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有什么计划?”
蒂奇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变化似的,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断:“走!带不走的,放了!”
毕竟大战之后,钱财到手的海盗们已经没了拼命的心思;反观那帮战力本就不俗的蛮子却士气正盛,这样的仗,换谁来都没法打,因此蒂奇才必须撤退以避其锋芒。
至于放人,也不失为一记连消带打的妙招――想那帮蛮子既然连同伴的性命都不顾,也硬是要进攻这里,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为了掩盖陨龙者的阴谋,拉乌绝对相信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所有的知情者;如果知情者一哄而散的话,要杀他们势必会麻烦许多,万一再留下一两个尾巴没处理干净,乐子可就大了。
而“尾巴”,是一定会留下的,就是那个同时身兼浮冰港“五老星”,和渥金教会“四悍妇”两职的阿曼达?赛特卢斯。这个女人的身份,注定了她说出来的话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也会被众神殿的高层重视。
何况如今还证据确凿。
尽管神像残骸上的古语魔法阵,众神殿也未必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但那只在神力的浸透下晶体化的“直死之眼”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这时候若是再传出“人质当时并没有遇害,而是早已被海盗释放”的消息,便会立时,给陨龙者平添无数的敌人。
毕竟很多时候财雄,就意味着势大。
拉乌甚至开始怀疑,或许这,也是蒂奇或者说他的主人――那个大笑的史提夫?昆腾整个计划的一部分;因此他才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只‘直死之眼’,是不是交给赛特卢斯女士保管会比较好?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可以让她先行撤退。”
蒂奇没说话,不过聪明过人的拉乌,却早已从他默许的举动中,看出了自己所希望知道的一切。
――关键时刻,别说那些正在为金币疯狂的海盗,就连眼前的这个蒂奇,没准都是可以放弃的东西。
……
……
海盗们放弃了一切可以放弃的,除了金币,和本身就意味着无数金币的地精牧师。
当然,还有那个被蒂奇严密保护起来的女人。
出正门的时候,港口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震天的喊杀声早已歇止,除了先前两艘正在燃烧的火船之外,又有两艘为了将它们顶开而凑上去的海盗船被大火引燃了,熊熊火光,映亮了半个天幕。
正如某人曾说的,在这种天色下,火光会传出很远,即使在镇外的群山间也仍然清晰可见。而巧就巧在这群山之间,也有一溜的火光,就好像火蛇一般沿着山路蜿蜒疾进;这,便是朝海盗们在岸上的落脚点奔袭而去的罗文一行了。
点起火把,固然会让他们的踪迹提前暴露,但在这种昏暗的山路上行进,不点火把是绝对快不起来的――而罗文,却必须和时间赛跑。
毕竟胜负的关键,就在于时间!
这个时间,是穆勒用他的船,甚至头巾兄弟们的命换来的,罗文绝对不能浪费。
因此和队伍中的肖恩、尼古拉斯两人商量之后,罗文还是做出了拼着暴露,全速行军的决定。
至于如何找到海盗们藏身的地点,这个不是问题,毕竟从多美尼克和昆布一路上大叫大嚷,故意和抓他们的海盗们争吵一事罗文就判断出,这两个人,其实已经知道了格兰若跟在后面;所以,他们一定会设法在路上给格兰若留下某种讯息。而且为了“记录任务完成情况”,走的时候,杜克也把他身后的那个跟班小贝给留了下来。
“虽然在追迹摄踪方面还不如我,但他好歹也跟我师傅学了这么久,这种小场面,足够用了。”当时杜克有些臭屁地说。
罗文这才知道,原来爱玛的哥哥“鹰眼”里昂,便是他们组织中首屈一指的斥候。
但当这个小贝取出他的兵器时,罗文却吃了一惊――那,居然是一支制式的“莫迪斯特长戟”,而惯用这种亦斧亦矛的古怪兵器的,就只有从军中枪兵进阶而来的“执戟士”!
“你一个用长戟的,跟斥候能学到什么?”路上,格兰若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凑过去悄悄地问。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路,是怎样走出来的】………
“观察、分析。”和手中两米多近三米长的莫迪斯特长戟比起来,小贝的身材无疑有点嫌矮,因此在行进时,他不得不把那截带着斧刃的戟头拖在地上,看上去有点滑稽。不过他的人,倒是十分的刻板。
“这可以让你在交手之前,就对目标的情况有个初步的了解,从而做出对你最有利的判断。”他脚下不停,口中却有如背书般飞快地说。
“嘁,冷读术么?”格兰若撇撇嘴,有些不屑地说,“那都是骗人的吧,有本事,你分析分析我。”
“你真的要我说?”
“呃……”小鬼似乎有些心虚,眼珠一转,却把旁边的罗文拽了过来,“那他呢?”
“他……不怎么喜欢你。”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人居然一本正经地跟一个半大孩子争论,“他不喜欢你,因为你总给他添麻烦――就比如现在。”
格兰若停了下来,一双眼睛,也狠狠地盯着前边摇头晃脑说个不停的小贝,似乎很有将火把捅到他屁股上的意思,罗文见情形不对,赶紧打圆场道:“这位兄弟,你就说说嘛;其实我也挺想知道在冷读术下的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毕竟夏尔洛先生之前就曾经说过:谁把自己隐藏得更好,谁的赢面就更大――这可不仅仅局限于赌牌。
因此罗文从不像凶人那样嚣张,或着像小保罗那般爱出风头,相反他可以说是十分低调,但没想到这小贝一开口,便戳穿了他的底细。“你不是战士。”这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至少,不是专职的,虽然你拿着一面品相不错的黑铁盾牌。”
这面盾牌,自然是穆勒等人下船时捎上的,估计,是考虑到这次上岸有动手的可能――如果罗文有兵器在手的话,战力自然大增;而一旦罗文反水,也可以用盾牌内衬中,那本对罗文极为重要的书页来要挟他。
像这种小心思,罗文接盾在手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纯当不知道而已。
一般人见罗文身材高大,又持着如此巨大的盾牌,多半会把他的职业往“盾卫者”之类防御战士的方向联想,但眼前的小贝不然:“你虽然用塔盾,但行走时,却没有一般重装战士的那种‘落足生根’的感觉,反而轻盈得就像是随时准备跳跃,可见你腿上,一定有某种特别的功夫;你手上虽然有茧子,但是和刀剑所磨出来的位置不同,更像是惯用某种飞镖一类短小的暗器;而你的眼神深邃内敛,没有一般武者那种毕露的锋芒――这显然是施法者的标志;所以不出意外,你应该也擅长某种法术……”
他一口气说了几条,除了罗文手心处的老茧是拿锥子,而不是练什么暗器留下的外,其余的全都有鼻子有眼,让罗文不禁兴起一种被人在冰天雪地中剥光了的感觉。不过,他仍忍着心中的惊讶与腻歪,听对方说了下去。
毕竟像这种不用付出惨痛代价,就可以彻底了解自己的机会并不多。然而小贝说着说着,却忽然来了一句:“……很奇怪。”
“我还有什么不对的么?”罗文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是你,是地上的足迹。”小贝停下脚步,等着身后手持火把的罗文上来。“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刚才经过的那片草地?”
其实这段路,是通向威尔逊海角的,已经偏离了去往北方的主道,所以路本身,只是草草开出来并没有夯实,几天没人走的话,便会杂草丛生;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让罗文一行更容易分辨出新鲜的足印。
“记得,怎么了?”
“那你一定还记得在那片草地上,有一道大约两人宽的草皮,被人给踩实了;眼前这一片也是――这就说明要么你同伴提供的路线有误,要么,就是有一队训练精良的正规军,抢在了咱们前头。”
听闻这话,罗文不禁皱起了眉头。毕竟事关昆布的性命,格兰若就算再不着调也不可能弄错;而凉水湾这种连镇长都没有的小地方,又哪来的什么军队?
“就不能是另一拨海盗吗?”格兰若也不服气地反驳道。
这一回,小贝倒是没有跟他斗嘴,只是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罗文身后的大队――只看那东一堆西一堆的火把,就知道一通疾行之后整个队伍的阵型有多么混乱了;一百多人的队伍,竟然沥沥拉拉的拖了快一里长,和地上整齐的足迹,形成了一种令人无语的对比。
罗文大略地数了数火把底下的人头,发现只有八十几个,剩下那二十多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掉了队;就算勉强跟在队伍末尾的,也跑得是气喘吁吁,眼瞅着就要栽倒。
很明显,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冒险者,而是被临时拉过来充数的――若不是那群冒险者大多孑然一身,没准还能把老婆孩子都喊出来。
“混蛋,把我当冤大头么?”钱财是小事,毕竟花的又不是他罗文的钱;但一想到那帮冒险者竟然毫无节操地拉平民充数,而那些平时也不知干什么营生的人,为了贪小便宜甚至不知自爱到什么坑都敢跳,罗文的心中就不免有些光火。
他大步赶回队尾,对那些个跑得东倒西歪的冒牌货大吼道:“够了吧!你们几个,真不打算要命了?”
“你不说开打的时候站排……就有钱拿吗?”一个汗出如浆的小胖子口气很冲地说,而另一个看来比较老实的,则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帮腔:“是呀是呀,真打的时候我们就不上了。”
这种诚实诚恳的态度,把罗文都给气乐了:“拜托,老哥你以为是在街头打烂架吗?这可是真正的厮杀!一枪捅上去,就是杯口大的窟窿,一刀划过,肚皮都给你破开!什么肠啊,肚啊都‘哗啦哗啦’地往外掉,但这时候你的人还没死……”
罗文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人吓走,因此是什么血腥就说什么,把街口卡茨先生宰猪的场面都用上了――别说是眼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平民,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肖恩都觉得有点恶心,忍不住出声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兄弟!”
“你是哪头的?”眼见得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居然被这家伙一语喝破,罗文也不禁有些愕然。
“我只是就事论事。”肖恩振振有词地说,“反正在这件事上,我不认为他们有什么过错。”
“是呀是呀,”那小胖子一见有人替他们说话,立马便找到了主心骨,顺杆爬道,“如果你要赶我们走,就是‘无过错单方面终止契约’,应该双倍赔偿定金的。”
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甚至还知道冒险者工会的规定。
“……哟呵,你还讹上我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遇袭】………
“这话怎么说的?”见罗文面色不预,小胖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鼓,但一看旁边笑嘻嘻的肖恩,勇气就又回来了,“难道我们大半夜的陪你跑这一趟,是白跑的?而且是你自己亲口说:公众任务,不限等级,就是说普通人也有接任务的权利嘛。”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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