣测什么，平静的说，“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尚仪大人请自便。”

转身离去，刻意不理会她是否会介意，她虽为女官，可她却没有理由管我不是吗？我无法喜欢她，就跟我无法喜欢皇后娘娘一样，跟她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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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就跟经历一场较量一般的累，对我而言，我现在只要隐藏了自己就够了。

回到房间，“箭头”呼的一下，冲了过来，我张开手，准备接住它的时候，它却忽地停了脚步，生生的立在我的面前。

“怎么了？恩……………你也不喜欢我身上酒的味道吗？”我伸过手去，像以前一样扯它的耳朵。

“箭头”呜呜两声，竟不理会我，顾自慢悠悠的趴到裘毯上。

我正疑惑，刚要上前，却听到推门声，小璃端着托盘进来了。

“小姐——，这是醒酒汤，喝了再睡呀。这可是殿下交待的。”她故意强调那个殿下交待的，不用想，也知道她什么意思。

、文、“知道了，放着吧。”我示意她放到桌上，继续蹲到‘箭头’面前，用眼瞪它。

、人、“小姐，你别蹲那了，哪有你这样的，跟个狗对看，有什么好看的。”小璃一副受不了我的语气。

、书、“你不懂，它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好像不开心呢。”

、屋、“不开心？狗也会不开心吗？再说它开不开心，你这样瞪它，就能看得出来了吗？”小璃不以为然道。

“我这不正努力嘛，我一定能看出来的，有的时候，狗的心思，可比人的好猜多了。”

小璃半响没有说话，我抬头，就看到她沉思一般，然后若有所思的说：“看来，真醉了，果真得喝醒酒汤才行。”

说完连忙把醒酒汤给端到了我面前，我哭笑不得，但还是没有反驳，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呢，哪里知道，正因为我再清醒不过，才会这样说的。

后来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小璃后来告诉我说，我瞪累了，索性就坐着了，再后来就变趴着了，再后来就睡着了。

我可以想象那个场面，应该很是不雅吧，可小璃竟是没有提及，只是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我觉得小姐说得有道理，‘箭头’确实不开心，你睡着了之后，它一直在那转悠，还‘汪汪’的叫，看来真的对你很不满哪。”

我讪讪的笑，却忽然明白，‘箭头’一定是气我自己溜出去玩，却把它丢在家里了，以前在阴山那的时候，它是多么意气焕发呀。

以前…………以前我们简单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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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小修（看过的，不用再点）　。。。

天气渐暖，空气中的温度也高了起来，走在路上已经感觉热气拂面。阴山那里最热的夏天，也不见得如此，那里处处阡陌似锦，青山气势萧森，总有阴凉处让你闲适泰然。

自从那日皇上来过之后，义父似乎忙了起来，连隐儿也不常见到，白天我几乎都腻在晶水那，巴特尔处理完并洲的事情之后，也回来了。除了祖宅没卖以外，以前方家在那留有的产业全部转给了一直守祖宅的老仆人。

奇怪的是，我去过多次，却都没有见到门师父。晶水告诉我，门师父很是不满我那天的态度，认为我是不相信他的医术，所以一定要找出解药让我见识见识。

我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对此本就没有报有什么希望，可他，还是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他虽然不能将我体内的余毒清除，却制成一种深褐色的药丸，可以让我恢复正常人的睡眠。

晶水的店铺选在安庆街上，这是皇城较为繁华的主街道之一，四通八达。价格自然不菲，几乎是平常店铺三倍的租金。当初在这件事情上，那李管家是极力反对的，可晶水在做生意这方面，又一次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她一贯的作风，敢闯敢拼，且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

店名谓之“水衣坊”，我曾直接表示，这个名字不甚合意，晶水扬起脸，斜睨了眼角，丢给我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我的店，我说了算，我偏偏得让它叫这个名。”

直听得我和巴特尔在一边猛点头，既然她认定了，多说也是无益。

此时是正午，阳光肆虐，明晃晃的，炫着人的眼。这会儿正是客人最少的时候，我和晶水躲在店内后堂，这里有一排排的小叶子树，晶水在这里设了两个软塌，本是留于跟巴特尔小憩之用，不过，现在倒是我们俩偷闲乘凉的地方了。

“你整天把它带着，不觉得太惹眼吗？这么大一只，在北方都已经很少见了，更何况是在南方？”晶水歪着头，指着趴在那吐舌头的‘箭头’问我。

“那要什么紧，我的‘箭头’是全城最最看，最威武的，别人看到了，也就只有羡慕而已。”

“羡慕？”晶水不以为然道，“依我看，别人见你带着它，唯恐避之不及吧。”

“那才好呢，要是见到不想见的人，我就让‘箭头’冲在前面，打发他走。”　我说得洋洋得意。

“你这样不行，你跟我不一样，你呀，得学这皇城的女人，那莺莺细语，娇媚可人。”晶水打趣道。

我认真的想了半天：“你说她们哪，千娇百媚是真的，可我总觉得连笑都笑得一样，多没劲哪。”

“那倒是。”晶水笑着附和。

两人正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侃乱侃的时候，瞧见李管家正朝这里走来。我和晶水，同时苦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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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对视一眼。晶水苦着脸是因为，一般李管家来找她，就意味着有事情忙了。而我苦着脸自然是因为晶水忙去了，又剩我一个人了。

打道回府，跟小璃两人在街上，东逛逛，西逛逛，到傍晚时分才到，远远的就看到隐儿常用的马车停在那里。

秦柱见到我，从车上跳了下来，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响亮的说道：“龙姑娘好。”

“殿下来多久了？”

“好一会了。”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而且都不告诉我一声，正要往里走，看到秦柱也跟着朝里张望，显然等得无趣了。

“秦柱，你也进来吧，不用在外面待着。”

秦柱听我这么说，有欣喜之色，转又委屈着说，“可是……殿下没说让我进去。”

“让你进来就进来，殿下要是问起，就说我让你进来的就是了。再说，他也没说不让你进来呀。”然后又吩咐小璃带他去吃点东西。

秦柱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开心道：“谢龙姑娘，小的就说龙姑娘心肠最好了。”

我笑了笑，继续往里走去，就听到小璃在后面小声的嘀咕，油嘴滑舌之类的，秦柱则在一边小声的抗议。

我一路直奔书房方向，路上碰到丫鬟端着茶具，忙从她手上接过，打发她下去了。

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到了书房门口，门半掩着，我轻敲下门，而后侧身进去，书桌边并没有人，两边的椅子侧着，显然是有人刚刚离开，桌子上还有一堆宣纸印笺，再往里看，就见到隐儿站在窗前，背我而立，只是并没有见到义父。

我把茶具放在桌上，再斟上一杯，然后轻轻的说：“晋王殿下，请用茶。”

隐儿似乎正在沉思，并没有听出我的声音来，只是一甩手：“放那，下去吧。”

我心里直想笑，但还是用刚刚的语气，清晰的说：“晋王殿下用过茶，奴婢再退下。”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他回过头来，似正要训斥的样子，见到是我，满脸讶色，然后又无可奈何的笑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干吗神出鬼没的？”隐儿嗔怪道，待看清我身上的衣服，眼里又多了点情绪，“这衣服……倒是蛮特别的。”

我和晶水一致认为，那些宽大的袖口，迤逶曳地的服饰，美则美矣，却不方便，于是按照男子服饰的款式稍作修改，制成了现在身上这身轻便的衣服：内为白色圆领窄袖袍，外面罩着的是紫色长袍，袖口较一般女子服饰要小了很多，再配以饰花纹的宽带束腰，更显女子体态。从整体看，也算是长裙，不至于失了礼仪。

“怎么样？好看吧，我跟晶水研究了半天，才改成这样的。就是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