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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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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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找到一个线头,捋出线索来并不难。蔺相如觑了触龙一眼,缓缓说道:“总之此人至关重要就是了。不过以公子所说,此人既然要瞒着齐王,那么所要做的事必然不想让齐王知道。此人真实的想法才是关键,而能起多大作用又与他的身份有莫大关联。若是他还能再现身的话……”

    蔺相如只是个谋士,所能做的也就是些出谋献策的工作,触龙身为赵国机要高官却不一样,见蔺相如所说都是些板上钉钉的事,忙打断他向赵胜问道:“相邦准备怎么做?”

    赵胜思忖着道:“齐王能渐有两相之意,我们此来便不算白跑。如果今天来的人当真是田法章,以他的身份和行止来说,必然是没有窥破齐王心意,想做些‘忤逆’之事的。齐王如今即便两相,依然还是以连横为主,那么我们不妨借用一下这个‘田法章’。赵胜与他攀谈许久,发觉此人有些囤于儒学教义,虽然对天下大事自有见地,但城府心机却不深,做事只是凭着一腔热血,算得上是个君子。

    这个‘君子’的心思与赵胜相投,赵胜已经与他分析了合纵连横的利害所在,想来他必然不会只‘问’这一次‘学’便不再露面。只可惜他来得突然,赵胜应对的仓促,一时之间很难找出将他拉住为我所用的办法,也只能放一放长线,静观他下一步如何做了。不过能多此暗中援手,总比我们孤立运作要好百倍,我们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还需按而不动,尽力保住他为好。”

    这里正说着话,厅门口人影一闪,叔段快步跑进厅来,接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双手递给给赵胜,禀道:“公子,虞上卿从燕国传来讯息了。”

    “虞上卿?”

    赵胜看了看叔段,连忙接过去挑开火漆封线,从中取出一方丝帛展平后仔细打量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双眉一扬,转身走到触龙将丝帛递过去,兴奋地笑道:“左师,蔺先生,虞上卿蓟城一行功不可没,燕王能有此表示必可与我一大臂助。”

    蔺相如无职在身,按说没有资格接触这些密信,但得到赵胜允许却不一样,忙凑过头去和触龙一起仔细的读了起来,片刻后触龙已经笑出了声,眉飞色舞的道:“相邦,这事儿也就虞卿没有顾忌能挤兑住燕王,要是老朽去恐怕还真拿不上这个脸来。看来临淄这里相邦得趁些热了。”

    赵胜笑道:“按虞上卿的话说,燕王本想自保旁观,这次出兵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让秦开对虞上卿说的那些话明显是没了办法,想紧紧攀住我大赵以抗衡齐国压力。燕王谨小慎微事齐保国这么多年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坏了他的事。”

    说道谨小慎微,赵胜突然想起冯蓉去找白萱的事,虽然那白绢上的字迹确实是白萱的,但万事小心不为过,还得防着其他意外,便将刚才莒晴来的事向叔段简略的说一遍,接着吩咐道,

    “冯蓉这么久还没回来,估计是去白府了。白姑娘那里自然没什么,不过还得防着有人借着她的名打咱们的主意。你现在就去白府那里看一看,要能接应到冯蓉最好,要是接应不到,尽快回来禀报,以保冯蓉无虞。”

    “诺,小人这就带人过去。”

    叔段啪的一下抱住了拳,应诺一声便要转身出去,谁想赵胜忽然喊住了他,略一吟哦才吩咐道:

    “带人过去以防万一可以,不过白家那里不同于齐国公卿,你们还是不要暴露行踪引起白家人不悦。你这样,安排几个人离远些接应,你一个人过去想办法探听一下就是。”

    “诺,小人明白。”

    这是害怕得罪白家人今后不好说话……叔段心里清清楚楚,忙应诺一声跑了出去,不大会工夫召集了十几个心腹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番便离开驿馆直奔城东而去。

    赵胜刚才的吩咐是不要惊动白家人以免引起误会。叔段想得很清楚,那个小姑娘所要找的是赵胜,也就是后边的事如何发展全在赵胜一念之间,她并没有任何把握事态发展的能力,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当真是齐国人得到了什么线索在打云台郎的主意,他们也只会想办法去抓其他“大鱼”,连一丁点儿骗冯蓉这个最不可能背叛的人的必要都没有,所以冯蓉前往白府十九无忧,这次去寻她也就是存个小心罢了。这种情况下自然以不露行藏为好,于是在沿路没有看见冯蓉的情况之下,便在离白府还有五六里路处让几个手下先行暗藏下来以备接应,自己则乔扮成个贩货郎推了辆满载的独轮小车直奔白府而去。

    白府虽然建在临淄城以外,却并非农家庄园。这几百年来临淄城一再扩大,虽然一次次向外改扩城墙,但依然赶不上汹涌而来的人在城外兴宅建屋的速度。白府正是这样的情况,虽曰城外,其实也是临淄城的一部分,府宅周围全是成片的屋厦宅院,完全是一个市井世界,街巷上像叔段这样的“货郎”比比皆是,往人窝里一藏一点都不扎眼。

    白府周围叔段先前倒是多次来过,但其内的结构却并不了解,不过冯蓉是个女子,又是暗中去见白萱,如果真来了白府自然不可能走正门,白府虽然像个小城一样四门皆有,但她出入后宅最大的可能还是后门。所以冯夷自然是要去后门处等着的,至于另外三门他也没敢放松,另外安排了三个墨者在不远处隐蔽了下来。

    独轮小车一路吱纽,不大时工夫到了白府后门之外不远处,叔段停下身从肩上取了布巾,借着擦汗为掩护向四处打量了打量,见白府后门大敞,不时进出一两个人汇入街上人流各忙各事,完全是一派平常景象,倒也不急着想办法打听了,在墙外寻处空地安顿下小车便蹲在了一旁,完全是一派小贩卖货的架势。

    此时天色已经入未,太阳斜挂于天,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叔段目的不在贩货,当然不希望被当真来买东西的人缠住脱不开身,所以独轮车上全是些平常不用之物,来往的行人自然大多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叔段也乐得清静,手里捏着毡帽时不时地扇上一会儿风,连装样子的吆喝都没兴趣做了。

    不过摆摊卖物终究是给人看的,要说完全没人理会也不可能,就在叔段依着墙蹲下身没多久,一个身着稠衣,一身大府宅高等仆役扮相的白胖中年人迈着方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经过叔段的小车摊子前时不经意的向他打量了一眼便走过去了。

    叔段此时正用毡帽半遮着脸注意着白府后门处的动静,自然不会去理会一个毫不关己的路人,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那胖子走出了一两步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退了回来,往叔段面前一站,一边用两根圆滚滚的手指轻轻地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边歪着头小眼睛一眨一眨地隔着小推车仔细打量起了叔段。

    干什么的这是……叔段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去,刚与那人对上了眼,就见那人哗的一甩袖子,往前一迈脚便惊喜地咋呼了出来:“哎呀,我说刚才怎么眼瞅着这么眼熟,这不是刘玄兄弟么!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临淄?”

    那胖子还真不是认错了人,叔段的名讳正是刘玄,字为叔段,所以当初跟冯夷兄妹陪着乔端拜迎刚从大量返回邯郸的赵胜时,乔端才会随口称他为“乔玄”。那胖子叔段也算熟识,是原先大梁白家一个谷店的掌柜管事,名叫何易,曾经因为冯夷在大梁安顿赵墨弟子的事与叔段接触过一段时间,彼此也算是熟人了。

    叔段哪能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此人,虽然心知必然少不了啰嗦,但还是连忙起身绕过小推车满面堆笑地迎上热络地笑道:“嗨呀,还真是巧了。怎么贺管事也来了临淄?”

    何易大咧咧地一摆手笑道:“嗐,什么管事不管事。这又不是你在大梁时帮我扛活儿,刘兄弟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声何老哥,要不咱们也别搭话了。”

    何易这样亲热,叔段哪能驳他的面子,略有些尴尬的笑道:“诺诺诺,许久不见何老哥怎么来临淄了?”

    何易伸手向白府指了指笑道:“你老哥我就是个奔波的命,这不主家府上缺人手,吕大管事便把你老哥遣过来帮忙了么。哎,刘兄弟不是和一大帮兄弟在一起厮混吗,这怎么又来临淄了。其他人呢?”

    叔段一心急着把何易支走,却又不能明说出来,只得笑道:“那些兄弟各有前程,小弟没什么出息,在大梁也寻不到什么出路,便跑来临淄厮混了。”

    “哦,是这样……”

    何易了悟了似的连连点起了头,略一思量才打着保票说道,

    “那好说,你老哥哥我在主家面前虽然说不上话,但各处管事还是有几个相熟的,要不老哥帮你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帮你安排个活计。咱们在大梁时便说得来,我知道你是个机灵人,只要能进府就不愁前程,总比摆这么小摊子强吧。”

    面对这样的热心肠,叔段还真不好薄了人家面子,忙应和着笑道:“那自然最好,有劳何老哥了。”

    “嘿嘿嘿,哪里话。”

    何易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低头间似乎在考虑什么,向上一翻眼皮打量了打量叔段,这才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大好说口似地笑道,

    “呃,对了,原先老哥就知道刘兄弟有些手段,今天能在这里遇上刘老弟也算是咱们有缘。呃,说起来老哥哥我还真有点事……呵呵……那个,刘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叔段听到这里心里那叫一个晦气,这何易当初虽然不知道他的墨者身份,却知道他是个武人,难怪刚才那样大包大揽的要帮着找活计,现在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原来是个无利不起早,恐怕要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想让自己去做。

    叔段哪有工夫去管何易的闲事,更是一心想把他尽快撵走,便笑道:“刘老哥这是高抬小弟了。小弟来临淄正是因为在大梁跟人结了梁子不得不离开魏国,今后实在是不敢……呵呵。”

    叔段这已经是明白无误地拒绝,但何易讪讪地一笑,立刻接道:“刘兄弟这是误会了,你老哥哥哪有那些破事。只是有件小事不便自己出面,想麻烦刘兄弟帮我走一遭,也就是送个信儿递个话儿什么的,只要事成,老哥我必有重谢,进白府的事儿更是不在话下。来来来,刘兄弟,咱们找个僻静处再细说。”

    说着话何易不由分说便拽上了叔段的袖子,叔段不好猛挣,只得一边拖步一边急道:“何老哥什么话不能这里说么!我的摊子……”

    “好好好,老哥帮你推。”

    何易这才想起了叔段那辆独轮车,连多余的话都没说便放开叔段两步绕过去劈手抬起了独轮车柄。他这一招有个名头,叫做“擒贼先擒王,绑人先绑货”。叔段心里那叫一个苦,却又不能再去抢夺,只得跟在何易身后向不远处一个小巷口走去。

    何易是个大胖子,弯腰蹲身都困难,更何况推一辆堆满了东西的独轮车了,几十步的工夫走入巷口早已是大汗淋淋,在一个僻静处将小车一撇,嘶嘶地喘着粗气便抓起衣襟没头没脸的擦了起来。叔段被他这模样弄了个哭笑不得,又急着再去白府门外守候,连忙催促道:

    “何老哥有什么事快些说就是。”

    “兄,兄弟容我,容我喘口气。”

    何易气喘吁吁的擦完了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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