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恬不知耻的逝年- 第7节

　　　　他觉得卫秦跟他，相差的只是一套房子，以及一些人民币。有一次他问抠抠，如果他家不能给他们付这套房子的三十万，你还会跟我结婚吗？

　　　　抠抠反问，如果我只是一个农村来的打工妹，你会追求我吗？

　　　　费费闭目遐想，在一家农家菜的小馆里，抠抠端上一盘辣子鸡丁，先生，您的菜上齐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我会爱上她吗，或者，即便喜欢上了，我会追她吗？费费暗自摇头。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早已不是十七八的纯真年代，你穿了打一圈篮球我就怦然心动，我低头一笑你就情窦初开，每个人都会扪心自问，值得，不值得？于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把条件反射的势利尺，用来量量我的付出你的给予。两情相悦是基础，两厅三房是保障，这样才是两全其美。

　　　　费费翻个身，看到家中纤尘不染，叹道，彦昔真是把做家务的好手，她不会有菲律宾血统吧？

　　　　抠抠也翻个身，用脚尖碰碰费费，哎，帮我按按，好累啊。

　　　　费费闭着眼不理，抠抠一看，双手环到费费腰间，嘴巴凑到费费脖子，好老公好老公，人家好累嘛……

　　　　费费无奈坐起，长叹一声，媳妇娶进门，修行全靠忍啊



………【找人】………

　　　　有人说，职场是江湖，成王帐寇，有人说，职场是官场，勾心斗角，对彦昔这样的大公司的销售来说，对外是江湖，拼业绩，搞定客户，对内是官场，拼人际，搞定上下级。

　　　　最高级的销售是内外兼修，既能搞定客户，业绩拔尖，又能八面圆通，巧言令色，领导用起来开心省心，次一级的销售是外弱内强，讲求一个庸字，业绩平庸，处事中庸，尤其人情练达，领导用起来图个安心放心，彦昔悲催的属于第三种，只懂埋头工作，不懂抬头看路，不讨领导欢心，领导觉得很闹心。

　　　　是你们那个肥曾整你的吧？靠，他那一身膘都是被坏水憋的水肿吧。坐在国酒顶楼的旋转餐厅里，抠抠吼起来了。

　　　　彦昔闷闷地点点头，窝在座位里，象一只受挤压的软体动物。

　　　　抠抠叹了口气：还不是怪你自己，易宁挖你，赏识你，你就只认易宁，毕竟肥曾才是你直接领导嘛，你也不拍拍马屁。

　　　　彦昔这种思维单纯，工作努力的销售，如果碰上易宁这样的领导，绝对是一员攻城拔寨的力将，但，又有几个领导能象易宁一样呢，中国上下五千年，又有几位明君贤王？

　　　　彦昔嘟哝：我又没有得罪他，对他又没有不敬，他自己总嫉恨易宁，跟人比，比不过人家，拿我撒气，人都走了还这么计较，T***，心胸比我的胸还小。

　　　　抠抠：谁让你当初跟易宁走那么近，领导最讨厌越级，你象颗定时炸弹样的埋在他身边，他现在是挖雷呢。你跟领导的领导走得那么近，他肯定怀疑你。你呀，光只拼业绩，职场水平小白级别。

　　　　彦昔：我是销售当然是拼业绩啦，拼业绩就是拼命好吧。

　　　　抠抠：恩恩，我看别人是快把你的命拼掉了。

　　　　彦昔：哎哟，我请你吃饭是要你安慰我的好吧，你就不能安抚一下我备受蹂躏的心灵吗，老说些逆耳废话，再说等会你买单啊。

　　　　抠抠：凭啥啊。好了好了，懒得说你。哎，拿不下这个单也不会太严重吧，不还有其它的客户吗？

　　　　彦昔：哎，今年的任务我只完成了四成，其它客户都交别人了，要我专盯祁氏，如果丢了，到底我还是四成完成率，然后年终肯定被评为D类员工，然后三个月考核期，再然后就滚蛋。

　　　　抠抠都瞪成对眼了：啊？肥曾这是釜底抽薪嘛，一点余地都不留！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不就是你站错了队伍嘛，用得着赶尽杀绝嘛！

　　　　抠抠气得满脸通红，那，这，这个祁氏完全没有希望吗？咦，这个祁氏集团不就是你买房的那个祁氏置业吗？

　　　　彦昔看了看窗外，刺眼的阳光下飞灰象精灵一样舞蹈。一千多万的项目啊，众矢之的，可惜我是炮灰。

　　　　今天，彦昔战战兢兢的来到祁氏集团，上帝如来真主阿拉，没看见什么熟面孔。一想也是，那天碰到的只是楼盘的销售代理单位，跟祁氏没什么关系。

　　　　彦昔没想到现在民企展度如此之快，整个集团规模和规范都出了想象，门禁有好几重，员工的水杯和桌椅都印着公司Logo，连保安都有北欧混血模特的范，彦昔隐隐感到这是一个大客户。

　　　　信息中心一个瘦高的眼镜男接待了彦昔，越谈越心灰意冷。这无非是个陪太子读书的项目，负责这个项目的副总邹永海只认慧联，对于祁氏老总在新加坡与TIgeR有地接触一事，眼镜男完全莫名其妙，认为祁总顶多是客套一下。

　　　　彦昔：祁氏是慧联的天下，我完全没基础，还有，据小道消息，负责这个项目的副总，跟慧联的一女市场经理有一腿。

　　　　这个消息是秦小虎打探出来的，彦昔想起韦曼娟，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呢？正为她可怜，一转念，如果她知道了，她会不会在乎呢？

　　　　抠抠：啊？天哪，这关系……

　　　　彦昔：人关系已经“深“入”内“部，把”根“留住了。

　　　　抠抠：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有办法吗？

　　　　彦昔一脸高深：办法……还是有的。

　　　　抠抠一激灵：什么办法？

　　　　彦昔：我去找他们的大领导，然后想办法跟他也来一腿。这叫一腿压一腿，大腿压小腿，哈哈哈……

　　　　抠抠：你就别撒邪火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你混到现在好不容易的，就这么认输？

　　　　彦昔沉默了一下，抠抠，我要你帮我个忙。

　　　　抠抠：我们还这么客气，说呗……不过，我能帮你啥忙？

　　　　彦昔：费费爸爸不是国土局的高工吗，肯定认识搞房产的，这祁氏房产是主营业务，我到现在还没见到祁氏上层，想让费费帮帮忙，引荐一下。

　　　　抠抠一脸没底：他爸是高工，可退休了，再说，万一不认识什么祁氏上层怎么办呢。

　　　　彦昔：他不认识，总有同事认识啊，国土局对房产公司来讲，那是甲方单位，拐两个弯总能找对人。

　　　　抠抠半信半疑：行，我跟他说说，你……别抱太大指望啊。

　　　　彦昔扯着嘴角嘿嘿冷笑，一脸凶残，他不成功，你便成仁。



………【祁扬飞的王国（1）】………

　　　　房产方面，全省四个城市在售的6个项目，在今年截止6月共创造了47。2亿的销售业绩，同比增长约44％；合约销售面积约为42万平方米，同比增长约31％；合约销售均价约为每平方米人民币11ooo元，同比增长约8％，……财务总监尤总拿着最新的报表，拣取重点部分念着。

　　　　邹永海有节奏的点着头表示核对无误，祁扬飞在泡功夫茶，这是他喜欢的方式，一来不会有人端茶送水的打扰，二来与人交流的时候有事可做，不容易被人现他的真实想法。

　　　　餐饮部分比较稳定，十八家祁连膳连锁店截止6月销售额亿，同比增长17％，除了金融风暴那年，餐饮部分已经是连续九年两位数增长，今年下半年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能延续……

　　　　等尤汉勇念完，祁扬飞的茶已经泡好，尤汉勇和邹永海在藤椅上坐下，邹永海呷了一口：虽然有各种调控，还是房产业务展的最好啊。

　　　　祁扬飞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调控效应目前还看不出来，房产方面的风险还是要控制，手上在售的项目尽量回笼资金，除了在建项目以外，我们现在手里的地块暂缓半年开，下半年的结构还是微调一下，从祁会所的开业一年的收益来看，高端餐饮市场还可以继续深挖……

　　　　祁扬飞声线低缓，邹永海侧头凝视，那个以前跟在他和祁扬远屁股后面的，血气方刚，眉目清秀的小伙子早已走远了，现在的他，和所有中年男人一样，轮廓已经模糊了，黯淡了，象隐没黑夜的叹息，无处可寻。只有眼角刀刻的纹路，油灯一样忽明忽暗的眼神，时刻提醒着邹永海，这个中年人，早已把所的锋芒都藏匿在似海心机，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

　　　　祁扬飞给茶宠淋完茶，紫砂金蟾嘴里的铜钱微微转动：上次说的集团信息网的事财务上没看到计划，怎么，不是已经立项了吗，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邹永海和尤汉勇对望一眼，说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这个项目已经在接洽了，不过根据王工上报的计划来看，这个项目前期演示论证起码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再加上下个季度D83地块应该会招标，还有渡假村和水电站的项目也到了二期，都要大投入，这个信息网得个一千多万，所以我俩琢磨着，能不能推迟到明年一季度再安排。

　　　　祁扬飞问尤汉勇：资金上面有问题吗？

　　　　尤汉勇谨慎道：上次王工提交的预算是一千万左右，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这个项目暂缓的话，我们可以提前启动渡假村的二期工程。

　　　　祁扬飞点点：那依我之见，信息网要越快越好。

　　　　邹永海喉管里唔了一声，他觉得这是个瞎子戴眼镜的面子工程。上不上，什么时候上，都不重要。

　　　　祁扬飞一眼看透，给他续了杯茶，问：老邹，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年咱们集团展得太快，咱们都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邹永海说扬飞啊，我知道那个信息网能让我们工作效率更高些，不过，这个项目他不急，起码，没有那些个能带来真金白银的项目重要啊。毕竟，我们是靠上游资源吃饭的嘛。

　　　　祁扬飞笑说，老邹，你还记得阮自的事情吧？

　　　　阮自也是最早跟祁扬远一起打天下的元*老，居功自傲，屡次违反公司规定，后来干脆让他到新组建的贸易公司挂职老总，结果，不到二年，他居然和外聘的负责业务的总经理坑瀣一气，合谋做假帐，外设公司搞转手，最后导致祁氏贸易巨额亏损，自己赚得盆满钵满，没想被一封匿名信揭，最终被祁扬飞铁腕铲除。阮自的事情也是导致祁扬远心性转变，淡泊商海的导火索。

　　　　邹永海陷入深深的往事中。



………【祁扬飞的王国（2）】………

　　　　祁扬飞：现在集团越来越大，涉猎的行业越来越多，有些行业不是我们的本行，我们不擅长，又不直接操盘，而且阵线越拉越长，很多事情我们并非第一时间掌控，有什么事情我们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阮自的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邹永海不甘心：咳，那是个特例嘛，再说，事之后，不也还是解决了吗。

　　　　祁扬飞眼中厉辣一闪即逝：我们不是消防员，哪里有火哪里救，我们要做的是未雨绸缪，千里决胜。老邹，你我精力有限，不能万事躬亲，如果有信息网，我们可以随时掌控各级公司的情况，而不是每次等亡羊之后再来补牢。

　　　　祁扬飞看邹永海脸色阴晴不定，再一看尤汉勇也是一脸纠结，便示意二人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剩余茶水倒掉，自己也把杯子倒净放上摆成整齐一排，看得邹尤二人一头雾水。

　　　　祁扬飞：公司现在越来越多元，权力呢，也越来越分散，这权力啊……

　　　　祁扬飞开始往茶杯里依次注水，目不转睛：权力就象这功夫茶，从一个茶壶，倒到各个小茶杯里。每个茶杯都有一个主人，每个杯子里都有一摊业务。茶是我沏的，我倒的，但喝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