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 :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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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泄 :浮光-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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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说,然后她对我提及更久远更私密的事。她说,苏言之前,我也有一次恋爱。那是一个男孩子。但那不过只是一次潦草的暧昧。匆匆结束。虽然他是我的初恋,但对他并无太多记忆亦无评断,即便这是刻意。唯一记得清楚的是那张与那个男人一样的天使一般的脸。   

  是的。那个男人拥有一张天使一般俊美的脸。但是,他是魔鬼。是的。魔鬼。他跟无数女人有染。女人们给他钱,他用身体回报。仿佛一名男妓。并且,他是我的父亲。   

  最后的那个女人给了他一栋别墅。女人以为他会忠于她的身体。但是她错了。年轻,美丽,钱财都不是因素。风流是本性。无可悔改。他死在她的床上。她亲手用锋利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被子成了鲜红色。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没有被判刑。但因为别墅的房产证上是男人的名字,而此时她的怨气已然获解,也就给我们兄妹留了个安身处。男人的身体是金库。他为我们兄妹留下巨额存款。想来这也是他唯一给过我们兄妹的好处。   

  人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日后择偶条件也多少具备一些源自父亲的因素。而他,让我彻底地厌了男人。是。我再不具备爱上男人的能力。这亦是注定。也没有怨悔。女子对女子有更多相通之处。此刻看来。旧的事对当下并无损毁。我依然获取到幸福。   

  旧事新事都有各自的线路。那是与宿命有关与内心趋向有关而与新旧并无关联的事。她说,这是一次让她获取愉悦的对谈。而我也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路安琪和苏言,都是珍贵的女子。   

  4。   

  她又提及了关于那次西去西藏的旅途。     她说,西藏仍旧是块未知地。一直并且永远都是。那块地,不是我们这种俗世烟尘流转中人可以去深刻心知消受的。我们沾染了太多的尘埃,呼吸吐纳之间满是污秽,无法将自己的心放在那里丈量。灵魂无力安顿。所可以做出的,只有路过,然后瞻仰,最后作揖,说恩慈的语言。仅此而已。   

  拉萨,林芝,那曲,日喀则。布达拉宫,罗布林卡。墨脱,苯日神山,格嘎温泉,卡钦冰川,萨迦拐弯,卡定瀑布,拉多藏湖,夜明树,桫椤,巴松错。羌塘草原,达果雪山,当惹雍错,纳木错。滇藏茶马古道。达赖和喇嘛,转金筒,格桑花。酥油茶,虫草,牛肉疙瘩面,糌粑。唐卡和佛教壁画。哈达,藏戏面具,玛尼以及摩崖石刻。清澈的空气,纯蓝的天,犀利的风,棉花一样温软洁净的浮云以及绿水青山和皑皑白雪。   

  记得在布达拉宫面前,我和苏言十指相扣。站在离天最近的地方望着蓝天白云,朗读了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情诗。那一刻,幻觉我们不经意间就会一起升天。那是一种具有强烈神圣感的感动。然后我们一起流下泪来。临走的时候苏言说她要给你寄一张明信片。只是告诉你,我们是多么好。   

  路安琪递过来另一张反面是空白的明信片。她说,苏言说把她手里的明信片寄给你的时候,我却不知道我可以寄送给谁。没有人。除了她,我是一无所有。路安琪吐出一个巨大的烟圈,然后把明信片轻轻放在了我的面前。   

  她说她绝少如此推心置腹的将自己的思想袒露。面对我,她获得了另一种慰足。稀微而贵重。她说,三木,谢谢你听我说。我听见路安琪的手机铃声是许美静的《铁窗》。〃我的心早已经一片黑暗,再没有什么是可以点燃,我只剩眼角的一滴泪光,怎能把这世界照亮。〃   

  对话结束,起身离开咖啡店的时候,望见桌上的两倍摩卡谁也没有喝。   

  5。   

  回学校途中,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明信片。背面图案是一朵雪莲。精隽的字体写着仓央嘉措的那首情诗。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夜色终于开始浓重。我拨通了森的电话。   

  森,三木想你了。我说。   

  第二场 光,浟湙。渡。   

  神对我说。起步。   

  我对神说。跳舞。   

  上阙,流岚记。   

  >;>;>;>;11。花源。   

  1。   

  殳慕说。成长与时间概念无关。当内心的暗涌破土而出,带着鲜血和体液喷薄的时候,过程有了开始,以后在继续。而最终,要么修成正果,要么粉身碎骨。   

  2。   

  暑假我们没有回家。森和我一起在那家叫〃云朵之上〃的咖啡店打零工。这是一段踏实安静的日子。白天工作,晚上我们会看一场电影或者听一夜的Jazz,乐此不疲。偶尔也会出去日租一间小屋。不联系任何人。理想的生活的样子。   

  八月三十一日。晴空万里,凉风习习,觉得这日子很是珍贵。开学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天是路海的生日,我们约在路家的豪宅。桌子很大,人很少,空下的位子上堆满大家送给路海的生日礼物。三个男子。我,简森,路海。三个女子。路安琪,苏言,以及她。明眸皓齿,姿容端丽,宛若画中人。衣着素净,天蓝碎花的的衬衫和发白的牛仔裤,头发挽成一个随意的髻。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是个精致淡定亦冰冷的美丽女子。除此之外,你不会更多的从她那里得到别的信息。   

  殳慕,我们学校艺术系的姑娘,我的女朋友。路海一直都是憨憨的一个男子,但是他一张口说话,你会知道,这男子热情莽撞有冲动。大家回以微笑。女子,叫殳慕。殳,兵器,有楞无刃。苏言是白色系的女子,清决干净冷寂却也温软。安琪属于红色系,热烈顽固决绝而没有退路。殳,则像她身下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清净的神色,淡定的形容,却藏着年深的历练。我感觉得出却仍旧是一片氤氲,模糊不清的一些意识而已。   

  生日蛋糕。吹蜡烛。许愿。生日歌。反复的过程之下只是一些良善的愿望和福祉。然后,便结束了一个年,生命的年轮便少去了一圈。像是一场戏剧,一幕一幕地过。曲终人散是必然,亦是唯一的句点。路海看着大家笑,只是这里的孩子的心思都是那么繁复。嘴角的弧度迥异,没有一致的思维。   

  殳慕的眼神我躲不过,因为太直接太强烈,我能力有限。她看着我,仿佛她与我相识。然后大家开始跳舞,CD是殳慕带过来的一首Jazz。Chet Baker《My funny valentine》。似曾相识。路安琪拉起苏言跳起探戈,路海拉走殳慕节奏混乱地扭动。森望着我笑,然后我们拥抱,旁若无人。路海大笑。瞧,你们就像两个搞同性恋的怪物。众人哑然。是。一场聚会匆匆结束。路安琪走到路海的面前,拉过殳慕,然后朝路海的脸狠狠一次掌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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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恩宠(2)         

  森依旧神色泰然。他拉过路安琪凑到路海的耳边说。兄弟,你说对了。我就是那个爱上男人的怪物。我就是爱上了三木。他就是我的爱人。森回头望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独自离开。路安琪拉着苏言撞过路海的身体也朝外面走掉。面无表情的殳慕,失去冷静心神尴尬的我,以及木然不知所措的路海。   

  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什么都不再能赋予美好的意义。我流下眼泪。我说,路海,生日快乐。对不起。离开。路海长久没有声响,陷入了麻木慌张或许也有一丝悲伤的状态。而我,心神被这风暴迅疾吹散,无法敛聚。不知所想,失去方向。跨出房门的刹那,我和殳慕擦肩而过。她对我说,再见。那声音是一场确认。是。我最终认出了她。   

  3。   

  我独自在大街上晃荡。满脑都是杂乱凄厉的镜头,破碎如花。   

  走到一个我不认识的巷子。此地一片荒芜,没有人影。快要拆迁的古旧的墙体和瓦房,看上去异常的寂寥和悲壮。找到一个旧台阶坐下,台阶上古旧的水泥有未抹平的沙粒,坐上去似乎不是那么舒服和平整。但是无碍。月光不能完全直射进来。碎光散落在巷口。夜渐深,偶有人影穿过。我望得见他们,他们发现不了我。我把脸埋进我的手臂,自己的影子隐没在巷子巨大的暗里不得见。那一刻,我很难过。   

  有脚步声。清碎柔软。那声音里有熟稔的气息。那气息来自幻觉。那幻觉是记忆的馈赠。红粉施艳。她走近我,然后把手放在我的左边肩膀上。是。那触抚让我知道,我的生命里依旧有出口。存生于世,不会轻易就逢上死路一条。那不是人的嗜好。她说,什么都没有什么。这七个汉字仿佛诵经的词,是起死回生的符咒。但常被俗人忘却。她说,什么都没有什么,你还有很多。那个森,以及我,殳慕。   

  她说还有她。殳慕,她给了我一个感动的理由。   

  她跟我席地而坐。我说台阶不平整。她说没什么,牛仔裤耐磨得很。我笑。殳慕这名字让我欢喜愉悦。她说,三木二字也是个咒。蛊惑人心,带着清冷的低温以及暧昧的炙热。人心的空洞,间或暧昧也可以填充。我的本性里有暧昧,于是森觉得我是情种。即便她只是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依旧具备在Jazz Film里唱王菲时华贵的惑众。面对这个清异的女子,心里有倾诉的欲望。   

  你很久没有去Jazz Film。是,我怕自己对那里上瘾然后中毒身亡。她笑起来的样子更像一直道行高深的妖。她望着我,然后伸出那双让人沉沦的手,靠近着我的脸,然后停住。她用素手撩起欲望然后刹住。空气里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神秘力量。然后她说,三木,你喜欢我。   

  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里安静出微寒的凉气。她缩了缩身体,做蜷缩的姿势。我伸过手臂将她拢住。她说,这样温暖许多。只是拥抱的姿势太奢侈。她又说。三木,你像写故事的男子。因为你有好看的手指,透彻的眼神,我能辨认出你身体散发出的那种带着书墨香的独特气味。你太干净。   

  太干净。这赞美太盛大。我说,殳慕,我的力量只是持续的微弱,并不浓厚。我所仅有的也就是无数幻觉。在编织出的故事用尽喜怒哀乐。她说,这已足够,至少你的生活有余地。这是一件幸运的事。而有些人一直在绝境里苟延残喘,生命里早已没有了空处。饱满的逼迫成为指引,以此度完一生。像我。   

  她给予我相信。她说,一些话,只能对你说。而我也知道她对我做出的选择也是一场情不自禁的确认。从彼此最初确认的眼神到毫无保留的对谈倾吐。彼此掌纹里的嵌落的线发出光,宿命里的真相渐渐凸显。我们命定交结。这是不可抗拒的事。   

  4。   

  她说,三木,那日你说我像个病人。我甚惊喜,为彼此的相通。我是个病人,身患顽疾,不能治愈。那病有根但不痛。知道什么是精神分裂吗?我摇头。她说,精神分裂有很多种。比如偏执型精神分裂,比如残留型精神分裂。而我,不属于任何一种。是。我的病独一无二,没有先例。我不多疑不幻听不疯狂。我只是可以望到真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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