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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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色宫墙柳-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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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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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没有人不期盼他的恩宠(第二更)

青橙不敢让皇帝久等,唤了尔绮等人进屋伺候,穿好衣衫,连胭脂也来不及抹,散着湿漉漉的青丝就扑了出去。 皇帝穿着宝蓝宁绸龙袍,发辫梳得乌亮,威武俊逸,见她来了,竟先起了身。她面如莹玉,削肩细腰,两颊被热气熏得通红,一屈膝,黑绸般的头发就顺势遮了半脸。弘历轻轻一笑,伸手将她扶起,道:“你不用朱钗首饰,也很好看。”

海安领着宫人将里屋的沐盆、屏风等撤去,她们来来往往的,不敢发出半丝多余的声响。青橙慌得不知所措,眼神所到之处,无非是缀着金丝的龙袍袖角,她微不可闻道:“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皇帝捏住她的下巴,触手光润滑腻,稍稍的擎起她的脸,见她仍旧不敢看自己,不由得笑道:“朕还没做什么呢,你就怕成这样。”

青橙满脸涨得绯红,心慌意乱道:“臣妾不敢。”皇帝将湿发捋至她的耳后,温润的指尖轻抚她的脸庞,像是一件极为珍奇金贵的物件般,细细的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宫人们悄声屏退,屋里只剩下两人。青橙的脑中空无一物,她的头发还没干,水珠子顺着脖颈流到衣里,黏稠难忍。他的手顺着脖颈一寸寸往下,终于将脸贴了上去,吻在她的唇上。

她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可又不敢,双手落在他胸前衣襟上,紧紧的攒着。他的唇滚烫如火烧,似要将她燃烧殆尽。半响,他才松开她,将她引入里屋,面色淡淡道:“宽衣吧。”她犹自发愣,皇帝似有不悦,道:“难不成让朕自己动手?”

青橙恍然回神,应了一声,便缓缓解开颈下绣花扣子。皇帝无声而笑,道:“做什么?是让你给朕宽衣!”青橙越发窘了,连忙将自己的衣扣拧好,倾身上前伺候。龙袍上用的锦扣都用金丝镌了团龙,精细的纹路硌在指尖,令人微微颤栗。

皇帝低头看着她,瓷白的脸颊上胭脂洗净,耳侧垂着满肩发丝,发丝上沾着水珠子,摇摇欲坠,在烛光下溢着光辉。他道:“你早就是朕的,朕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躲着朕了?”青橙一听,惊慌失措,连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周围静悄悄的,屋里只点了两盏臂粗的红烛,灯花时闪时灭,将暗影荡荡悠悠的映在两人脸上。他道:“真的不敢?”青橙垂脸望着地上,思绪纷杂交错,轻声重复道:“臣妾不敢。”皇帝笑了笑,道:“朕料你也不敢。”

他以为,后宫女子,没有人不期盼他的恩宠。

弘历亲手将她扶起,情不自禁将她揽在怀中,温香软玉,双臂环紧。她不敢动,只得软软的倚在他身上。秋夜寒凉,他的怀里暖暖的,竟使她觉得一丝安逸,仿佛他就是自己的倚仗,可以免她寂寞,免她苦楚,往后再也无人敢欺凌她,她也不再无枝可依。

夜色渐深,窗外偶有秋风萧瑟,流窜似的刮过廊檐屋角,呜呼作响。烛灯昏暗,帷幕层层,掩住了满室的春光旖旎。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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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苏贵人毕竟品阶不高

皇后陪着太后摸了半日的骨牌,掌灯时分方回寝宫。 才洗脸净了手,善柔就领着王进保入西殿说话。皇后靠着水绿宝相花纹大迎枕,手中端着解渴茶,一口没喝,就顺手搁在炕几上。她问:“翊坤宫拾掇得如何了?”

王进保毕恭毕敬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回道:“已经拾掇完了,明儿便可让苏贵人搬进去。”善柔跪坐在踏板上,不轻不重的伺候皇后锤着腿,她小心偷觎着皇后脸色,皇后面色平静,道:“翊坤宫是先朝年贵妃住的寝殿,临着乾清宫,属西宫第二。苏贵人毕竟品阶不高,若独占一宫,实在不合规矩。”

善柔帮腔道:“你是御前伺候的人,主子想到的,你要办好。主子一时没想到的,你该提醒着才是。”天也不热,王进保额上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也不敢擦,只得任由着流了满脸,沁入眉眼中,很是咸胀发酸。他道:“皇上口谕,奴才不敢违命。”

皇后指尖戴着玳瑁金錾花护甲,与炕几重重一扣,骇得王进保心头肉一抖,越发大气不敢出,额头点地,半声不吭。过了片刻,皇后语气平常道:“既是皇上的意思,你依着办就是。”王进保心头一松,忙恭谨应道:“是。”见皇后不再说话,正欲起身告退,却听皇后又道:“正殿是一宫之主殿,苏贵人的位阶还低了些,又是汉人。”稍顿,也不看王进保,只盯着炕几上的景德镇青花斗彩纹茶盏,淡淡道:“皇上跟前如何说,你当清楚。”

王进保早知道不好,皇后明面上没说,暗里的话也不会说,全凭他自己琢磨。从长春宫出来,王进保连腰都来不及直,就去与吴书来商量,两人是从小结的兄弟,相互扶持,才有今日地位。

吴书来想了又想,道:“后宫里的女子,上不上脸,全凭主子恩宠。如今苏贵人正在主子的新鲜上头,咱们别硬碰硬。皇后那儿你我得顾着,可不比寻常。我瞧着翊坤宫东配殿的庆云斋颇为宽敞,苏贵人住也尽够了。主子跟前,你就说正殿有一处房梁要修葺,再瞧着主子脸色行事。”

王进保听吴书来如此一论,拍着大腿奉承道:“哥哥思虑周全,老弟佩服。”他进西暖阁禀明皇帝,皇帝正在进晚酒点心,听他说完,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只“嗯”了一声,便算是知道了。王进保悄声退下,抹了额上的汗,总算舒了口气,哼着京曲子往下房去。

皇帝翻了青橙的绿头签,不等敬事房去通传,又宣她到养心殿伺候笔墨。青橙自入宫,除去节庆宴席,几乎不曾在宫里走动。她原不得宠,吃穿用戴时常被奴才克扣,每季领的衣裳布匹也是旁人挑拣后剩下的,朱钗首饰更是简陋寒酸。海安、尔绮往柜中仔仔细细搜罗一遍,也寻不出几样东西能去面圣,很是着急。

青橙倒很平和若定,趁着她们忙乎,自个梳了小两把头发髻,去院子里绞了数支重瓣堆簇的秋海棠簪着,穿了件八成新的青绿苏绸宫装,往屋中一站,道:“不必折腾了,我去去就回。”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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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以防皇帝要宣召别的妃嫔(第二更)

尔绮毕竟是新跟了主子,不敢随意妄言。 海安道:“主子初承圣宠,根基还不稳固,皇上好不容易宣您面圣,难得的机遇,可别糟蹋了,徒惹心烦。”她深知青橙的性子,只要不是火烧眉头,她是不会着急的。上回凌蓉推她落水,若不是皇后那里紧着查办,只怕早就不了了之了。青橙抿唇一笑,道:“皇上圣明,岂会只看首饰穿戴。再说,若只比那些,我如何能比得过皇后、贵妃?”

海安倒没想到这一层,愣了愣,蹙眉道:“主子说的是什么歪理,万岁爷跟前,哪个不是盛装打扮,就算是宫人贱婢,也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不可,更何况是您!”说着,捡了翠绿的琉璃珠子往她耳上戴了,又取了枝梅花镶翠的银钗别在髻上,往她脸上抹了蔷薇粉,唇上点了玫瑰膏,方笑道:“主子略施胭脂,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青橙往菱花玻璃镜里左右望了望,笑道:“就属你贫嘴。”

养心殿里燃着数百支巨臂红烛,御案旁另置有九支玉勾龙凤纹青纱灯,火光潋滟,照得满室昼亮。皇帝穿着绛色团龙暗花宁缎龙袍,眼瞧着宁古塔将军吉党阿的奏请,正抚额沉思。吴书来领着青橙进殿,皇上以为是挑灯的宫人,连头也未抬。

青橙默默请了安,行至御案一侧,拾起鎏金夔纹墨锭轻轻磨转,她性子本就静,见皇帝为朝事烦忧,愈发不动声色。皇帝从小教养在太祖爷身侧,读书写字有时一坐就是大半日,早已习惯。此时坐在龙椅上,一张一张的奏折翻阅着,连他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烛灯渐渐湮灭,青橙自然而然的揭开青纱罩子,用髻上银簪拨了拨。

皇帝有所惊觉,举目一望,见纱灯下立着一抹青绿的身影,腰身空落,举止恬静而淡然。亮光映在她的脸上,洁如白玉。她似乎扬起了笑意,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他心里一动,往笔架上搁了御笔,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青橙手上顿了顿,立时将银簪插在发间,转身行了常礼,方道:“来了一会子。”说完,才觉自己答得不合礼仪,幸而皇上并未计较,吩咐道:“去端碗茶来。”青橙答应着,掀帘出去,跟奉茶司的宫女说了,亲自捧了茶上前。

皇帝又提了笔,正在写着什么。青橙从未在御前伺候过,又怕茶凉了,就冒冒失失说道:“皇上,请喝茶。”她立在他右侧,他手里又拿着笔,不经意间,就伸长了左手去接。他的指尖碰在碗璧上,烫得“啊”的喊了一声。青橙受了惊,手上发抖,一盏滚热的龙井全泼在了奏折上。

青橙惶恐不已,慌忙叩首,道:“臣妾失仪,罪该万死。”外头的宫婢闻见声响,连忙进殿收拾。吴书来急得直跺脚,暗声叹道:“真是扶不上墙的贵人,争不到宠也就罢了,还事事粗心,惹主子厌烦。”里头半点声响也无,吴书来料着皇帝必然要生气,遂吩咐小太监让伺候肩舆的宫人先预备着,以防皇帝要宣召别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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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你…不要怕朕。

皇帝面无颜色,让人瞧不出喜怒。 青橙匍匐在地,额头触在柔软的羊毛毯上,一张脸唬得煞白。皇帝忽而蹲下身子,拾起她的手,问:“不觉得疼么?”

青橙抬头,才知自己右手的虎口处被滚水烫得通红一片,像是安于炉上炙烤,火燎火燎的烧痛。皇帝眉目清明,定定的凝望着她,她显然受了惊吓,浑身瑟瑟发抖,眼眸如受伤的小兽般,让人心疼、怜惜。

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指尖,温声道:“你…不要怕朕。”

青橙看着他,他身后高高的摆着玻璃罩灯,透亮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映在她的身上,使她微微有些眩晕。她像是被灌了**汤,恍恍惚惚的、极为无礼的直视他。皇帝见她失魂落魄,神思飘忽,不由得勾唇一笑,道:“起来吧,朕不生气。”又朝外吩咐道:“景桃,将御制的芦荟膏拿来。”

两人坐在御案旁的炕几上,景桃呈上镶金刻云纹铜罐,皇帝接过,顺手揭开盖子,用铜拨子挑了墨绿的药膏。青橙的手搁在炕几上,见皇帝如此,不由得一缩,道:“不敢劳驾皇上。”弘历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略略侧身,低垂着脸,神色间颇为瑞瑞不安。

他将铜拨子放回药罐里,往她身前推了推,道:“这芦荟膏治烫伤极为管用,擦两三回就会好。”青橙恭谨道:“谢皇上赏赐。”她小心翼翼挑了药膏,摊匀了抹在虎口上,清凉入骨,果然止了疼。一时两人无话,窗外明月高悬,淡白的月色如乳如烟,皇帝忽道:“朕看奏折乏累了,你陪朕到后花园走走。”

青橙忙起身应道:“是。”

养心殿地方大,每隔十来步,就有落地青纱罩灯莹莹散着昏黄的暗光。皇帝信步而走,青橙提着羊角琉璃灯随在身侧,仪仗侍从屏退至百步以外,夜里静悄悄的,时有虫鸣蛙叫。沿着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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